小男孩覺得自己正在一場黑色的夢境中掙紮。

    他站在森林裏自家小竹屋門前,滿天繁星下一群人影飛速地朝著他撲了過來,手中的各式利刃在星光下不時閃過耀眼寒光,而自己想要躲避,想要還擊,卻怎麽也提不起力,用不上勁兒,好似這個身軀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他就眼睜睜地看到對方普了上來,啊,從濃重的漆黑中撲來的人影竟然都穿著綠衣,他們的麵龐模模糊糊並不清晰,不過小家夥總感覺到這些臉龐充滿了猙獰嗜血,很恐怖。

    綠衣人的刀劍已經砍到自己頭上了,自己的恐懼也到了頂峰,突然,一個飄逸的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順勢一抱將自己放在了一旁,而後,轉身跟那些麵目模糊的綠衣人鬥了起來。

    那個救了自己的身影很厲害,一柄青劍就在他的頭頂上方盤旋,有時突然從空中疾馳而下刺中某個綠衣人,有時就在人影手中狂亂的揮舞,好幾個綠衣人紛紛倒在劍下。突然,一個綠衣人從黑暗中殺了出來,手中舞動的寬劍竟然劈進了那個救自己的人肩上,而後,綠衣人一腳踢了過來,那個人的身軀就飛了起來,重重地落在自己麵前。

    自己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爺爺!

    救自己的是爺爺,此刻,他衣衫破爛,渾身身下都是鮮血,混著鮮血的泥巴沾滿了原本銀白的胡須,費力的抬起一隻手,想要撫摸自己的臉龐,卻突然吐出了一口膿血,手又落了下來,那張熟悉的老臉也開始模糊起來,整個身軀也開始模糊起來,自己拚命地想要留下些什麽,卻什麽也沒留下,想要哭泣,想要大喊,卻還是怎麽也用不上勁兒,喊不出聲,甚至……哭不出淚。

    突然,一陣劇痛傳了過來,把小男孩從夢魘中拉了出來。

    “……媽的,小兔崽子現在會哭會怕了,想爺爺了,早幹嗎去了?!早些害怕,老子那些兄弟也不會死了。混蛋……”

    聽到低聲的咒罵,小男孩費力地睜開了眼,卻一時難以適應刺目的陽光,不自覺地再次閉上了眼皮。

    “媽的,還裝啊,趕緊給老子起來,否則老子剝了你的皮!”

    小男孩感到屁股上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一股鑽心的疼痛傳進了心裏,本能地想要抬手揉揉屁股,卻發現雙手動不了啦,很顯然……被綁了。

    緩緩地睜開眼,小男孩茫然地打量著四周,映入眼簾的景物開始慢慢清晰起來。

    小男孩費力地睜開了眼,四周映入眼簾的景物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眼前三四米處,一個中年綠衣人大馬金刀地坐在自己麵前,看到自己醒來,他那剛硬的麵龐努力地擠出了一絲溫情,卻顯得更加別扭,小男孩想了起來,就是他出手踢暈了自己。

    剛硬男子身後站著一個年輕的綠衣人,臉龐繃得緊緊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卻透著一絲玩味。

    “媽的,啞巴啦?!”小男孩腰身一痛,費力地迴過頭來,就看到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綠衣人正對著自己咬牙切齒,一雙銅鈴大的眸子還透著絲絲不忿,“看什麽看,找死啊!”

    嗬嗬想起來了,打鬥的時候就他勇猛了,那把巨斧好幾次都差點兒把自己切成兩截,不過自己也沒讓他好受,也砍了他好幾刀,隻不過沒傷著骨頭罷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拚著自身挨幾刀也要將他給砍了……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呀?”一句傲龍話打斷了小男孩的遐想,他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個坐著的綠衣人,爺爺說傲龍語是這個世上最優美。富有韻味的語言,當然也是最難學的語言。

    對這個評價小男孩還是認同的,畢竟他也學了西方人類語言和小公主愛娜娜教他的語言,發現這兩種語言都沒有自己的母語複雜,難學。可是眼前這個綠衣人竟然也會傲龍語,他還是第二個跟自己說傲龍語的人呢,小男孩莫名其妙地對這個男子產生了一絲親切,敵意也稍微減弱了幾分。

    “媽的,又犯傻了?!”一股大力襲來,小男孩被踹到了地上,嫩稚的小臉也被地麵擦破了皮,讓他感到臉上熱辣辣的。

    “行了,再打就死了,住手!”坐著的綠衣人揮手製止了絡腮胡的進一步動作。

    “大哥,這兔崽子的命比蟑螂還硬,死不了的!”絡腮胡嘴上如是說道,手腳卻停了下來。

    他們這幾句都是用的西方人類通用語言說的,因為被長孫無忌逼迫著學過這門語言,小男孩卻也能夠聽懂他們的對話,不由對綠衣頭領多了幾分兒好感。

    綠衣頭領走到小男孩麵前,解開他腳上的繩索,溫聲問道:“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呀?對了,你怎麽會從禁忌森林出來?你口中的爺爺是什麽人呀,他現在在哪兒呀?”

    “不告訴你……爺爺不讓說。”小男孩迴答得有些猶豫。

    看到頭領皺了皺眉頭,絡腮胡大概也知道這“小兔崽子”嘴硬,不由上前就是一腳。感受到身後撲來的勁風,小男孩掙紮著想要躲一下,卻因為長時間的捆綁下肢血液不暢,結果還是沒有避開對發的這一腳。絡腮胡這一腳極重,小男孩隻感到猶如千金重錘撞到了後背,喉嚨一甜,一口淤血就噴了出來。

    “爺爺為什麽不讓說?你們的身份很特別嗎?”綠衣頭領眼睛一亮,循循善誘,想要套出些東西。小男孩微微搖了搖頭:“爺爺不讓我說”。

    “你還是說了好”綠衣頭領指了下絡腮胡,“我那個兄弟脾氣可不好,你要是再不說,他可是會揍你的,比剛剛的還狠,到時候我可就攔不住他了。”

    接到頭領的示意,絡腮胡上前朝著小男孩的後背就是一腳,這一腳極重,直接將小家夥踢飛了起來,摔到三米外。

    絡腮胡走到趴在地上的小男孩身旁,單手將對方瘦小的身軀掂了起來,蒲扇大的右手朝著對方稚嫩的小臉就揮了過去,來來迴迴扇了十幾個耳光,小男孩的一張小臉都被打變了形,眼眶也被打破了,不時有凝聚成滴的鮮血順著臉頰滑下,原本挺拔的鼻梁骨也被對方咂折了,濃稠的汙血順著鼻孔就流了出來,“啪嗒”“啪嗒”地滴在自身的衣襟上,很快就染紅了一大片。

    尤不解恨的絡腮胡還要繼續,卻被綠衣頭領攔了下來:“小家夥,既然你爺爺不讓你說,那麽我也不問你了。這樣吧,你殺了我那麽多兄弟,他們都有妻兒老小,有的才五。六歲。他們這麽小就失去了父親,都是因為你,為了贖罪,你以後就跟著我們吧。”

    額頭上留下的鮮血遮住了小男孩的雙眼,讓他的視野一片血紅,即使如此,他還是努力地睜了睜眼,極其不屑地瞥了對方一下:“爺爺說,西方人最擅長的就是表裏不一,恬不知恥……歪曲事實,看來還真是這樣呀……想讓我跟你們一樣到處去殺人麽?不會,我絕不會和壞人在一塊兒的!爺爺說了,和壞人在一起就是同流合汙。”

    絡腮胡的一番暴打讓小家夥的傷勢又加重了幾分,所以他的話語聲很輕柔,斷斷續續的,但綠衣頭領還是聽明白了,老臉不由一紅,抓著小男孩的手也微微顫抖了起來:“答應吧,跟著我,你會得到大批金銀珠寶,將來就是裂土封爵也不是難事,到時候,你就是貴族了,美女。權利。榮譽。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怎麽樣?跟著我吧!當我的徒弟吧!”

    那個一直冷眼旁觀的冷峻綠衣人也懂得傲龍語,聽完頭領誘惑小男孩的話語,忍不住咧了咧嘴——看來老大還真是沒有拉攏過人呀,這套俗到家的說辭也用了出來,還是對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家夥說的。他知道美女的妙用麽?他知道榮譽是什麽嗎?

    綠衣頭領可不知道自己這個同伴的腹謗,此刻,他隻是定定地望著小家夥,滿眼都是期待。

    小男孩虛弱地睜開了眼:“爺爺說,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我不要你的財物,也……也不怕你們的毒打,我不跟你……你們同流合汙”

    “威武不能屈……威武不能屈……威武不能屈……”綠衣人頭領像是突遭雷轟一樣,滿臉呆滯,不停地絮叨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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