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午說,人間某鎮三月未見雨了,夜茜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龍子們降雨是什麽樣子的,照理說,龍族降雨是有分寸的,如果多降雨或者少降雨都會招來天譴。


    但是,偷偷地撒一些雨沫子,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亭午是大男子主義作祟,被夜茜那雙充滿崇拜之色的眼睛一瞅,立刻拍著胸脯應承下來,我們三人駕著雲朵,直接停在了那小鎮上頭。


    “遭了,昨日大醉一場,手腳乏力,控製不了雨量呀!”亭午有些發愁,揣摩著能不能讓我降一些。


    這是有原因的,一來我靈力弱,二來我體力弱,兩者加在一起,簡直是弱上加弱。


    我站在雲朵上,一揮手,運了五分靈力,隻撒了一些水沫子,那些水沫子還沒有到地,直接在空中就消耗掉了。


    我幹笑了一聲,看見夜茜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裏頓時來了氣。


    “我這是保持實力呢,隻用了一分力!”我大言不慚,亭午直接不給麵子地笑出聲音了。


    夜茜也笑出來了。


    我一發怒,直接運足了靈力,注入未旦贈予我的那枚明珠之中,空中頓時烏雲密布,鎮上的百姓欣喜若狂,捧著木桶都在家門口等待。


    亭午有些吃驚了,看看烏雲,又看看我。


    可惜那些烏雲光壓著,一點落下的跡象都沒有,夜茜冷不丁的笑了一聲,我惱羞成怒的瞪她,她像是剛剛醒悟過來一樣,連忙用手捂了嘴巴。


    我暴跳如雷的又加了一絲靈力,那烏雲終於似破裂開來一般,傾瀉而下。


    “要糟!”亭午大吃一驚,慌手慌腳的來阻止,可是哪裏又阻止得住,那一泄如注的瓢潑大雨,如同斷崖前的瀑布一般,轟隆隆得衝刷下去。


    “遭了!”我也傻眼了,隻知道盲目的灌輸靈力,可是我並不知將這南海之水抽來以後,如何停止。


    地麵上的百姓們的驚喜之聲很快被尖叫掩蓋,我看見水流衝過泥牆,打著漩渦卷走不少百姓。


    我又驚又怕,旋了旋化作一條小龍衝了下去,我使命的遊走,可是怎麽也擋不了奔湧而下的雨水。


    那簡直不可以用降雨來形容了,就好像有無窮的水流從雲朵裏奔騰而出。


    “夏蜜,你這個白癡!”突然空中紫光一閃,從雲朵裏遊出紫色巨龍一條,一張口便將那不停奔湧著雨水的雲朵給吞了進去。


    我見他龍目圓瞪,怒氣滿滿,自知理虧,跟在他後麵設置水幕阻止被水流卷走的百姓。


    亭午也迴過神來,勉力施法,混合著泥土的褐色雨水,倒流著在空中結成一朵褐色的烏雲,沉沉得讓人恐慌。


    地上的百姓早已經驚呆了,幸好被水流卷走的百姓因為未旦臨時豎起的水幕擋了一擋,並沒有喪了性命。


    “給我過來!”未旦狠狠地瞪我,一爪子過來,將我緊緊得握在了手中,“你犯下大錯了,夏蜜!”他禁不住長歎,大為苦惱的樣子。


    我呆呆的,也不知道反抗,被他握在手裏。


    未旦化了空中的烏雲,攜著我一路悶悶得往龍宮趕,偶爾亭午想要說話,未旦一個眼神,就被嚇得住了嘴。


    亭午和夜茜想要跟過來,被未旦冷冷地拒於千裏:“你們鬧得還不夠麽,一人做事一人當,夏蜜這次犯了大錯,擔負責任的必然是她,你們跟去,又有何用?”


    亭午內疚得要命,搶著道:“這是我的錯,是我出的主意!”


    未旦冷冷看他一眼,冷哼:“怎麽不是由你布雨犯錯?連累了她?”


    亭午一臉的懊惱,還要說什麽,未旦伸手結了一個閃電,直接將他劈下了海中:“迴去莫要胡說,既然是夏蜜手中犯了洪水,就由她一人扛了吧!”


    我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聽到未旦這麽說,直點頭,未旦眼兒一瞄看見我這樣子,牙齒恨得嘎噠嘎噠得挫了好幾下,索性將我禁了聲音,重新捏在手裏。


    臨到大殿,亭午和夜茜遲遲疑疑的要跟進來,可惜未旦始終鐵了心一般,將他們阻在了殿外。


    我縮在未旦的手,忐忑不安。


    龍宮裏早已經收了訊息,龍王坐在高高的龍位之上,一改以往和藹,表情嚴肅而冷漠。


    “父王!”未旦進了大殿,首先將我收入了袖中,撩開袍子,跪了下去。


    “哼!”龍王冷冷哼了一聲,扭頭去看殿上某一位仙氣飄飄的道長,道:“那南海之珠便是這孽子的生辰寶物,估計不會錯了!”


    未旦頭垂得低低的,我從袖籠裏偷偷看他,更加心驚膽寒的,他從沒有如此伏低,也從不會這樣皺著眉頭,似乎有些忐忑之意。


    殿上一片寂靜,許久之後,我見著撫著胡須的老道笑眯眯的開口道:“本來私自布雨,引發洪水,是為重罪,好在大殿下及時補救,也未造成嚴重的後果,老龍呀,你我交好百年,這事,我還真不想捅上天去!”


    龍王很是羞愧,允諾老道:“定會將那小鎮恢複如初!”


    老道撚胡笑了笑,揮了揮拂塵,騰起水浪,破水而去。


    “你可聽見剛剛的話了?”龍王皺著眉頭,看看未旦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突然長歎一口氣,又道:“未旦,本想曆練你百年,等父王千年之後,便將這龍王之位傳與你,你這樣毛毛躁躁,我怎麽放得了心?”


    未旦跪在那裏一聲不吭,我縮在他的袖子裏,很奇怪他為什麽不把我供出來。我心中有愧,卷著尾巴,輕輕蹭他的小臂,未旦眼兒閃了閃,垂頭看我,似乎眸子都帶了笑。


    龍王似乎很是疲憊,捏著鼻梁又歎了幾口氣,頗為失望,道:“明日你就迴你南海吧,好自為之,這五百年,我都不想見著你了!”


    未旦的身體顫了顫,垂頭低低應了一聲,倒著從大殿裏退了出來。


    一出大殿的門,他就將我揮手抖了出來:“給我迴去準備準備,明日帶你迴南海!”


    南海啊,那離北海好遠吧,那以後豈不是再也見不著阮陽了,我有些失落,隨即心中一酸,就算靠近北海又如何,阮陽又不是我一人的。


    心中五味雜陳,我又想起這次的確是闖了大禍,未旦為我五百年不能迴來,隨他去南海修煉,其實也未嚐不好。


    於是,第一次乖巧的衝他點了點頭。


    他似乎很詫異,挑著眉頭問我:“咦,稀奇了,你不跟我倔了?”


    我看他一眼,垂頭喪氣的。


    他也不再奚落我,伸手拍拍我的肩頭,道:“你先迴去吧,待會我要去那小鎮上,做法將那小鎮恢複如初!”


    我乖乖地迴了院子。


    小蛤早已經幫我整理好了行李,一見我就嘰嘰喳喳的:“主子,我們要去南海呢,南海那裏聽說彩貝是五彩的呢!”


    ……


    我倒是忘記了,小蛤這樣的品種,審美大概是異於正常人的,通常背著什麽樣的殼,才是她們需要關注的。


    五彩的彩貝,約等於帥哥的寶馬?


    我抖了一抖,看看她興奮異常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擊她。照她這麽比照,她那對煙灰蒙蒙被小九磨成透明狀的小殼估計入不了對方的眼吧。


    她又開開心心的去別的屋子整理東西,我頹然坐在床頭,有些疲憊。不知不覺就合上眼兒。


    夢中桃花正盛,我一身休閑打扮,正舉著數碼相機四處照相。


    桃花樹邊,小溪潺潺,我見四處無人,脫了鞋,直接就用光腳去挑水,水紋抖了抖,突然從小溪的正中飛出一條豔紅的無角小龍來。


    初始一指來寬,在空中盤了好幾圈以後,陡然漲到碗口大小。它麵目猙獰異常,黑色的眼珠透著兇殘之光。我站在溪水裏,被它的眼冷冷盯著,頓時覺得渾身冰涼,似乎隻要動一動,那條麵目猙獰的小龍就會撲過來將我一口吞下去。


    “還我龍筋……”它逼仄過來,臉僅僅離我一指寬,我被嚇傻了,條件反射的伸出手指來,突的一下,直戳它的一對黑眸。戳上它的眼後,手指尖濕漉漉的觸感頓時將我所有的勇氣都給擊碎了。


    我整個可恥地軟了,癱倒在溪水裏,渾身發抖。


    它吃痛,驚天動地的卷動身體,嘶叫之聲粗噶至極。


    天地間黑霧繚繞,原先的桃花小溪一下子都消失幹淨。


    “救救救命……”我一邊爬一邊抖,好幾次對方巨大的龍尾掃過我的頭發,將我嚇得涕淚交加。


    “還我筋來!”它的叫聲越發的淒厲。


    我開始左右對扇自己的臉頰,一邊扇一邊催眠自己:“這是做夢呢,怎麽抽都不疼呀,嘶,我不疼……”坑爹呀,誰說做夢抽自己嘴巴不疼,我都覺臉疼得快麻痹了。


    那條無角的大龍追過來,爪兒尖銳,龍齒驚人,我捧著臉,大叫著四處奔跑。


    已經能夠感覺它尖銳的爪子抵在了我後腦勺上……


    “莫怕!”輕輕柔柔的一聲,似乎從天際傳來,黑色的濃霧一朝散盡,無數金色的光芒暈染開來,刺得我眼疼。


    那條紅色巨龍咯咯粗噶地笑了兩聲,迅速得在我身後散成煙霧。


    我的夢變成了未經勾勒的畫稿,所有都蒼白了。


    當阮陽從蒼白裏頂著一頭光暈陡現時,我覺得我已經驚到麻木了,甚至還伸了個手,打了個招唿:“喲,上帝好!”


    他似乎很無奈,走近我,問道:“我注在你體內的靈力為何消失無蹤?”


    我嗬嗬的笑,把發了大水的事情告訴他,阮陽的嘴角抽了又抽,一邊聽著一邊不斷的搖頭。


    “你,真是讓人氣惱!”他一伸手指,恨恨得彈了我一下額頭,我吃痛,嗷的叫了一聲,不敢相信他出這麽重的手。


    阮陽不是一貫斯斯文文的麽?!


    “難怪人家說夢境裏跟現實是相反的!”我捂著頭自言自語。


    阮陽被我氣笑了,伸手來揉我的額頭,溫溫柔柔的低聲問我:“真的疼了?”


    見我不吭聲,他歎了一口氣,伸手將我抱了抱,掌心裏始終蘊著一團白色的暖光,乘著抱著我的時候,我眼尖的發現,他將那團暖光悄悄的注入了我的體內,他見我偷瞄,收了掌,歎著氣抱怨道:“你這麽弱,我便一直心神不靈,遇到你整日就隻剩下婆婆媽媽的擔憂!”


    你看阮陽這柔情似水的眸子,簡直是真情流露!原來這就隻是我的夢呀,理所當然的一切都照著我心底所想發展著。


    我終於明白,原來我貪戀的是阮陽的懷抱,這麽溫暖,似乎隻要有他在,一切都可以放下,什麽都傷害不了我。


    我將他又抱緊幾分,頭抵著他的胸口,一動不動。


    阮陽似乎不自在了,手臂鬆鬆的要落下來。


    我趕緊收了收手,將他抱得更緊,哀求他:“抱一下,在夢裏就當我發花癡!我好想你,每天都無法控製的想著你,阮陽,你一定不明白,我有多……”我一驚,住了嘴,不想再說得更明白。


    他睫毛抖了抖,抿著嘴,似乎耳朵都有些紅了,手臂也加了點勁道。


    身後水汽氤氳,高山清流,淡紅杜鵑花,初升的暖陽朦朦朧朧的散發著柔光,我去,你妹呀,背景都變得這麽少女係。


    這是要促人犯罪呀。


    “阮陽,這是在做夢吧?”我忍不住向他證實。


    他眸子閃了閃,乖巧的嗯了一聲。


    我心裏踏實一點了,又問他:“你是假的吧,隻是我幻想出來的?你說我有多肖想你呀,連做夢都不放過你!”


    他微微笑,眸光寬容又溫柔,並不答我,臉卻紅了個透。


    我忍不住邪念大勝,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又問他:“夢裏沾點便宜,應該沒人知道吧!”


    他疑惑的看我,眸子溫潤柔和,我心一動,終於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做但是沒有勇氣做的禽獸事。


    我把阮陽給啃了。


    他的唇又軟又潤,我咬上去的時候,他身子微微顫了一顫,卻沒有推開我,反而有些氣促的微微貼了過來,悄悄探出他的小舌頭輕輕的碰了碰我的。


    “出賣我的愛,背了良心債……”刹那間,吻著阮陽的我淚流了。


    這真是我的夢呀,最浪漫的時候,給配了個神曲一般的背景音樂,這讓我怎麽繼續啃得下去呀。


    我眼睛一睜,無比鬱悶中,夢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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