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臉上寫滿了鄙夷兩個字。


    “你老繼續睡!”我幹笑了一聲,也無話可說了,趕在他呸我之前落下來,閉了眼睛,乖乖的運起龍元在周身推動。


    我曾經覺得這種運功方式,其實就是類催眠的一種,因為兩股龍元滾動了一周以後,疲倦之感鋪天蓋地的就向我襲來了。


    夢中的一切又可親起來了。


    北海的波濤像堵巨牆一樣向我襲來,我傻乎乎的覺得在夢裏我是最安全的,完全不躲不避。


    巨浪壓下我之後,我隨著水流一起湧入北海之下,空洞的洞穴裏,有一狀如火鍋的器皿端正的立於洞穴中央,我仔細看了一看,器皿似乎薄而透明,似有東西盤踞其中。


    “哇,好大一鍋!”我走過去,伏在大鍋上,居然有湯有料,果然吃貨的夢裏,不會離了美食。


    那大鍋裏的東西聽了我的聲音,突然動了一動,緩緩地沿著鍋底遊了起來,我那滴了一半的口水,被這麽一驚嚇,嗖的又縮迴口裏了。


    “蜜兒,你如何來到這裏!”那東西居然還親切和藹的向我問好了。


    我頭皮發麻,朝著邊角後退。


    嘩啦,那大鍋裏的東西帶著水花,直接從鍋裏揚起頭來了。


    “哦哦……no,我以後再也不吃火鍋了!”我嚇得抱頭直跳,這應該尼瑪的是火鍋的怨念吧,跳起來的估計不是香菇也是雞翅。


    太可怕了……


    “蜜兒,是我!”那聲音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意,十分熟悉。


    我眯開一線眼睛,啊的又叫了一聲,火鍋精變成阮陽了。


    “你看看我,莫怕,莫怕!”他又好氣又好笑,伸手來拉我,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他的臉濕漉漉的,發間的水珠不斷的往下掉:“你當我是什麽了?”


    我終於相信這貨不是火鍋精變的了,因為阮陽的笑容,別人從來就模仿不來。


    我一直覺得他可以勝任微笑大使,就那麽招招手,估計老太小孩都會愛上他,這笑容閃光帶熱的。


    “嚇死我!”我又歡樂起來,撲過去同他親昵。做夢就是有這個好處,不必想著現實的事情,也不必有絕望情緒,你占不占便宜,美男都在那裏,隨便摸,隨便看。


    阮陽被我撲得後退了一步,伸手攬著我,欣慰地誇獎我:“真是難得,居然主動修習,我以為蜜兒除了吃喝,不會想著認真發奮!”


    我嘿嘿笑了一聲,伸手不安分的摸他的胸,摸他的腰,入手精瘦有韌勁,手感舒服。


    阮陽臉有些紅,被我摸得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半晌,見我還在摸,終於忍耐不住,嘴角抽搐著拉住了我的手,道:“蜜兒,我助你運一周龍元吧!”


    這夢真做的有模有樣了,居然他還真的伸手過來注入了靈力。


    我隻覺周身暖洋洋的,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一些。


    他咦了一聲,有些遲疑的抬起手,又落下去,這次麵上笑容有些僵硬:“似乎,你吞了未旦的龍元?”


    我嗯了一聲,把跟著未旦去南海的事情向他敘述了一通。


    他一聲不吭的聽我說話,中途歎了幾次氣,等到我說完,他的臉色可以用非常不快來形容了。


    他直接問我:“你又喜歡上了未旦?他根本不適合你,你在南海莫要跟他親近!”


    我聽了大樂,從我孵化他出來,一直見他聖父一樣的嘴臉,這樣酸溜溜的還是第一次。


    他見我抿嘴一個勁的笑,似乎真的上了氣:“你可認真聽我說?未旦的眼裏隻有南海,隻有聖貝,你要是喜歡上他,我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又是枉然!”


    他的情緒似乎很激動,看他這樣,我心裏反而異常的開心,總覺得比起不溫不火的阮陽,此刻的他才像個有著血肉的人類。


    我笑嘻嘻的激怒他:“他眼裏隻有南海,可是你的眼裏不是一樣隻有四海海域?哦,對了,你眼中還有愛上未旦的夜茜公主!”想到這裏我就有無名的火,現實裏不屑說出來的話,在夢中卻忍不住的向外吐露:“未旦有什麽不好?他不會對著任何人都微笑,不會對著任何人皆溫柔……他沒有你這麽博愛!你跟他一比,溫柔有何用?”


    他的表情變得又傷悲又失望。


    我以為他至少要反駁一下,但是偏偏他隻是就這麽看著我。看得我心裏也低落起來。


    許久之後,他像是疲憊了一樣,伸手將我攬進了懷裏,有些低落的解釋:“我明白了,你從來沒有跟我說得這麽透徹過!”


    我看他這樣,有些內疚。


    剛要安慰他,他卻搶在我前頭道:“不用安慰我,我隻是很累,來來迴迴太多次了!我以為你又要重蹈覆轍!”


    嗨,兄弟,這隻是個夢呀,要不要這麽低落?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拍拍他,笑著安慰他:“我跟你剛剛說笑呢,我怎麽會喜歡未旦?我喜歡的可是你!”


    我腦中想起未旦,夢境幾起煙霧,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未旦吹胡子瞪眼睛的發怒,活像個捉奸的丈夫:“你說,你心底喜歡的是誰?”


    我被他一嚇,冷汗淋漓的醒來。


    這才發現透明罩已經消失不見。立於我眼前的是一雙黑布繡著金邊的靴子,由下往上,我見著未旦正惡狠狠的正在瞪我,臉憋得紅紅的,似乎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見我看他,表情幾變,許久之後終於歸於一向的傲慢之色:“你感覺怎麽樣?”


    我撐起手來,指尖一動,有細弱的白光折射而出。


    簡直要喜極而泣呀,姐特麽的也學會指點天然氣的絕招了。


    未旦不屑的笑了笑,蹲下來,輕輕吹了一口氣,我指尖那股淡淡的白光就像一股淡煙一般立刻煙消雲散了。


    “你可以更弱一些……”他拍拍衣服站起來,順帶將我也拎起來了,“南海宮中從不養這麽弱的廢物,莫要說你是我帶迴的龍族之人,以後誰要問起,你該知道怎麽迴答!”


    我呈現一種癡呆症狀:“啊?”


    他又唾棄我:“你這點功力都抵不上本王南海境內最末等的侍婢!”


    這都什麽人呀,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處上。果然鄙夷完我,他心情立刻大好,似乎將剛剛鬱結一掃而空,似乎想通了什麽一樣,蠻橫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用力拽了拽,很是泄憤的向我聲明:“夏蜜,你聽好了,我根本不屑聽你的意見,更不屑喜歡你!別整天做白日夢!”


    “……”得了,我決定不迴嘴了,他那副報複社會的嘴臉又迴來了。


    “你幹嘛不瞪我,幹嘛不諷刺我了?”他表情很古怪,似乎對我的沉默很不滿意,用力握我的手,死命的瞪我。


    我咽咽口水,掙紮著罵他:“脫線!”


    “放肆,還真的敢迴嘴罵我!”春迴大地,未旦這孩子緊繃著的嘴角居然上揚了。居然比我沉默時還開心。


    丫的確是個被虐的貨。


    part 20 繾綣纏綿的夢


    又過幾日,未旦真的把我調去跟前跟後的當做侍婢來用。


    每日總是諸多挑刺,見不得我一刻清閑,如果我有抱怨之色,他便會閑閑的鄙視我:“各憑本事吃飯,你如果有本王的本事,我就把南海讓給你!”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四十五度明媚仰視,然後緩緩地祭起我指尖的天然氣,再悠悠的將它吹滅,這種感覺相當銷魂,類似於前輩子夾根香煙裝逼。


    當然未旦也有講道理的時候,晚間修習,絕對不會再放我一人在殿裏,總是打坐坐在我身邊,有時運完周身發夢,所做的夢也都是跟他相關的。


    夢裏的未旦總是善意一點的。


    就比如今晚:


    我剛入夢境,就見著未旦正對著一汪池水發愣,他今日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袍子,腰間纏著銀色絲緞編就的腰鏈,全身上下全無掛飾,隻有那塊從我這裏奪去的小尾骨。


    對了,我的尾骨也再生了,這讓我對未旦的敵意減少了不少。


    “小蝦!”他轉身見著我,眸子晶晶亮,嘴角蘊著正常人的笑容。


    咳咳,說起來現實裏未旦的笑容跟阮陽一樣不正常,阮陽那是聖父一般寬廣慈愛的笑容,未旦就完全相反,笑起來不是報複社會的冷笑,就是看不起人的倨傲之笑。


    做夢就是好,跟現實完全是反的,這孩子不但笑容正常多了,就連態度都和藹多了,他甚至給我起了個非常二百五的昵稱。


    “小蝦,你在想什麽?”他走過來垂頭看我。


    周圍輕紗飄飄,我站在供奉聖貝的台階下,由下往上看他,這麽一看,他真是俊美無雙。


    “今天玩什麽?”在夢裏,未旦總是有各種奇思妙想,每當我思想飄移,想到其他事件,他便會想著辦法讓我的眼光重新積聚在他的身上。


    不得不承認,他這招真靈,思想集中在他身上之後,我壓根就沒有做過其他的夢。


    “今日帶你去天邊看虹橋!你可以看到彩虹的盡頭,那裏有五彩寶石,很是漂亮!”他這麽一說,我立刻就神往了。


    這孩子在夢裏的表現真是一百分呀。


    作為一個資深的老少女,羅曼蒂克的場景真是致命的誘惑。


    彩虹的盡頭,原來是這樣的美,七彩寶石靜靜沉澱在虹橋之下的清泉裏,由清泉中折射出七色華彩,將虹橋點綴得璀璨耀眼。


    這裏的風都是清朗的。


    姐覺得這場景真跟誘人犯罪一樣,忍不住想要跳進清泉裏打滾。


    未旦拉著我站在清泉邊上,見我一直伸腳探呀探,突然噗的笑了出來,道:“這裏的泉水不能弄髒,否則虹橋就沒有七色了!”


    我訕訕的把腳縮迴來了。


    他又道:“小蝦想不想上虹橋?”


    我當然是想的,在夢裏,一切皆有可能,所以當未旦攜著我飄飄蕩蕩落在虹橋上時,我覺得此生無憾了。閉上眼睛,迎著清風,我覺得我也有一種我欲乘風歸去的出世之感了。


    “夏蜜!”未旦突然叫我,我轉頭去,見著他灼熱的眼神,跟猛虎見著口糧一樣。


    “你不可能不喜歡我!”他十分之肯定的總結,突然垂下頭來尋我的唇,灼熱的唿吸噴在我的麵上,唇齒間輾轉用力,我突然有一種自己是盤豬頭肉的錯覺感。


    “嗷,尼瑪,當我是脆皮烤鴨啃呀!”終於,在被咬破唇角之後,我繃不住了,什麽狗屁清風,什麽七彩虹橋呀,遇到一個把你當烤鴨啃的男人之後,誰還會有什麽羅曼蒂克呀,我一使勁,直接就把未旦給推下虹橋了。


    清淺的泉水被未旦激起水波,一汪一汪的蕩漾開來,我一摸唇角,指尖紅紅的是鮮血,頓時氣憤異常,忍不住跳下去,伸腳對著清泉裏的未旦死命的又踹了幾腳,化作一條小龍搖搖晃晃的就飛走了。


    嘩啦,我聽見身後未旦躍起的聲音,扭頭去看,卻看見他一臉猙獰的追來,這一看之下,驚得失去了方向,直直的打了個彎,盤旋到虹橋附近,一頭撞在虹橋上,徹底醒轉過來。


    “唔,咳咳咳!”我坐起來,一個勁的捏著脖子咳嗽,夢裏嗆水的感覺還依然存在。摸摸嘴角,似乎那裏真的磕破了一小塊。


    我扭過頭看向坐在我身邊的未旦,他依然閉著一雙眼睛,靜靜地盤坐著,許久之後,我才見他徐徐地吐出一口氣來,眼兒一睜就是一副頹敗的樣子。


    “嘿!”我朝他禮貌的笑笑,伸手一晃,指尖的白光大盛,比前一周不知道旺盛多少倍。


    今日未旦的表情很古怪,居然不諷刺我了,穩穩地站起來後,居然看也不看我一眼,頭也不迴的就獨自迴去了。


    我聽見侯在大殿門口的管事大聲問道:“請問,今日公主殿下可要隨車一道迴殿?”


    我剛要迴答,就聽見未旦悶悶的聲音:“讓她自己遊迴來吧!”


    我奔跑的步子立刻停了下來,這還真是反差呀,隻怪我夢裏將他做得太好,居然開始不適應他夢外的態度。


    索性要自己迴去,我決定好好散散心。


    來南海這麽久了,我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南海裏散步,這裏被未旦整理得井井有條,我化作人形,拖著紅裙,一路看過去,有不少麵目俊朗的少年郎向我含情脈脈的微笑。


    這本來是可喜的事情,但是當我看見這些少年郎身後或多或少的拖出幾根緩緩上下蠕動的觸臂時,這種豔遇就不能稱得上是歡樂了。


    我可是見過滿殿的美女異化的模樣的。


    走過一片紅珊瑚之後,我這才發現自己徹底迷路了。


    那片珊瑚長得格外茂盛,在此之中背手站著一位青年,淡彩的衣服,眉目如畫,見我呆呆的站在外頭,露齒一笑,問我:“姑娘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我被他的笑容所迷惑,嗯嗯的點了點頭,腳向中了邪一樣,自己往珊瑚叢中走去。還好,我尚有一絲清明,他的身後既無觸角又無貝殼,算是清清爽爽的帥哥。


    我靠他越近,越覺得他麵目朦朧,恍惚間,那眉目如畫的麵容,居然漸漸變成阮陽的樣貌,我昏昏沉沉的問他:“阮陽,你來南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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