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最艱苦的戰鬥過後,我們盡滅蝙蝠軍,但自身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風雨稍小,峽穀裏血氣濃鬱,兩邊林子裏到處是屍體。


    我們這邊血溪堵流之處,都快看不見溪水了,密密麻麻的蝙蝠軍浮屍。


    我之長嘯聲中,能迴應我的人已經很少了。掃眼之下,小雨點眾人中,隻有水哥、毛彪還站產在水中,兩人已是臂傷不少,血在流著。


    毛彪大刀尾柄往水裏重重一杵,杵在石頭上,吼嘯道:“雨哥,血背暴龍陪你前往!”


    呃……他的大刀片子居然從刀杆子上掉下來,落進水裏了,場麵有點滑稽,他還笑了笑。沒辦法,拚得太兇了,刀片子都掉了。他呀,隻為戰鬥而生。


    水哥不禁也是淡然一笑,一抹臉上的血,對我說:“雨弟,共戰最後,豈能少了你家大水哥?”


    我點了點頭。兵王就是兵王,好一個小雨點的戰鬥狂龍。


    董凱旋、趙峰以及李繼揚、李繼周等已經無力了,或倒在血溪的屍體上、或者坐在上麵,都大喘氣,精力徹底耗盡。還好,他們都還活著。


    七名死亡戰士,為他們自己的自由和價值而戰,也都活著。他們的功勳,早已償盡了曾經所犯的罪惡,浴血重生。


    董凱旋叫道:“雨哥,小黑龍有心去,但沒那個力了,對不起,真日不起了,這是事實,唉!”


    我一搖頭,道:“沒事,現在應該好好休整了。”


    那邊,非伯竟還有戰鬥力,一身是血染過的狀態,背靠著一棵大樹,血後梳,麵目依舊冷峻威嚴。他雙手交抱,右手還拿著那柄短刀,刀身依舊還那麽幹淨。他遙遙道:“小雨,非伯尚能戰,不去不像樣。”


    我不禁對他遙豎一大拇指,什麽也不說。甚至自問,當我到了那這一把年紀,還能如此強否?


    廖雪兵、張武陵也在他的身邊站著,隻不過,廖雪兵用槍拄著地,張武陵以劍作支撐,二人的傷勢也顯得不輕了,卻也表示可以隨我前往。隻不過,張武陵說我們應該休整一下再說,離塵山莊還有慕容冰川的力量,蝙蝠軍應該不止這些數量,盲目血勇而去,隻是徒增傷亡,我們剩下的力量已不多了啊!


    仇森、侍恆和嶽雲龍都沒有辦法站起來了,坐在地上,無力地搖了搖頭,遺憾的眼神顯而易見。


    老哥在很遠的林子裏,拖著受傷的右腿,提著鋼鐧,朝我這邊走來:“小雨,也不能少了老哥我!”


    看著拚得那麽厲害的老哥,我心感動。遙望北口懸崖之上,閻妮沒有動靜,應該是又暈了過去。


    除了這些人之外,其餘所有人都已戰亡。看看整個局麵,似乎這連續的兩場血戰中,我們以四百之數,戰殺了兩千餘人,勝得慘烈,但依舊是勝了。


    青道爭鋒,血與火的廝殺,能活下來的,隻能是精銳悍勇之輩。想偷奸耍詐而勝而活,絕無可能。


    張武陵的話,讓我還是細細考量了一下。而廖雪兵道:“如果慕容冰川久不見迴複,肯定會前來查看或者增兵,那時候我們就沒有反抗力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撤到安全地方為緊。”


    水哥道:“恐怕現在我們迴柳城,那裏也不安全了。也許……隻能往雲嶺森林裏撤。森林裏有草藥,一來可以治傷,二來也方便躲避追殺。”


    非伯點頭道:“武陵、雪兵所言甚是。走吧,大家隨我來。帶上一些完整的蝙蝠甲衣、護身服和頭盔,它們的浮力還是挺好,咱們順這條溪流向東,我能帶大家到達原來我住過的絕穀之中,在那裏休養,絕無人能找到。”


    順水而漂,也挺好,不會留下撤退痕跡的。


    當下,我去崖頂上將閻妮抱了下來。她太拚了,昏迷不醒,嘴角都流血出來,這隻能說明肺部有些傷裂,真讓我心疼。


    隨即,我們一人收拾了一副合身的蝙蝠甲衣和蝙蝠軍的護身服,那種沒被打爛的,穿在身上感覺特別柔韌,恐怕除了耐刀槍之外,還耐水火,這種材料不是天然的,而是人工合成的,很輕便。


    可惜老二哥腦子燒壞了,要不然一定能仿製出來的。不過,想想,以後還是不要這些東西了,希望天下太平,不再有爭鬥相殺了。


    除此之外,還多收集了一些這樣的甲衣、護身服,捆成一大捆。毛彪體形太龐大,沒辦法,隻能用四張甲衣連起來,披在身上,在水裏能浮起來的。


    在搜集這些東西時,還是能找到一些蝙蝠軍隨身的藥品、繃帶和高能食物,我們也多拿了些,同時也處理一下大家身上的傷口,紗布都防水,很高級的玩意兒,包裝上都是英文,出自國外的醫藥公司。


    大家的行動還是很迅,處理傷勢之時,吃點高能食物,又多搜集了些食物帶在身上。


    半個小時後,我們掘開了人肉堤壩,血水滾滾帶屍體漂,我們混在其間,甲衣展開,真不下沉,就順著溪水向下漂去。水流挺大,很快就漂出**公裏,匯入一條三河交匯的大河叉裏。


    那裏有不少的倒樹攔溪,再次將屍體給攔起來,自然成壩。不過,非伯帶著我們往另一條小河向上走去。


    自上一次非伯出雲嶺森林,已經是29年過去了。他說森林變化很大,樹木更繁盛,但他依稀記得路的。


    如此行走,到第二天中午,雨都停了,太陽暖暖照森林,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那裏是一處和帝王穀有些類似的絕穀,但小了很多。我們從一條河流岸邊的崖底潛入水中,順著天然的石縫潛遊近三十米,才進入穀中。


    穀中草木繁盛,飛鳥成群,小型走獸也不少。進去之後,非伯反手一指,嗬嗬笑道:“看看,當初我的留字。”


    我們扭頭看去,隻見兩米多高的崖壁上,竟然有“非蘭穀”三個石刻大字,雖然上麵長滿了苔鮮、水蕨類植物,但還是依稀可見。


    隻不過,28年過去了,非伯當初與蘭姨起居的茅屋,已然沒有了蹤影,被一片茂密無比的茅草侵占了。他說香姐就是出生在茅屋裏的,一說起來,感慨良多。


    屋前,非伯曾經練功的草坪、種菜的園子都長出了參天大樹來。不過,在茅屋旁邊的林子裏,倒是有曾經非伯給蘭姨用活藤做的秋千,已長成人腰粗的藤條,但依稀有秋千模樣。


    非伯甚至追憶,當初蘭姨抱著尚小的香姐蕩千秋,臉上都有些溫情笑意浮現。他自小孤苦,也是血火裏殺出來的帝王,老來還要隨我們這些小輩上戰場,也許隻有在這個地方,家的溫馨和愛的幸福,才讓他感覺到最寧靜、安樂吧?


    放眼望,這非蘭穀與世隔絕,完全原生態。這樣的絕穀,在雲嶺森林裏有很多,我逃亡的時候都遇到過很多小型的和大型的。從科學的角度講,起源於火山熔岩的噴,巨形岩團衝天,落地轟擊在先期半冷卻的岩漿裏形成的,就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衝擊坑。這樣的絕穀,不敢說四周絕壁是絕對穩定的,但地底都是整塊或者數塊巨大的花崗岩,很穩定。


    我們在非蘭穀裏住了下來,養傷,餓了有野物,渴了有岩層山泉。非伯原來和蘭姨飲水的山泉眼被枯葉填了,清理一下,一眼如葉的泉池展現在眼前,能用的。他還說,泉池是自己用刀一刀一刀刨出來的,造型還是很漂亮的。


    養傷的同時,我們嚐試使用蝙蝠甲衣,這玩意兒果然好使,隻有力量足夠,以振翅之狀,真的能帶人飛起來,滑翔出很遠。當然,普通人還是沒辦法的,因為力量不夠。像蝙蝠軍那樣的隊伍,都是選身形修長的那種來練的。


    比如,我們裏麵,最先飛起來的,就是柳條和董凱旋呢!


    我們也問了張武陵和廖雪兵,為什麽慕容冰川會有這麽強的實力。他們表示不太清楚,但說前年的時候,慕容宏基帶慕容冰川去美國治病,迴來後說慕容冰川好了,在指揮夏威夷島嶼的開建工程,任何人不得與他聯係,不得到那邊去探望。


    而那四座島嶼,張武陵也沒有去過,是慕容冰川親自在那邊指揮開建的,慕容宏基也經常去那邊,恐怕問題就出在那四座島嶼上,很可能就是慕容宏基和慕容冰川統領的海外基地了。


    介於此,我也不得不感歎,孩子們的姥爺和舅舅,這真是有眼光的人。可心術不正,又有何用?待我等出非蘭穀後,一場最後決戰依舊還會打響的,不說是為了正義吧,隻是不想人間邪惡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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