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一時自己決定不了,迴到太和後,心裏又煩躁,就將禾常青從家裏叫了出來。


    他來的時候,梁健站在辦公桌前,正在盯著那副字畫看。禾常青進門後,走到旁邊,一起看了會,讚道:“這字不錯。”


    梁健道:“徐省長送的。”


    禾常青略微詫異地看了一眼梁健,然後恭喜道:“這說明省長很看重您!”


    梁健苦笑了一下,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這副字畫也是。”


    禾常青聽出些端倪,遲疑了一下,問:“電池廠的事情?”


    梁健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禾常青,電池廠的事情和徐京華有關這一點,除了廣豫元之外,沒人知道。禾常青能一下子就聯想到這件事,要麽他早就已經收到什麽消息,要麽就是他的政治嗅覺十分敏銳。


    不過,他能這麽直言不諱,說明他也是信任梁健的。


    梁健點點頭,然後將徐京華在書房說的那些話,簡略的概括了一下跟他說了一下,不過關於徐京華和潘長河之間的關係,梁健沒提。而後問他:“這要是換做了你,你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


    禾常青想了一下,迴答:“如果是我,我會同意。”


    梁健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轉向那副字畫,沉默了下來。


    一會後,禾常青開口打破沉默,道:“太和市想要更好,和省裏的關係好不好也是有很重要的關係。”


    這句話,梁健明白。可是,就是越不過心裏那道坎。


    禾常青又說:“就算你同意,等到他們建好廠房,真的開始運行,也起碼要兩到三年,到時候,說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一件事,沒必要從開頭就把它看死了!”


    梁健聽後,歎了一聲,伸手將那副字畫收了起來,道:“既然你也說這副字不錯,明天我讓翟峰把它掛起來!”


    禾常青一聽,笑了一下,道:“我來掛,何必等明天。”說完,他還真的接過了梁健手裏的字,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去鼓搗來的錘子和釘子,沒多久就給掛上了。


    梁健看了眼,笑了下。


    迴到家裏,已是很晚。梁父梁母和霓裳他們都已經睡了,隻有廣豫元幫他找的那個大學生保姆的房間還亮著燈。


    聽到關門的聲音,保姆穿著件胸前印花的緊身t恤和運動短褲走出來,看到是梁健,就問:“梁書記,您吃過了嗎?要是沒吃的話,我給您做一點,您吃一點再睡。”


    保姆是個大學生剛畢業不久的,今年27歲,9歲上的學,中間因為家裏困難還停了一年學,名字叫張小花,荊州人。


    張小花皮膚不白,但五官長得立體,有點像東南亞人,尤其是眼睛,很深邃,很漂亮。身材雖然有些肉,但隻能算豐滿,再加上身高有168左右,前後凹凸有致,看著很不錯。尤其是那雙勻稱的大長腿,和胸前的飽滿。


    這大晚上的,梁健又許久不曾嚐葷了,難免心猿意馬。而且她瞧人時,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能將人的精神都給吸進去一樣,更加讓人把守不住。


    梁健是正經找她來幫忙照顧霓裳和梁父母的,不是來將她發展成情人的,於是忙假裝去放包,別開了目光,道:“不用了,我吃過了!你休息吧,不早了!”


    “哦,好的。那您也早點休息。”她扭身迴房了。梁健卻好一會都沒壓下身體裏竄起的那股邪火。


    不過,還好這家裏還住著梁父母他們,梁健就算再忍不住,也不會當著父母的麵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這也是梁健敢讓這樣一個年輕小姑娘住到家裏當保姆的原因。


    第二天,梁健給潘長河打了個電話。潘長河接到他的電話,態度依然很恭敬客氣,絲毫看不出任何不高興。


    這一點,可能也是他的高明之處。他雖然有著徐京華這樣的後盾,但麵對梁健時,能一直保持低姿態,這也是一種本事。


    梁健告訴他,讓他將項目計劃書再重新修改一下,尤其是汙染處理那一塊,要下功夫做仔細了,做好後,送到太和市招商局去!


    潘長河見梁健鬆口,自然高興,滿口應下。


    梁健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忍住,加了一句:“潘老板,這今後的事情,你要有數,別讓省長為難。”


    “一定!一定!你放心,我保證按照你的要求做好做到位,不為難省長也不為難梁書記你!”潘長河滿口應下。


    可梁健心裏卻沒那麽放心。這些企業家的嘴臉,梁健看多了,真的能摸著自己良心做到的能有幾個?


    當初江中省的橫申印染,不也是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嗎?


    不過,凡事總要有取舍。梁健選擇了抱徐京華的大腿,就要承擔以後各種可能發生的後果。


    梁健歎了一聲,強忍住心頭的那點不舒服,強迫自己將精神集中到另外的事情上。


    潘長河的動作很快,他的電池廠計劃書很快出現在招商局。而且他很懂得跟當官的打交道。計劃書剛到招商局,他就已經將招商局的領導和其他幾個相關領導都請去吃了飯,安排得十分妥當。當時他也叫了梁健和廣豫元,梁健不想太早地讓人知道這件事和他有關係,或許是因為內心對這個項目的排斥,所以拒絕了。他不去,廣豫元自然也不會去。


    潘長河是怎麽說服那些人將這份計劃書重新提上會議的梁健不知道,但想必應該也是下了血本,花了心思的。


    總之,半個月後,潘長河那篇修改過的計劃書就再次被拿到會議上來討論了。


    這次會議是由掛職副市長分管招商引資的戚光同誌負責主持的。戚光穿著一條藍底的白條紋的t恤,係了一根深藍色的領帶,頭發上抹了不少的摩絲,顯得精神無比。看到誰,都是一副大笑臉。


    戚光首先就重點渲染了一下太和市窮得連褲衩都要買不起的財政狀況,又拿出了那個‘金錢社會’的理論,說明招商引資是多麽的重要。


    最後再說說,太和市這樣的經濟環境,想要好的項目進來,很難。蒼蠅腿也是肉,無論如何這第一步總要邁出去。


    不得不說,戚光的演講很有說服力。


    梁健觀察著眾人,除了幾個常委之外,其餘與會的幾個人都被說動了。就連因為涉及到荊州所以來列席的楚陽,都有動容之色。


    梁健看向了婁江源,這件事能不能順利,最關鍵還是在他身上。雖然,梁健也能一力推薦,但在上一次的會議,梁健對此是持保留偏拒絕的態度,如果此次變化太大,難免讓人多想。


    梁健還是不想太早暴露他和這個電池廠項目的關係。


    戚光說完之後,眾人發表意見,最後,話題還是要落到汙染這個問題上。討論了幾分鍾後,就成了兩派。


    有人覺得隻要嚴格把控,做好監督,按照現在的技術是不成問題的。而且太和市現在這樣的經濟,尤其是荊州,能有這樣一個大企業入駐對於當地經濟的推動是非常大的。而且,之前戚光也提到,該企業老板,也就是潘長河承諾,等電池廠開業,可以幫助解決荊州一部分閑置勞動力。這一點,也是十分誘人的一點。


    而另一派,也無非也就是卡在汙染這一點上。他們和梁健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先汙染後治理的路,已經走了這麽多年,太和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在這條路上沒有掌控好,才導致了如今,為何還要去冒險。


    兩派,明顯前者的人數要居多,這個時候梁健要是說來個投票,那麽肯定是前者贏的。隻不過婁江源等幾個常委還未表態,這件事現在就下定論,有點早。


    廣豫元咳了兩聲,沸沸揚揚的爭論聲慢慢地小了下來。梁健掃了眼大家,轉頭看向婁江源和徐磊他們,問:“你們怎麽看?”


    婁江源臉上沒什麽表情,不說話。徐磊客氣地笑了下,道:“大家爭得這麽厲害,其實都是為了太和市好。心都是一樣的,隻不過堅持的理念不一樣。既然心都是一樣的,那又何必去爭。毛主席說得好,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不能因為個別企業在環保方麵做得不夠好,就打死所有企業!梁書記,你說呢?”


    梁健笑了一下,沒迴答,轉向婁江源,問:“江源同誌,你怎麽看?”


    婁江源微微皺了下眉頭,道:“我不參加意見。”


    婁江源忽然撂了挑子,讓人有些意外。梁健愣了一下後,立即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參加意見,那就問問楚陽同誌,畢竟這個項目是要落戶到荊州,他作為荊州市長,他的意見還是要聽一下的。”梁健一邊說,一邊看向了末座的楚陽。


    楚陽猶豫了一下,道:“如果真的能保證環保問題,那麽,我覺得可以考慮。”


    楚陽的鬆口,算是意料之中吧。這夫妻貧賤了還百事哀呢,何況一個地方政府。楚陽作為荊州的市長,在沒有市委書記的情況下,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可想而知。上次十首縣水庫的事情,說到底不就是沒錢鬧的嘛!現在眼看著錢要來了,對於嚐夠了沒錢的苦頭的人,要想拒絕,得多難!


    到此,基本上結果已經定了。梁健將會議交給了廣豫元,起身離開了。


    電池廠項目會議上通過後,接下去的流程,一切都會很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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