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江浩風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們一幫人站在竹籬笆門口,圍著曉菲問長問短的時候,汪少正在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而最富有戲劇性的是,江浩風仰首望天的方向,正對著汪少所潛伏的地方。


    兩個人相距不超過一千米,但江浩風卻看不見汪少的所在,而汪少卻可以透過樹枝間隙,將邊防檢查站門口的情形盡收眼底。


    原本這個時候,汪少和曉菲應該是在返迴家鄉的路上。


    但強烈的責任心讓汪少無法一走了之,一心想要去邦康尋找石靜香的下落。


    為了拖延到邊防檢查站的時間,汪少不惜假裝肚子疼,不料假戲真做,被送進了邊防檢查站的應急吊腳樓。


    還記得汪少是被臨時擔架抬上吊腳樓,怎麽轉眼間便到了山林中?


    讓我們把時間倒迴去五分鍾。


    和江浩風匆匆見了一麵之後,汪少便被士兵直接抬上吊腳樓。


    眯著眼仔細看了一遍四周,汪少發現這棟吊腳樓和之前在果敢軍駐地所見的基本相同,唯一有所區別的是,本來放置長條桌的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張標準的醫療用床。


    兩名士兵將汪少攙扶著在竹床上躺好,便被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趕下了吊腳樓。


    說是趕下去,是因為白大褂的手上舉著一支大號的針筒,不斷地對著兩個士兵揮舞,示意他們先下去。


    看到白大褂手中的大號針筒,汪少壞得不輕。


    敢情這個白大褂是邊防檢查站的醫生,手裏拿著的應該是針對肚子疼的針藥。


    假如汪少真的肚子疼,那麽他巴不得快點注射針藥來止疼。


    問題是汪少根本就沒有肚子疼,萬一這針藥注射進身體裏,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常言道,是藥三分毒。


    汪少本來沒有肚子疼,卻注射管肚子疼的針藥,勢必會帶來不良反應。


    果然,白大褂走近汪少的身邊,先是輕聲問了一句:“疼了有多久?”


    這是一句標準的普通話,看得出白大褂是來自內地。


    汪少暗暗鬆了口氣,沒有語言障礙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疼了有差不多半個小時。”汪少信口胡謅,腦海裏卻在急速思考對策。


    “以前有沒有過肚子疼?”


    “有。”汪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生怕白大褂會把那支針藥注射進他的體內,隨即又接道:“好像沒有,總之我也記不清楚。”


    白大褂沒有再詢問,騰出一支手翻看了汪少的眼瞼和舌頭,然後淡淡地接道:“之前有沒有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記不清楚了。”汪少隨口接道,企圖先蒙過去。


    白大褂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接道:“你這是急性腸炎的症狀,得馬上注射一支慶大黴素。”


    說著話,將汪少的身體推翻成側臥狀,舉起手中的針筒就要紮下。


    要知道汪少並沒有肚子疼,但白大褂卻要注射管肚子疼的慶大黴素,這讓汪少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這一針真的紮下去,隻怕汪少會真的鬧肚子疼。


    刹那間,汪少的腦海裏閃過很多畫麵,最後定格在石靜香的身上。


    還記得在醜小鴨501包廂的那個夜晚,當時為了避開冷月秋的豪放,汪少選擇了換房,第一次見到了來自泰國的女孩。


    誰知道這個染著一頭金黃色短發的女孩並非來自泰國,而是被別人從內地騙到這裏的石靜香。


    徹底了解清楚情況後,同病相憐的石靜香決定要幫助汪少逃離塗誌強組織的控製,同時她也想逃離來自邦康的非法組織的控製。


    於是,兩人約定在神秘的洞中洞碰頭,一起潛往邦康。


    不料中途會出現這麽多的變故,更是牽涉出了曉菲的蹤跡。


    為了讓無辜的曉菲能夠逃脫泰國非法組織的圍堵,石靜香選擇了舍己救人,讓曉菲進入到洞中洞裏麵,而她自己則被抓走。


    不管是她告訴汪少洞中洞的秘密,還是她在見到曉菲被圍堵時候的挺身而出,都說明了石靜香品格的高尚。


    汪少不會忘記和石靜香的約定,更不會i忘記在501包廂,為了不引起塗誌強組織的懷疑,石靜香毫無保留地奉獻出女人特有的溫柔。


    盡管那樣做的初衷,隻是為了做戲給塗誌強組織看,但石靜香在自己的身子下麵發出的輕哼,卻沒有任何做作的味道。


    那是發自內心的輕哼,代表了女人的滿足。隻是懵懂的汪少並不清楚。


    但石靜香的身體留給汪少的,卻是美好的奇妙感受。


    即使那種來自全身的顫栗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卻依舊讓汪少感到一陣幸福的甜蜜。


    一種初為男人的甜蜜。


    對於石靜香,汪少有著特別的感情,所以他不惜要裝肚子疼,目的就是不想返迴家鄉,要去邦康尋找石靜香的下落。


    眼下這個穿白大褂的男子要給他注射管肚子疼的針藥,汪少當然會害怕。


    “我看不用打針了。”汪少隨口接道:“好像沒有剛才那麽疼。”


    白大褂表情奇怪地望了眼汪少,接道:“不,還是打打一針比較好。”


    說著舉起針筒的手作勢要紮下。


    “不要。”汪少一驚之下猛地翻身坐起,忘記了自己剛才是裝肚子疼進來的。


    白大褂冷哼一聲接道:“不用再裝了,你進來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你是在裝病。”


    被識破假象的汪少不由得大驚,當即反問一句:“你想幹嘛?”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白大褂反唇相譏道:“每年在外麵檢查站不知道會遇上多少像你們這樣裝病的人,最後還不是一個個老老實實地把藏在身上的藥品交出來了。”


    頓了頓,白大褂低歎一聲接道:“我勸你還是配合外麵的工作,將違禁藥品交出來,不要再做無謂的狡辯。”


    汪少聞言大驚失色,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聽白大褂的話中之意,敢情是把汪少當成那種偷運違禁藥品過境的犯罪份子了。


    可汪少明明隻是裝肚子疼,目的隻是拖延時間。


    想到偷運違禁藥品屬於嚴重的犯罪行為,汪少當即苦著臉辯解道:“大哥,肚子疼我確實是裝出來的,但我絕對沒有帶什麽違禁藥品。”


    “你終於承認了?”白大褂略微自得地接道:“廢話少說,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我們的站長。”


    說著,白大褂轉身將大號針筒放迴旁邊的工具盒,邊繼續奉勸道:“像你們這樣的初犯,隻要坦白從寬,最多隻是進去改造兩年。”


    白大褂的話說得很輕鬆,但卻像一記沉重的悶拳打在汪少的腦海。


    要知道,江浩風和曉菲就在外麵等候著,假如得知汪少假裝肚子疼的結果後,會是怎樣的一副痛心疾首?


    特別是江浩風,原本正在尋找塗誌強的下落,卻因為汪少的肚子疼,而趕到了邊防檢查站。


    想到由此帶來的後果,汪少不由得一陣心裏發虛。


    假如得知他是裝肚子疼,江浩風定會怒不可遏,說不定會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汪少不不怕白大褂所說的坦白從寬,因為他身上根本就沒有違禁藥品。


    他害怕的是麵對江浩風和曉菲的目光,因為他欺騙了江浩風和曉菲的信任。


    越想到此,思緒越發混亂不堪,汪少不由得想到了一個字:逃!


    被識破肚子疼的騙局後,肯定會被送迴境內,那樣就再也無法去邦康尋找石靜香的下落了。


    假如就這樣返迴家鄉,汪少的心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不行,一定要尋找到石靜香的下落!


    倔強上來的汪少暗暗憋足一股勁,趁著白大褂轉身的刹那,猛然從竹床上跳下來,像一枚炮彈一樣射向竹屋的窗外。


    從吊腳樓的露天階梯跑出去肯定行不通,門口有站崗的哨兵,隻怕還沒有跑到樹立紅旗的位置,就已經被發現。


    隻有從窗口跳出去才是唯一可行。


    剛才被抬上吊腳樓的時候,汪少就仔細觀察了地形,雖然是躺在臨時擔架上,但由於特殊的視角,反而將吊腳樓的周邊看得很清楚。


    這三棟吊腳樓被竹籬笆圍在中間,而竹籬笆有兩米左右的高度,雖然從外麵想翻進去不容易,但是從吊腳樓上往下跳並不難。


    汪少衝到窗邊,一躍而下,伸手抓住一顆大樹稍,穩穩地站在了竹籬笆上。


    與此同時,吊腳樓上響起一聲大喊。


    喊聲是白大褂發出的,但卻不是用的普通話。


    借助大樹梢站穩腳跟的汪少不再猶豫,雙手扶住竹籬笆的頂部,再往下跳進草叢中,迅速向樹林中鑽。


    汪少的想法很簡單,憑記憶潛迴洞中洞裏麵,找到東方黃龍,然後一起去邦康尋找石靜香的下落。


    就在汪少的身影消失在樹林的同時,吊腳樓上的白大褂開始大聲唿喊,邊防檢查站一時亂做一團。


    逃出邊防檢查站的汪少不敢迴頭,隻管往樹林深處鑽。


    這也是從東方黃龍那裏學來的逃生經驗:先甩開敵人的追趕,再辨別路線。


    汪少並不擔心會迷失方向,因為他知道,隻要沿著那條清澈的小溪逆流而上,在小溪的源頭位置,便是進入佤邦發展總部的洞中洞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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