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君看向氣質迥異於數年前的千十七,被海水映得幽藍的眸子裏光暈流轉。數年過去,不隻是自己,這些老對手們也都變了。洛繼傷不再像從前那般隻會倚仗武力,別具一格地創立皇天教,想要以信仰征服天下。而麵前這個曾經兇殘無情的皇室妖孽也仿佛從冰天雪地中走出了,或許是在這南海呆的太久,漸漸染上了幾分海水的輕柔和。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海水擊打徘徊在山崖之間,周繼君遙遙望向神情漠然的千十七,忽然開口問道。


    半晌的沉默後,紫琥珀般的心神從千十七的眉心飛出,飄於兩崖之間,浪花疊疊翻滾,伸展在半空,凝成一方十餘丈高的水幕。穹宇星辰悄然出現在水幕之中,再往上,則是飄轉著祥雲彩霞的垂天宮殿。宮殿之中,仙鶴高飛,華音繚繞不絕於耳,一條九爪紫龍口銜數顆奇隕飛逃在宮殿群山之間,在它身後是無數天兵天將......畫麵飛逝,那紫龍被數名強橫的仙神圍於戰圈中央,紫色的鮮血才它潰爛掀翻的鱗片中流淌出來,看起來猙獰恐怖。


    “大膽妖龍,還不速速放下八齋,俯首認罪!”一名仙將手持斧鉞直指紫龍,眸底流轉過貪婪之色。


    紫龍晃動身形不住躲避著箭矢,憤怒地咆哮,隨後張口將八齋吞入腹中,滾著鮮血的眸子裏閃過決然之色。


    “好膽!”那名仙將一臉惱怒,“原本還想將你收為本神的坐騎,現在隻能將你碎屍萬段了!”


    就在這時,天宮突然搖晃了起來,從遠處傳來喊殺聲,圍攻紫龍的仙神們慌亂地迴轉過頭,麵色陰沉。


    “又來了,真是殺不盡的反賊!”


    仙將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後猛地轉頭,卻見那條紫龍竟趁他們分神的瞬間一頭撞在通天巨柱上,龍角斷碎,下一刻直墜凡塵。


    “也罷,區區八齋而已,不用管它了,諸位且隨我去平叛。”


    ......


    心神收迴,水幕散盡,隻餘留嫋嫋仙音迴蕩在周繼君耳中。


    良久,周繼君望向高不見盡頭的天野,喃喃道,“天宮也是混亂如斯嗎......千十七,你們大煜先祖身懷八齋降臨七州,你就是紫龍的轉世化身?”


    “不,是。”千十七開口說道,他的目光劃過幽藍海水,濃烈的戰意瞬間將海水煮沸,氣泡翻滾。


    “那好,戰吧。”


    “幾,年。”


    “這次三年。”


    山崖之間狂風大作,驚濤駭浪奔湧上天穹,兩道白影同時飛躍上天頭。腳踩君子劍的周繼君遙遙望向盤坐於紫龍虛影上的千十七,眼中陡然射出數尺精光,殺機漫天引得天野星鬥熠熠發亮。


    ——————


    (抽空寫了這一章,明個再忙一天後天就能恢複兩更了。離封神之戰也不遠了,這一卷的主旋律~)


    第二百零四章 天涯城變


    海天之上,銀白色的巨劍散發出衝天劍華斬破幽幽夜色,唿嘯而起直射紫龍而去,卻在瞬息後被長達數丈的龍爪撥開。


    “嘩啦!”


    海潮掀起層層巨浪,水花綻放沉落間,周繼君和千十七已然交手了近百招,從天空戰到海裏,從海裏戰到崖山,再從崖山戰到岸邊,巨劍和紫龍轟隆隆地激撞在一起,純粹是力量和武技的交鋒,數百萬斤的巨力混著風雲波蕩開來,引動海水幾漲幾落有如潮汐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久,半空中糾纏在一起的兩團光暈猛地破碎,片片流散。銀白的巨劍和紫色的妖龍同時倒飛出去,光影黯淡,下一刻化作精氣消失在空中。從南海上躍起兩疊形如小山的巨浪,遙遙對峙著,不住上升仿佛在攀比一般。周繼君腳踩浪花,目光沉凝,指尖幻化出道道虛影,一個詭異的印法從中生出。而盤坐於對麵浪峰上的千十七雙臂張開,紫輝流轉在他妖冶的容顏上,那些隱匿已久的古樸符文從他頰邊浮起。


    兩人施展武道功法激戰了近一個時辰,打得天昏地暗卻是不分勝負,誰也奈何不了對方。精氣凝成的君子劍和紫龍在數百萬斤巨力撞擊下,終於潰散,一時半會再無法凝實。暗沉的夜靄中殺機四伏,星光蕩下雲層映在千十七的麵頰邊,那些古樸的紫色符文一顆顆地排列開來,卻在下一刻掀起奔騰的巨浪,從四麵八方湧向周繼君。


    南海如漏鬥,滔天浪潮幻化出千百顆猙獰咆哮的骷髏擠壓向漏洞中心的周繼君,眨眼間就要將他吞噬。瑩白的光華從周繼君手印中流轉出來,浪潮遇著那圈白光盡皆翻騰而散,無法侵入半分。光圈越蕩越大,抽空周繼君身旁的海水聚成一柄水劍疾射向千十七,手印中的白光飄過,那些紫色的符文竟然微微凝滯,趁著這刹那,水劍越過符文和浪潮,須臾間撲至千十七麵前。千十七伸手抓向水劍,那柄水劍忽地暴散開來,幻化成無數隻短劍一圈圈地排開將千十七圍困其中。


    站在浪潮上的周繼君眯起眼睛看向破開白光射向自己的紫色符文,張口吐氣,三道蛇人飄轉於海風中。數日間,三道蛇人已將各自的君子道意融匯了大半,實力比從前更進一籌,麵對攜著滔天巨浪而來的紫色符文迎身而上,三道之法瞬間使出,將紫色符文擋下。而周繼君則高高躍起,飛出席卷而來的海潮,臨風而立於半空中,遙遙望向困於水劍之陣中的千十七,眼中星辰之光流轉。


    君子鬥數乃是根據鬥數之變和君子道意衍生出的奇妙功法,世間萬物皆可被君子道意所用,無拘無束,變化莫測。念海之中紫微和七殺兩星升騰而飛,牽引其後萬千念頭幻化成的星鬥不斷衍變成奇異的星陣,而那些短小的水劍也隨之變化陣形,將千十七死死困於其中。


    周繼君眼中殺機湧現,他身如閃電,彈指刹那間躍過數十丈的距離,手持兩柄精氣之劍由上而下斬向千十七,欲趁此機會將他滅殺於此。被拘囿於水劍之陣中的千十七仰頭看向周繼君,嘴角漸漸彎開一絲寒意,竟是在冷笑。就在那兩柄精氣之劍即將劈斬到頭頂時,他蒼白的臉龐上氤氳起紅光,如朝陽般燦爛無比,一條數百丈高的九爪紫龍從千十七背後咆哮飛出,瞬間將水劍之陣破去,隨後伸爪將猝不及防的周繼君抓住。


    “法相?”


    周繼君眼中浮起驚詫,眉頭緊鎖猛喝一聲,雙臂陡然發力硬生生地將龍爪撐開,捕著空隙飛身逃離。身後風聲陣陣,竟是千十七腳踩紫龍法相彈指刹那間飛至他麵前。九隻攜著風雨雷霆的龍爪幻化出道道虛影將籠罩其中,在紫龍麵前微渺如蚊蠅的周繼君身法變了又變卻也無法脫離,而三道蛇人被詭異的符文糾纏在另一邊,無法趕來相救。


    一時間,敗相乍現。


    “你,中計,了。”


    “故意陷入陣中,想將我引來,然後突破至人尊以法相陷我。原來你也這麽想殺我。”


    身形飛閃在龍爪之下,一旁盡是被紫龍卷起帶著雷霆之電的海潮,周繼君嘴角彎開一道詭異的弧線,他仰頭望向立於龍背上,滿臉淡然冷漠的千十七,忽地逆身而上,白衣銀發在爪影間翻飛,飄渺無跡。


    “終於將你真正的實力引出來了,今日我便堂堂正正地勝你。”


    天穹中央綻放出萬道星光,將暗沉死寂的夜色照亮,卻在片刻後消匿,仿佛未曾出現過一般。千十七麵色一僵,卻是紫龍的爪影間突然不見了周繼君的身影,彈指刹那後他猛地抬頭,那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踏上了龍背站於他麵前。


    周繼君輕笑著看著千十七,念海之中,又一顆主星升起,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卻是那中天之上的太陰星。太陰為中天二主之一,陰柔幽寂,掌黑暗。這太陰星鬥之變周繼君早在一年前便已掌握,卻一直隱忍不發,未將它融於念海。太陰星是十四主星中最幽暗的一顆,集天野陰氣於一身,它所引動的星陣最適合隱於黑暗,給對方致命一擊,防不勝防。


    紫龍法相的背上一片黑暗,周繼君身形如鬼魅突閃其中,紫微、七殺和天陰衍算出無窮變招將千十七陷入鬥數之變中,隻是瞬間他就已被周繼君打得連連後退,身下的法相憤怒地揮爪掃尾,卻無法沾著周繼君半片衣衫。白光閃過,巨大的君子劍劈開黑幕,重重地砸在千十七身上,一臉妖冶的青年倒飛了出去,臉上劃過複雜的神色。


    紫龍法相消散在海風中,浪潮平歇,周繼君遙遙立於半空低頭望向一臉慘白的千十七,眼中的疑慮一閃而過,開口道,“你輸了,三年。”


    雲淡風輕,夜海幽藍恬靜,千十七看著周繼君遠去的背影,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麽。身後的海水蕩起一圈波痕,土黃色的巨龜漸漸浮出海麵。千流煙將口中的避水珠吐出,走下龜殼朝千十七的背影彎腰而拜。


    “主上,你為什麽不施展那套神功?”千流煙有些急切地問道。


    良久,千十七迴轉過身,他冷冷地看了眼千流煙,並未說半句話,隨後卷起身下的浪潮轉眼間飄至遠方。


    “你們,看守,洞府。三年後,神功,大成。”


    ............


    “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輕鬆了許多許多,莫非千十七並未用全力?”


    周繼君踏著海波走到岸邊,他迴頭看向那兩處已成小黑點的山崖,滿臉疑惑。


    “他就甘願再隱三年?抑或是,另有玄機。”


    就在這時,周繼君眼中精光乍閃,卻是詭道棋盤上風雲突變,那炎州之局中周繼君布下的棋子被困於死地,大勢將傾。喧鬧聲從天涯城中傳出,周繼君放眼望去,隻見府城中央火光衝天,從那黑煙之中遙遙透出幾股強大的氣息。


    “不好,有人欲害化心!”


    周繼君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後背隱隱發涼,炎州龍鯨大將可是他煞費苦心布下的關鍵棋子,牽一發而動全身,卻是萬萬不可折損於此。不再多想,周繼君身形如電飛入城池。


    此時天涯城裏亂成一團,穿著玄衣背掛寶劍的修士們正在大肆屠殺城內的平民百姓,幾隊身形高大的龍鯨兵騎著海獅獸趕至,卻被修士們招出飛劍斬成數段,不多時,數百個久經沙場的龍鯨兵已被殺得一個不剩。飛劍在城池上空盤旋,發出得意的嗚鳴,然而下一刻這幾柄閃著銀光的飛劍被一隻白皙的手抓住,手指輕彈,飛劍寸寸碎裂。


    那幾名修士抬頭看向周繼君,臉上閃過惱怒之色,未等他們開口,周繼君便率先問道。


    “你們可是山海秘境中人?”


    修士們微微驚疑,當中為首那人細細看了眼全身上蕩著濃濃殺機、看不透深淺的周繼君,沉吟半晌道,“你也是山海中人?怎沒,沒認出我們是覆海宮子弟?”


    “覆海宮......”周繼君眉頭微皺,除了之前月狐真君提過外,他似乎還在哪隱隱約約聽到過覆海兩字,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


    當中那名修士見到周繼君麵色遲疑,以為他心生怯意,之前那分謹慎蕩然無存,他輕蔑地看向周繼君,冷冷開口道,“道兄適才不分青紅皂白就毀了我們的寶劍,這筆賬該怎麽算呢?”


    “那就還你們劍吧。”


    巨大的君子劍憑空生出,散發著奪目的光華,那幾名覆海宮弟子望著寶劍麵露喜色。可轉瞬後,他們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下半身,卻是已被君子劍瞬間劈成兩半,劍光快得連專修飛劍的他們都未曾發覺。


    不再多看一眼斷屍於地的修士們,周繼君隱於夜色裏徑直飛向城中央,此時他隻覺得心底的不安愈發濃重。


    ————


    (抽空趕出一章,總算忙完了,明天恢複兩更。)


    第二百零五章 踏入秘境


    當周繼君趕到城中央時,偌大的華府已成廢墟,衝天的火光下,盡是殘垣斷壁和身形扭曲的屍體,滿目瘡痍。在倒塌的梁柱瓦礫上,依稀能見著打鬥的痕跡,周繼君心念掃過,輕舒口氣,卻是在這一地的屍體中並未發現那龍鯨大將。


    “詭道,助我算出化心的下落。”


    心意傳向手執棋盤的詭道蛇人,周繼君揮袍卷起一股山海精氣將大火撲滅,隨後抬腳走進廢墟,掃視四周。陡然間,周繼君目光落到五具緊緊偎依在一起的屍體上,眉頭蹙起。這五具屍體雖然被大火燒得辨不清形貌,可雙腿張開,下身充血鼓脹,顯然是臨死前受到殘忍的虐待和羞辱。


    “寵妾們在自己眼前被玩弄虐殺,按照華心的性子,不瘋才怪。”周繼君輕歎口氣,喃喃自語。他與化心相識兩年,雖然一直視他為棋子,可卻極為欣賞他豪爽的性格,若棋子中也分三六九等,那這龍鯨大將化心卻是和百裏雄一般,屬於最受周繼君重視的那類。


    “啟稟道主,劫持了化心的修士正向東南方趕去。”詭道蛇人放下棋盤,躬身道,“等他們出了炎州進入山海秘境,可就再無法衍算出行蹤了,還請道主早做抉擇。”


    ......


    拂曉時分,青朦的月影還未消散,周繼君已然尋著那兩個將化心劫走的覆海宮修士。兩個年過六旬的老者一高一矮,身後背著劍匣,修為約莫在人尊下品,神色匆匆地趕向海邊。周繼君隱匿身形尾隨其後,他原先是想出其不意地下殺手將化心救出,可就在動手的那刻一個念頭生出硬生生地打消了他的殺意。山海秘境,這個從上古時候遺留下來、高手無數的存在仿佛一團陰雲籠罩在周繼君心頭,久久無法散去。周繼君布局謀七州,本以為將一切變數都算於棋局中,可未曾想又出現這樣一個擁有無數神奇宗門的地方,此變數不解決,周繼君一刻不得安,眼下這兩人正好要迴轉山海秘境,卻是周繼君探入其中的大好機會。


    灰蒙蒙的天色下,覆海宮修士立於海灘四周張望著,半晌,高個老者將化心放下,雙手叉於胸前口中念念有詞。海浪嘩嘩地撲向岸邊,一塊數丈大小的黑石從水中湧出,上麵刻著四個古樸的篆文——覆海行宮。高個老者從背後抽出寶劍,挽出數朵劍花刺向黑石,複雜的陰紋從黑石上騰出,一旁的矮個老者見機咬破手指,噴出血箭射向凹陷的陰紋上。瞬間,陰紋被鮮血填滿,黑石微微顫抖著,海潮一浪高過一浪地擊打在黑石上,血光閃過,狹長的縫隙從海潮間一寸寸地張裂開。


    不遠處的周繼君目光一滯,在那條縫隙中隱約能見著山川海島,寬廣無盡,仿佛原本就存在這南海中一般,卻又被什麽掩蓋著不顯於世。眼見覆海宮修士提著化心鑽進隙縫,那條裂縫微微一震轉眼間要閉合,周繼君不再多想,身化風影躥入其中。


    “這便是山海秘境嗎?”


    蔚藍無際的海洋上,周繼君禦風而立,身後那條隙縫已經閉合,海岸不見了蹤影隻餘留一團濃霧,深不見底,在他麵前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和零碎的海島。群山矗立於海邊,巍峨入天,山峰周圍環繞著緲緲雲靄,似有萬千座,一眼望不到盡頭。那些大小島嶼零零散散地插在海麵上,從高空看去,卻被一團團奇異的光暈籠罩著,仿佛寶石一般,刺得人眼花繚亂。海潮間依稀能見到背著長劍的修士,他們踩浪而颺,或是在切磋道法,或是捕獵海獸,逍遙自在,世間的一切煩惱仿佛都被這暖濕的海風吹拂殆盡。


    “小娃娃,你看夠了沒有。”


    就在這時,陰冷的話音從側後方傳來,周繼君麵色一僵,心頭怦怦直跳,飛快地轉身看去。隻見一個高瘦的老者悄然站在半空,他的耳朵上掛著兩尾插著翅翼的細蛇,正齜牙咧嘴地朝周繼君嘶鳴著。


    “你是何人?”周繼君眯起眼睛,警惕地看向毫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古怪老人,雙手沉於胸前,鬥數手印蓄勢待發。


    老者上下打量著周繼君,冷笑著道,“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一個外人闖入我山海秘境還如此理直氣壯地質問起老夫......”


    話音未落,老者眼神忽凝,似乎發現了什麽一般,表情微微一變,隨即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執掌封神天書的君公子。”


    “你究竟是何人?”周繼君臉色愈發陰沉起來,別說這隱於世外的山海秘境,就是在那七州之地也沒幾個人能一眼認出他,不單單是這些年他隱遊天下,更是因為那一夜而生銀發讓他的氣質大變,與四年前那個略顯青稚的少年武者比起來迥異如兩個人。


    “說了你也不知。”老者饒有興趣地看著周繼君,良久才開口道,“老夫是覆海宮宮主。”


    “覆海宮......難怪你知道我。”周繼君看向一身氣息強大莫測的老者,嘴角彎起冷笑,“你覆海宮居然不遵守與七州人皇的命誓,天下未亂便派弟子入七州,就不怕七州神君將你們滅了?”


    覆海宮宮主輕咦一聲,詫異地看向周繼君,目光微沉。


    “小娃娃,知道的還真多。派弟子入七州?你指的是華心吧。”


    覆海宮宮主冷哼一聲,舉手探入空氣,攪動海風蕩漾,那個虯髯大漢被他從空氣中拉扯出來。老者將昏厥不醒的華心提於手中,抬頭看向周繼君嘿嘿一笑道。


    “他確實是我覆海宮弟子,但不錄於門牆之內,所以並不算違誓。可惜啊,他竟被豬油蒙了心,想要脫離覆海宮,他還真以為區區五顆神位便能得到自由?幼稚之極!這五隻神位在老夫眼中又算的了什麽?”


    說著,覆海宮宮主翻轉手腕,五隻光華熠熠的神位現於掌心中。


    “天下人都在爭奪這些神位,可它在老夫眼中卻比普通的丹藥都不如,甚至連雞肋都算不上。”


    周繼君神色微動,剛想開口,卻見老者探掌將五隻神位齊齊按入化心額頭中。蔚藍的天空中裂開一隻黑寂的大洞,雲層旋轉其中。忽地,雷聲乍響,如龍的紫電由天而降,頃刻間砸中化心,卻被老者揮袍理順一點點地灌入化心身體中,竟是在幫他煉化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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