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部科長薑岩,這兩天一直悶悶不樂,雖然已經照常上班,但心神一直處於遊離狀態。副科長淩晨清楚科長薑岩不痛快的根由,因為他要被踢出組織部了,還是以“副科級組織員”這樣的安慰獎出去,實在是開幹部科成立以來,安排最差之先河。


    對於薑岩要出去,淩晨當然是開心的,畢竟領導走了,空出位置,自己才有希望。可對於薑岩的這種安排,淩晨還是持保留態度的。說穿了,他和薑岩也算一條船上的人,薑岩在部裏這麽久,不說他為人如何,對於工作卻是勤懇的,這一點無論如何不能抹殺了。如今,給薑岩這麽一個安排,怎麽說也有點讓人寒心,有了這麽一個先例,以後他們想要出去,也難保能超過了他去。無論如何,他也隻是兔死狐悲,也不能真為他做些什麽。更何況,他答應了梁部長要好好保密,連說說也不行。


    薑岩是越想越氣,從二十六歲進組織部,一晃十個年頭過去,那些通宵加班的日子壘起來都能搭一座大樓了,可以說,他把大好時光全部獻給了組織部,那一句流行的話說“我把青春獻給你”。可臨了,全心全意地完成了領導交辦的任務,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領導把所有責任都推在他身上,對於他的悲慘下場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薑岩忽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衝向朱庸良的辦公室。


    李菊瞧見薑岩快步走向朱部長辦公室,感覺勢頭不對,趕緊走出來問道:“薑科長,朱部長讓你進去的?”薑岩頭也不迴地說:“不是。”李菊皺了皺眉,說:“朱部長可能在休息。”薑岩一看時間,這會剛過中午,還沒到下午上班時間。沒想到,腦袋裏一直轉著那些事情,連時間都忘了。不過,既然他都已經這樣了,還怕什麽?打擾就打擾吧,打擾了領導休息,才能讓領導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滿意,便說:“我知道,我找朱部長有急事。”


    薑岩畢竟是幹部科長,他說找朱庸良有急事,也許是幹部工作上的秘密事情,李菊也就不好阻攔,就放薑岩過去了。薑岩在朱庸良門上敲了幾下。屋子裏無聲無息,看著禁閉的門,想到自己灰暗的前途,薑岩抬手狠狠敲擊幾下,才傳出朱庸良從睡眠中醒來一般的聲音。然後門開了,朱庸良不悅地看著門口的薑岩,說:“有事?我在休息。”薑岩抬眼看著朱庸良有些臃腫的臉,在那張臉上,他找不到一絲愧疚或者不忍,隻有因為睡眠不足而引起的不滿和煩躁,薑岩豁出去了,說:“朱部長,我有事。”朱庸良緊了緊眉頭,轉身往自己的老板椅走去,薑岩跟著走了進去。


    朱庸良被人吵醒,心情不佳,喝了一口茶,靠在椅背裏:“說吧。”


    薑岩站在那裏,見朱勇良也不讓他坐,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了,說:“希望領導能重新考慮一下我的安排。朱部長,我在部裏整整呆了十年了,如果隻給我安排一個副科級組織員的身份出去,我覺得自己太不值了。另一方麵,人家看了,也會笑話組織部的。”


    朱庸良居高臨下地看著薑岩。關於薑岩的安排,他也想過,的確不是太合理。但如果他不這麽安排,區委書記胡小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個女人長得小巧玲瓏,心卻很強大,朱庸良不想去挑戰她的極限,要不然,到時候把自己扯進去,就太不值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犧牲薑岩。這是沒得選的事情。


    朱庸良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椅子扶手,說:“薑岩,我清楚你的感受。但是,作為幹部科長,我想有一件事情,你應該清楚。幹部崗位調整和安排,是組織的集體決定,不是我這個組織部部長一個人能夠說了算的。不過,我也的確發揮了我這個組織部部長的能量,關於給你安排副科級組織員,還是我極力向區委爭取來的,否則可能連這個也沒有,就隻是一般平調,你明白嗎?還有,作為幹部科科長,你沒有把科室管好,選人用人眼光不行,這麽重要的事情讓車小霞去做。而且,事後還封不住車小霞的嘴,讓她到處亂說,給我,給部裏造成了絕對的被動。我跟你說過,胡書記在全委會上把車小霞指控我們的錄音當場播了出來,這樣烏煙瘴氣的事情,你認為我有臉嗎?我還能向區委要求給你怎樣的優待呢?作為幹部科科長,連自己科室的人員都管理不好,你覺得你應該得到一個怎樣的好安排呢?”


    薑岩見朱庸良態度堅決,對待他就像對待一雙用舊的鞋一樣,很想衝他吼一句:“那都是你指使的。”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朱勇良的為人他清楚,絕對算不上心胸豁達,如果這一刻自己貪圖口舌之快,也許就連副科級組織員這個身份也會丟了。既然一直以來都忍氣吞聲地過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次了。這樣想著,薑岩垂頭喪氣地走出了朱庸良辦公室。不過,這一次他總算是看清楚了朱庸良,當時自己為什麽這麽傻,巴巴地要為他賣命呢?實在是大錯特錯啊!有人說,上天安排人遇到困難挫折和失意,隻是為了讓他在人生的低穀裏看清楚身邊那些真真假假的人。隻是,這一次,代價未免太大了。他十年的青春時光就這樣在組織部無聲無息地流逝了。


    老婆陸媛打來電話,問他去朱部長那裏後情況如此。薑岩隻有歎氣。陸媛說:“那你為什麽不去找找梁健?”薑岩說:“真是異想天開,梁健憑什麽幫我?”陸媛說:“憑我是他的前妻。”薑岩聽了這句,就窩火了,他想起那次在賓館的事情,雖然沒有抓到陸媛和梁健的現行,可他心裏始終存了懷疑。陸媛似乎也察覺到了薑岩在想什麽,就說:“你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那麽你不但之前在組織部的十年苦逼毀於一旦,以後十年估計也彌補不了。”


    薑岩當幹部科長這麽多年,心裏當然明白,對於幹部來說,有些機會一旦失去,也許這一生都再難有所發展。如果他這次出部不能一步到位成為領導幹部,以後想要再上升一個台階,就更難了,畢竟他不再是幹部科長,再也沒有這方麵的優勢。官場的人很現實,不會看好一個被組織部“放逐”的幹部。更何況,官場從來不缺人才,每年都有無數聰明能幹的年輕人擠過了“公務員考試”的獨木橋,充實到這個大家庭中來。而且他薑岩再能幹也已經不年輕了,他再也等不起又一個十年了。


    這麽想著,薑岩硬著頭皮走進了梁健的辦公室。


    雖然梁健重新分管幹部工作,但薑岩主動來他辦公室的時間還真不多。這次,薑岩非常謙卑,連表情都帶著些怯生生。梁健看出薑岩有心事,也不急著問,隻請他坐下來。


    薑岩卻哪裏坐得住,他很不自然地稱唿一聲:“梁部長?”梁健說:“薑科長,找我有事?”薑岩坐在椅子裏,雙手放在膝蓋上,握拳,又鬆開,鬆開又握拳,內心翻江倒海,卻不知從何說起。


    看著薑岩糾結的樣子,梁健不是猜不出他為何事而來。梁健想:既然你有事找我,你不說,我也不主動問。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要看你自己的認識是否到位了,敢不敢說了。


    薑岩糾結了好一會,才終於開口說:“梁部長,今天我是來向您道歉的,真誠地道歉!”梁健這才身子往後靠在了椅子裏,說道:“薑科長,你有什麽事情,需要向我道歉啊?”薑岩朝梁健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去,說著:“梁部長,我是為了正科級領導幹部後備人選推薦會議上說明材料的問題,真誠地向你來道歉!


    梁健沒有做聲。他本來還想刁難薑岩一會,假裝不知。可後來想,還是一言不發,讓他先講完再說。


    薑岩看梁健不說話,更加不知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他知道,關於那次說明材料的事,梁健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心裏肯定是無名之火無處發泄,積壓到現在,如果自己承認,梁健說不定會破口大罵,不過,既然來了,薑岩也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薑岩說:“那件事情,是我授意車小霞去做的。”梁健心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想,這事總算真相大白了。梁健說:“這事純粹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另外有人指使你這麽幹?”薑岩的目光怯怯地滑過梁健的臉,說:“這事,其實我也是受人指使。不過,我不想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請你原諒我。”


    即使薑岩不講,梁健心裏也有數。那人肯定是組織部長朱庸良。車小霞的錄音,雖然斷斷續續,卻不難聽清朱庸良的名字。不過梁健還想要試試薑岩:“如果,你不把那個人的名字告訴我,我又憑什麽原諒你呢?你不是不知道,為了那次失誤,我被整得有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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