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你是怎麽賺來這些錢的?”杜秋娘弱弱道。


    長安一拉抽屜,裏頭唿啦出來一堆的小人參,還有些草藥。


    “小的時候林大夫總帶著我上山采藥,我認了許多藥,隻有這人參值錢。”長安笑道:“我長這麽大,也就挖過三株好人參,全交給祖母了。沒想到,祖母還給我留了兩株。”


    長安說地雲淡風輕,杜秋娘卻是戰戰兢兢:有些人一輩子都挖不倒一株好藥,譬如她爹杜老漢。可有些人,卻有如神助,這樣走運,一挖便是三株。看長安抽屜裏的小零碎人參,秋娘突然覺得,她撿到的相公不是金子,而是金剛鑽。


    成親這麽些天,範老太太直到這會才交出來,想必是一直在考驗她治家的能力。可是,為何偏偏是這會?


    秋娘突然想到老太太這幾天異常紅潤的臉色,心裏一驚,丟下圍裙給長安,匆匆走出了家門。


    林大夫林源修這會正在家門口曬著藥,秋娘不管不顧地抓著林源修的手,直截了當問道:“林大夫,我祖母的身體的到底如何?”


    林源修被抓得生疼,半晌才咧了嘴道:“你放開我,我慢慢與你說。”


    其實範老太太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病情斷斷續續反反複複,折磨著她,若不是要顧著範長安,範老太太早鬆了一口氣走了。上一迴範老太太又被人救了迴來,範老太太串了林源修,隻騙長安說她好了,用猛藥一直吊著老太太的命,老太太趁著這當期,硬是讓長安娶了秋娘,挺過了這三四天。


    範老太太異常的紅潤,便是因著那猛藥的緣故。


    “她還能治好麽?”秋娘問道。


    “得看她造化。”林源修思忖了片刻,對著秋娘說了長長的一些話,隻聽得秋娘愣了神。


    秋娘迴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或許便是那日他去照顧範老太太,才讓範老太太相中了她。而範長安這個呆子,或許娶她,不過是順從老太太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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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我夫綱之離去


    突如其來的財富突然變得如此沉重。秋娘迴了屋子,將那些銀子收好,特意又做了幾樣好菜。水晶肘子,迴鍋肉,醬燒茄子,再加上一隻白斬雞,一個鯽魚湯,滿滿的一大桌子。


    平日老太太好吃肉食,這幾日大夫卻讓她很克製,什麽都不能吃,這會見了秋娘做這一大桌子的菜,不由得提了眉眼道:“怎得,今兒才讓你當家你就這麽大手大腳?”


    秋娘扯著笑道:“祖母,這些都是我做手工活掙來的,您留下的錢,我和長安都花不著,我們自個兒能掙錢。”


    老太太花了這麽多年培養範長安,讓他學會了自力更生,也讓他學會了艱苦奮鬥。否則,以他們的條件,老太太盡可以讓長安富著養著。秋娘看透了這一點,越發感激老太太的睿智。


    無論老太太當初因著什麽原因選擇了她,她都感激。


    她破天荒地又買了一壇子酒,這會替老太太斟滿,規規矩矩地敬了她幾杯。範長安的眼睛在二人之間逡巡,滴溜溜的,全是疑惑。


    半晌後,卻是垂了眸子,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兒。


    晚飯後,老太太特意喚秋娘到她屋裏。


    “你去找過林源修了?”老太太也不拐彎,直截了當道:“那也好,省得我不曉得怎麽同長安說……”


    “祖母,您……您迴去治病吧。”秋娘硬見老太太眼裏閃過一絲訝異,硬著頭皮說道:“今兒林大夫都告訴我了。”


    老太太的病不是治不好,如果迴到建州城裏,那裏自有神醫可以治好她。可老太太放不下範長安,一天一天這麽拖著。


    秋娘想起林源修說的話:“老太太若是願意,她自可以迴建州,那兒有的是人搶著去治好她。”


    建州城是省城,離安平村得半個月的路程。可林源修斬釘截鐵的模樣,她記得很清楚。這其中的貓膩她不想去想,她不過是希望老太太好生活著,長安不要難過。


    “我和長安能互相照顧,隻希望祖母您健康迴來,咱們還一起好生過活。”秋娘勸慰道,“長安將來若是知道您為了他,才將自己一日日困在安平村等死,他必定會一輩子內心不安。”


    “我好好想想吧。”老太太抬了抬手,秋娘會意,起身離開了時,便聽身後一聲長長的歎息。


    迴了屋子,才進門,左右沒看到長安的影子,正要迴頭,長安從背後繞出來,一把抱住她,白日裏長了一天的胡子出了些胡碴子,擱在她脖子上,渣地她渾身癢癢,掙紮又掙紮不出。


    “範長安!”杜秋娘怒吼一聲,長安也不鬆手,抱著她道:“昨兒你踢我下床,今兒如果你再咬我,我就告訴我嶽丈大人去!”


    長安今兒是看出來了,秋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她老爹杜老漢。這是秋娘的命脈,抓住它,他就能贏了。


    可他千想萬想,這會卻算錯了時機,秋娘這會正替老太太難過呢,更何況,長安娶她的動機不明,秋娘心裏膈應,所以秋娘一反身,做出了長安瞬間發呆的舉動——她轉身,蹲身,手往長安的褲頭上一搭,一拉,一氣嗬成。


    長安隻覺下半身一涼,自個兒的褲子便掉到地上。他忙蹲□子去拉褲子,抬頭眼裏全是不可思議:“杜秋娘!你竟然脫我褲子!”


    秋娘已經十分霸氣地站在跟前叉腰大笑:“範長安,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被扒了褲子的範長安下半身涼颼颼,心裏更是涼颼颼,他這個小娘子啊,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不立夫綱誓不為人!長安提了褲子暗自握拳,隨即卻是想到,這會還不是跟秋娘鬧翻的時候,他的肉還沒吃到呢!


    片刻後,他期期艾艾地又跑到秋娘身邊,低聲道:“那白日裏你應我的事兒呢?”


    “什麽事兒?哦,我昨兒醉了,什麽事兒都不記得了。”秋娘忍了笑,一本正經地答道,脫了外衣便要上床。


    被騙了……長安握了拳頭恨恨想,下迴若是再逮到秋娘犯錯,那他定然連本帶利要迴來。可今日不行,今兒秋娘打金寶那勁兒他還看在眼裏,若是這會他霸王硬上弓,杜秋娘非得廢了他不可。


    心有餘悸……這不安全,著實不安全。


    雖然是這樣想著,他依然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虎子的心,在夜晚入睡之前,伸了手要抱杜秋娘,哪知手還沒碰到肉呢,便被杜秋娘一把拍掉。


    長安還想再碰秋娘,秋娘索性拿了被子蒙了頭,再不理他。


    長安抽了抽鼻子,委屈地想,今晚大約真是沒肉吃了,別說肉了,怕是肉香都聞不著——他家陰晴不定讓人捉摸不透的小娘子杜秋娘似乎又生了他的氣,可是,今兒他做錯了什麽呢?


    帶著“女人不易懂” 的深深歎息,吃不到肉的範長安臉色漸漸沉了,待半夜秋娘沉睡時,他偷偷下了床,站在院中,望著他祖母範老太太的屋裏,許久許久。


    第二日,長安起了個大早,範老太太已經拄著拐棍站在院中,呆呆望著天。長安看著範老太太的背影不知道怎麽就頓生了一股蒼涼,連帶著範老太太的那一聲咳嗽他都覺得越發揪心。他終於忍不住上前,握著範老太太的手道:“祖母,您還是迴去治病吧。”


    昨日秋娘對範老太太說的話,他在門口聽了個一清二楚。範老太太特意將珍藏多年的人參都給了杜老漢時,他便猜到了,範老太太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她得找個緣由栓著杜老漢,讓杜老漢待他如親生兒子。那筆財富,便是感謝。


    “安哥兒……”多年沒喚過範長安乳名的範老太太臉色一動,“若我迴去,後果如何,你可懂?”


    “我懂。”長安斬釘截鐵道。或許多年的平靜都要打破,可什麽都不及老太太的平安。


    範老太太看著長安漸漸剛毅的臉,終是點了點頭。


    範老太太是在當天晌午走的,走的時候,身邊就一個林源修。範老太太握著秋娘的手,半晌不說話,秋娘便緊緊地握迴去,老人家的心思,她懂。長安又同範老太太說了一會子悄悄話,二人輕輕地擁了擁,長安背過身來時,眼角都濕了。


    “表舅,照顧好我祖母。”


    秋娘隻聽長安又是一聲叮囑,眼睛一睜:表舅?扭過頭去,便見林源修點了點頭。林源修竟是長安的表舅?秋娘頭皮一緊,範長安,到底還有多少事兒你沒告訴我?


    林源修見狀,卻是低聲對秋娘解釋道:“我同長安的娘是拜把子的兄妹關係,長安極少喊我舅舅。這小子,也就要求我時,方才嘴甜一些。”


    送走了範老太太,長安的情緒很是低落了一陣子。秋娘怎麽問他,他都不怎麽愛說,連著床上的事兒都不大積極。


    還有杜金寶……這鬧心的倒黴孩子,一個勁兒還是嚷著要娶蘇千落,杜老漢餓了他三四天,他都奄奄一息了,嘴還是硬著,後來直接暈死過去了。


    還是杜若蘭來尋秋娘,秋娘隔著門,看著杜金寶瘦了一圈,心一軟,終是給了杜金寶一口飯,當杜金寶醒來說了第一句話,杜秋娘恨得險些將杜金寶捶爛了直接送去喝孟婆湯再造。


    他說:“千……千落……”


    “這鬧心的日子呀……”杜秋娘一邊數著這幾日賺迴來的銅板,一邊默默歎氣。


    可手上數到一千個銅錢時,她卻眼前一亮,方才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一千銅錢!也就這麽幾天,她做了些手工活計到街上賣,順道拿了範長安丟在抽屜裏的那些小人參,竟就賣了一兩銀子!


    範長安啊,真是守著銀山過苦日子!


    杜秋娘罵道,看了看日頭,長安該迴來了。


    也不知道範長安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老太太走後那幾天,秋娘總是等到很晚才能等到長安迴家,她便多了心,每日快到長安迴來的時間時,便搬了個板凳,一邊在門邊坐著納鞋底,一邊等著長安迴來。


    第一日等門時,長安身邊正好是他的同窗,兩人迴來,那同窗提了眉眼嘀咕了句:“長安真好福氣,範家嫂子好是賢惠。”那眼裏似是告訴長安:有人等門,是件極讓人羨慕的事兒。


    吃晚飯時,長安一晚上對著她眉開眼笑,還特意多給秋娘夾了幾筷子的菜。那小眼神,看得秋娘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可既然長安高興,她連著幾日都等。


    那一日,她趕著去救被禁食的杜金寶,迴來時便晚了,長安一晚上嘟著嘴巴也不愛說話,秋娘喚他,他便幽幽地提了眉眼看她,像是被遺棄的貓狗一般,眼裏全是控訴,秋娘真是哭笑不得。


    這個男人啊,時而是個英雄,時而像個呆子,時而深沉如智者,時而卻是耍賴的孩童,這樣多變,多變的教杜秋娘覺得,這生活,真是夠豐富多彩。


    秋娘想著,便彎了唇角,踮起腳便往遠處看:範長安怎麽又這麽晚?


    眼角不經意地掃到身後,便見一個人貓著腰,正沿著屋子一點點地往後挪。


    “真是小孩……”秋娘一笑,便想著要嚇長安一跳,迅速轉身,朝著長安便大聲喚道:“範長安!”


    “咕嚕……”一個破布包裹應聲而下,兩人都呆住了,片刻後,秋娘驚叫一聲,撲了上來:“長安!你這是怎麽了!”


    範長安一早穿出去的衣服撕扯破了好幾處,身上四肢處全是血漬,臉上黑乎乎的,泥水塵土掛了一臉,臉頰上,似是青腫了。


    他的身後,正站著那個矮個子的書生,名喚李然。


    作者有話要說:0 0姑娘們哪~~~~明兒更新我放晚上十二點可好?一次更三章可好?更過了你們留言好不好?


    12月17日本文入v,不要拋棄我拋棄我~~明兒淩晨的更新有肉,有大肉!!!


    冬天到了,該進補啦!!!!!有木有!!!!


    ☆、24晉江獨家發表


    “我不疼,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長安嘿嘿一笑,一臉呆像,隻是臉上的傷,讓那呆呆的笑越發滲人。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秋娘再次問道,手上剛擰的濕毛巾擦過範長安的臉,一盆子都是泥,她使了勁兒,長安嘶了一聲,白淨的臉上赫然是幾道擦傷。


    秋娘看得心驚肉跳,可範長安的呆笑越發讓她難過。她隨手便將帕子扔了,重擊之下,濺了一地水花。


    “你既是不說,我便去問李然去!”她一怒,便要往外走。


    “秋娘……”


    “別喚我。在我進屋之前,你把自己收拾幹淨,否則我一棍子把你的腿打斷了,讓你躺床上一個月,我伺候你!”


    秋娘的聲音也哽咽了,眼睛也紅了,可她不敢看長安身上的傷口,她怕哭出來。


    出了門,李然正喝著茶,見了秋娘一臉殺氣,身上莫名一寒,忙起了身,將事兒吐了個幹淨。


    “範家娘子莫氣,長安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他那臉上的傷……也是因為救我才受的。”


    說起這事兒,李然也覺得頗為不好意思。


    今日出學堂時,他無意間聽到趙劍刃同人攀談,說是如今範長安在學堂裏頗得夫子歡心,便是學堂裏的學子也多願意同範長安交好,倒是將張元寶等原本在學堂裏叱吒的人比了下去。攀談的幾個人頗為不服,隻道長安定是給了先生什麽好處,再者,先生同建州巡撫張博興多為交好,若是先生將長安推薦給張博興,那他將來若是得了功名,或許前途無量,


    幾人在言談之下,為著嫉妒加忌憚,竟生了歹意。李然方才得知,趙劍刃一向同流氓痞子交好,竟是集結了幾人前去攔長安的路,說是要“教訓教訓呆子”。


    “我去尋長安時,他可真是厲害,一人敵八人,竟是毫不示弱。若隻是拳腳相交,長安未必會輸,可恨那幾人,竟是要廢了長安,拳腳皆往他右手打去,後來那幫痞子見打不過,竟是紅了眼,取了隨身的佩刀,刀刀要取人性命!”


    “啊……”秋娘原就聽著身上打寒顫,這會更覺眼前一黑。李然忙攔道:“嫂子莫急。那刀子沒打中他,反倒是那幾個痞子吃了大哭頭。我見狀,原也是要上前幫忙的,隻是書生手弱,反倒成了長安的負累,他為了護我,才越發傷得厲害。”


    李然說完,見秋娘臉上殺氣騰騰,不由打兩個寒顫,借口家中有事便要遁走。秋娘謝了又謝,送他出了門,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張元寶,又是張元寶,趙劍刃是個莽夫,他能想得如此長遠,還不是張元寶攛掇的!


    她推了門,長安已然換了衣服,褲子褪到了一半,膝蓋上全青了。見了她,褲子也不拉了,單腿跳啊跳,蹦躂到秋娘跟前討好地喚道:“秋娘,我今兒以一敵八,可有霸王之氣?”、


    他原也是想安撫秋娘。


    “王八之氣!你若是真有能耐,就不該讓他們傷你分毫!”


    秋娘看著長安的右手,一把擼了他的袖子,果真看上頭淤青了好幾塊。這幫禽獸,若是真毀掉了長安的右手,他的後半生……秋娘咬著下唇,忍住淚,拿了林源修留下的化瘀藥,下了重手便往他胳膊上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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