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峻繃著臉沒有說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徐老夫人——不知道趙虎和張大龍他們在孫家老宅那裏能不能找出點兒線索來。南宮峻心情變得逐漸沉重起來,讓他甚至沒有心思去看大明寺內宜人的風景——繞了幾個彎之後,他們過穿過平山堂,到了第五泉這裏。南宮峻以為唐代時已經名揚天下的第五泉,必定是個一處名勝古跡,熱鬧非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裏完全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樣,幾塊破落的石碑倒在地上,依稀能出上麵刻著的“第五泉”字樣,幾塊大青石圍著一個泉眼。泉眼的下麵卻有一個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不知道通往何處,下麵竟然能聽聽水流的聲音。地上滿是腳印,想來定是有不少人曾經來這裏取水。烹水煮茶的地方應該是離這裏不遠的平山堂內吧?這裏……哪裏會有能藏人的地方呢?


    蕭沐秋一馬當先走在前麵,沿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向下走去,忽然一臉的喜色,轉過身來衝他們兩個招了招手,南宮和朱高熙見狀,忙小心翼翼地順著那小路下去:沒有想到,下麵竟然真的是別有洞天——在小路一邊,竟然有新鮮的腳印,幾根草已經被踩得東倒西歪,看起來像是不久前剛剛有人來過。站在這裏,竟然可以清楚地聽到泉水落下的聲音。往前幾步是高大的大約隻有一人多高的小樹林,撥開樹從往裏看,正對著泉眼的下方,有一個大約供一人進入的小洞,那水流的聲音就像從那裏麵發出的。三個人興奮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蕭沐秋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還沒有走到那小洞的門口,一股寒意就迎麵而來,身上的雞皮疙瘩顆顆冒了出來。


    進了山洞裏,才發現裏麵竟然別有洞天,外麵雖然看起來很不顯眼,裏麵竟然很大,正中間有一個水潭,從上麵流下來的水就被蓄在這裏,多餘的水又順著那個小洞口向下流去。裏麵林立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隻是裏麵卻是寒氣逼人。蕭沐秋小心地跟在朱高熙的後麵,幾乎是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衣服,生怕自己被落下。南宮峻借著洞口透過來的光仔細看了看這裏——裏麵依稀傳出來微弱的聲音,他忙加快了步伐,在最靠近裏麵的一個石塊後麵,發現了雙手、雙腳被反綁著的錢嬤嬤,嘴巴還被人用布堵上了,南宮峻拿下塞在她口裏的布,她用微弱的聲音道:“快……老夫人……老夫人有危險……她被……被人……被人帶走了?”


    蕭沐秋低聲問道:“錢嬤嬤……徐老夫人被什麽人帶走了?你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錢嬤嬤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隻知道好像是黑衣人,老夫人早晚凍了一夜,要是再找不到她,我怕……我怕……”


    蕭沐秋忙過來安慰她道:“嬤嬤,你不要擔心,我們肯定會找到老夫人的。來,我們先出去。你知不知道是什麽人把你帶到這裏來的?有沒有看清把你帶來的那人的模樣?還有,在前天,老夫人的房中,襲擊你的是什麽人?”


    錢嬤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隻是聽到夫人的聲音,沒有懷疑,就打開了門,開了門之後就被人打暈了,接下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醒過來之後就已經在這裏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還見老夫人也被帶到了這裏……”


    南宮峻揮揮手,讓蕭沐秋帶著錢嬤嬤快點出去,自己留下來找線索:發現錢嬤嬤的地方就是一處後高前低的地塊,前麵被那塊石頭擋上,如果不是裏麵有人發出聲音,很難發現那裏竟然藏著人。地上鋪著一塊厚厚的毯子,不遠處扔著幾段被弄斷的繩索,從整齊的切口來看,是用剪刀一類的東西弄斷的。毯子的邊上卷起來的地方,還放著一包吃的東西——沒有想到孫興竟然還這麽細心,難道他想把她們困在這裏很久?看起來他還真是想鐵了心的想要他們查出那件案子的真相,並沒有傷害錢嬤嬤的意思。那徐老夫人呢?為什麽不在這裏?難道當初孫興沒有把她送到這裏來,而是被帶到了別的地方?


    就在南宮峻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不經意間迴頭,看見那水潭的邊上似乎有什麽東西浮著,走過去之後才發現,水潭邊上有一個係在石頭上的用白色的棉布結在一起的繩子,另一端就沉在水裏,南宮峻伸手一拉,又吃了一驚——繩子的那頭竟然很有份量。拉上來之後,發現繩子的那端竟然是一個用碧玉雕成的小盒,打開盒子,卻見裏麵藏著三支盛開的梅花!


    【第三卷】 幕後黑手 第六十二章  又是疑兇(6)


    本章字數:3351


    蕭沐秋被南宮峻安排搜查鄭軒的房間,而且還再三叮囑,一定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和朱高熙則留在前院,繼續詢問這些人,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來。蕭沐秋被書院的看門人來福領到了第二重院子裏——除了一小部分家住附近的學生外,大部分的學生離書院都很院,第二個院子東西兩邊修建的廂房大部分供學生們居住。鄭軒就住在東麵一排房子最北麵的一間。門是從外麵反鎖的,來福從腰上解下鑰匙,一邊又解釋道:“昨天早上鄭軒還在這裏,吃過早飯,老夫人傳話過來說,書院裏不準留人,當時除了鄭軒外還有幫忙安排壽宴的幾名學生,後來就都離開這裏去了山莊。他們走後我像往常一樣,挨個門都檢查過了,這門就是鎖著的。”


    沐秋點點頭,又問道:“書院裏還專門有負責做飯的人?他們是在這裏吃的早飯嗎?”


    來福忙迴道:“是啊。原來呢都是自己帶幹糧,書院裏有爐子可以熱一熱,後來學生多了,就設了專人負責做飯,不過隻是簡單搭了個簡易的房子,到了吃飯時間,廚子們把飯抬到學堂裏來,先生們就在後院用飯,據老夫人說,後麵還打算再建個飯廳,眼下他們隻能在學堂吃。不過昨天早上,他們吃的飯都是從山莊裏送過來的,做飯的廚子前天已經被召迴山莊裏幫忙了。”


    來福推開門,沐秋探身往裏麵看了一下,隻是一間屋子,一個人住在裏麵不會覺得擁擠,水磨石地麵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屋裏的擺設十分簡單,靠著門口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堆了一堆書,還擺著一撂試卷。中間橫著拉了一根繩,上麵搭著幾件衣服,繩子下麵靠南牆立著一個盆架,上麵隔著一個陶盆,裏麵還盛著用過的水。最裏麵是一張床,床邊還有兩個蓋好的竹筐,床下擺著幾雙布鞋。沐秋問來福道:“這裏不會所有人都是每人一間房子吧?”


    來福小心地迴答道:“迴小姐的話,這要是每人一間小房子怎麽也住不下。這裏差不多都是七八個人擠一間屋子。不過因為鄭軒平日裏雖然也上課,但也帶著那些啟蒙的小孩子,後院裏住不下,所以就把這間本來存放書的小房子騰出來給他住了。這間房子的隔壁就是琴室,琴室再過去才是學生們住的地方。”


    沐秋點點頭,這樣的安排無疑表麵鄭軒的身份與其他學生的身份略有不同,雖然是尊卑觀念使然,另一方麵又將鄭軒與自己的同窗隔離開,她將要進門,又問道:“西麵的那些排房子,也有供學生們學習的地方嗎?”


    來福搖搖頭:“原來與琴房相對的三間房是繪畫室,不過因為前來求學的人越來越多,就改成了宿舍。”


    蕭沐秋禮貌地讓來福離開,仔細檢查鄭軒的房間。按照孫家的說法,鄭軒在老夫人壽辰的前一天還留在書院裏,第二天吃過早飯後通知他離開書院,也就是說在他失蹤前有段時間是留在這間屋子裏,這裏應該會留下點線索吧?蕭沐秋這麽想著,忙開始檢查書桌:桌麵十分幹淨,應該是經常使用,或者不僅前剛剛被仔細擦過。鄭軒顯然最近一段時間看書的時間並不多,靠牆擺著的書上竟然已經落了不少灰。堆在一邊的作業改了一半,都是學生們抄寫的四書五經,上麵的字體歪歪扭扭,不過每頁都被仔細地批改過,每份作業下麵還批有簡單的評語,少數幾篇寫得比較潦草的上麵寫有批評的話語,但大部分都是鼓勵的話語。從這些跡象來判斷,鄭軒對自己的工作十分喜愛。放下試卷,蕭沐秋又仔細看看,擺在右手邊的筆架上麵幹幹淨淨,上麵插著幾支粗細不同的筆,硯台裏還有殘留的、已經凝固的墨水,一支細細的毛筆搭在上麵,硯台的下方卻有幾點不太明顯的墨汁。桌子下麵擺著一張方凳,桌子左右兩邊各有個小櫃子,正下方是三個小巧的抽屜,上麵都沒有落鎖。打開最右麵的抽屜,蕭沐秋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桌子上麵收拾得很幹淨,但抽屜裏竟然是一團糟:裏麵擺著梳子、鏡子,還有幾塊方巾,這些都是收拾打扮用到的,除了方巾外,裏麵還有用五色絲線編成的頭繩,蕭沐秋不由得一愣,在聽月小館裏曾經見過有人這麽打扮,據說是有人見高麗的使者進京朝拜皇帝的時候,頭上就係有用五色絲編成的頭繩,京城的人也隨之效仿,竟然很快風靡了整個揚州。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個小木盒,打開盒子卻見裏麵盛著一對用紅木雕成的鴛鴦同心梳,還有兩個香囊,一個是寶葫蘆式的,一個菱形的,菱形香囊裏竟然還能嗅濃濃的玫瑰和檀香混合的香味,讓蕭沐秋連連打了兩個噴嚏,忙把香囊放下。


    中間的抽屜裏異乎尋常的幹淨,裏麵竟然什麽都沒有,沐秋正想要把抽屜合上,卻見靠右麵的一處地方閃了一下,原來是一片綠豆大小的亮片,沐秋小心地用布包起來。最左麵的抽屜裏卻塞滿了紙,上麵是價廉的紙,下麵卻是上好的宣紙,紙都靠裏麵擺得很整齊。


    蕭沐秋又順手打開左麵的櫃子,裏麵竟然是《顏氏家訓》、《朱子》一類的書,抽出來幾本,卻見裏麵竟然還有一層,蕭沐秋把最外麵的書全取出來,卻見裏麵是橫放的書,有《西廂記》、《霍小玉傳》等等一類的故事書——怪不得連個舉人都考不上,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看這些東西了吧?竟然還藏得這麽隱秘?蕭沐秋想著又往裏麵摸索了一下,裏麵竟然藏了七八本的樣子,看書的新舊程度,想必已是被翻過無數遍了,蕭沐秋順手翻了一下,竟然有樣東西從書裏掉了下來,是一張被折成菱形的信紙,隻見上麵寫道:“雨約雲期,最苦情濃處變成間離。寸心豈戀鴛鴦被,爭奈咫尺千裏。今難學莊周夢蝶,願飛到伊行根底,同坐同行同衾睡。”


    娟秀的小字,想必定是出自女人之手,是藍心心親筆所寫嗎?還是另有其人?蕭沐秋把信紙收好。仔細又把書翻了一遍,除了這封信之外,再沒有其他發現。


    放下書,沐秋又打開了右的櫃子,裏麵全是用過的稿子,都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地堆在那裏,除了抄寫的經書之外,還有他自己作的八股文。沐秋見一時半會也不可能翻完,又把小櫃子的門關上了。


    繩子上晾著的衣服還是濕漉漉的,考慮到揚州天氣潮濕,看起來應該是洗了大約兩三天的樣子,蕭沐秋特意留意了一下,上麵搭著的是一件外衣,裏麵是中衣和褲子,還有一條繡了花的腰帶,中衣和褲子是棉的,外衣卻是綢緞的。


    從衣服下麵鑽過去,就是兩個竹筐,外麵的一個筐裏盛的衣服都沒有疊,想來是還沒有清洗過的,大部分都是灰色、黑色的衣服,而且大多是細棉布做成的。靠床邊的竹筐上麵擺著一個燭台,蕭沐秋相應地取下燭台,掀開來看,上麵堆著的還是疊好的衣服,而且還都是上好的絲絹製成的。不是說他在這裏是半工半讀嗎?怎麽還穿得絲質的衣服?沐秋重新把蓋放迴去,最裏麵就是一張床,床上蓋著破舊的棉被,不過看起來很幹淨,半舊的床單,褥子有些地方已經綻開,露出了棉花。被子被疊好放在放在床頭,枕頭放在被子上麵,她挪開枕頭,卻發現一塊像是女人用的肚兜大小的繡片,上麵繡著牡丹花,隻是牡丹花的上麵,竟然是一枝已經變黑的梅花,像是用什麽繪上去的,沐秋小心地把那肚兜放在鼻子下麵聞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麵而來,嚇得沐秋連連退了好幾步:這上麵的梅花是用血點成的,這種血腥的味道是無法掩飾的?


    【第三卷】 幕後黑手 第八十八章  再掀波瀾


    本章字數:3531


    南宮峻的唿吸變得急促,腦子在飛速地轉動——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文書去了哪裏?徐老夫人又去了哪裏,最重要的就是第二個問題,徐老夫人到底去了哪裏?孫興難道有足夠的時間把徐老夫人關在別的地方?——不對,南宮峻歎了口氣,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春香,那個假扮玫姨娘的春香,既然真的玫夫人已經替換了錢嬤嬤,那那個假的肯定是離開了,玫夫人既然已經參與了這個案子,隻怕她也難免會被攪入這件案子中。南宮峻想到這裏,捧著那玉盒,還有被剪斷的那幾繩子出了洞口,和守在那裏的朱高熙使了個眼色,慌忙上了岸。蕭沐秋扶著錢嬤嬤到了第五泉上麵,錢嬤嬤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焦急地看著南宮峻和朱高熙,一臉的擔心:“不知道……夫人她怎麽樣了?真是沒有想到……夫人竟然也出了事。大人,你們知不知道夫人被送去哪裏了?”


    南宮峻微微搖搖頭,把手裏的玉盒交給了朱高熙,揮揮手,朱高熙大踏步向往走去。等朱高熙人走遠了,南宮峻才開口道:“錢嬤嬤……你知不知道你是被什麽人關到這裏來的?什麽時候被送過來的?有沒有看見那個人的模樣?”


    錢嬤嬤用手理了理已經發白的頭發,一臉的凝重,想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個嘛……我還真說不太清楚,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這裏了。後來又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老夫人。為了保存體力,老夫人讓我安安靜靜地躺一會兒,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見幾位大人和蕭小姐,從外麵過來了。”


    錢嬤嬤眼淚突然噙滿了淚水:“夫人怎麽樣了?夫人來的時候,連件外套都沒有穿,我怕她……她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南宮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錢嬤嬤,低聲道:“徐老夫人不會有事的,相信很快就會被找到的。眼下……我們先送錢嬤嬤你迴去靜養。還有……我想……最好還是去那裏走一趟比較好。”


    出了平山堂,守在大明寺門口的衙役們已經得了信兒,趕著車把錢嬤嬤扶上去,南宮峻囑咐衙役們一定要安排郎中給趙嬤嬤小心地檢查一遍,看有沒有受外傷,之後就和沐秋坐了另外一輛馬車,向著揚州城內進發。


    “我們要去哪裏?你想到什麽了?是不是你已經猜到徐老夫人可能被關到了什麽地方?”蕭沐秋上車之後就迫不及待地看著南宮峻,又繼續問道:“還有……朱……高熙去了哪裏,怎麽從那裏還找出來一個玉盒?看起來價值連城呢。聽月小館裏就有一個呢,不過,那樣東西現在隻有月娘才能用她,每年的夏天,都會用她盛從存在後院假山下麵凍著的冰塊呢。”


    南宮峻眼裏閃出一絲亮光,忙問道:“你說什麽?那樣東西,是用來盛冰塊的?”


    蕭沐秋一副驚訝的表情:“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你不是從京城裏來的嗎?不是什麽都見過嗎?難道這樣東西你真的就沒有見過?”


    聽這口氣,分明是把南宮峻當成了白癡,南宮峻哭笑不得地接道:“我當然見過冰塊,隻是很少用這麽小的東西凍,一般都是用很大的器皿,冬天的時候放在外麵,完全凍好了之後再藏在專門的地窖裏,夏天的時候再整塊取出來。”


    蕭沐秋也跟著一驚:“你是說,你們那裏的冰塊都是你們自己做的?”


    南宮峻點點頭,有點驚異於蕭沐秋的反應,難道這還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難道這裏的冰塊還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蕭沐秋歎了口氣道:“我們這裏都不是自己做冰塊,因為每年的冬天都有人專門做冰塊,夏天的時候就會有賣,自己做的話,沒有專門盛冰塊的地方,到不了夏天都會全化成水了。所以每年夏天,這裏都會有人專門賣冰,而且價格不菲。你手裏拿著這樣的玉盒,不少家境不錯的人家都會有,基本上是用來專門盛放冰塊的,這樣一次可能多買一些,也能存放上四五天。隻不過……”沐秋歎了口氣道:“我看你們你剛拿在手裏的那塊,成色不錯,而且顏色溫和,看起來像是用上等的玉料製成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家能擁有的——不會是有人不心心丟的吧?”


    南宮峻再次沉默:“價格不匪的玉盒?難道也是孫興準備好的嗎?孫興真的有這麽大的財力買下這隻玉盒?他隻不過是孫家一個管家,就算是再有錢,也不至於準備這麽奢侈的玩意。”


    馬車在路上飛奔起來,在蕭沐秋已經被晃得昏昏欲睡的時候,南宮峻拍了拍她,告訴她可以下車了:馬車停在一處院門的前麵——青磚雕的門樓,不高的門,門上麵刷的漆已經剝落,門上的銅把手也生滿了綠鏽。蕭沐秋眨了眨眼睛,有點不解地發現門口竟然還守著一個衙役。蕭沐秋詫異地看著南宮峻:“這是到了哪裏了?難道……這裏就是鄭軒的家?鄭家老宅?”


    南宮峻接道:“孫家老宅。鄭家老宅就在不遠的地方。”


    蕭沐秋猶豫著和南宮峻一起進去:“孫家老宅?就是孫伯伯的家?為什麽要來這裏?難道你以為徐老夫人會被帶到這裏來嗎?”


    南宮峻搖搖頭:“我可沒有這麽認為。隻是想看看這裏能不能找出點兒什麽線索。”


    很顯然孫家的老宅已經空置了很長時間——跟南宮峻設想的不太一樣,孫家的老宅並不像碧溪山莊那麽大的地方,而且也沒有那麽講究,反而有點像中規中矩的北方的四合院。前院裏麵長著幾棵參天的大樹,最前麵是五間正房,兩邊有圍廊,再穿過去就是後院。後院的空間比前院大,也比前院要寬,正北麵是三間正房,東邊是廂房,西麵空出來的地方種滿了花草,但西南角的牆麵上有點發黑——趙大虎見他們過來,見南宮峻正看著那一處地方發呆忙解釋道:“大人……那裏就是孫老太爺的書房。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南宮峻信步朝著被燒壞的書房的遺址走過去,蕭沐秋有些不解地跟在他身後:“你來這裏幹什麽?難道在這裏還能找出點兒什麽線索出來嗎?這都已經多少年了……”


    南宮峻停住腳,轉過身來看著沐秋:“不錯。這裏的確不可能留下線索,不過在這裏,總會留下一些有意思地東西。比如說,那些花,再看看這個院子,很明顯經常有人迴來打掃。很有意思。”


    蕭沐秋不解地看著南宮峻:“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老宅又不是想荒著不住人了,當然要打掃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南宮峻沒有開口,心裏卻再次掀起了波瀾:“這裏……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裏沒有留下來看守老宅的家丁,院子裏卻顯得這麽整齊,就好像有人住著一樣,除了大門之外,這裏的每一處都似乎被精心收拾過。尤其是那兩間被燒掉的書房,竟然密密麻麻種了兩排的梅樹——是什麽人種下的?難道種樹的人真的不會顧忌那個傳說中的禁忌嗎?


    【第三卷】 幕後黑手 第八十九章  又是真兇?


    本章字數:3840


    南宮峻繞著那兩排梅樹走了兩圈:這些梅樹最起碼種了有兩年以上,每棵樹前後左右的距離差不多,一共十八棵。樹下沒有一點兒雜草,而且地麵也像是剛剛鬆過不久,隻是在兩排樹的中央似乎有被壓過的痕跡——整個呈方型,而且是大片的痕跡。正對著這地方出神的空當,趙虎忙低聲對南宮峻說,他們已經按照南宮峻之前吩咐的,把前後幾家都已經問過了,孫家老宅的確已經空了有十幾年,偶爾會有人過來打掃。而且他們也仔細檢查了廚房、臥房等,都沒有發現曾經有人住過的痕跡,隻是……趙虎突然就把話停在這裏,臉上竟然帶著幾分神秘地看著南宮峻。


    沐秋道:“快接著說啊,隻是什麽?是不是你們有了什麽發現?在哪裏?”


    趙虎指了指後麵的東麵最靠近北麵的那間廂房:“那件房子雖然已經是空的,但很明星那件房子曾經被人用過,而且,裏麵還堆著一床新被褥。那裏我們都沒有動過,隻等大人您過去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南宮峻又對著那排梅樹發了一會兒呆,轉身到了那座廂房裏,門是鎖著的,趙虎從手裏拎著的一大堆鑰匙裏試了幾個之後,終於把房門打開——是兩間房子,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屋裏沒有櫃子之類的家具,隻是靠在西麵向外一點兒的剩下一張搭好的床鋪,這應該是孫家的丫環或是仆婦住的地方。最裏麵有一個被拉開的床單,裏麵竟然大紅的被褥,被褥上麵是挑染的大蝴蝶、牡丹花。趙虎又在一邊低聲道:“這裏……據說就是當年那個名叫什麽梅的侍女吊死的地方。我們臨來的時候,順爺還說過,她就是踩在這張床上,把兩個床單結在一起,上吊死的……”


    南宮峻愣了一下:“順爺……真的是這麽說的?”


    趙虎點點頭:“是我們臨出來的時候,他特意跟我們說的。”


    南宮峻皺緊眉頭仔細打量著這間房子,顯然這張床擺得不怎麽是地方,心裏暗暗納悶,難道是南方人就習慣於這麽睡。蕭沐秋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細細打量著那張床:雖然不知道別人家是怎麽安排的,但打小她就曾經被教過,不許睡在房梁底下,如果這裏當初曾經並排擺了兩張床的話,很顯然裏麵的那張床占了太大的地方,為什麽這張床卻被擺在這裏呢?沐秋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南宮峻。


    南宮峻跳上chuang,一不小心竟然把腦袋重重地撞在房梁上——廂房本來就被正房要矮不少,再加上chuang的高度,不碰腦袋才怪呢。南宮峻歎了口氣,仔細檢查了一下房梁。房梁上竟然也被擦得幹幹淨淨,一點兒灰塵都沒有。南宮峻的腦海裏又浮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看完這些,南宮峻和蕭沐秋把被子展開,大紅的被麵,下麵還一個小小的紅色的褥子,卻隻能鋪一半的床。這又是什麽人留在這裏的?難道是孫家人留下的?


    趙虎預料到他們會發問似的,忙插話道:“大人,我們已經問過了,我們已經問過了孫家的家人,上一次來這裏打掃的人並沒有發現這床上有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陪我們一起來的孫家的人嚇得不清,說不知道是不是曾經死在這裏的那個叫什麽丫頭的鬼魂在作祟……”


    梅花,被壓過的痕跡,這屋裏留下的紅色的被子和褥子,還有沒有拆下來的床。南宮峻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忙拆開褥子仔細檢查了一遍,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果然不出我所料……所有的謎題都已經解開了。”


    沐秋愣愣地看著南宮峻:‘“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什麽意思?難道你知道徐老夫人在哪裏了嗎?還有……那文書在哪裏,你也知道了嗎?”


    南宮峻點點頭:“快……我們趕快迴到碧溪書院,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我要揭開兇手的真麵目,還有……兇手行兇的手法。不過,眼下最當緊的事情,是希望雪梅姑娘能開口說話,那樣才是最好的。”


    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碧溪山莊的前廳,包括愁眉不展的孫顏和劉文正,歐陽蘭若也扶著張芷若從裏麵走出來,隻有雪梅,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卻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南宮峻詢問了一下一直守在那裏的蟬兒,蟬兒開口道:“雪梅姐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快去保護老夫人,說完之後又暈過去了。不過眼下她已經服下了我們聽月小館的獨門靈藥,絕對性命無憂,隻是……眼下急是急不得……”


    趙如玉、紫菱、孫興、玫夫人等人都被帶到了前廳,他們四個幾乎是相互怒目而視,尤其是紫菱,如果不是孫顏狠狠地瞪了她兩眼,恐怕大廳的屋頂,都要被她的尖叫聲掀掉了——朱高熙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起來那點兒砒霜效果確實不怎麽樣,她竟然這麽快又活蹦亂跳了。藍氏則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李氏陪在她的身邊,也是一臉的驚奇。鄭氏父子更加莫名其妙,本來是鄭軒的案子,為什麽還要到孫家來解決呢?孫氏帶著兩個兒媳,還帶著那個小孫子,雖然努力表現得十分鎮定,但看得出來有些不安。錢嬤嬤跟在順爺之後,最後一個走進了大廳裏。


    劉文正輕輕咳了一聲道:“南宮……你要叫的人都已經過來了,有什麽話就趕快說吧,不要賣關子了。聽說,你已經解開了這個案子所有的謎題對嗎?”


    南宮峻卻轉眼看了一下朱高熙道:“好吧,高熙,你來說吧。”


    朱高熙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那意思是在問:你是在說我嗎?他以為南宮峻極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一時口誤點了自己的名字,沒有想到南宮峻卻鄭重地點點頭:“恩,就是你,你把我們眼下查到的部分真相,跟所有的人都說一說,包括在鄭家查到的情況。”


    朱高熙鬆了一口氣:“眼下……就是在今天之前,總共發生了兩起殺人事件、一起殺人未遂事件,三起失蹤事件,還有兩起被盜事件。我先把案發的情況再從頭簡單說一下:前天下午,也就是為老夫人賀壽的那天晚上,留在老夫人房中的文書被盜,錢嬤嬤被人打暈。與此同時,碧溪書院發生失火事件,火中發現了一具屍體,已經確認死者就是書院裏半工半讀的學子鄭軒。我們開始查案之後,又發生了趙夫人、徐老夫人以及後院西耳房裏都發生了迷藥事件,在眾人被迷暈了的中間,抱琴被殺。之後,在徐老夫人和抱琴在碧溪書院裏發現了一份和真文書幾乎一模一樣的假文書。再之後,就是紫菱被人下毒,趙如玉出手攻擊中毒昏迷不醒的紫菱,再之後,就是雪梅被不明身份的人刺傷,至今仍然昏迷不醒,錢嬤嬤被玫姨娘掉包,徐老夫人失蹤,還有……之前假扮玫姨娘的丫頭春香也同樣下落不明……”


    眾人表情不一,鄭氏父子和藍氏都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情況,似乎在詫異,孫家這樣的名門望族竟然也能出現這樣的事情,真的不可思議。


    南宮峻點頭對朱高熙道:“不錯……情況差不多就是這些了。接下來,你就說說我們查到的一些真相吧。”


    朱高熙幾乎是愣愣地迴道:“查到的情況……眼下差不多可以確定,策劃這次事件的元首可能就是孫興和玫姨娘,至於趙夫人和紫菱,差不多也是重犯……你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麽意見?”


    四個人張了張口,還沒有開口,卻被南宮峻搶先了一步:“不用爭辯,我會讓你們心服口服,不過眼下我首先要申明的一件事情是,策劃這一係列案子的,另有其人,孫興,大概也隻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顆棋子而已。”


    這一句話說出來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孫興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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