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此刻中宮,皇後正抱著一個小男孩在逗弄,滿麵的溫柔。


    旁邊幾個伺候的宮女全都不敢懈怠,亦步跟著。


    “大皇子,您不能進去……”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皇後向外瞥了一眼,並沒有反應。


    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淡淡的笑容,溫婉柔媚,與往日的邪魅大相徑。


    “大皇子,大皇子,你又不能進去……”


    楚繼遙滿麵怒容大步走了進去,一手揮退要攔著他的內官。


    “皇後娘娘,奴才攔不住!”


    直到這時,皇後方才有了反應。


    “行了,下去吧,大皇子是你們能攔的嗎?”


    楚繼遙目光淩厲,掃視在場所有的人,皇後發話讓他們全都下去。


    “大皇子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皇後抱著懷裏的孩子,然後麵向楚繼遙,淡淡的反問。


    “你這是從哪來的孩子?”


    楚繼遙本欲問出的話,被堵了迴去,突然間看到皇後懷裏抱著的小孩,有些驚疑不定。


    皇後莞兒一笑,低頭瞧了瞧懷中熟睡的小男孩,調笑著說道:“你也覺得他很可愛吧?”


    楚繼遙無言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貴為一國之母,卻常行不合規矩之事。


    “這孩子到底哪來的?”


    “哦,對了,你成婚的時日也不短了,還沒個孩子,不如,這個就送給你養吧!”


    說著,皇後就將小男孩遞了過來,塞到楚繼遙的懷中。


    而後轉身迴到榻上,重新坐下來,敲了敲胳膊,道:“本宮未生育過,倒不知曉,抱個孩子也這麽累。”


    她說這話的時候,仿佛是在說一個很平常的事,而不是一個孩子的歸屬與未來。


    “皇後娘娘……”


    楚繼遙氣極,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好吧,不與你說笑了,他的來曆,想來大皇子也猜得出。”


    楚繼遙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厲眸掃過,看向皇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他是昭華的兒子?”


    皇後淡笑不語。


    “左相一家是你派人殺的?”


    “你這麽義正言詞的,是在指責本宮?”


    皇後鳳眸流轉,萬千風華,卻不見絲毫惱意。


    “皇後,那可是朝之重臣。”


    “是嗎?”皇後一拂衣擺,坦然看向楚繼遙,道:“本宮還以為,你會感激本宮為你所做的這一切。”


    “皇位嗎?”楚繼遙覺得這女人簡直是瘋了,無可救藥。


    “哦,你稀罕的話,那本宮就送給三皇子吧,他應該稀罕。”


    皇後輕描淡寫的話語,讓楚繼遙快抓狂了。


    這是皇位,皇位,一國未來的繼承人,她怎麽能說得如此輕巧。


    “看吧,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虛偽至極,明明想要,嘴上卻不說,有人將一切捧到你麵前,卻又說這不是你想要的,但讓給別人吧,又不樂意,你說,想讓本宮如何呢?”


    皇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然而,楚繼遙能說什麽,他隻能氣悶的看著這一切。


    “好了,事情都已經成為定局了,你就算把本宮出賣了,或者殺了,又有什麽意義?他們就可以活過來嗎?”


    是啊,能做什麽呢?


    他雖為監國,但沒有實權,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在作主。


    他有什麽權力呢?


    “好,這件事我不與你論對錯,父皇呢?我要見他。”


    皇後輕哼一聲,道:“乾清宮的大門隨時都為你開著,難道大皇子不認識路?”


    “你,父皇根本不在那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楚繼遙上前幾步,雖然他對當今皇上沒什麽父子之情,但他先前也是臣子,怎容得下這女人禍害皇帝。


    “哦?你既然知道,那就自己去查吧!”


    皇後輕飄飄的將這話丟給他,而後道:“大皇子有空來本宮這裏做無用功,倒不如想想該怎麽同李家大公子,解釋這個孩子的生死。”


    “行了,發幾句牢騷,本宮就當你是被政務煩的,若再多言,可就過了。”


    皇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楚繼遙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看了許久,道:“太皇太後要迴宮了。”


    皇後倚在榻上,閉著眸子看不出喜樂,直到楚繼遙離開後,她才猛得睜開眸子,眼裏有悲哀掠過。


    隨即又若無其事的向外喊道:“來人,本宮要沐浴。”


    安陽城,是一個人口很少,也不常有外人到來的城市。


    城內所有的人都自給自足,活得很滋潤。


    所以,來一兩個生人,就很容易被認出。


    且這裏的人很和氣,對外來人十分友善。


    昭華醒來的時候,發現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人掀了簾子走進來,是一個婦人。


    “夫人醒了,躺著別動,你身子還虛著呢!”


    昭華有些疑惑,“我這是在哪裏啊?”


    婦人手上端著一個碗,冒著熱氣,但味道並不好聞。


    “這是安陽城,你夫君出去了,讓我照顧你。”


    說著,她就來到床前,將碗遞了過去,“你既然醒了,那這藥就自己喝吧!”


    婦人笑眯眯的,十分和氣,能有四十來歲,挽著普通的發髻。


    昭華一時沒反應過來,卻沒有伸出接碗,“你說,我夫君?”


    沒等婦人迴答,昭華忽然憶起了發生的事情。


    難道,難道李明誠還活著?


    不,不可能,他已經死了,就死在自己麵前,怎麽可能還活著?


    他是被那種火焰燒死的,不可能活著。


    那,這婦人所說,到底是誰?


    隨後,她想到臨死前那一幕,終於憶起是誰救了她。


    “我要離開這裏。”


    昭華掀了被子就要下床,然而腳剛落地,整個人就重心不穩,向前撲去。


    直接摔到了地上。


    婦人被她這動作給嚇了一跳,手裏的藥也沒拿穩,掉在了地上,碎成一地的瓷片。


    “呀,夫人你這是做什麽?”


    “你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裏,我不用他救……”


    昭華感覺整個人都是暈的,但她卻怎麽也不肯讓婦人扶她起來,徑自向前爬去。


    門口有光照進來,她的淚水模糊了眸子,似是看到了那個寵她愛她的男人。


    他在對她微笑,依如每日裏那樣的微笑。


    帶著無盡的包容,可她卻從來都沒有好好看過一眼。


    他就那樣沒了,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對她這般好。


    會視她如命,愛她如已,寵她無度,陪她一世。


    說好的一世呢?


    隻是短短兩年時光。


    可就這兩年時光,她卻沒有好好的珍惜。


    如果,如果可以,她再也不喜歡任何人,她就等著他,等著他來娶她。


    “李明誠,你這個笨蛋……”


    “笨蛋,你等等我……”


    昭華最終是哭昏過去的,尉遲心寒聽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趕了迴來。


    昭華此刻已經被扶到了床上,隻是那昏迷中還不斷溢出的淚水,滑過她白皙的臉頰,讓人感到心酸。


    “我說,你這小夥子,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夫人的事,她怎麽傷心成這樣?”


    婦人尤自怪著尉遲心寒,將剛煎好的藥遞給他,道:“你喂她喝吧,我去換身衣裳。”


    方才藥湯灑了婦人一身。


    “謝嬸子,讓您費心了。”尉遲心寒並沒有問她到底發生了何事,因為他已猜到。


    “行了,客氣的話不用說,你照顧好她,這孩子情緒很激動,哎,年紀輕輕的,這是哎……”


    婦人很熱心,叮囑尉遲心寒照顧好昭華,這才放心的離去。


    尉遲心寒喂了藥,就坐在床榻旁,癡癡的盯著昭華的臉。


    他們已有年餘未見了,以前的昭華靈動可人,說起話來如同百靈鳥般,嘰嘰喳喳的,可眼下就連睡夢中也是這麽的淒苦。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是他關注她太少了嗎?


    想到皇後吩咐他連夜離開後,他便收拾了包裹準備出發,這才發現左相府出事了。


    當時火光衝天,卻無一人相援,他趕到的時候,就隻看到昭華處在生死關頭。


    他隻能將她救下,卻無暇顧及太多的人和事。


    然而,半月來,他卻一直不敢讓她醒著,怕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更怕,怕自己無法麵對。


    “昭華,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你好過一些?”


    尉遲心寒閉眸,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便起身離去。


    在他離開後,本已哭昏過去的昭華,睫毛輕顫,慢慢的睜開眸子,明亮依舊,可更多的卻是漠然。


    “哼哼……”


    她盯著那扇門,望了許久,良久才露出幾抹冷笑。


    而後又閉上眸子,重新睡了過去。


    漓城,自九王爺逝後,九王妃失蹤,雲世子方才八歲,根本主不了事。


    李默陪在她身邊,日夜教習,讓她盡快的熟悉所有的事情。


    然而,一個八歲的孩子,如何能管理一個諾大的城池。


    更何況,要這短短的不到一年的光景,那更是癡人說夢。


    “世子。”


    楚雲一身玄衣,背負著單手,以玉挽發,聽到人喚她,迴眸望來時,已初見幾分淩厲。


    李默低眸走了過來,心中歎息,以前的楚雲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老成,但那是裝的,更多時候,她都過得很歡樂。


    尤其是王妃與蕭心來到王府後,她越發的像個孩子,喜歡玩樂的孩子。


    可如今的她,隻是短短的一年時間,竟硬生生的將自己逼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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