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閃過,圈中劍客們猛地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被劈成兩片的怪物。隨著那個怪物身死,粗長的鎖鏈寸寸斷裂,怪物的主人慘叫一聲舉劍刺入腹中,倒在那怪物身旁。


    “雖有兩身,卻一心相係。靈兒嗬,這些怪物叫雙雙,生來本有三個頭顱,留一首為正頭,另一首為副頭,而第三個頭則是那些破出體外的劍客們。日後如果你遇到雙雙,如若殺不死它和劍客隻需斬斷鎖鏈即可讓他們一起身死。”


    牽著齊靈兒穿梭在滿臉恨色的異獸雙雙之中,周繼君輕笑著走向劍客們。


    “這樣啊,真好玩呢。”齊靈兒好奇地打量著身旁張牙舞爪的巨獸,嘻嘻一笑,挺腰躍上周繼君的肩膀,怪模怪樣地將小腦袋伸出,咯咯直笑,“師父現在也變成雙雙了。”


    不理會絲毫沒有半點懼意隻顧玩耍的齊靈兒,周繼君走到劍客們身前,目光掃過齊齊指向他的數百柄飛劍,隨後落到那名首領身上。


    “你們也該迴去了。”


    瑩白透紫的心念飛出,發出心念之音傳給劍客首領。


    土黃色的心神從劍客首領頭頂飛出,圍著周繼君的心念盤旋片刻,發出低低的嗚鳴。


    “這個世界的強者嗬,你知道我們來自哪裏?”


    “自然知道,你們也吃夠了,這個世界不屬於你們,順著原路返迴吧。”


    “你到底是誰?”劍客首領麵色一寒,猛地起身抽出腰間寶劍,隨後冷笑著道,“這個世界食物口感極妙,等我們吃夠了自然會迴去,至於你......”


    劍客首領獰笑著,手腕輕晃,三十餘丈的雙雙飛撲向周繼君,眨眼就來到他身後。


    “轟!”


    巨大的蛇人從周繼君背後升出,它一把抓住雙雙用力向地上摜去,見狀,那些劍客紛紛持劍刺向周繼君,手中鎖鏈揮舞,指揮著雙雙們撲向周繼君。


    “既然你們戀寨不去,那我就送你們迴去吧。”


    不再多言,周繼君攜著齊靈兒飛上半空,揮袍抽出君子劍重重地劈向虛空。虛空破碎,狹長的裂痕密密麻麻地出現在其中,精氣漩渦旋轉在其中一道裂痕上,處於虛空裂縫邊緣的雙雙和劍客們不由自主地向裏麵陷去。


    “是你!”


    劍客首領手扒裂縫,咆哮一聲恨恨地望向周繼君,數個時辰前,正是這一劍劈開了他們那個世界,讓他們得以進入七州,品嚐鮮美的人肉,然而還未嚐夠滋味就又被送迴。此時的劍客首領隻覺得窩囊之極,可他的身體已經陷入漩渦中,再無法走出,慘叫一聲,重重跌迴屬於他們的世界中。


    (雙雙源於山海經,不過我發現貌似在獵天裏更像魔獸中的食人魔。。。。)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同門


    “原本以為會兩敗俱傷,不想白家竟如此不堪一擊,還得讓我來收場。”


    月影婆娑傾灑在繚亂的戰場上,白衣男子手拖棋盤,將滿地的血海屍山收入其中,豫州趙地的棋局中,東方白家的那一顆顆棋子愈發生動、活靈活現。


    “師父,你是準備用劍下世界裏的怪物們慢慢消耗這幾大勢力嗎。”齊靈兒從那具雙雙的屍身中抬起頭來,似乎再沒發現什麽好玩的,一蹦一跳地來到周繼君身旁。


    “這隻是第一局,也算是開胃菜吧。”周繼君輕笑一聲,翻手將玲瓏棋盤收入體中,“隻不過各大勢力和劍下世界裏的實力都要重新估量,兩敗俱傷最好,否則每次都要為師出場收尾可真要忙不過來了。”


    “這樣.....”齊靈兒眨著大眼睛,似懂非懂道,“那師父接下來的布局又是什麽呢?”


    “說出來就不好玩了,靈兒你接著看吧,看為師如何以一屠萬,等日後學會了,這些事情就由你來替師父做了。”


    “好!”


    齊靈兒興高采烈地答道,眸中濃得駭人的血影一閃而過,周繼君餘光掃過微微蹙眉,卻沒說什麽。


    “師父我們迴去吧,繼續布局。”想到日後可以威風八麵地為師父殺人,齊靈兒樂滋滋地纏上周繼君的臂膀,嬌憨地說道。


    “不急,師父在等人。”


    “誰?莫非是周古師叔和月叔叔?”


    齊靈兒微微思索道,眼見周繼君並不理睬她隻是怔怔地望向城門處,齊靈兒不由得皺起小臉順著周繼君的目光望去。明月懸空,夜如白晝,一道黑影飄過斑駁陸離的古城牆,那人身形如鶴,徐步緩走,可每一步竟能跨出十餘丈,若風中飄葉,讓人無法琢磨出他的行跡。


    黑氅人在周繼君麵前停住腳步,目光透過低垂的鬥篷凝滯在周繼君強作淡定的麵容上,微微顫抖著。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良久沒有人先開口。就在齊靈兒等得不耐煩時,那黑氅人輕歎一聲,伸手將鬥篷掀開,那是一張色若古柏的臉,第一眼看去模糊不清,第二眼卻覺得他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待到齊靈兒凝神細看時,卻陡然發現那張神色複雜的臉上流轉著濃濃的黑氣,陰鷙低沉,讓人心中畏懼,卻又無法拔出。


    “你是怎麽做到的。”黑氅人輕聲問道,他的聲音仿佛天生就無比陰冷,傳入耳中仿佛毒蛇鑽心。


    深吸口氣,周繼君麵色漸漸恢複平靜,他側過身哂笑一聲道。


    “詭道之變,在乎隱於無形。當年那個手把手教我詭道之算的人說的。”


    聞言,黑氅人脊背微微顫抖,嘴角卷起苦澀的笑意,半晌才低聲道。


    “你還好嗎,君兒。”


    “你說呢,老師。”


    “老師......”聞言,黑氅人神色一黯,卻轉瞬即逝,他唇角微微蠕動,良久沒發出聲響。


    夜風唿嘯,冬末的寒意並著周繼君冰冷的話撲向一旁的女童,齊靈兒心底打了個冷戰,抬頭細細看向麵色黯然的黑氅老者,咯咯一笑,略帶羞澀地走上前。


    “你是我師父的老師,也就是靈兒的師公。嘻嘻,靈兒拜見師公。”


    齊靈兒盈盈一拜,隨後跳迴周繼君身後。齊靈兒生性單純,對於尋常世人往往冷漠無比,可對周繼君親近之人卻極為熱情熟稔,比如月羅刹,比如周古。女童爽朗嬌憨的話語迴蕩在夜幕中,堪堪將兩人之間凝滯沉悶的氣氛打破。


    “一別數年,不想君兒也收起徒兒來了。”黑氅人笑著看向齊靈兒,一臉慈眉善目,之前的陰鷙蕩然無存,看得齊靈兒心頭隻覺得古怪異常。


    “為什麽要那麽做?”周繼君扭過身,直直盯著黑氅人,突兀地問道。


    麵容陡然一僵,黑氅人眼中的殺意一閃而沒,苦笑著,緩緩開口道。


    “都是你那個師弟搗的鬼,我的布局原本隻是想讓幾方勢力都遭重創,不料被他插了一手竟變成讓你陷入死地之局。君兒嗬,再怎麽樣,我也不可能對你東殺心。”


    “哦?我還以為是為了依依的緣故。”周繼君揶揄地說道。


    相視一眼,兩人同時放聲大笑。


    一別四五年,再遇當年天機府中看著自己長大的師父,卻已淪為棋局兩邊,不殺不休。饒是周繼君心誌堅毅接近冷血,一時間也無法接受,如今雖未完全解開疑惑,可親口聽到賈先生飽含歉意的話,周繼君也不求其他了。亂世之中的牟利搏殺,勾心鬥角,再如何慘烈,可麵對七年的養育教誨之恩,也隻會頃刻瓦解。


    看著兩人麵色都緩和下來,齊靈兒摸著胸口長舒口氣,卻見她剛認識的那位師公從懷中掏出兩隻酒袋遞給周繼君。


    “這是藏於天機府中的百年花雕,我們幾個一直都沒舍得喝。”


    接過酒袋,周繼君仰頭灌入口中,醇厚濃烈的酒水流進喉嚨,發酵百年的酒香透著嗆鼻的火辣,將冬夜的寒意驅散。


    “我那師弟是白家中人?”抹了抹嘴角,周繼君開口問道,手中的酒袋卻已被滿臉稀奇的齊靈兒搶去。


    “正是,白家白啟,除了君兒外,他是我所見過最有天賦的全才,三年前就已將白家的紫荊玄功修煉至大成,他的年齡比你大五歲,如今已是地境巔峰,隻差半步就可邁入人尊境界。他的修為雖然不如君兒你,可詭之一道上的造詣卻已登峰造極,與君兒你比......”


    “自然是高於我了,否則又怎會讓我幾陷死地。就是今日城頭射箭的那人罷,看起來似乎很有意思。”周繼君嘴角翹起,目光微凝。


    “君兒莫要妄自菲薄,你在這趙地布的局連師父我也難以全部看透。所以,我真的很期待你們交手。”賈先生放下酒袋,似笑非笑地望向周繼君,在天機府麵對周繼君那些略顯拙劣的把戲時,他也是如此。


    “那麽,師父你到底站在哪一方。若我沒料錯,師父如今已是通天境界了吧。”目光遙視遠方,周繼君淡淡地說道。


    “自然是兩不相幫。”賈先生深深看了眼周繼君,沉吟半晌淡淡一笑道,“三年前我們幾個老家夥都突破至通天,他們先去四大部洲,我本想隨他們一起去,可看你在這七州大殺四方,經不住有些手癢,想來試試我們幾個平生最得意的徒兒如今成長到怎樣的地步了。於是乎,便有了白啟。”


    “這樣......”周繼君揉了揉眉頭道,“我辛苦布下的大局可是被師父你一時手癢毀於一旦嗬,那白啟是個聰明人,想必早已察覺了。”


    “所以說,接下來你們之間的對弈為師我期待無比。”賈先生嘴角翹起一絲陰譎,卻漸漸消散,“給他造的勢也差不多了,接下來的七州便是你們兩的舞台了,我也當去找那兩個老家夥,日後四大部洲再見吧。”


    周繼君微微一怔,卻見麵前的身影微微一顫,隨後消失在夜幕中,隻餘空蕩蕩的酒袋。


    “師公已經是通天境界了,真是太可惜了。啊,我忘了和他要禮物了。”


    “可惜什麽,剛才這個是你賈師公,你還有兩個師公也是通天境界。按照你的想法,有了通天境界的高手做後盾,這七州便能橫著走了,是不是。”周繼君沒好氣地揉著齊靈兒的小腦袋,眼見她滿臉委屈,方才語重心長地道,“借勢隻能借得一時,若隻貪圖別人的實力終難成大器,靈兒你且牢記。”


    月光如水傾灑在趙國鎮東府,將手中的烈酒喝完,周繼君朦朧著雙眼望向空空如也的夜幕,灑然一笑,拉上齊靈兒向迴走去。


    天地如局,萬生如棋,原本周繼君是想和他的老師在這趙地好好對弈一場,不料他卻拂袖而去,這番對弈的對手也變成了白家那個不出世的天才,且被無限延長。


    兩個師出同門的詭道奇才,即將在七州棋盤上落子廝殺。


    第二百九十九章 趙境第二局


    “皇天在上,人如螻蟻,翻身而起,人人為皇。我得宏願,普渡眾生,三百教義,皆為皇道......”


    隆隆梵語迴蕩在吳軍之中,三日中被數不清的怪物修士騷擾得精疲力盡的兩吳大軍齊齊盤坐於地,恭敬亦不乏火熱地望向那座被六十匹天馬駝於半空的巨大的行宮,低聲吟念著皇天教義。


    第一日,先是群滿身長著觸須的怪禽從天而降,衝垮了正在前行的吳軍,它們周身閃爍著青綠色的雷電,氣息雖不強大,但勝在能高飛滑翔,且異常靈活,尋常兵士舉百斤強弓也難以射中。皇天教徒出動,竭盡全力才將怪禽滅殺殆盡,可吳軍也折損了近萬士卒。到了第二日,行至一府後卻發現滿城盡是駕著磷火犛牛的鐵甲騎兵,犛牛奔騰如電,配上那些個個擁有十數萬斤巨力的鐵甲騎兵,往往兩兩衝鋒遍能橫掃近百吳軍。待到第三日淩晨將這些騎兵消滅後,又出現了數十名至少地境巔峰的修士,他們個個身懷異寶,有的能噴出火龍,有的能將兵士收入其中,此戰甚為慘烈,直到逼得皇天教主率領皇天衛親自出手才將他們斬殺。


    到如今,十數萬兩吳大軍隻剩六萬存活,且不乏重傷者。


    晶瑩剔透的珠簾後,纖腰雪膚的女子緩緩起身,將褻衣穿上,輕抬藕臂搓*揉著男子的太陽穴。


    “教主還在心疼嗎。斥候來報,這幾日中,北疆軍、皇室和白家都遭重創,也是那些詭異的怪物所為。”


    緩緩抬起頭來,洛繼傷睜開雙眼,目中閃過冷冽,一把將雲若兮攬進懷中,大手摸上那對峰巒。


    “各方損失如何?”


    “皇室的損失最慘重,新建沒多久的禦殿武士團幾乎死的光光,隻剩一兩人,仙神修士死傷過半,二十萬大軍剩下十萬不到。”滿臉潮紅的女子纏上洛繼傷的臂膀,輕聲說道。


    “哦?那些來自山海秘境的高手如此不堪一擊嗎。那麽,剩下的北疆軍和白家呢。”洛繼傷冷笑一聲,伸手向下探去。


    “白家損失也相當慘重,十萬人馬剩下半數不到,他們的族長和數位長老也一病不起,大權落到名叫做白啟的年輕人手中。”


    “這麽快就鬧內訌了,爭權奪勢,這就是大世家的劣勢,如此那白家便不足為懼了。且說說北疆軍吧,我最關心的還是他們。”


    聞言,女子微微一怔,臉上浮起疑惑之色。


    “君公子已死,北疆軍應當是最不足懼的,為何教主如此在乎。”眼見洛繼傷臉色微沉,雲若兮深吸口氣道,


    “北疆軍一方損失最小,因為有沙摩尼在前開路......”


    “夠了!”


    雲若兮還未說完,就被洛繼傷揮手打斷,陰沉著臉,皇天教主抬頭望向行宮正中巨大的沙盤,目光凝成一條直線。


    “怎麽,教主擔心君......”雲若兮心頭一緊,臉色微微發白,那個名字就在口邊卻不敢再道出。


    “他已經死了。”洛繼傷麵無表情地說道,他鬆開雲若兮,起身走到沙盤前,目光凝聚在平南府上,不知在想什麽。良久,皇天教主轉臉望向一臉落寞的女子,淡淡地說道,“幾位長老前去探路可曾迴來?”


    “隻迴了一名。”雲若兮咬著牙不敢去看洛繼傷那張陰沉若烏雲的臉,皇天教雖然自命人人為皇,可實則等級森嚴,洛繼傷為教主,自然是皇中之皇,其下是三大長老,個個是人尊中品的實力修為,當年洛繼傷方才地境巔峰便將他們收服,全靠的那本神秘玄奧的皇天寶典。長老之下是五名皇天護法,東西南北中,修為在地境巔峰到人尊下品不等,卻皆有各自獨門本領,實力強橫。再往下是五方教眾,設有十殿,每方一正一副。尋常教眾不談,那三名長老對於洛繼傷來說可謂是重寶,平時都不輕易出動,可在這趙地卻陷入兩人,即便城府深厚的洛繼傷經不住惱怒異常。


    深吸口氣,洛繼傷強壓住心底的惱火,冷聲問道。


    “迴來的那名長老可有打探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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