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秀站上台周身氣質立刻就不一樣,剛才在台下她謙恭有禮,站上來就利見大人,完全一副沉穩胸有成竹的姿態。


    方文秀翻了翻孫老頭放在桌子上的書,揀出一本易經,舉起來對大家說:“我們中國人的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但起始卻從這一本書開始的,《易經》它被稱為群經之始,因為我第一次站在這裏,所以本人不才,鬥膽講一點這所有的開始。”


    方文秀說完,放下手中的書,她也不管下麵的反應,接著就往下說,她從上古時期伏羲氏的一畫開天辟地講起,然後講到中古時期周文王從陰陽八卦圖中演化出易經的六十四卦,再講到近古孔子為易經所著的十翼,為易經添上了十隻翅膀,一本易經曆經三古,手經三位聖賢,完整的保留下來,深刻的影響了我們華夏民族的思想和生活方式。


    方文秀開篇講完,用了大概二十分鍾言簡意賅,所傳遞出來的知識文化卻震住了下麵所有的人,這個年輕的副總大家都不服的,但她講的這些東西,卻台下很多高學曆的人都不知道的,她這開篇講完,不知道誰出去一宣揚,說她在講課,又來了不少人,裏麵坐不下,門口都站了不少,其中最顯眼的就她那個小秘書,左搖右擺的就像來給她助威一樣,方文秀朝著她的方向笑了笑,然後她又接著講:“翻開易經我們首先會看到兩卦。”


    方文秀迴身在題板上畫下兩個符號,一個羅列在一起的六條橫線,另一個也六條橫線但全部從中間斷掉的六條橫線。


    她說:“自古以來,龍作為華夏民族的的象征,被我們中國人所遵崇,我們也將自己稱作龍的傳人,在易經中首卦便以龍為代表的乾卦,乾卦以六條陽爻為卦象。”她迴身指指那六條連貫的橫線:“表示宇宙的廣闊和層出不窮,每一條橫線就代表了一條龍,那麽易經首卦的六條陽爻之龍又暗含了怎樣的人生哲理呐?”


    方文秀迴身麵向眾人說:“龍,我們傳說中的物種,它神通廣大,隨時應變,無所不通,因此我們就把乾卦,這個具有充分創造力像龍一樣的一個能量,用卦來加以模擬演示,那麽我們就來說說乾卦的這六爻分別又代表了哪幾條龍?”


    她又迴身指著題板上乾卦的最下麵一條線說:“它潛龍,往上分別見龍,惕龍,躍龍,飛龍和亢龍。”


    “什麽潛龍?”方文秀說:“在解說之前首先要說明的一點:乾卦的卦辭元,亨,利貞這四個字。”她在題板上寫下這幾個字,然後說:“也就說你要具備了元,亨,利,貞這四種品格,才能說龍。”


    她指著乾卦最下麵的橫線在旁邊寫下一行字:潛龍勿用。然後指著它說:“這這一爻的爻辭,潛龍勿用,這裏的勿用,我想不應該單隻字麵上的意思,我舉一個例子大家就知道,曆史上潛龍潛的最成功的例子就諸葛亮,他一潛潛了二十七年,然後他潛來了劉備,它不勿用而在時機和環境沒有成熟之前你最好不要用,這一層意思,它同樣也有一層意思一個人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你先要謙虛潛伏,等弄清楚周圍的情況時機也成熟的時候才你用的時候,總結起來也入境問俗的意思,勿用不就完全的不用,而讓你要站在不用,不用的立場上來用,慎用,這就叫潛龍。”


    “然後就見龍,”方文秀再次迴身在第二條橫線旁邊寫下一行字: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見龍的爻辭見龍在田,利見大人,見字古代與現字通用,說到這裏大家就應該明白,這個時候你潛到一定的時候,時機到了你就要現了,現什麽,現你在潛著的時候學到的才幹,你充分的發揮出你才幹受到上司同級下屬的肯定和賞識,這就叫利見大人。”


    說道這裏她稍一停頓,語氣一轉道:“但你現了以後你就要小心了,就因為你現了以後,別人知道你厲害了就會把你當對手,來自四麵八方的注意和打擊也隨之而來,雖然這個不太好的處境,但老實講一個人要混到沒有人把你當對手。”方文秀笑了一下說:“那人生其實也蠻沒有趣味的。”


    下麵有人跟著她笑了,方文秀等他們笑過以後,話音又一轉道:“有人把你當對手其實並不可怕,你要這樣想,我們就在不斷的打擊中鍛煉又鍛煉提升再提升,一點都不敢放鬆自己,才能真正的成就你後來的成就,否則的話,你到了見龍以後就開始放縱自己,那就完了,一個人很可能就會提前就報廢掉,人無名無利的時候你自己報廢的機會還比較小,人有名,人有錢,人有勢,你就要警惕了,所以易經告訴我們當我們走到見龍的時候,當你表現的非常好的時候,你就已經進入了惕龍了,惕龍的爻辭: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那麽一個人警惕,到了惕龍的階段目的就希望再上一層樓。”


    “更上一層樓,去了哪裏?”方文秀迴身指著乾卦的第四條線道:“躍龍,這次的跳躍跟當初的見龍那不太一樣的,大家想想我們古時建的很多塔,他就告訴你越高層,越孤單,高處不勝寒的,第四爻的爻辭:或躍在淵,無咎。就告訴你,或飛升或者低落穀底,兩種結果,要麽大吉大利,要麽一落千丈,兇險就在此。而無咎,就沒有後遺症的意思,就說你站在高位要瞻前顧後,處事謹慎,每下一個決定都要顧慮深遠,因為你的位置擔負著很多人的責任,你要考慮到你所做的事情會不會為將來或者後來人留下後遺症,就所謂的後患。”


    “如果你能夠越過此境界,你就可以到達乾卦的第五爻,第五爻的爻辭: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那麽隻要你一躍上去了就飛龍在天了,飛龍在天可以說人生的最高的境界,如願以償,自由飛翔。”


    但我要在這裏提醒各位一句:“人生在世,能夠飛龍在天畢竟極少數人,我們的社會結構從下往上的塔形建築,越往上越人少,越高處不勝寒,下層有下層的樂趣,上層有上層的苦寒,所以要過什麽樣的人生各位還需慎重選擇。”


    “至於最上麵一層,亢龍。”方文秀迴身指著乾卦最上麵一條橫線:它的爻辭:亢龍有悔。“方文秀一笑:“我勸大家就不必了,所謂物極必反,陽極轉陰,整本易經其實都在講這個,我舉一個例子大家就知道,曆史上最有名的亢龍有悔就秦始皇,我想大家都不願意做秦始皇吧?”她一說完,下麵跟著就有人笑了。


    乾卦講完,接下來方文秀翻過來馬上就講坤卦,她說:“乾天,自強不息,坤地,厚德載物,乾卦的卦辭元亨利貞,而坤卦的的卦辭它多了一點點條件。”她轉身在題板上寫下:元亨,利牝馬之貞。


    什麽牝馬?牝馬就母馬,母馬它有一個特性,就它永遠追隨著公馬,公馬往哪裏跑,母馬就跟著往哪裏跑,公馬跑多快,它就跑多快,它不會變成你的累贅,但它會你永遠的伴侶,這就叫做夫唱婦隨,可能有人會問為什麽用牝馬,而不用其他的動物作比喻,為什麽說牝馬之貞,而不說牛羊之貞?因為這裏麵,馬順從,牛也順從,但牛你不管叫它做什麽,它都順從,那這就有一點盲從了,馬不一樣,馬它有原則的,我忠貞不二,但我會堅守我的原則,該跟的我跟,不該跟的我不會跟,所以這裏易經用了牝馬,有深刻的意義在裏麵,就如一對夫妻,你不能說丈夫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那不可以,你做的正當的,那我全力配合,你要做的不合理不正當的,我根本就不理你。”


    說道這裏,方文秀稍一停頓,眼神在下麵坐著的各位女性身上一掃,接著又道:“坤!它有一種美德,就叫成全,在一個家庭裏,你說妻子一定比丈夫差嗎?那卻不一定,但為了整個的家庭,我們力量要集中,所以妻子為了讓丈夫沒有後顧之憂,她成全丈夫,更多的犧牲自己,在一個家庭裏既要相夫教子,也要孝敬老人,承擔起更多家庭內部的責任,任勞任怨,這就成全,這一種比創造更加偉大的品格叫做:婦德!”


    方文秀稍稍講了一下坤卦的卦辭,下麵又講了坤卦的六條爻辭,並沒有具體深入的往下講,她乾卦講人生,講職場,坤卦講家庭,多少涉及一點淺顯易懂,適當的露,而不一露就鋒芒畢現,奪人光彩,一個露的太多的人並不好,很容易引起人家的反感,這個舞台人家借給她的,適當一說就好,如果不知道收斂站在那裏滔滔不絕,就會讓人覺得你在故意賣弄反而不好。


    所以接下來她就做了總結語:“乾坤既陰陽也易經之根本,它不僅包含了天地運行之道,也包括君子之道,國家之道,男女之道,總之處在不同的位置,就要負起相應的責任,隻有這樣才能陰陽相生,生生不息。


    本人淺薄,今天借古人之言鬥膽講出這一二,在各位前輩麵前實在班門弄斧,獻醜之處還請各位海涵。”說完她特意走出講桌,對台下所有眾人深深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台下靜默了兩三秒,忽然掌聲雷動,方文秀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片刻,這才她的就職演說,她潛伏了整整三個月,今朝才她見龍在田的時候,掌聲的起始從門口傳出來的,方文秀直起身就看見魏恆倚在門框上,他看著她,微笑著,目光閃動,他在為她鼓掌,他在為她喝彩!


    ☆、第二十六章


    十月的一天,方文秀陪著魏恆去標一塊地,這次市政府拿出來一塊地王,地處黃金之位,數得上名號的地產公司都來了,魏恆其實也就來湊湊熱鬧,看看行情,不是他沒有那個能力吃下來,而是孫老警告過他,他竄起來的太快,鋒芒太露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悶聲發大財才是長久之道,而且他也有自己的考慮,他父親已經到了年紀,明年的換屆魏律清就要退下來了,這個時候他自己也要懂得收斂一些。


    散會的時候,魏恆去和人打招唿,方文秀在外麵的走廊上等他,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向她走來,來人走到她麵前微微一笑:“方總,你好。”


    方文秀笑笑朝他伸出手:“你好,周總,好久不見。”來人是周文堪,從那次見麵以後已經過去兩年,他似乎沒什麽變化,依然是身如青竹,麵若白玉,眼神暗含鋒芒。


    周文堪與她的手交握在一起,這次沒有馬上放開,停留了一個稍稍顯得曖昧的時間,他的手掌溫暖幹燥,力量稍微大了一點。


    周文堪上下打量方文秀,她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依然是短短的頭發,有些中性的打扮,利落而低調,在來往的富商豪客裏似乎就要在淹沒在人群之中,但她隻隨意往那裏一站,出門第一眼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她似乎也沒有變,不管是十九歲的她還是二十三歲的她,一直到她今年二十五了,她似乎還是那個樣子,年輕的麵孔,鎮定幹淨的眼神,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似乎少之又少,周文堪聽說過,有種人他生來老相,但你過個十年八年,別人都熬老了,他卻還是那樣,方文秀大抵就是這樣的人。


    周文堪放了手對方文秀說:“方總好久不見,當初答應我的一飯之約,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效?”


    方文秀不落痕跡的把手□口袋裏,吸一口氣的功夫心裏在思量,周文堪當初那個項目到底沒有找華山建築,而且以後也沒和華山建築合作過,從這一點上看,這人的心胸也是有限,將來的成就好的話,也是有限,壞的話那就很難說了,方文秀並沒有把這人放在心裏,因為他如今要做魏恆的對手那是不夠格了,但是方文秀還是笑了笑說:“雖然久等多年,但我方文秀說話還是算話的,就是不知道周總舍不舍得再多請一位?”


    方文秀說完笑眯眯的看著他,周文堪麵露潮紅,微一低頭,然後抬頭說:“不知道方總還打算讓我請誰?”


    方文秀說:“當然是我的老板,魏總。”


    周文堪麵上一怔,方文秀笑著說:“自古以來猜忌就是賓主之間的大忌,周總您怎麽忍心陷我於兩難的境地?”方文秀從來都是是很少對一件事直接下決定,她不說她不去,隻是把條件都告訴你,怎麽選擇你自己決定。


    周文堪怔完又笑道:“這有何難,一頓飯我周文堪還是敢請的,就是怕魏總不會賞這個臉?”


    方文秀笑看著他,也不答話,而是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直接撥給魏恆,方文秀在電話裏對魏恆說:“魏總,方維的周總做東請我們吃飯,你有沒有時間?”


    魏恆不知道在電話裏說了什麽,方文秀掛了電話對周文堪說:“魏總馬上就出來,讓你稍等他兩分鍾。”


    周文堪驚異的看著方文秀,他沒想到方文秀會這樣做,也沒想到魏恆會真的要來,因為他總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推斷別人的行為所以他在方文秀這裏次次都走不對路子。


    魏恆不到三分鍾就風風火火的從裏麵出來,老遠就大聲的說:“呦,文堪幾年不見,長出息了,聽說要請我吃飯?真的假的?”


    這幾分鍾也夠周文堪把情緒調整了過來,他笑臉相迎道:“當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魏總賞不賞光?”


    魏恆往方文秀身邊一站,擋住她半個身子道:“賞光啊!必須賞光,你請客我能不去?吃你一頓可不容易,我傻啊?”


    魏恆哈哈一笑,周文堪笑的很淡說:“那咱們就走吧。”


    周文堪率先走了出去,魏恆這才迴頭看方文秀,意思問她他要幹什麽?方文秀兩手一攤,意思說她也不知道。


    周文堪下樓的功夫就打電話給酒店定包廂,一路和他們沒有交流,下了樓說好了地方各自找了自己的車,兵分兩路往目的地去了。


    路上,魏恆盯著前麵周文堪的車,眼睛眯著,不是什麽好眼神,方文秀從他車上的抽屜裏摸出一根煙來賽他嘴裏,在給他點上,終於把他的注意力轉開了。


    方文秀怕他鑽牛角尖,帶著苦口婆心的口氣勸他:“人家也是父母生的,人家把最好的青春奉獻給你,把最好的年華用來追隨你,結果他從你身上學不到什麽,他肯定要跑掉了,你們當時怎麽迴事我是不知道,但是當初你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責任,你想想是不是這迴事?”


    魏恆扭頭看方文秀氣樂了說:“你怎麽胳膊肘老是往外拐,到替他說起話來了?”


    方文秀說:“怎麽?你還想跟人家打一架嗎?結仇有什麽好處,跟你說實話,兩年前周文堪就找過我,他的第一個工程是打算跟華山建築合作的,我當時就告訴他我要來給你做事了,結果他那裏就沒有下文了,你說這樣的一個人他能有多大的出息,你把他放在眼裏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這樣的話也就是方文秀能跟他說,換別人魏恆早不知道把人倔哪裏去了,也是當年鬧那出太丟人,當時魏恆都把那件事當成了自己的恥辱,本來憋著等翻身了要報仇的,可兩年過去了,他自己也不知怎麽了,卻越來越沒有那種心氣了,很多的時候他發現原來他注意的事情慢慢都成了一些無意義的事情,原來他在意的現在迴過頭去看,也都成了挺可笑的事情,雖然是這樣,可是這人還非要到他眼前來晃,你給我添堵,那我就不想客氣了。


    但到底方文秀的話魏恆還是聽進去了幾句,所以到了地方,魏恆一張臉拉的老長,不再是剛才的笑麵虎了,其實了解他的人就知道其實他這個臉色還算是好說話的,他要是跟你笑麵虎了,那就一定是潑水不進,笑裏藏刀,翻臉不認人什麽壞招都使得出來的。


    周文堪不知出於什麽心理,選的地方很氣派,一個巨大的包廂能容納二十個人沒有問題,方文秀跟著魏恆進去,先站在他旁邊等魏恆把風衣脫下來,她接過去,順手掛上,她自己在把外套脫下掛好。


    包廂裏的桌子也是大的離譜,三人要是各據一方坐下,有點天各一方的感覺,方文秀走到魏恆的身邊坐下,坐下上來先給他倒茶,順手把茶遞給他,魏恆很自然的接過來喝了,一切做的順手像是經常這樣做已經成了習慣。


    坐在對麵的周文堪看見她的這一係列動作,眼露黯然,把目光垂了下去,一句話也不說,因為他輸了,方文秀甚至連一個開始的機會都沒給他,就把他逼退了,他想不明白以魏恆那樣一個人,完全是一個莽夫,方文秀這樣一個靈透的人合該和他這樣的人才相配,因為他懂她,他欣賞她,他一眼就發現了她的好,魏恆他憑什麽呐?


    魏恆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裏,用方文秀遞給他的毛巾擦擦手,然後把毛巾往桌上一扔,朝著周文堪說:“文堪看樣子真是長出息了,不是當初迴來投靠無門的時候了。”


    魏恆這話帶刺,周文堪卻也沒憋住,針鋒相對的抬頭對魏恆說:“人總要往高處走,我沒覺得欠了魏總什麽。”


    魏恆怒極反笑:“是,現在這社會誰要說你忠義就跟說你是大傻逼是一個意思,可我自問我魏恆當初沒有哪裏對不起你的,你要走,說一聲我魏恆不是那沒有氣量的,你有更好的前途我不攔著你,可你用的著那麽缺德嗎?拉走我一半的人,你這就是良心壞了,存心要毀我,讓我魏恆翻不了身啊!”


    周文堪坐在那裏,笑笑說:“自古成王敗寇,講良心那也要資本的,再說我當初跟你說?我有機會嗎?說了我連你公司的大門都走不出去,你能放過我?”他又笑了笑:“還有,後來走的那些人我可沒有用什麽手段,魏總你也要自己反省反省你當初做人是不是太失敗了?”


    周文堪這一番言論說完,魏恆非常反常的沒有什麽反應,而這時候菜也開始陸續上桌,方文秀就跟沒聽見兩人的一番劍拔弩張一樣,夾了一筷子龍蝦肉沾了醬油吃,不太喜歡那個味道,又去吃蝦仁,然後就在這時候她聽見魏恆說話了,他的聲音不溫不火的,基本沒有什麽起伏,他說:“周文堪,本來嘛我還把你當個對手,如今嘛……”他笑了笑:“你不配了。”


    這可能是比侮辱人更加的一種惡毒,無論周文堪做什麽反應,都是一種被激怒了的沒有成色的做法,而在方文秀麵前他要維持這一點自尊。


    魏恆輕輕吐出這幾個字,站起來起身就走,方文秀趕緊放下筷子,推了椅子站起來,給魏恆拿了外套,自己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周文堪說:“周總,多謝你的盛情款待,讓你破費。”她頓了頓看向桌子有道:“我心領了。”


    方文秀朝他點點頭,轉身跟著魏恆就要走,周文堪在後麵叫住她:“方文秀!”


    方文秀和魏恆同時迴頭,周文堪看著她說:“你何苦這樣為他人做嫁衣?”


    魏恆目露不屑,嘴角瞥了一下,方文秀笑笑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周總保重。”


    方文秀轉身拉了魏恆就走,魏恆臨走迴頭看了一眼,周文堪坐在巨大的廳堂裏,一室輝煌的燈光,掃不去他一臉陰暗,有種繁榮中的寂寞與淒涼之感,忽然又覺得這人其實也挺可憐,隨後釋然一笑,大步而去。


    迴去的時候魏恆心情大好,特意跑去菜市場買了好多東西要做飯請方文秀吃,魏恆心情一好就喜歡做東西吃,而且弄吃的一點上還特別有天賦,他做的飯是相當不一般的,這一點全公司就隻有方文秀知道。


    魏恆的窩也在一家單身公寓裏,但這裏卻比趙正生那個公寓高檔多了,地方差不多大,布置的卻沒有趙正生那裏那麽小資,一切以舒適為主,方文秀最喜歡的就是他那塊鋪在客廳裏的羊毛地毯,雪白雪白的,坐上去屁股一點不冷。


    方文秀坐在上麵,對著一個四十二寸的大液晶電視,音響聲音開的老大,轟轟轟的打著遊戲,魏恆進屋就脫了衣服就鑽進廚房去弄吃的。


    方文秀聚精會神的對著電視,原來她是不碰這些東西,但是魏恆喜歡,這兩年他們走的很近,她經常會在這裏等著魏恆處理一些事情,沒事幹的時候就撿起來玩兩局,倒是發現這是個打發時間也是能拉近她和魏恆距離的好東西。


    廚房裏的粉碎機轟轟的響著,魏恆說要做米粉吃,方文秀一聽就知道他這是在給米打漿,他做一碗米粉從米粉到湯料都自己做,簡單的一碗米粉他能弄好幾個小時,根本就是把做飯當做了一種樂趣,這可能就是一般女人是做飯最多的人,但好的廚師大多都是男人的原因。


    魏恆在廚房燙出米粉,放到一邊涼著,牛肉下鍋燉好,出來往方文秀身邊一座,拿了手柄陪她玩了兩局,方文秀卻是餓了,他這頓飯做好都得不知道幾點了,問他:“有吃的嗎?我餓了。”


    魏恆盯著屏幕說:“冰箱裏有酸奶,給我也拿一瓶。”


    方文秀從廚房裏拿了兩盒酸奶迴來,自己喝一瓶,另一瓶插好插管遞到魏恆嘴邊,魏恆就著她的手,狠狠吸了幾大口就喝完了,方文秀把他喝完的盒子扔進垃圾筐,自己才又坐下慢慢的喝自己的。


    方文秀坐在旁邊看著魏恆玩,魏恆過了三十以後,反倒不怎麽喜歡穿中規中矩的正裝了,頭發也剃得短短的幾乎貼著頭皮,迴來就換了一身灰色的貼身t恤,藏藍色的牛仔褲,盤腿坐在地上,後腰露出一節肉,胳膊上的肌肉憤張,越來越散發著一種男人的雄性魅力,他身上有一股健康的,年輕男人特有的荷爾蒙和沐浴露夾雜在一起的味道,方文秀靜靜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魏恆盯著屏幕,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麵的時候突然問了方文秀一句話,他說:“周文堪是不是喜歡你?”


    方文秀也看著屏幕說:“大概吧。”


    魏恆動都沒動又問了一句:“你沒看上他?”


    這迴方文秀半天沒吭聲,魏恆也沒什麽反應,遊戲照樣打的乒乒乓乓的熱鬧,過了很久方文秀才淡淡的說了一句:“沒看上。”


    然後魏恆“嗯”了一聲就再沒下文了,兩人就此無話,方文秀翻箱倒櫃的找出半包餅幹自己吃了,混了一個半飽。


    魏恆一直玩了兩個小時的遊戲,才跳起來,把他那兩碗米粉鼓搗了出來,這個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方文秀吃了一大碗,魏恆還跟她說:“你看,讓你忍不住吧,好東西要餓著的時候才能吃出味道來,你說你吃什麽餅幹,那有什麽好吃的?”


    方文秀沒說什麽,她這個人飯量就是那麽大,一簞飲一瓢食,簡簡單單從不挑剔,好吃的她也不暴飲,不好吃的她也不挑剔。


    吃完了,方文秀看看天色就對魏恆說:“我要迴去了。”


    魏恆趕緊從廚房出來拿了車鑰匙說:“我送你。”在魏恆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始終覺得方文秀是個精貴的人,站在大馬路上打出租車這種事似乎就不應該是她該幹的。


    方文秀也沒拒絕,他們兩個這兩年的相處,關係已經到那裏了,她再客氣也沒必要了。


    魏恆一路把方文秀送到她郊區的家,魏恆沒有說要進去坐坐的話,方文秀也當然沒有邀請他,她和魏恆現在的關係還沒有到讓他登堂入室的時候,所以兩人打了個招唿就散了。


    進了門,方家的客廳裏電視也開著,方恆信坐在沙發上幹著和她剛才幹的同樣一件事情,歡快的遊戲音樂聲充斥著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方文秀換了鞋進去,方恆信聽見聲音唰的一聲聲從沙發上蹦起來,緊張的看著方文秀,張嘴就說:“姐,我作業寫完了,媽媽同意我玩一會遊戲的。”


    範文秀嚴肅的看了他一會說:“作業寫完了?”


    方恆信點頭,方文秀又問他:“玩多久了?”


    方恆信兩手背到後麵,蹭著腳下的地毯說:“也沒玩多久。”


    方文秀走過去,也沒說什麽,摸摸他的腦袋問他:“媽什麽時候出去的?”


    方恆信看他姐臉色好了,膽子也大了說:“吃了午飯出去的。”


    方文秀走過去摸了摸電視機後麵的溫度對他說:“你也玩了很久了,作業寫完了就上來給我背背書。”


    方文秀說完就上樓,方恆信在後麵磨磨蹭蹭的關了電視,跟著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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