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宮裏有什麽動靜?”蕭清瑜拿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抬起眼來看著麵前的榮姑姑。


    “迴娘娘的話,昨晚上皇上依舊翻了鍾粹宮的牌子,這不今早還賞下不少東西,就連太後那裏都派人賜了一支紅瑪瑙簪子。這宮裏,都傳開了。”榮姑姑恭敬的迴道,眼中卻沒有半分的妒忌。


    到底是宮裏頭的老人了,對於這些事情心裏跟明鏡似的,哪裏能撼動半分。


    比起榮姑姑的鎮定,琳琅就有些著急了:“主子,咱也想想辦法,從進宮到現在,主子您都是在太後那邊才見過皇上一麵。您不知道,這宮裏頭,可都傳開了。”


    琳琅微微吐舌,驚覺說錯了話


    ,蕭清瑜眼裏閃過一抹精光,笑道:“傳了什麽,說來聽聽?”


    琳琅遲疑了一下,看她沒有動怒,這才低聲迴道:“還不是看著德妃得寵,昨個兒奴婢去內務府領東西,聽到幾個奴才在那裏嚼舌根,說是新進宮的主位娘娘,皇上獨獨看重德妃一人......”餘下的話,琳琅雖沒有說,可蕭清瑜哪裏猜不出來。


    這後宮之中,向來都是拜高踩低,眼見著德妃承寵,可不就是一窩蜂的湧到那邊去了。


    “主子倒也不必心急,這宮裏又有多少人能夠椒房獨寵,過些日子,幾位昭儀,淑媛都要入宮了,到時候,不怕皇上不放手。再說,說到底,還有太後那邊呢。”


    蕭清瑜點了點頭,隻聽榮姑姑定定的說道:“這榮寵過甚,焉知不是大禍?”


    後宮之中,從來就不缺美色,德妃雖然美貌卻也未曾豔壓群芳,這般榮寵,如果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那又作何解釋?


    而所謂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前朝,前朝後宮,牽一發而動全身。策略也許會變,而不變的永遠都是身為棋子的女人。因為女人,有些時候的確可以起到恰到好處的作用。


    有些事情,不用一兵一卒,隻要好好的將這顆棋子掌控在手中,就能遊刃有餘的坐看潮起潮落。


    而她,隻要好好的看著這場戲就好了,千萬不能一不小心把自己卷入其中,要知道在帝王的心裏,可從來都不清楚什麽叫做無辜。一旦可以利用,定是一絲猶豫也無。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的寫完了,之前疏忽將淑妃寫成了蘇妃,改過來了,如聖旨上所寫是淑妃。


    ☆、擺駕凝芷宮


    用完早膳,一場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一會兒的功夫,空氣中就散發出了泥土的氣息,清新自然,讓人感到格外的清爽。


    蕭清瑜立在窗前,看著院中被春雨洗刷一新的草木,點點水珠順著綠葉淌了下來,頃刻間消失了蹤跡。


    這樣連綿不絕的小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許是天公不作美,偏偏今日就是各家小主進宮的好日子。想來,這樣的天氣,難免讓人心裏不暢快。


    “主子,外頭寒氣重,著涼了可怎麽好。”說話的是凝芷宮的掌事榮姑姑,她一邊開口一邊動作輕柔的給她披上一件淺藍色的紗衣披風,裙麵上繡著大朵大朵的玉蘭花,煞是好看。


    蕭清瑜笑笑,不是她不聽勸,實在是宮裏的日子也太過憋悶了。太後玉體違和,需要安心靜養,眾人也不好常去打擾。所以平日裏除了賞花飲茶,翻翻古書,竟無事可做。


    雖說她是一個喜靜的性子,可太過無趣,多少都會讓人覺得有些乏味。


    蕭清瑜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才轉過身來,緩步走到榻前,落座。


    “琳琅,昨日交代你的事情打聽的如何了?”蕭清瑜緩聲問道。


    琳琅有些躊躇,眉心微微的皺了皺,半晌才迴道:“奴婢私下去打聽了,正如娘娘所知,這蘭貴人的確是淳氏賜給皇上的。不過,宮裏有人傳言,蘭貴人起先並不得皇上寵愛,後來不知什麽緣故,皇上開始在意這個貴人了,常常傳召不說,賞賜更是讓眾人羨慕。至於其中的緣由,更是無人可知,隻當皇上是一時興起。”


    蕭清瑜微微頷首,緩緩問道:“那蘭貴人身子不好,也是確有其事?”


    不是她心思重,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若說男人喜歡這種嬌滴滴的美人也在常理之中,指不定這種泫然欲泣的神態更能激發他們內心的衝動。可是,若這美人又是個病美人,那就有幾分古怪了。


    先不說妃嬪抱病本身就是忌諱,即便皇上不在意,難道就沒有人傳到太後耳中?相反,那天在鳳棲宮時,看起來太後娘娘對這蘭貴人不但不嫌棄,甚至多了幾分親近。


    難不成,一病還真能病出這些個好處來?若是如此,這宮中女子可不都要爭先效仿了?


    不管別人怎樣,反正她蕭清瑜是萬萬不信的。她始終覺得,比起性格張揚的德妃和處處挑事的淑妃來,這蘭貴人才是個厲害的主。


    “奴婢聽人說,蘭貴人早些年大病一場,很是兇險,太醫下了猛藥這才撿迴了一條命,不過,從此之後,身子就越發不如以前了。十日裏有三日是病著,好歹皇上顧念舊情,宮裏的人也不敢怠慢。”


    琳琅頓了頓,緊接著說道:“不過,奴婢還打聽到,之前蘭貴人房裏有一個叫環兒的宮女,也是在貴人大病之後被尋了個由頭,打發到浣衣局去了。”


    蕭清瑜暗自一驚:“浣衣局”說著將目光轉向了立在身側的榮姑姑。


    榮姑姑輕聲說道:“主子還不知道,這浣衣局曆來就是犯錯宮女的服役之地,有掌印太監一員,不過說是責罰,可進了那裏沒有幾個人能出來的。尚有姿色的,都被掌印太監糟蹋了,即便能忍辱偷生,最多也活不過幾年。”


    沒等蕭清瑜開口,榮姑姑繼續說道:“不過奴婢倒是聽說,也是自那件事之後,這蘭貴人才漸漸得到皇上的寵愛,再加上太後那裏也多有照拂,所以雖說隻是個貴人,到底也沒有多少人敢冒犯。”


    蕭清瑜微微皺了皺眉:“看這情形,這蘭貴人也是個不省事的主。”


    榮姑姑聞言勸慰道:“主子不必憂慮,奴婢會再差人打探,隻是浣衣局人多眼雜,如今還是小心為好。”


    榮姑姑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宮裏處處都是眼睛,雖說浣衣局在德勝門那邊,偏離主殿,不過若是讓有心人發現了,難免節外生枝。


    為今之計,還是小心妥當些為好。


    蕭清瑜點了點頭:“姑姑的意思本宮明白,此事還勞姑姑費心了。”


    榮姑姑恭敬地福了福身子:“主子哪裏的話,能為娘娘效勞是奴婢的福氣,再說這凝芷宮上下,還不都是仰仗著娘娘,隻要娘娘好,奴婢們都是甘願的。”


    蕭清瑜微微頷首,心裏漸漸生出一種暖意,在這宮裏,除了琳琅,就是這位榮姑姑肯盡心盡力了。


    鍾粹宮這邊,德妃領著眾宮女跪在地上謝了恩,這才站起身來,看著托盤上滿目琳琅的珠玉,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娘娘,若是沒有什麽吩咐,奴才先迴去複命了。”薛公公恭敬的開口。


    德妃挑了挑眉,沒有發話,隻是一味的拿起一件件珠寶來仔細欣賞著。過了半會兒,才仿佛是發現了身邊的人一般,嘴角彎了彎:“好了,薛公公,本宮這裏沒有什麽事情了,你且退下吧!”


    待傳旨的公公出去之後,立在房裏的宮女才忐忑的說道:“小姐,夫人進宮前早就交代要萬事小心,小姐怎地......?”


    她的話才出口便被一聲厲喝給打斷了:“什麽小姐不小姐的,如今可是在宮裏,娘娘也容得你這般衝撞!”


    “好了,紫月,夏竹的性子你還不清楚,日後改過來就是了。”德妃麵上掛著笑意,出口的聲音卻冷了幾分。這番話,任誰聽都覺得有些不安。


    紫月和夏竹是她身邊的兩個大宮女,不過紫月性子更加外顯,所以她平日裏也更親近幾分。倒是夏竹,有些時候,她還真看不懂這丫頭,開口閉口夫人夫人的,讓人心煩。


    夏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卻依舊固執的說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喜這些內侍,可薛公公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娘娘怎可如此怠慢,倘若他在皇上那裏多嘴幾句,那可就......”


    紫月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我當是什麽呢?先不說如今皇上寵愛娘娘,即便不是,在這宮裏娘娘也是主子,哪有主子看奴才臉色的。我看,夏竹你就是太小心了,老是揣摩些不該揣摩的,若是能把心思放在主子身上,日後主子誕下皇子,還需要和這些個奴才周旋嗎?”


    紫月這番話,生生說到了德妃的心裏。若說她還有什麽擔心的,那就是皇子。在後宮之中,無論如何受寵,沒有孩子依舊是地位不穩。這一點,她自是清楚。


    想到這裏,德妃抬起眼來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夏竹,沉聲說道:“本宮也是知道你的忠心,不過宮裏不比將軍府,由得你沒大沒小,倘若壞了規矩,本宮可不念你的舊情。”


    夏竹臉色一白,伏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奴婢知錯了,求娘娘饒了奴婢吧!”她自小服侍主子,自然知道她的脾氣,這番話,很明顯是起了別的心思。


    德妃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了紫月一下,紫月這才上前幾步親手將夏竹給扶起來,裝作親昵的說道:“咱們都是主子身邊的人,哪裏能生出什麽嫌隙來,日後這壞規矩的事情,斷斷不要再說了,免得惹娘娘生氣。”


    夏竹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似乎從紫月來到主子的身邊,主子就越發的疏遠了她。她深知自己有些時候說話不夠妥當,可是,她也是為主子好啊。夫人一直都說主子在府裏驕縱慣了,沒有人提醒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夏竹掩下了眼裏的委屈


    ,靜靜的立在一側。許是,從入宮後,好些事情都變了。


    德妃倚在榻上,小聲的和紫月交代了幾句,一會兒的功夫,紫月就端了藥進來,輕輕地放在了桌上:“娘娘,趁熱喝效果會好些。”


    德妃含笑看了她一眼,滿意的端起碗來,問道:“府裏沒傳進什麽話來嗎?”


    紫月怔了一下,很快就恢複了鎮定,搖了搖頭這才低聲迴道:“府裏隻是差人送進藥來,別的沒有提及。娘娘不必擔心,如今娘娘聖眷正隆,對於將軍府也是有助力的。”


    德妃點了點頭,看著碗裏濃黑的藥汁,嫌棄地拿起繡帕掩了掩鼻子,最後還是仰起頭來喝了下去。


    她沒有注意到,站在一邊的紫月,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種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目光。


    人總是這樣,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可是,往往在很多時候,你表麵上看到的並不是真實。而對於旁人,一味的辜負也最終會寒了人心。


    隻是,現在的德妃,從來都沒有想過,皇上能夠給她的寵愛,同樣也可以給了別人,也許比之更甚。到那個時候,她又該如何自處?


    德妃這邊才和宮女說笑著,一會兒子的功夫,就有太監過來進屋迴話:“娘娘,各家小主都安排妥當了,凝芷宮和永淑宮還沒有什麽動作。不過,這新來的蕭昭儀在禦花園偶遇了皇上,如今正前往明光宮去了。”


    德妃一震,怒喝道:“下作的東西,以為自己是個什麽身份,巴巴的湊上去,還以為皇上喜歡!”


    “娘娘息怒!”迴稟的小太監心下一凜,小心的說道。


    德妃眼壓下了眼中的怒意,揮一揮手:“罷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麽消息再來告訴本宮。”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沉沉的壓了下來。


    “奴才告退!”小太監利落的行禮退了出去。


    明光宮內,薛公公看著滿臉嬌羞福了福身退下去的蕭昭儀,眼中滿是疑惑。按說以皇上的意思是要遠著長公主那邊了,可今日這番舉動倒讓人越發的看不明白。


    “薛公公......”他正想著,就聽到案桌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


    “皇上!奴才萬死!”薛公公迴過神來,驚懼的低下了頭。


    尉遲封抬起指尖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麵,一時間,大殿之內俱是一陣寒意。


    他的眼光垂了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一個主意在他的腦海中迅速的成形。


    “傳旨,擺駕凝芷宮!”他的聲音清冷,卻帶有一股讓人聽不明白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終於要侍寢了,嗚嗚嗚!


    ☆、第一次侍寢


    “娘娘,皇上一會兒就到,您先預備著吧!”傳旨的薛公公臉上堆起笑意,恭敬的說道。


    蕭清瑜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隻聽得“侍寢”兩個字,心裏突然間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慌。隻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還是琳琅小心的輕觸了她的衣袖,這才迴過神來。


    “有勞了,薛公公。”蕭清瑜嘴角彎了彎,客氣的表達了自己的謝意。殊不知,她未曾到達眼底的笑意一點不差的落在薛公公的眼中。


    怪了,若說歡喜他伺候過這麽多的主子可沒有哪一個是這樣的神態,不說別的,就那眉目間無法掩飾的震驚就讓人琢磨不透。這賢妃娘娘看著溫婉,隻怕是難馴的很呐!


    薛公公掩下了眼中的揣測,彎一彎腰,道了聲客氣,這才退了出去。


    琳琅趕緊扶著蕭清瑜坐在榻上,看著主子明顯有幾分不在狀態的神色,小聲的叫了聲:“主子!”


    蕭清瑜狠勁兒掐了自己一下,一陣尖銳的疼痛倒讓她鎮定下來,她有些心煩意亂,卻知道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伺候好那位主子。


    一時間,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饒是她早就有了準備,可當這一刻近在咫尺時,她才明白自己並不能做到全然的理智。


    理智告訴她有了那位的寵愛她才能在後宮遊刃有餘,況且這種事情不是今日也會是明日,隻要那位起了心思,她再怎麽躲都躲不過,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可是,心中又有一個小人在不停的念叨:“侍寢,侍寢,前世都沒睡過男人如今卻要被男人睡了,你以為滾床單像拉拉小手調調小情那麽簡單啊,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沒有想到,蕭鳳鸞進宮的第一天,就給了她這麽大的一個驚喜。她不知道明光宮的那位到底在想些什麽,卻也清楚自己如今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待清洗幹淨後任人享用了。


    好在,她是一宮主位,皇上起碼還給個麵子親自過來,否則,要讓她和那些低位貴人一般脫得光溜溜的包在錦被中被幾個內侍抬到寢宮,那還要不要活了,光是膈應就能膈應死人。


    許是和那些更慘的女人做了些對比,蕭清瑜這才有些釋然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就是陪睡嗎,反正現在日子過得這般奢華,吃穿都有人伺候,就當是交房租了有木有?


    隻是,這房租也太畸形了點兒吧,可不可以退房呢?蕭清瑜又一次作


    起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哎,算了,遇上尉遲封那樣的絕色,“侍寢”神馬的其實也是可以忽略的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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