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月光下那三隻狻猊突然抖動起來,鐵築的皮膚上閃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三道光暈從狻猊身上浮起,卻是一青一紅一紫,“噗”地一聲,鐵皮終於碎裂開,三隻毛色各異的小狻猊好似破殼而降般從裏麵鑽了出來。青色者,頭有獨角,眼眶眥裂,臉龐寬大。紅色者,尾有倒鉤,厚唇窄鼻,口中吐火。紫色者,耳朵竟大若雙翼,背有逆鱗,麵頰上滿是虯髯。


    三隻巴掌大的狻猊好似剛剛從千萬年的長睡中蘇醒,迷眼惺忪,伸出小爪猛揉了揉上眼,打了個哈欠,隨後都愣愣地看向周繼君。


    周繼君微微驚詫地看著那三隻比玲瓏小巧的狻猊,心中無來由地升起幾分親切,這百日裏用心頭熱血溫養它們,又滴眉心之血將它們孵化出來,已然熟稔無比,就仿佛麵對自己的子輩一般,心中充滿喜悅。


    三隻狻猊小心翼翼地圍著周繼君繞著圈,鼻子嗅了嗅,眼中的迷茫漸漸消去,一臉興奮地撲向進周繼君的懷中。心意中傳來三隻小狻猊的依戀之情,周繼君嘴角微微翹起,輕輕撫摸著三隻小獸,這三隻小獸並不能言語,但他能感應到與它們的心意相通,卻並非像三道蛇人那樣與自己密不可分相融一體,它們雖然與自己心意相連,但卻獨立於自己之外,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三道蛇人隻可依附自己而生,無法離開自己周圍十數步,而這三隻小狻猊卻可遠離自己,又能心意溝通。


    “卻不知道你們各有什麽神通,看你們樣貌奇異,有角有鉤有翅翼,定是非凡。不過現在你們的氣息卻還是很弱小……”周繼君話音未說完,就感覺指間傳來一陣劇痛,眼中閃過猙獰之色,周繼君猛地將手提起,卻間那三隻小狻猊各咬著一手指,已然煉化到極致的皮囊竟被它們咬破,暗紅的血液從中流出,被它們吞入肚中。周繼君身體微顫,臉上閃過一絲痛楚,白日背部被插入兩刀的傷口處似乎也被牽連著,陣陣痛意傳便身體。


    “果真是兇殘無比的異獸,才這麽小就會反噬生主了。”周繼君眉頭皺起,剛想將它們甩掉,忽地眼中微微訝然,卻是他竟然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這三隻小獸吞噬了自己的精血後氣息居然強大了一些。


    “……狻猊喜煙火,常聞煙而坐,有大能者日夜以香爐煙火喂食之,使之遠離燥血之腥,化去其暴戾之野性……《奇獸誌》上說需多用香爐煙火喂你們,那是不是在此之前你們隻喜食精血,吞噬的精血越強大,你們也會變得更強大?那為何還要用香爐煙火,讓你們變得寶相莊嚴……隻是為了化去你們的暴戾之性?越暴戾,豈不是越強大嗎?”


    周繼君眼神微動,心中思索著,心意陡然浮起,卻是隱於血液滲出那些沒被煉化成先天精氣的獵風精華陡然冒出,竟然順著血液流入狻猊口中,那三隻小狻猊仿佛喝了烈酒般身體微微晃動,身形猛地漲大數倍,竟然變成頭顱大小半臂長短。


    指間一沉,周繼君一咬牙將它們拔開,卻見它們躺倒後竟然抱著肚子滿地打滾,除了紅色的那隻不住地吐出赤紅的火焰外,其餘兩隻滿嘴冒著透明厚實的氣泡,似乎吃撐了一般。一柱香時間過去,三隻小狻猊終於將飽含獵風精華的血液消化殆盡,摸了摸肚皮站起身來。除了身形漲大外,這三隻狻猊似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青色的那隻獨角上竟然隱約閃現著絲絲青色的電光,躍動間身形奇快,那另外兩隻卻無法與它相提並論。紅色的小狻猊口中吐出小火,顏色比之前的深了數倍,這火雖小,卻蒸騰得周繼君臉上溢出滴滴細汗,它那如鉤的尾巴上也是別有一番神異,點到地上竟然將地板腐蝕出一個小圓點。最後那隻紫色的小狻猊卻是更為奇特,它原本耷拉著的如翼雙耳此時陡然張開,無風而鼓,不住扇動著,最後竟然飛騰起來,在半空中繞著周繼君打轉,麵目醜陋可嘴裏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周繼君無比羨慕地看著那隻紫色的小狻猊,他如今是武侯境界,雖然三道其升,可隻能滑翔於空中,無法飛騰,而修煉至那可以借助天地星辰之力飛騰的武王境界,卻不知還要過多久。望著那三隻與自己心意相通無比歡快的小狻猊,突然間,周繼君心意忽動,一個詭異的念頭想法從心底生出,這個念頭升起後卻再也消散不了。


    月光拂過一身白衣的俊顏少年,落在他眼眸中,掀起奇光漣漣,心中想著那個念頭,周繼君眼神愈發欣喜。


    “這小狻猊可以遨遊四野,卻隻是與自己心意相通,無法代替自己。而那三道蛇人雖然和自己仿佛一體,可卻無法離開自己十步之外…….若是讓三道蛇人收服這三隻狻猊為坐騎,豈不是可以走出十步之限,想去哪就去哪,好似那武王武尊的心神,讓自己可以感知千百裏之外發生的事?”


    心意一到,周繼君眼中閃過精光,猛地張口吐氣,三道蛇人從那個白色的氣團中滾動出來,各執法寶立於周繼君頭頂,目露奇光打量著那三隻小狻猊,而三隻歡快奔騰的小獸也是陡然一驚,伏下身子戒備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蛇人,不住嘶吼著。


    “三位可收服這些狻猊,成其坐騎,為我之耳目,察於四方。”對著如今愈發神奇的蛇人周繼君淡淡說道。


    “善。”詭道蛇人陰陰一笑,目光落在那隻青色的小狻猊身上,不住地摸著下巴。


    “善。”武道蛇人傲然說道,直直看向那隻紅色的小狻猊,目光在它口中的火焰以及尾巴上的倒鉤間逡巡,滿意之極。


    “大善。”隱隱成為三道蛇人之首玄道蛇人目光從手中縮小了的功法秘典上遊離開,落到那隻凝滯在半空的紫色蛇人身上,淡淡地看了眼,微微頷首。


    眼見三道蛇人選好了各自收服的狻猊,周繼君微微思索,隨後嘴角泄出笑意,“妙極妙極。詭道蛇人善謀劃而不喜戰鬥,那身形如電易趨避的小狻猊確實合適。武道蛇人暴戾好鬥,紅色的狻猊口能噴火,尾鉤能傷人,如此一來更是如虎添翼。玄道蛇人淡漠高遠,總領我三道之道綱,身騎能騰飛的紫色狻猊,更顯我玄道的飄渺莫測。果然是大善。”


    周繼君微微笑道,心意動蕩開,將這些安排傳於狻猊,然而,從那三隻小狻猊身上迴應來的卻是無比強烈的抗拒。


    第七十八章  蛇人降狻猊


    狻猊有古龍的血脈,神通廣大,天性高傲隻敬服強者。這三隻從鐵皮子裏孵化出的小狻猊雖然年幼,尚未成長,也不願平白無故受人奴役。它們對周繼君親近是沾著百日心血溫養以及那三滴眉心之血的光,三道蛇人雖然出自周繼君身體,可氣息隱蔽飄渺,更兼之人不像人獸不像獸,古怪邪異,小狻猊對它們甚是厭惡,更別談成為坐騎了。


    盤腿而坐,輕輕敲擊著床板,周繼君目光在那三隻弓起腰背的小狻猊身上徘徊著,心意相連,漸漸清楚了為何它們如此抗拒。


    “隻服從強者嗎?這遠古時候存活下來的生靈果然隻認同力量,心思粗暴卻簡單……南瞻部洲,小摩尼便來自北俱蘆洲,和南瞻部洲同屬那四大部洲,也不知那是一個怎樣的天地,在七州之外還有多大的世界,還有多少玄異莫測的存在嗬?”


    喃喃低語著,聽著夜風拂過窗欞外寂寞沉眠的夏花,周繼君眸子中飄起向往,卻漸漸消淡下去,頭頂的三隻蛇人眼中閃過壓抑良久的殺氣,直指小狻猊,三隻狻猊皮毛被激得炸開豎立,眼中暴綻出怒不可遏的火氣。周繼君雙目閉合間或,心意與三道蛇人相通,愈發緊密渾然一體。隨著三道蛇人日複一日的強大,心智開明,周繼君心中漸漸升起一絲奇妙的感覺。


    心中閃過明悟,周繼君忽而一笑,看向那三道蛇人鄭重說道,“三位,爾等隨我道氣相生,一脈所係,我即是你,你即是我,往後無需多禮。”


    三道蛇人眼中也是閃過明悟,看向周繼君的目光中雖然沒了之前的唯諾,卻依舊淡淡一笑恭敬地說道,“爾為道主,吾等不敢僭越。”


    “豆與豆萁同根生,何必生分分你我?”


    玄道蛇人微微思索,喉頭滾動,良久朝周繼君長作揖,“道主此言甚善,然則道有深淺之別,吾等修為低劣,身如畜類,實不敢與道主同列。“


    “也罷,日後再言。”周繼君撓了撓頭,看向三隻滿臉戒備的小狻猊道,“那三個小家夥有我百日心血,爾等降服,可用強卻不可施暴,更不可傷之。”


    “善!”三道蛇人齊聲拱手答道。


    似乎察覺到那三道蛇人的輕蔑,小狻猊們怒吼咆哮著,後腿猛蹬,各展神通齊齊撲向那三道蛇人。三道蛇人神色各異,對視一眼,迎向各自中意的小狻猊。


    詭道蛇人嘴中發出陰森森的笑聲,手中的棋盤旋轉起來,逼仄的臥房倒映在棋盤中,青色狻猊的身影也在棋盤中若隱若現。右手手指不住撥動著算籌,詭道蛇人望向兇狠逼迫而來的小狻猊陰陰一笑,就在小狻猊即將撲到他麵門時,詭道蛇人憑空消失,再次出現時卻在狻猊身後。青色狻猊醜陋的臉龐上怒意更盛,察覺到詭道蛇人就在它身後,陡然扭身,青色的電光自他獨角中竄出,直直射向詭道蛇人。電光擊中空氣,閃過淡淡的漣漪,詭道蛇人身影再次消失,又出現在小狻猊身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小狻猊被已然將它算死的詭道蛇人耍得團團轉,氣喘籲籲,待它再要迴身尋找那個詭異莫測的身影時卻發現身上一沉,卻是詭道蛇人已然落於它背上,白氣凝實的長尾緊緊將它纏繞,早已累得全身酸軟的青狻猊腿腳微顫,趴到在地上。


    “看來詭道蛇人在局部戰鬥中還能料敵於先,處處占據主動,若是再修煉下去,棋盤算籌掌控大局,這京城風雲詭譎也可立於上風嗬。不過,卻不知何時還能大開殺戮取得血海屍山漲其修為。難,難。”周繼君眼中湧起血色殺意,目光轉到還在鏖戰的武道蛇人和紅色狻猊身上。


    這番交鋒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武道蛇人性情暴戾好戰,與那陰測測的詭道蛇人不同,它總喜歡光明正大地以武力戰勝對手,對於這點,身為道主的周繼君既欣賞又苦惱。他有一顆強者之心,實力愈發強大後,渴望酣暢淋漓的戰鬥,堂堂正正地將對手擊敗。可周繼君性格中又夾雜著一絲修習詭道而產生的陰謀詭詐,若從全局來論,運籌帷幄,陰謀陽謀其施,能不施展武力傷己實力而以謀道定大局,則為上策。


    “不過也好。”周繼君輕笑一聲,轉眼看向一副淡然,麵對紫色狻猊的逼迫不急不躁還在和顏悅色勸叨著的玄道蛇人,微微歎道,“主帥良將謀臣,古來君王所求的看起來我都有了。玄道蛇人有名帥之風,武道蛇人有戰將之勇,詭道蛇人有謀主之心,夫複何求?”


    轉眼間,逼仄鬥室內的戰局漸漸平定。


    武道蛇人以人品侯境的武道之力和《玄武神經》中周繼君修習的八般武技將紅色狻猊死死壓製,這小狻猊雖會吐火毒鉤,卻在分身訣和魅影訣下毫無作為,隻能以它堅候的皮毛抵擋武道蛇人一次次攜著劇風的拳勁,不住退讓,嗷嗷直叫。


    而玄道蛇人最為輕鬆,它看似溫文爾雅實力最弱,可身為蛇人之首的它高深莫測,在久勸紫色狻猊未果後,輕歎口氣,玄道蛇人口吐天音,攜著五道先天精氣的天音仿佛巨網一樣將飛騰在半空的紫色狻猊掀翻在地上,心神被傷,紫色狻猊眼中閃過恨意,卻再也無力騰飛。


    “戰局已定。”周繼君拍了拍手掌,目光從神情各異的三道蛇人飄過,落到癱倒在地上卻一臉不服的小狻猊們身上,輕笑道,“你們敬服強者,它們將你們擊敗,卻為何還是不服?”


    心意傳來,卻是三隻小狻猊叫嚷著,說是戰敗它們的三個家夥雖然厲害,可是卻人不人蛇不蛇,它們才不願意成為怪物的坐騎,就算要當坐騎也要當主人你的。


    看了眼猙獰的麵容中流露出一絲狡色的小狻猊們,周繼君眉頭挑起大手一揮道,“就這麽定了,你們既然奉我為主,又豈可不聽我的話。今日你做它們的坐騎,等它日你們修為神通高漲自可反將過來,讓它們成為你們的坐騎又有何不可?”


    微微躊躇,那三隻小獸眼中露出雀躍之意,似乎被周繼君這番話說服了,今日暫且做它們的坐騎,等到日後修煉出大神通,再讓它們成為自己的坐騎,以報今日之仇。恨恨地看了眼三道蛇人,三隻小狻猊不甘地趴下身體。


    三道蛇人也不矯情,朝周繼君拱手稱“善”,隨後躍上小狻猊的後背,俱是欣喜無比。


    “那你們先各自騎著它們出去,看看是不是能超出我周身十步之外,又能保持心意相通。”對蛇人們說著,周繼君眼中忽地閃過思索,眉頭漸漸鎖起,“可你們大半夜地如此出去,被人遇見肯定會引來驚亂,如此又該如何?”


    詭道蛇人陰陰一笑,朝周繼君拱了拱手。


    “道主勿憂,吾借這夜色以詭道棋盤遮掩身形,淡若虛影,修為一般者不會發現。隱匿聲息,躲於暗處,即便王侯境界者,也難以察覺。”


    眉頭舒展開,周繼君深深看了眼詭道蛇人,也不知它還有多少本事未完全顯露。


    “如此大善,你們先出這酒肆試一番。”


    聞言,三道蛇人各駕狻猊悄無聲息地奔走而出,轉眼間已出了酒肆,月光下,十數步之外,三道蛇人安然無恙,心意與周繼君依舊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鬥室中的周繼君長舒口氣,揉了揉眉毛,臉上露出淡淡的欣喜,腦中驀然浮起那個傾國傾城的俏小身影,心念一到,周繼君也不猶豫,將心意傳給了三道蛇人。


    第七十九章 白衣庵生變


    白衣少年在鬥室中踱著腳步,心意如潮水流瀉向酒肆外長街上的三道蛇人,正想對它們說些什麽,忽聽詭道蛇人傳於心意道,“吾等請道主為坐騎賜名。”


    心意流轉開來,周繼君嘴角微微翹起。這詭道蛇人不愧執掌詭道,心思詭譎。它開口為三隻小狻猊請名,一來向其賣好,稍收其心,二來坐騎名分既已定下,隻要道主一日在,那這三隻小狻猊便會被這名分所束縛,即便修為神通強大了,但天大地大名分最大,日後這是它們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如同枷鎖。


    思索片刻,周繼君心意傳去道,“青色狻猊,身形莫測,若飄零之羽,則叫青羽罷。紅色狻猊,口能吐火,驍勇善戰,便稱炎霸。紫色狻猊,有翼能飛,禦風而起,賜名紫風……可好?”


    三道蛇人齊聲稱“善”,而初生的小狻猊們聞知自己有了名字,都是欣喜異常嗷嗷直叫,望向三道蛇人的目光也漸漸緩和。


    “道主還有何吩咐?”為首的玄道蛇人纏坐在紫色蛇人身上,輕撫著它背上的鱗甲,心意傳向周繼君。


    揉了揉眉毛,周繼君淡淡說道,“我如今身處京城之局,形勢不明朗,心中牽掛的也多,還請三位助我。武道蛇人且去白衣庵,為我保護娘和妹妹。詭道蛇人潛入皇宮,幫我探明皇宮虛實,切記謹慎行事,若被發現速速歸來。玄道蛇人你便駕著紫風於京城上空,助我找擁有天行令圖紋的建築。”


    說著,周繼君從懷中最貼近內衫的地方掏出了那塊圖紋古樸的方令,這天行令或許是他身上所藏的東西中最見不得光的,卻又是他為完全布下的謀局中重要的一環,然而這些日子來,三個月了,雲州钜子一直未通過天行令與他聯係,周繼君心中亦覺得有些蹊蹺。


    玄道蛇人心意與周繼君相通,見著這方令,微微頷首。


    “你們去罷。”大手一揮,周繼君打了個哈欠,心思放下,倒在床上繼續補眠。


    …………


    深夜,白衣庵中,枯黃的燭火下,青絲若影流觴。


    絕美的佳人手握小籇落於宣紙上,點點黛墨揮散開,一個漸漸清晰的人影從沉暗的宣紙上浮現出來。白衣若雪,眉宇清明,目光若真若幻,嘴角微微翹起,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洛滌塵粉嫩雪白的纖手微滯,凝起眉毛望向周繼君眼角處,微微猶豫,那隻讓無數男人魂牽夢縈的小口嘟了起來,“哥哥還真難畫,一會一個樣,變化多端,還真搞不清他是什麽樣的人呢。”


    托起粉腮,洛滌塵咬著下唇,躊躇良久還是在畫中人的眉梢處點下那道疤痕,墨跡點點,那暗痂愈發的深重,不知怎地,洛滌塵隻覺得心中一疼,眼眶微微發紅。


    “這個壞人,白天居然打我屁股……哼,一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和娘…….會不會是我們都搞錯了,他不是……不會的,不會……”


    洛滌塵捧起那幅畫卷,細細看著,眼中的漸起的笑意將流痕掃盡,畫中的少年越看越像白日裏忽而溫文爾雅忽而囂張跋扈的那個人。


    洛滌塵生養於白衣庵中,從小受庵中那些曾經身份都很是顯赫的女人們疼愛,加之她聰穎好學,不僅學得女人的勾心鬥角,便連琴棋書畫曲舞也是樣樣精通,否則單憑傾國美色,也難打動左遊生這眼高於頂一等一的公子。


    就在洛滌塵愛不釋手地看著畫卷時,她卻沒注意數道人影從窗前飄過。


    寧靜的夜色總是這般昏沉,在一天中最陰暗的時分,許多人會扒下白日裏光鮮的外表,露出醜陋的嘴臉。


    紙窗被悄無聲息地插破,一隻細長的圓竹伸了進來,詭異的白氣從圓竹中湧出,那個站在燭火前的美妙身姿忽地一顫,隨後如雪花般飄零墜落。


    ……


    沉睡中的周繼君身體一震,猛地坐起身來,借著武道蛇人的眼睛,他看到五六個黑衣人正將洛滌塵小心翼翼地抬出白衣庵,送進一個馬車中。


    眼中爆炸出猛烈的殺意,肆無忌憚地轟擊在鬥室中,周繼君怒吼道,“賊子爾敢,武道蛇人速將他們一一……”


    話音未盡,周繼君眸中流轉過一絲陰翳,頓了頓,接著道,“你且先行跟隨護佑,看看主謀是誰。但若這一路上有人欲行不軌,殺無赦!”


    起身,披好衣衫,周繼君拉開屋門,須臾間出了酒肆,來到巷口。腦中映出馬車行駛的方向,周繼君剛準備動身,忽然,陡然間,他感應到身後射來一道火熱的目光。


    “君公子,這麽巧,還沒睡嘛。”聲音淡漠卻夾雜著舍我其誰的霸氣。


    身形凝滯,周繼君沉著臉慢慢迴過頭。


    月光下的曲巷中,穿著白衣的青年負手而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繼君。


    正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洛家,洛繼傷。


    為何他會這麽巧出現?莫非他是挾持滌塵的主謀?應當不會罷,他有什麽理由要對滌塵動手……腦中轉過無數念頭,周繼君目光冷然。


    “都說大隱隱於市,君公子這等人物居然委身於小酒肆,果真如此。君公子非同尋常人物嗬,深夜還不顧宵禁出來閑逛,真有閑情逸致。”


    “洛公子不是也沒睡,大半夜的出來散步,好興致。”周繼君冷冷說道,他此時隻想立馬趕到妹妹身旁,不想再與這詭怪出現的洛繼傷糾纏下去,“我還有事,改日再續吧。”


    洛繼傷瞳孔微縮,身形忽地閃在周繼君身前,伸手將周繼君攔下。


    “君公子,你可知道我找你有何事?”


    “不知,也不想知道。”看著將自己堵在巷口的洛繼傷,周繼君心急如焚,眼中驀地閃過紅光,體內三大道種猛地旋轉起來,三道氣力蜂擁而出,強大的殺意戰氣從他身上騰起湧向洛繼傷。


    “你讓開。”周繼君低聲吼道,臉色愈來愈差。


    洛繼傷依舊一副如不波古井般的表情,可身上卻湧出濃烈的氣勢,堪堪將周繼君的殺意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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