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全名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家都管他叫小波講師。”李曉金下意識地瞄了瞄汪少的國字臉,隨口接道:“我們隻管把銷售做好,爭取能夠掙大錢就行。”


    李曉金的話不無道理,出來打工者隻關心怎樣才能夠多掙錢,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


    汪少的本意是想和李曉金套上近乎,然後搞清楚這些人聚在一起,到底是在做什麽銷售。


    小波講師在床上口若懸河地講了一大通,汪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隻記得最後喊了兩句口號,要大家相信自己,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有錢人。


    雖然小波看上去很和善,但從他的眼鏡片後卻透出一股隱藏的冷漠,讓人有些敬畏,不自覺地產生出交流距離。


    汪少同樣感受到了這種潛在的交流距離,所以並沒打算向小波詢問什麽,隻想從李曉金口中打聽這裏麵的具體情形。


    但李曉金似乎對汪少並不感冒,隨口迴了一句後,竟然自顧向衛生間走去,看樣子有些內急。


    汪少暗自好笑,隨即點燃一支香煙,蹲到牆角靜靜地抽著,準備待李曉金出來以後再詢問相關問題。


    目光隨意地掃視了一遍這間主臥室,汪少發現,除了那張寬大的雙人床,這間臥室居然再無一物。


    和外麵的客廳一樣,主臥室同樣空空蕩蕩,有所不同的是,這間臥室裏紮堆著一群人,一群年紀不等,神色各異的男人。


    之前汪少和李曉金簡單交談之際,便有目光注意到了新來的汪少。


    待李曉金離開後,這幾個年齡不等的男子紛紛圍攏到牆壁處,一邊仔細打量汪少,七嘴八舌地問長問短。


    這些男人無一例外地問了汪少來自哪裏,是否經人介紹。


    聯想到昨天晚上見到的怪異情形,再看看眼前這些男人問詢的目光,汪少沒有說出是塗師傅介紹的,隻說是自己想掙大錢,才來這裏接受培訓。


    事實上,汪少到現在都還沒有搞明白,這些人為什麽會聚在這裏,接受的到底是什麽培訓,到這裏純粹是出於強烈的好奇。


    得知汪少是自願來這裏後,圍著的男人們彼此麵麵相窺,眼神裏均不同程度地流露出一絲驚訝,然後紛紛各自散去。


    “怎麽,你們都是別人介紹來的嗎?”見此情景,汪少心中的疑惑更深,當即拉住一個看上去年輕的男子,反問了一句。


    被拉住的男子顯得有些緊張,迴應了一句:“嗯,我是別人介紹來的。”


    “小波講師已經講完了,你們怎麽都沒有一個人出去?”汪少瞄了眼緊閉的房間門,隨著追問一句。


    這麽多人擠在臥室裏,渾濁的空氣令人作嘔,汪少真想馬上就離開臥室。


    “好像是等吃飯的時候,才可以出去吧。”年輕男子怯怯地應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問問其他人吧,我也剛到這裏兩天。”


    說著,年輕男子用力掙脫汪少的拉扯,縮進人群中去,不再搭理汪少的詢問。


    年輕男子的解釋令汪少如墜入雲裏霧裏,這到底是什麽培訓,竟然要如此嚴格的封閉式管理?


    看看眾人閃爍的目光,似乎像看到一個天外來客,汪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這些人都不相信自己所說,在刻意迴避自己。


    尼瑪,這些人都咋的,個個都像是神經不正常一樣。


    汪少暗暗罵了一句,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曾經見到過有一個短發的年輕女孩在衛生間念念有詞,當即仔細地查看了人群。


    入眼處盡是年紀不等的男人臉,哪裏有女孩的樣子?


    非但如此,在這間寬大的主臥室裏,連一件女性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都不曾瞧見。


    莫非是自己搞錯了地方,這裏並非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房間?


    一個個問號打在腦海,汪少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當即決定到衛生間去看看,是否能夠望到小旅館的衛生間窗口。


    走到衛生間門口,汪少記起李曉金還在裏麵,於是輕輕敲了敲門。


    等了片刻,裏麵不見任何動靜,汪少不禁狐疑加劇,便又開口喊了一句:“裏麵好了沒有?”


    “門又沒有插上,在那裏瞎敲什麽。”裏麵總算傳出一句不耐煩的迴應。


    言下之意,想進去就進去,不必再敲門。


    得到肯定的迴答後,汪少迴頭望了眼臥室裏的其他人,隻見眾人都投來奇怪的目光。


    和汪少的目光對上,眾人便又趕緊迴避,似乎汪少的目光帶著強烈的電流,隻要一觸碰上就會產生可怕的後果。


    苦笑著搖搖頭,汪少扭開門把手,踏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屬於臥室自帶,和小旅館那邊的結構非常相似,隻有一個抽水馬桶。


    出乎意料,李曉金並沒有蹲在馬桶上,而是站在窗口邊發呆,嘴角叼著半支燃燒著的過濾嘴香煙。


    汪少注意到,在衛生間的側麵牆壁上,鑲嵌著一麵玻璃鏡子,有半壁牆那麽大。


    “先把門關上。”李曉金頭也不迴的說道:“外麵太吵。”


    汪少恍然大悟地關上門,身後的喧鬧戛然而止,衛生間一下子安靜不少。


    李曉金繼續抽著香煙,對汪少的進來熟視無睹,似乎不準備追問什麽。


    略顯尷尬的汪少頓了頓,抽出香煙遞了支過去,嘴裏說道:“來,抽支香煙。”


    在汪少的印象中,香煙就好比祥和草,可以縮短陌生人之間的心理距離。


    李曉金迴頭瞄了一眼汪少,接過香煙,用先前抽剩的煙頭續點上,然後才接道:“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李曉金的詢問,汪少暗自鬆了口氣,隨即自報家門,並不忘客氣地謙虛兩句。


    同時趁說話之際,信步走到窗邊,抬眼望向對麵。


    時間快接近正午,窗外熾熱的光線晃得眼睛生疼。


    眯起眼細看,出現在對麵的赫然正是小旅館的牆壁,和那扇並沒有關上的窗口。


    汪少還不放心,又仔細地查看了窗台上的那支掃帚。


    沒錯,在對麵洞開的窗台邊,斜斜地支撐著一支綠色手柄的掃帚。


    為了確定自己的判斷,在離開小旅館之前,汪少特意將衛生間的窗口打開,並用綠色的掃帚卡住,以免被風吹得關上。


    眼見對麵的窗台上,果然卡著自己做為記號的掃帚,汪少的心不由得為之一顫,暗自竊喜。


    自己的判斷果然沒錯,這裏確實是昨天晚上所見到的那個窗口。


    確定了這個窗口正是出現那些神色怪異的男女的衛生間後,汪少在竊喜之餘,不免又有些擔憂。


    這個房間裏的人行為都很怪異,說明這裏麵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再聯想到許雲清所說的封閉式管理,和之前小波講師的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說,汪少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知不覺地陷入了這個充滿神秘的培訓組織。


    身為海洲大飯店廚師長的塗師傅,竟然私底下掌管著這個神秘的組織,這不得不讓汪少擔憂,擔憂自己會不會被這個神秘的組織坑害。


    想到此,汪少不禁有些後悔,不該憑好奇心而答應塗師傅,到這個什麽掙大錢的組織來培訓。


    從剛才臥室裏的情形來看,進到這裏麵的人已經變相地失去了人身自由,外麵那兩個兇神惡煞般的高大男子已經證實了這一點。


    可汪少又怎麽會明白,假如他不答應塗師傅的要求,結果可能會比送到這裏來更慘。


    因為,從他在海洲大飯店翻看員工花名冊開始,他就已經和塗師傅結下了難纏的關係,注定逃不脫塗師傅的掌握。


    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到這神秘的組織,汪少驚出了一身冷汗,狠狠抽著指間的香煙,一言不發。


    這段思想鬥爭說來話長,其實也就幾秒鍾的時間。


    見汪少隻顧抽著悶煙,望著對麵的窗口若有所思,李曉金淡笑這接問道:“誰介紹你來的?”


    汪少聞言再吃一驚,怎麽在這裏的人都會問這同一個問題?


    當即脫口反問道:“怎麽你們都這樣問?”


    這下輪到李曉金詫異了,扭頭仔細看了眼汪少的表情,不答反問:“怎麽,他們都這樣問你嗎?”


    雖然感覺到了潛在的危機,但眼前這個叫李曉金的男子卻給汪少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或許是因為兩人之前站在一起,讓汪少有了先入為主的熟悉。


    又或者是因為兩人年紀相當,身材也差不多一般高矮,讓汪少多了一份親近感。


    總之當李曉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汪少決定不再隱瞞事實,隨即將如何到海洲大飯店應聘廚房間的工作,然後經塗師傅介紹到這裏的情形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出於安全考慮,汪少並沒有說出到海洲大飯店的初衷,也沒有提到偷閱員工花名冊,以及昨天晚上的所見所聞,隻稱自己吃不了廚房間的工作之苦,才想到要來這裏掙大錢。


    聽到汪少的闡述,李曉金的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但轉瞬便消失不見,被淡笑所取代。


    見李曉金隻是不斷點頭,沉吟不語,汪少忍不住補充問道:“你到這裏來多久了,該知道這裏的規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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