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名字,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法,用不著大半夜的在這裏等著吧?


    彷佛看出汪少的疑惑,曉菲緊接著說道:“我就想親自問問你的名字,親口對你說一聲謝謝。”


    曉菲的話不無道理,試想她一個女孩子家,咋好意思去向別人打聽一個男孩子的名字?


    盡管曉菲的迴答合情合理,但汪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不過自己和曉菲僅僅有過一麵之緣,也不方便去詢問這些,當即順勢應道:“沒啥,這點小事而已。”


    “你這是準備迴家嗎?”曉菲接了一句,岔開了話題。


    汪少搖搖頭說:“不,我到表弟家,你呢?”


    “正好,去向三家要路過我家,我們一起走吧。”曉菲爽快地應道,汪少一陣竊喜:能送曉菲迴家,求之不得。


    按捺住滿心的竊喜,汪少不動聲色地應了聲:“好,一起走吧。”


    說著,將抽剩的煙頭夾在拇指和中指之間,奮力一彈,煙頭夾雜著些許火星,在夜幕下劃出一道弧線,飛向遠處的草叢中。


    原本打算在送曉菲迴家的路上,問問曉菲為什麽會遭遇到曉宇的騷擾,但試了幾次,終究沒有勇氣問出口,隻是閑扯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家常話。


    盡管如此,這段路還是在汪少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他牢牢記住了曉菲家的地址,以至於在多年以後還記憶猶新。


    很快,曉菲站住身形,指著不遠處一排青磚瓦房,輕快說道:“我到家了,今天晚上真的謝謝你。”


    汪少迴應了一句客氣話,目送著曉菲的身影走進瓦房,這才戀戀不舍地趕去表弟家。


    是夜,汪少和表弟躺在床上,興致勃勃地討論起痞子溝討債的經過,說到動情處,表弟竟然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


    “哥,今天晚上太過癮了,你沒看到曉宇那混蛋,在二叔麵前就像個龜孫一樣。”向良海興奮地說道,將曉宇立下的欠款字據拿在手裏,變換著不同的角度,反複欣賞。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張欠款字據就是去痞子溝討債的戰利品。


    提到二叔,汪少不由得想起二叔的托付,當即問了一句:“你有沒有聽說過二叔得病的事?”


    “原來聽說過,好像是二叔有個兒子在省城讀書不學好,把二叔氣病了。”向良海不假思索地應道:“二叔在社會上混跡了這麽多年,肯定做過不少的惡,這也是報應。”


    汪少沒有理會表弟的幸災樂禍,他關心的隻是二叔生病是否確有其事。


    在痞子溝打傷粗獷男人,被二叔賞識,並得知二叔身患絕症,繼而答應二叔幫忙去替他兒子送信,完成二叔有生之年的最大願望。


    這一切都隻是聽了二叔的一麵之詞,現在聽到表弟這樣說,汪少也放心不少。


    先不論二叔的好壞,至少他所闡述的應該是事實,並非捏造。


    汪少本想將二叔托付自己帶音訊的事給表弟講一下,略為思索後又忍住,怕表弟口鬆到處亂講,走漏了風聲。


    他沒有忘記臨出門時二叔的再三叮嚀:“少兄弟,這事就你和我知道,千萬別對其他人講,我怕傳到我兒子的耳朵裏,他又不知躲到啥地方去,讓我們找不著。”


    這件事關乎到二叔的最後一個心願,不得不謹慎。


    要嘛就不答應,既然已經答應了,無論如何都要辦到,這是汪少一直遵循的做人原則。


    想到之前曉菲在矮果樹林邊等候自己的情形,汪少不禁疑慮頓起,改口問道:“三娃子,我們在月亮台遇到的那個女孩,和曉宇有關係嗎?”


    “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向良海打趣地壞笑道:“曉菲這女孩沒的說,是曉家村公認的美人,好多人都對她有意思。”


    汪少苦笑一聲,違心地應道:“沒,我隻是好奇問問而已。”


    事實上,表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汪少的心裏已經出現了曉菲的身影。


    向良海正色道:“我隻曉得曉宇和她是表兄妹的關係,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表弟的迴答或多或少讓汪少有些釋懷,這樣說來曉宇並非是她的男朋友。


    “哥,你還不承認對她有意思,都開始打聽她的情況了。”向良海恢複了笑意,接了一句。


    汪少趕緊矢口否認,一再表明隻是好奇,但心裏卻莫名其妙地湧上一絲悸動。


    不知不覺,自己還真的對曉菲產生了些許牽掛,莫非自己真的喜歡上這個大胸脯女孩?


    但汪少不敢將這份心意表露出來,怕遭到表弟的善意嘲笑,幹脆不再理會表弟的追問,自顧點燃了一支香煙。


    見汪少陷入沉思狀,深知其性格的向良海也隻好自緘其口,不敢過多煩擾,怕汪少會翻臉。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翌日清晨,汪少隻身一人坐上開往省城的班車,開始了尋找二叔兒子的行程。


    坐在高靠背的座椅上,摸了摸揣在口袋裏的三千塊錢,看著車窗外一晃即逝的景物,汪少陷入了沉思。


    汪少出生於古河縣城關鎮街道一個普通的居民家庭,上麵有一個姐姐叫汪琴,父母健在,一家四口雖然過得清貧,倒也其樂融融。


    因為家裏沒有多餘的經濟收入,汪少高中畢業後便沒有再讀,盡管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之後將近一年的時間裏,汪少也嚐試著打了幾分短工,最終都因為薪資太低而放棄。


    別看汪少平日裏沉默寡言,卻樂於助人,特別重義氣,因此有誰被欺負都喜歡找他幫忙,向良海就是其中之一。


    這次去痞子溝幫忙討債,不想意外地得到二叔的器重,委托他幫忙尋找其兒子。


    想到昨天晚上去痞子溝找曉宇的情形,汪少還是有些後怕,若非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孤注一擲,二叔也不會對自己賞識,更不可能放麻花鋼筋在地上。


    那樣的話,隻怕此刻就不是坐在客車上這麽舒坦了。


    能夠得到二叔這種老社會的賞識,除了三分運氣,七分都是靠汪少自己打拚得來的。


    假如這次能夠順利找到二叔兒子,完成勸說任務,便可以掙到一萬塊錢的高額酬勞。


    按了按褲兜裏那盒錄音磁帶,汪少再次迴想了一遍二叔提供的情況和線索,生怕弄錯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


    上午10點整,滿載乘客的大巴車喘著粗氣緩緩駛進省城客運中心,穩穩停靠在三號站台。


    拎起裝有簡單行李的小旅行包,汪少深吸一口氣,隨下車的人流走出客運中心的大門。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寬闊的大馬路,川流不息的車輛在平坦的路麵歡快地奔馳,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大馬路兩邊店肆林立,毒辣的陽光當空籠罩,給眼前這一片車水馬龍的繁榮增添了幾分酷暑的悶燥。


    按照二叔提供的線索,汪少要先去一家酒店應聘求職,然後才有可能接近目標人物並最終找到他,將磁帶交到他手中。


    這個目標人物就是二叔的兒子。


    二叔一再表示,如果兒子最終都無法原諒他,不肯迴去見他最後一麵,就要汪少錄一段兒子親口說的話,以便他能在臨死之際聽到兒子的聲音。


    二叔所說的這家酒店名叫海洲大飯店,就在省城的三環路上。


    大馬路兩旁有序地生長著大樹,汪少走進其中一顆大樹蔭下,掏出香煙點燃,狠狠地一頓猛抽。


    大巴車上禁止吸煙,兩個半小時下來,可把他憋壞了。


    一支香煙很快抽到盡頭,汪少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副駕駛,淡淡地說了六個字:“去海洲大飯店。”


    然後將煙頭夾在中指和拇指之間用力一彈,香煙頭帶著幾點殘灰飛出車窗,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大馬路的邊沿地帶。


    司機轉頭對汪少輕快地說了句“請係好安全帶。”,嫻熟地猛打方向盤,出租車冒出一股青煙,掉頭駛向目的地——海洲大飯店。


    海洲大飯店由兩座主體高樓組成,遠遠望去,門口屹立的三麵國旗迎風招展,給人一股朝氣蓬勃的力量感。


    出租車在旋轉的玻璃門口穩穩停住,門童趕緊過來拉開車門,幫汪少接住行李,嘴裏念念有詞:“歡迎光臨海洲大飯店。”


    走進寬敞明亮的大堂吧,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麵而來,頓覺神清氣爽,身心一下子放鬆不少,特別是經過了長途跋涉的客人。


    但汪少並不敢放鬆,他到這裏並非是來住店休息,而是肩負著尋找二叔兒子的重任。


    稍微穩了穩心神,汪少向前台服務員表明是來應聘職位,一個自稱是前台經理的女子熱情地接待了汪少。


    前台經理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風韻正旺,容光煥發的臉上淡妝素裹,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幹淨利落的美麗氣質。


    汪少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前台經理的胸口處,那裏有一塊標示著海洲大飯店店招的工號牌,上麵清晰地刻印著幾個字:前台經理,丁國研。


    最上麵的英文汪少沒有注意,隻是記住了中文名字。


    得知汪少要來應聘工作,前台經理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海洲大飯店的內部結構,隨即帶領汪少去人事部。


    沿著員工通道一路而行,前台經理走在前麵,始終和汪少保持著一米左右的步伐,似乎在刻意保持這種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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