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仿佛一顆深水炸彈,掀起驚濤駭浪,其他人瞬間齊刷刷地看向他,左欣玫臉色發青,代表群眾率先發聲,“你怎麽知道?”


    “因為蘇曼瑜以前跟我兄弟店裏一頭牌好過。”蒙煒放下茶杯,語調仍是不緊不慢的,“那人前不久被查出陽性,聽說不少客人被他連累中了標,隻要蘇曼瑜跟他玩的不是柏拉圖精神戀,估計也難逃一劫吧。”


    現場陷入了一片鴉雀無聲的死寂中。


    洛笙震驚地發著愣,她也是在夜店打過工的人,當然知道蒙煒口中的“頭牌”,指的就是所謂的鴨、牛牛……


    “因為這事,我兄弟的店都被暴動的客人砸了,當事者受不了四麵八方的壓力,前兩天從天台跳了下去,這會屍體都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裏躺著,他家屬生怕被傳染到的客人找麻煩,至今也沒人敢來認領。”蒙煒頓了頓,補充地道:“這事的風聲被我兄弟封死了,蘇曼瑜可能還不知情,雖然不太可能撞見,但預防萬一,以後你們瞧見了千萬小心一點。”


    左欣玫臉色驟然更加蒼白,眼前仿佛一陣黑雲密布,目光死死的瞪著前方某處,隻覺得此刻卻如墜冰窟,渾身都犯著冷。


    忽然之間,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把扯起徐瑧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吼道,“徐瑧,看看你幹的好事!”


    她情緒過於激動,嚇得徐瑧渾身一抖,臉上的眼鏡滑落了一半,異常狼狽地被她揪著衣領。


    蒙煒莫名其妙地看他們,”欣玫,蘇曼瑜得艾滋病跟徐瑧有什麽關係,你衝他發什麽火呀?又不是他傳染的。”


    左欣玫麵色從白轉為死灰,心口憋得難受,卻又有苦難言。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他們先前分手的某段時間裏,徐瑧是跟蘇曼瑜好過一段時間的,當時蘇曼瑜還拿著徐瑧的手表過來耀武揚威了一番,如果蘇曼瑜真得了艾滋病,那麽,徐瑧有可能也被傳染了,要是徐瑧被傳染了,她也逃不掉!


    死,她並不怕,可是要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要死在這種見不得人的病上,她得多冤哪!


    稍稍冷靜了一下,她淩厲的目光逼視驚詫莫名的徐瑧,磨著牙質問,“我問你,你跟蘇曼玉在一起時,有沒有做措施!”


    左欣玫牙齒咬得咯咯響,隻要徐瑧說沒做,她立即把他暴打打成豬頭!


    望著女人陰沉至極的臉,徐瑧側頭做出思考的表情,總算反應了過來,說,“沒做……”


    左欣玫拳頭瞬間高高揚起,嚇得徐瑧雙手連連亂擺,“我說的沒做,是指我根本沒碰過她!”


    左欣玫眼神猛地一閃,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確認他並不是在說謊,這才吐了口氣,半響才開口,“……真的沒碰過?”


    “當然啊!我這麽辛苦把自己養得這麽細皮嫩肉,為什麽要便宜人家呀?”徐瑧伸出兩隻爪子,一點一點掰開她的手,涎著臉諂媚地笑,“就算要便宜,肯定也是便宜你,你說是吧?”


    左欣玫本想緩口氣好好問他的話,可一見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心裏就忍不住肝火旺盛,危險指數再度破表,“你再跟我貧一句嘴,我現在就把你殺了!”


    “我沒跟你貧啊,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閉嘴!”左欣玫還是僵僵的,整個人像過山車一般,後背都冒了一身冷汗,喘了幾口氣,她稍稍穩住心神,再次強調地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有跟蘇曼瑜沒一腿?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病可不是鬧著玩的!”


    “真沒有。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們就去醫院做檢查,我都不知多健康!”徐瑧笑嘻嘻地抱著她,“反倒是你,一年不見,脾氣變得這麽暴躁,內分泌又失調了吧?果然沒我滋潤就不行。”


    左欣玫的反應是掄起拳頭就把這個口無遮攔的男人往死裏揍。


    一片雞飛狗跳中,其他人迅速交換了個眼神,默默起身,很明智地抽身離開這場家暴現場中,免得一個不小心成了遭殃的池魚。


    翌日清晨,左欣玫還真押著徐瑧去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直到親眼看到的完全健康的檢查報告後,她才完全鬆下了心。


    一大早就被拖來抽血做各種檢驗,徐瑧被折騰了得夠嗆,十分委屈地控訴,“我都說了,我沒有碰過蘇曼瑜,為什麽你就不肯相信我呢?”


    左欣玫臉還是冷的,不過語氣顯然緩了不少,“男人的話要是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了。我問你,既然你跟她沒什麽,為什麽那天晚上你的手表會落在他手裏?”


    要不是蘇曼瑜把手表拿過來炫耀,她也不會一直以為他跟這個女人有染,那之後她每次想起時,心裏就一陣不爽快,偏偏她又不好去找他求證,生怕自己聽到什麽抓狂的答案。


    徐瑧仔細迴想了下那天的情形,眉目便彎了起來,淡淡地笑開,“說起來,那天晚上我確實跟蘇曼瑜開了房,不過後來不知怎麽的我忽然有沒了興致,於是就趁她洗澡時逃了,可能走得太匆忙,就把手表落在了房間裏。”


    左欣玫沉默聽完,麵無表情地說道:“既然你們什麽都沒做,蘇曼瑜為什麽要故意跑到我麵前撒謊?”


    “估計是她當時一些聽到我們分手的消息,故意跑過來起你的吧。”徐瑧聳聳肩,無所謂的口吻。


    左欣玫哼了聲,臉上閃過一抹濃重的厭惡,但也沒有再說什麽。


    坦白說,這事要是擱在從前,她說什麽都不會咽下這口氣,鐵定要去找蘇曼瑜算賬的,但就如蒙煒所說的,如果蘇曼瑜真的被她的前牛.郎床.伴染上hiv,她就用不著再去添一筆了,因為這懲罰已經夠深了。


    徐瑧目不轉睛地觀察她表情,感覺危機已經徹底過去了,適時地抱過來,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好啦,現在事實證明,我對你確實一直守身如玉,怎麽樣,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感動,覺得自己更加愛我了?”


    “滾吧你!”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左欣玫真是恨不得直接敲死他。


    “得嘞,我現在就滾,立馬圓潤不拖泥帶水地滾!”在醫院呆了大半天,他就等著這被解放,聞言立即頭也不迴地走向電梯口。


    隻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按下往下的按鍵,就被身後的女人給叫停了腳步。


    徐瑧無奈地轉過身,一臉為難地說,“欣玫,你也知道我剛迴來接手公司的事,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工作。歐凉那小子辭職信都不打,留了一堆交接文件直接就給我先斬後奏了,我現在比陀螺還忙,沒空跟在這兒耗時間。”


    左欣玫沒有馬上出聲,斜睨了他一眼,隔了片刻,才語調平平地問,“我就再問你一句,你什麽時候才肯把我們的關係給正一正?”


    “我們的什麽關係?”徐瑧眨了眨眼睛,一臉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麽的樣子。


    “少在這裝傻充愣,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左欣玫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森森然然地陰沉,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徐瑧神色一頓,語調不變的笑著問,“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你給我點提醒?”


    見他仍是逃避的態度,左欣玫冷沉著一張臉,咬著唇默默地磨了會牙,用力掙開他的雙臂,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雖然她真的很想和他結婚,可是這事不能光她一頭熱,如果徐瑧沒有那個意思,或者下不定那個決心,她是絕對不會強人所難的。


    徐瑧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俊朗分明的臉孔微微側著,方才的笑意早已斂去,隻餘一層淡淡的黯然。


    這天晚上,洛笙下樓想去廚房給葉峻遠熱杯牛奶,路過餐廳時,餘光看到酒櫃吧台那坐了一個人,下意識地看了眼過去,是徐瑧。


    徐瑧似乎正沉浸在心事裏,一時也沒留意到身後的人,隻是一口接著一口地淺酌杯中酒,他麵前的吧台上立著兩個紅酒瓶,其中一瓶已經空了,另外一瓶也差不多幹了一半,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洛笙在原地站了半會,慢慢地走過去,輕聲問道:“瑧哥,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酒呀?”


    徐瑧身形頓了一下,看到她,有些怔然,瞬間臉色很快又恢複正常,端著酒杯輕笑,“這麽晚了還沒睡?”


    “阿遠剛忙完工作,我下來給他熱個牛奶就上去。”洛笙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


    雖然直覺徐瑧不會告訴自己,不過,她還是想試著問一問。


    “沒事,都大仇得報了,這輩子的心願也了了,還能有什麽心事?”徐瑧喝了口酒,嘴角掠過一絲笑,眼神卻有種說不出的寂然,聲音低低落落地響起,“做人不能太貪心,我現在這樣,應該心滿意足了。”


    這話聽著很有深意,洛笙望著他,嘴唇翕動了幾下,剛想說點什麽,卻被他揮手打斷了,“我沒什麽事,就想一個人靜靜地喝點酒,你去忙你的吧。”


    她抿了抿唇角,低聲說道:“那好吧,喝酒傷身,你也別喝太多了,早點休息。”


    徐瑧嗯了聲,轉過臉背對著她,繼續抿他的酒,沒再說話。


    洛笙最後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邁向廚房。


    等熱完牛奶出來,酒吧台上的人已經不見了,洛笙端著熱氣騰騰的牛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徐瑧剛坐的吧凳,腳步不停地上樓迴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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