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瑜隨即輕笑一聲,轉頭看了過去:“你這丫頭,什麽時候也這麽不饒人了?”


    琳琅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奴婢還不是為主子抱不平,這些日子,皇上可是隔三差五的要去她的詞韻廂,主子也不知道想想辦法!”


    看到她有些不滿的神色,蕭清瑜與榮姑姑對視一眼,莞爾笑道:“她到底是後宮的女人,皇上要寵著本宮還能把皇上拉迴來?”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琳琅投過來的理所當然的目光,當下就有些無語。難道自己在這丫頭眼中,就這麽強悍?


    蕭清瑜轉了轉眼珠子,剛想開口,便聽見殿外一陣腳步聲,一個小太監從門外走了進來,恭敬的行了個禮:“迴稟娘娘,林修儀在外邊,想要求見娘娘!”


    林修儀?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會兒子功夫,她倒是想起凝芷宮來了。


    蕭清瑜淡淡一笑,揮了揮手,輕聲說道:“請進來吧!”


    “是!”那太監應了一聲,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一走,榮姑姑便眉心一沉,說道:“也不知這林修儀打著什麽主意,娘娘要小心應付才是。”


    蕭清瑜淡淡一笑:“比起徒然猜測,本宮倒是更願意與她親近親近。接觸的多了,咱們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


    說話間,林修儀便從殿外走了進來,隻見她身著一襲湖綠色的宮裝,領口繡著幾朵淺色的百合,發間簪著那日太後親賞的七彩流珠簪子,遠遠的看去,真是分外嬌柔,讓人移不開眼睛。


    沒等蕭清瑜開口,林修儀盈盈拜倒,柔聲說道:“嬪妾給賢妃娘娘請安!”


    蕭清瑜將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半晌,這才輕笑著開口:“快起來吧,


    怎麽修儀想起到本宮這裏來了?”


    林修儀道了聲謝,莞爾一笑:“娘娘乃是後宮第一人,嬪妾本該早來拜見,隻是不敢貿然登門,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蕭清瑜看了她一眼,客氣的笑了一下:“修儀這話本宮可不敢承受,都是後宮姐妹,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聽到她的話,林修儀從座上站起身來,複又拜道:“娘娘這話,嬪妾甚是惶恐,嬪妾一個小小的修儀,不敢與娘娘姐妹相稱。這宮裏頭,能讓娘娘這般高看的,怕是隻有永淑宮的那位主子了。隻不過......”


    林修儀微微皺了皺眉,略微有些不安的開口道:“隻不過這人心難測,哪裏能想得到淑妃會那般狠毒,竟然使出這種手段來詛咒娘娘。”


    說完這話,她細細的瞧了瞧蕭清瑜的神色,語氣中又帶著幾分試探:“嬪妾聽聞皇上震怒,還以為這淑妃定是難逃一死,哪裏想的到,皇上最後竟然如此處置。嬪妾想起來,都有些替娘娘委屈。”


    聽到此處,蕭清瑜心裏暗笑一聲,這林修儀,到底也是沉不住氣。皇上如何處置淑妃,她自己都不急,她急個什麽勁兒?


    “有什麽話坐下說便是!”蕭清瑜看了她一眼,朝身旁的榮姑姑吩咐道:“還不給修儀上杯茶來?”說完這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淡淡的開口:“看來修儀,對淑妃倒是頗有微詞。”


    她的話剛落,林修儀麵色一緊,恭敬的迴道:“嬪妾不敢,隻是此事涉及娘娘,娘娘平日裏待嬪妾不薄,娘娘的事情也就是嬪妾的事情。”她一邊迴話,一邊觀察著蕭清瑜的神色,隻是,她看到的,依舊是一副平靜無瀾的麵孔。


    這個賢妃娘娘,她怎麽都琢磨不透,按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最痛恨淑妃的不就是她?可是,這女人,竟然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她將事情在心裏細細的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麽差錯。這女人,絕對不可能猜得到,那東西,是出自自己的手中。


    她沒有想過,太過完美的計劃本身就是一種破綻,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蕭清瑜垂下眼,壓下眼中的意味,心下一轉,裝作委屈的說道:“皇上這樣,本宮又如何不委屈。隻是,這宮裏頭,你就是再怎麽委屈也隻能忍下去。當著旁人,還要裝作高興的樣子。”


    這林修儀,當真是一刻都等不得,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淑妃。一個毫


    無恩寵的主位,按理說也礙不著她什麽事兒,她用得著這般精心謀劃嗎?也許,這世上總有這麽一種人,任何一塊小小的石頭擋在自己麵前,她都想要除去,甚至不留一絲的餘地。


    聽到她的話,林修儀眼中閃過一抹得意,身子朝蕭清瑜的身邊湊了湊,親切的說道:“娘娘的委屈,嬪妾哪裏不知。隻是,嬪妾人微言輕,縱是想替娘娘出口氣,也使不上那個力。倒不如娘娘,親自去求皇上!”


    她的話音頓了頓,又饒有意味的說道:“皇上如此寵愛娘娘,隻要娘娘在皇上麵前哭訴幾次,想來皇上也會如娘娘所願的。再說,這淑妃,謀害娘娘,便是謀害皇嗣,這其中的利害,皇上肯定也是心知肚明的。”


    林修儀的目光自然,將眼中的一種急切掩飾的很好。可即便這樣,蕭清瑜還是從她的口氣中聽出了一些前所未有的急切。


    蕭清瑜略微思考了那麽一下,很配合的說道:“雖說如此,可皇上的心思誰又猜得準?本宮隻是怕,萬一事情不成,反而惹怒了皇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修儀急急的打斷了:“娘娘多想了,先不說此事本就是娘娘委屈,皇上這般寵著娘娘,縱是不允,也斷然不會怪罪娘娘的。再說,皇上不顧忌著娘娘,好歹也會顧忌著孩子。隻要娘娘肯出麵,那淑妃這次肯定難逃一劫。”


    蕭清瑜的神色一滯,帶著些玩味看向了麵前的人:“修儀所言不差,可是如今太後昏迷不醒,皇上哪有心思管這些事情。太後一天不醒,本宮就一天覺得不是時候。”


    話音剛落,林修儀猛地抬起頭來,卻見她依舊淡淡的笑容,當下隻微微頷首,忐忑的說道:“都是嬪妾考慮不周,娘娘有所顧慮也是有的,隻是,嬪妾想提醒娘娘一句,有些機會,若錯過了,想要再來,就很難了。”


    林修儀口中的機會,蕭清瑜又何嚐不知,隻是這個時候,恐怕連尉遲封都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除去淑妃。要知道,動了淑妃,就意味著動了左相,想來這就是尉遲封遲遲都不肯動手的原因吧?


    這林修儀,算到了一切,獨獨沒有算到尉遲封的心思。


    對於帝王來說,江山社稷永遠都排在第一位。這個時候,他晾著淑妃,就是想試探試探左相。指不定,最後恩威並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73<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明光宮殿內,尉遲封身著一襲墨黑色的錦衣,低著頭神情專注的盯著龍案上的奏折,薛公公的迴話,像是一點兒都沒聽進他耳中。


    “皇上!”看著尉遲封不動聲色的麵孔,薛公公上前一步,恭敬的叫了一聲。


    尉遲封的身子動了動,抬起頭來看了龍案下的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避諱的說道:“他想跪便讓他繼續跪著,朕倒想看看他到底能跪倒幾時?”


    他的話音剛落,便對上薛公公投過來的極為為難的目光:“皇上,這......”


    尉遲封收斂了笑意,沉聲吩咐:“出去告訴他,朕不會因為淑妃一人而牽連相府,讓他安心迴府便是。”


    尉遲封話中的意思,薛公公當然聽得明白,隨即應了一聲,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多少都能猜得出來。皇上能這樣說,想來相府是無礙了。隻是,有些事情,躲得過今日,不一定躲得過明日。皇上心裏頭的那根刺必須拔除了才會痛快,否則,時不時出來紮一下,就連他們這些奴才都跟著提醒吊膽。


    隻是如今對於相爺,皇上既要用,又要懾。隻有等到時機成熟時,再數罪並發,才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也就是為何淑妃犯了宮中大忌也僅僅是禁足了事,並未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若是換了旁人,敢動凝芷宮的那位主子,怕是這會兒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所以說,在這深宮之中,有利用價值的,永遠都比旁人多一些資本。就算皇上想要動手,也會考慮到各方麵的勢力。就如現在,若當真罷黜了淑妃,那就意味著左相的勢力會被削弱,相對而言,右相就占了上風。這樣的局麵,自然是皇上不願意見到的。


    隻有雙方的力量不相上下,皇上才會安心,才能在這兩股勢力中遊刃有餘。


    過了片刻,薛公公才從殿外走了進來,行禮輕聲道:“迴稟皇上,已經派人送迴府去了。”


    尉遲封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問道:“他可說什麽沒有?”


    薛公公看著尉遲封滿含深意的目光,恭敬的迴道:“能得到皇上的寬恕,自是感激涕零,想來,今日相爺能睡個安穩覺了。”


    聽到薛公公的話,尉遲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安穩?隻怕他會更不安穩?”


    淑妃之事,往重了說是株連九族之禍。而他


    這樣的處置,恰恰會讓他更不安心。為臣者,最擅長的便是揣測帝王的深意,揣測的越深,心裏的畏懼就越深。


    帝王之術,在於製衡,而其目的,正是讓朝中的各種勢力勢均力敵而又相互爭鬥,以此來掌控全局使得皇權穩固。


    薛公公怔了怔,還沒想明白尉遲封話中的意思,就見他麵色緩和了幾分,開口問道:“凝芷宮那邊還好吧?”


    那夜差人將她送迴去後,他還沒有去見她。不知道,這會兒,她在做什麽?


    見到尉遲封兩日來少見的笑意,薛公公終於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說到底,皇上,還是看重賢妃娘娘。隻是,這事情牽扯到凝芷宮,皇上這樣的處置,怕是會讓娘娘生了嫌隙。


    “奴才聽說方才修儀主子去拜見了娘娘,還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薛公公彎了彎身/子,揣測著迴道。


    尉遲封眉頭一皺,薛公公以為他會發火,沒想到最後隻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她倒是上了心思。”說著話音頓了頓,朝薛公公看了過去:“你覺得這林修儀如何?”


    一時間,薛公公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堆起笑容輕聲迴道:“都是服侍皇上的,能讓皇上舒坦便是好的。”


    尉遲封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都說薛公公說話隻說三分意,這其餘的七分是留給朕來猜了?”


    薛公公無奈笑笑,遲疑一下,這才開口:“修儀主子瞧著溫順柔弱,可從這位主子的眼中,奴才偏偏還瞧出了兩個字。”


    對上尉遲封的目光,薛公公定定的吐出兩字:“野心!”


    尉遲封目光一冷,沉沉的壓了下來,半晌卻是朗笑出聲:“公公看人的眼神,是愈發的好了!”


    薛公公忙賠笑道:“皇上謬讚,不過是在宮裏呆久了,見得比旁人多些罷了,這眼神啊,還真沒長進!”


    說話間,一個小太監從殿外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麵色慌張的迴道:“皇上,永淑宮那邊出事了!”


    尉遲封目光一緊,冷冷的問道:“什麽事?”


    那太監抬起頭來,忐忑的迴道:“說是淑妃娘娘將自己懸在了梁上,幸虧宮女發現的早,這才救了下來,如今哭著喊著要見皇上,已經折騰了兩個時辰了,宮女們沒了主意,這才求了殿外的侍衛過來迴稟皇上。”


    聽到此事,尉遲封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自裁?這蠢女人是嫌死的太慢?妃嬪自裁乃是重罪,左相府,怎麽就□出這麽個愚蠢之極的女兒?


    旁邊的薛公公看著尉遲封眼中的神色,雙眉不由得皺起。這淑妃,還真就不能消停點兒,他見過趕著勁兒的邀寵的,卻沒見過這種趕著勁兒的惹怒皇上的。這主子,活該一直不受寵,就這豬腦子,皇上能待見她才怪。


    雖是這樣想,薛公公卻也明白,這淑妃,暫時還得留她一條性命。當下隻低低問道:“皇上要不過去瞧瞧?”


    尉遲封轉過頭來,勾起一絲笑意,臉上露出一種輕蔑之色,冷冷的丟出一句話:“傳朕的旨意,她若再不安分,左相府便是她的陪葬!”


    薛公公目光一震,立即恭敬的迴道:“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淑妃萬萬沒有想到,她冒死等來的卻是這樣一道毫不留情的旨意。都說天家無情,到這會兒,她才真正體會到。


    “娘娘領旨吧?有什麽話,盡可告訴奴才,奴才會替娘娘迴稟皇上的。”薛公公冷眼瞧著跪在地上的女人,裝作恭敬的問道。


    淑妃抬起頭來,眼睛在麵前的人身上掃了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有什麽話,也用不著你這個閹人來說。橫豎是這一條命,本宮也沒有什麽好害的。”也許是看到他眼中隱隱的嘲諷,淑妃想也不想便吐出這句話。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薛公公的眼中掠過一抹冷意,半晌才懷著笑意說道:“得了,娘娘既然這樣說,奴才就先告辭了。”說著話音頓了頓,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滿含深意的說道:“娘娘可得悠著點兒,再這麽不懂分寸,相爺可就不單單是跪上兩個時辰了。”


    薛公公的話讓跪在地上的女人麵色一緊,直直的看了過來,沉聲問道:“你說什麽?”


    薛公公淡淡笑道:“娘娘聽著什麽便是什麽,奴才一個閹人,就不討娘娘嫌棄了。”說著朝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走吧?迴去複命去,娘娘的話,你們都記清楚了沒?”


    見到薛公公如此行事,淑妃的心裏一時間升起一股寒意,想說什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到底是怎麽了,方才那兩個字竟是不管不顧的吐了出來,全然沒有顧及這薛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人,他一句話,就能讓人生,讓人死。


    看著薛公公遠去的背影,她的身子突然間就癱軟在地上,她從來都沒有這麽絕望過。似乎從那晚開始,她所有的理智都消失的無影


    無蹤。


    “娘娘,地上冷,奴婢扶您起來吧?”宮女紅菱將手搭在她的身上,擔憂的說道。


    淑妃眼中掠過一抹濕意,驀地撲到她的懷中痛哭出聲。出事以後,也就隻有這丫頭肯細心照顧她。旁人哪一個不是見風使舵,冷嘲熱諷的?


    “娘娘快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紅菱伸手拍拍她的後背,小聲的勸道。


    沉默中,淑妃終於抬起頭來,一把將紅菱的手緊緊抓住,急急的說道:“本宮沒有害人,你要幫本宮!”


    紅菱麵色一怔,隨即點了點頭,低下頭去將地上的聖旨撿了起來,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眼中掠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這宮裏頭,你做了什麽,沒做什麽,關鍵是看皇上的心思。隻要皇上不信,你就是做了也是沒做。同理,若是皇上想要相信,事情即便與你無關,也隻能是你做的。


    若要怪,就怪自己投錯了人家,有了普通人遙不可及的富貴,自然要擔負起常人所沒有的罪責。為了江山社稷,舍棄一個女人,自然是值得的。


    “娘娘先別自亂陣腳,皇上到底沒有重責娘娘,隻要娘娘動些心思,皇上還是會寬恕娘娘的。”紅菱小心的扶著地上的女人站起身來,柔聲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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