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如今皇上隔三差五的來寰如宮,恩寵雖及不上貴妃娘娘,可在宮裏頭,這也是數得上的榮寵了。


    所以,主子若是高興了,他們多少也能得些賞賜。不過,話又說迴來,跟著這樣的主子,心裏頭誰能不憋屈?


    “主子,您消消氣,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宮女秋玉上前一步,小聲的勸道。


    說起來也奇怪,平日裏太後對自家主子可不是一般的照顧,怎麽今日卻......秋玉看著依舊生著悶氣的主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安。


    很明顯,太後的這番舉動是特意為之。而皇嗣,恰恰就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太後要的,或許並不是皇嗣,而是一種畏懼和威懾。


    “主子,您不覺得,方才的事情有些奇怪?”秋玉挑了挑眉,俯下/身來小心翼翼的問出了聲。


    楚昭儀思忖片刻,眼中露出一抹不解,盯著麵前的人,急急問道:“方才來傳話的那個小太監你可有見過?”


    聽到楚昭儀的話,秋玉先是一愣,隨後便輕輕的搖了搖頭:“經主子這麽一說,奴婢也覺著不對,那太監瞧著很是麵生,不像是太後宮裏的人。莫非......”


    秋玉心下一緊,有些不安的抬起眼來,對上了楚昭儀同樣震驚的目光。


    是了,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淑妃前腳剛踏進鳳棲宮的門,她們後腳就到了。這樣的事情落在太後的眼中,可不僅僅是巧合這麽簡單。


    太後會以為是她們派人監視了鳳棲宮,主子才會來的這麽快。不管怎麽說,這顆懷疑的種子是種到了太後的心裏。否則,太後是不會當著淑妃的麵使主子難堪的。


    隻是,那傳話的太監,到底是誰派來的?


    “秋玉,那太監的相貌你可還記得?”楚昭儀撫了撫額角,沉聲問道。


    沒等站在身旁的人迴話,楚昭儀便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太後已經疑心了,即便找到也會以為咱們是欲蓋彌彰。”她抬起頭來,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皇上去了何處?”


    半晌沒有聽到人迴話,她苦澀的揚起一抹笑意。是了,還能去了哪裏?貴妃娘娘是皇上的心頭肉,如今又添了個大皇子,可不得日日都陪著?


    想到此處,楚昭儀的手不由得放在了腹部。什麽時候,她能有個孩子,就算是個公主,好歹也能絆住皇上的心。


    看出自家主子眼中的期待,秋玉的話中透出了一點兒喜意:“主子不必憂心,徐太醫不是說了,主子隻要調理幾日,很快便會誕下皇子的。”


    聽到秋玉的話,楚昭儀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些,卻隻是淡淡的問道:“你在宮裏也很長時間了,這徐太醫可是一直服侍太後的?”


    聽出她話中的意思,秋玉點點頭,道:“就如主子所知,這徐太醫是太後的心腹,可是,這宮裏頭,醫術最高明的,卻是崔太醫了。都說此人妙手迴春,秉性耿直,就連皇上也要敬他三分。”


    “如此說來,太後縱是想,也不能將此人收為己用了。”楚昭儀抬起頭來,徐徐說道。


    “主子所言極是。”秋玉斂下眉來,恭敬的說道。她明白,太後今日那樣為難主子,這徐太醫,主子怕是要連帶著忌諱了。


    如她所料,不出片刻,就聽到自家主子冷冷的吩咐道:“那個徐太醫,你差人好好盯著。明日,派人遞話給府裏,讓父親找一個精通醫術的女子送進宮來。”


    “主子,此事可不容易辦,若是被發現了......”秋玉遲疑一下,有些忐忑的勸道。


    沒等她說完,就被楚昭儀一聲厲嗬打斷了:“沒用的東西,這點兒小事兒就嚇破了膽,本宮留你何用?”


    “主子息怒,奴婢也是為主子著想。”秋玉麵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楚昭儀眼中一冷,一記耳光狠狠的扇了過來,嘴裏還恨恨的罵道:“還敢狡辯!本宮說你幾句都說不得了?”


    秋玉的身子顫了顫,重重的磕下頭去:“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皇上駕到......”一聲尖銳的喊聲傳到耳中,還沒待楚昭儀起身,就看見一雙明黃色繡著蟠龍的筒靴。


    楚昭儀心裏一緊,急急的站起身來,柔聲拜下:“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


    她朝跪在地上的秋玉睨了一眼,示意她退下去。


    “愛妃好大的火氣!”尉遲封冷眼一凝,視線定定的落在還沒來得及動身的秋玉身上,意味深長的問道。


    “臣妾失儀,還請皇上恕罪。”楚昭儀麵上掠過一抹慌張,不安的說道。心裏卻恨極了這丫頭,若不是她,皇上又怎麽會見到她這副模樣?還不知道皇上的心裏會怎麽想。


    尉遲封看了她一眼,徑直走到繡榻前坐了下來,很快薛公公便斟了一杯茶,遞到他的麵前。


    “說來聽聽吧。”尉遲封拿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淡淡說道。


    尉遲封的話音剛落,就見楚昭儀抬起頭來,眼中露出一種委屈,好半天才怯怯的說道:“迴皇上的話,這丫頭臣妾可不敢使喚了,臣妾不過隨口說了她一句,她就敢和臣妾頂嘴。臣妾......”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楚昭儀哭了半晌,突然間覺得殿中安靜的有些可怕。她抬起頭來,滿是不安的喚了一聲:“皇上!”


    尉遲封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了一會兒,微微抬了抬手:“起來吧,一個奴才也值得你這般生氣。”說著就朝薛公公示意一下:“如此以下犯上,留著還有何用,□出這樣的奴才就是你的罪過!”這樣的話,落在眾人耳中,可不就像是驚濤駭浪一般?


    “奴才知罪!”薛公公彎了彎腰,恭敬的告罪道。


    尉遲封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朝薛公公看了一眼。薛公公會意,立即朝手下的人示意一下,跪在地上的秋玉愣在那裏,連哭都來不及哭一聲,就被兩人架起來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許是到了生死關頭,人才剛拖到門口,秋玉像是迴過神來,拚了命的掙脫開來撲到楚昭儀的腳下,痛哭流涕的求道:“主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主子......”


    她死死的拽著楚昭儀的裙擺,就好像抓住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株稻草,可是即便她這樣苦苦哀求,隻換來自家主子一個嫌棄的目光。


    “還愣著做什麽,將人拉下去!”楚昭儀厲喝一聲,朝站在門口的二人吩咐道。她沒有發現,這個時候,坐在繡榻上的尉遲封,嘴角凝出一抹諷刺的冷笑。


    片刻的功夫,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在眾人眼前,殿中的人心裏都升起一種濃濃的畏懼,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種心寒。


    秋玉是楚昭儀


    的心腹,她近身的人都能如此見死不救,難免失了人心,縱是再多的賞賜都難抵心中的寒意。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惹得皇上生氣。”楚昭儀再次跪在地上,不安的說道。


    “起來吧,愛妃是怎樣人,朕豈會不清楚?”尉遲封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可出口的話卻讓楚昭儀愈發的不安了。


    “皇上......”


    尉遲封站起身來,幾步走到她的麵前,將手遞到她的眼前,柔聲說道:“地上冷,跪著對身子不好。”


    聽到這話,楚昭儀這才將手放到尉遲封的手中,淺笑著站起身來,親昵的開口:“隻要皇上不生氣,臣妾就是跪上一天一夜都心甘情願。”


    “若是這樣,朕可舍不得。”尉遲封看著她的眼,笑意卻是愈發的深了下來。


    楚昭儀莞爾一笑,臉上盡是嬌羞。皇上到底還是看重她的,否則,今日之事,又豈會不怪罪於她?


    “那宮女是貼身服侍你的,你既然用得不妥,不如將朕身邊的彩韻放到你殿裏。”還沒待楚昭儀迴過神來,就聽到麵前的人若有所思的說道。


    “皇上......”楚昭儀急急的叫道,那彩韻是服侍皇上的人,她豈敢使喚?更何況,放一個這樣身份的人到自己殿中,不是給自己添堵嗎?真要如此,那她日後還能辦成什麽事兒,豈不是事無巨細都叫人監視住了?


    “彩韻那丫頭心思細膩,辦事妥當,你定會滿意的。”像是沒有注意到楚昭儀的臉色,尉遲封自顧自的說道。


    “那臣妾便謝過皇上了。”到了這個局麵,楚昭儀也隻能順著尉遲封的意思說下去了。隻是,她的心裏,卻是一百個不願意的。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留著那秋玉呢。


    遺憾的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後悔藥,楚昭儀縱是再怎麽不想,也隻能裝作歡喜的應了下來。


    說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很快便傳到了太後的耳中,聽到這事,一向端莊穩重的太後竟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


    “太後!”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盞,崔姑姑憂心的叫道。也難怪太後失措,那秋玉與永淑宮的紅菱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皇上如此不留情的除去了秋玉,莫不是知道了些什麽?否則,以皇上性子,又豈會與一個小小的宮女過不去?


    ☆、96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崔姑姑心中的擔憂恰恰也是太後最憂心的地方,對於這個兒子,她還是有幾分畏懼的。她雖是高高在上的太後,可若皇上翻了臉,她還哪裏有今日的尊貴。隻怕,到那個時候,她這鳳棲宮人人避之莫及。


    “你去告訴紅菱,叫她這幾日小心侍候著,千萬別露出什麽馬腳。”太後的眼中掠過一抹凝重,沉沉的吩咐。


    “是,奴婢知道。隻是依奴婢看,這會兒皇上怕是早就聽到些風聲了,太後您得早作打算才是。”崔姑姑俯下/身來,眼中盡是不安。


    太後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閃了閃,意味深長的道:“哀家瞧著她姐妹二人也算情深,既然秋玉去了,就叫那丫頭去地下陪著吧,黃泉路上有個照應,也算是哀家給她最後的恩典。”她的語速緩慢,出口的話卻是異常的殘忍。


    “太後不可!”崔姑姑皺了皺眉,急急的勸道。太後這般急著將人除去,可不就落實了把柄?一個宮女原本死不足惜,可若讓皇上與太後離了心,那才是大大的不值。


    “罷了,哀家也是一時糊塗。隻是皇上那裏,又該如何周全?”太後又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如今她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退一萬步來說,縱是封兒知道了那紅菱是她的人,他到底也得顧忌著他們的母子之情。


    比起這來,她更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可是,當年先帝之事,她也是迫於無奈。她又怎會想到,她平日裏貼身的衣裙竟會被人動了手腳?那種甚為稀有的“離香”之毒,與女子無礙,對男子來說卻是劇毒之物,若日日聞著,不出一月,毒素便會蔓延到全身。


    最後還是太醫院的李太醫發現了其中的異樣,私下裏悄悄地告知了她。然而那個時候,已經太遲了,她沒有別的選擇。此事若是張揚開來,縱是先帝不予追究,皇後一族也斷然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唯一的選擇,就是當此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宮中安寧,那李太醫,也隻能枉死了。


    做這一切,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唯一對不住的,就是寵愛她多年的先帝。那些日子,她日日陪伴在他的身邊,即便他睡著,她都靜靜的陪在床邊。見著他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她心裏的愧疚幾乎是排山倒海般的湧了過來。


    可是,既然已經選擇了,她隻能走下去。也許,他們之間,原本就該隻有恨。他毀了她的一生,而她也將他推進了地獄。在她最想靠近他的時候,卻是因為她心


    中的愧疚,因為她想要做些什麽來補償。


    若是能夠重新選擇,她寧願當日大婚之時便服毒自盡,也好過現在變得越來越冰冷的自己。


    “太後!”一聲輕喚將她從迴憶中拉了迴來,她抬起眼來,對上了崔姑姑一雙滿是擔憂的眼睛。


    “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太後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輕輕的問道。


    “太後不必自責,當日若不是為了皇上您又何必如此?這宮中險惡,走錯一步就是滿盤皆輸,太後隻是做了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聽出太後話中的意思,崔姑姑勸慰的說道。


    先帝之事,一直都是太後心中不能觸碰的傷痛。自先帝駕崩後,太後的身子就一直不好,難說不是因為自責過度。


    “是嗎?若是封兒也能如此體諒哀家,哀家就是死也瞑目了。”對上崔姑姑的目光,太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她總是覺得不安。以往封兒隔三差五的會來鳳棲宮請安,可這幾個月,卻是來的甚少。她問過服侍皇上的薛公公,隻說是前朝政事繁忙,可她心裏卻跟明鏡似的,皇上能日日去貴妃那裏,哪是因為政事耽擱。


    “瞧您說的什麽話,皇上是您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來的肉,豈有不體諒您的?”崔姑姑一邊說著一邊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太後的麵前。隻有她心裏知道,她是有多麽的不安。


    要知道,皇上是自小跟在先帝身邊長大的,先帝對他的寵愛就連中宮嫡出的大皇子都及不上。若真讓皇上知曉了當年之事,依著皇上的性子,隻怕不僅僅是震怒了。


    想到這裏,她的身上不由得升起一股冷意。這些日子,皇上對太後愈發的冷淡了。起先她以為是太後責罰貴妃的緣故,如今看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麽簡單。


    “太後,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知道皇上的心思。”崔姑姑壓下心中的畏懼,沉沉的提醒道。


    四目對視,兩人的眼中皆露出一抹精光。隻是,這個時候,又從哪裏能打聽出皇上的意思?


    “你去傳貴妃過來,就說哀家想瞧瞧大皇子。”須臾,太後緊皺著眉心略微展開,意味深長的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如今這宮裏頭,能揣摩出皇上心思的,一個是薛公公,一個便是貴妃娘娘了。薛公公是皇上近身的太監,怕是問不出什麽話來。所以說,唯一的可能,就落在了貴妃那裏。


    >


    隻是,那日太後在這殿中折辱了貴妃娘娘,此事,怕是不容易辦。


    見到崔姑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太後皺了皺眉,沉沉問道:“怎麽?可還有什麽不妥?”


    “太後您忘了,那日貴妃娘娘在這裏可是跪了好一會兒,難保她心裏不會嫉恨?”崔姑姑眼中露出一抹不安,開口提醒。


    “她是哀家的侄女,哀家難道罰不得她了?”太後氣急,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


    沒待崔姑姑開口,太後的眼中泛起一抹倦意,輕輕的擺了擺手:“去吧,哀家好歹也是太後,哀家的吩咐她是不敢不從的。”


    這個時候,她的心裏突然就有些後悔。這貴妃是她的親侄女,若是能為她所用,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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