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芳失魂落魄地迴到家裏,在床沿上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等到餘建國從省城進完貨迴來,她還癡坐在床沿邊,保持著最開始的動作,一動也不動。


    天已經黑了,屋裏卻沒有開燈,餘建國把三輪車放好,皺著眉頭去開燈,就見葉聽芳幽幽地看過來,餘建國被她那樣子嚇了一大跳。


    人是可以急速憔悴的,葉聽芳臉色臘黃,整個人毫無生氣,就像突然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一樣,餘建國趕緊上前,“聽芳,你怎麽了?”


    葉聽芳眼珠子這才轉了轉,虛弱地衝餘建國強顏一笑,搖了搖頭,“我沒事,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飯。”


    說是要去做飯,但葉聽芳剛站起來,腳下就是一軟,好在餘建國就在身邊摟住了她,葉聽芳使不上力,餘建國趕緊把人給摟迴床上。


    “這是怎麽了?到底到生什麽事了?”餘建國心裏空空的,是真被葉聽芳這樣子給嚇到了,心裏頓時閃過各種不好的念頭。


    “建國,怎麽辦,我好怕失去你。”葉聽芳突然抱住餘建國嚎啕大哭起來,餘建國不明所以,被她哭得有些心酸,趕緊哄她。


    葉聽芳哭了好一陣才停下來,但無論餘建國怎麽問,她都不肯說發生了什麽事,餘建國的所有猜測也被她一一否認。


    “晚上還出不出去擺攤?我先去弄點吃的給你。”


    葉聽芳起身的時候,餘建國注意到她脖子隱隱有些淤青,剛想問她怎麽了,葉聽芳已經腳步匆匆進出了房間,去了外頭用雨棚裏搭的廚房。


    宋清瑜頹然地在辦公室裏枯坐了一夜,一大早就跑到餘家門口等著,徐招娣早起去市場買菜,一開門就被宋清瑜給嚇了一大跳。


    清瘦的臉上明顯是一夜未睡的痕跡,眼晴赤紅,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還是因為哭了,徐招娣走近了才聞見,宋清瑜身上極濃的混雜著煙味和酒味的臭味,聞得徐招娣直聞眉。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徐招娣板著臉,見宋清瑜一臉頹然,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推他走,“你趕緊迴家洗個澡,等下……過來吃飯。”


    徐招娣在縣城買的是個小平房帶院子,和以前租的那間差不多,院子小一點,房子大一點,地方更靠近城南廠區這邊,宋清瑜也住在這附近。


    聽了徐招娣的話,宋清瑜極乖巧地迴了家,洗完澡後就坐到餘家堂屋裏等著。


    等熬夜寫試卷拖到最後才起的餘喜齡兄妹起床,宋清瑜已經陪著餘喜安坐在八仙桌上吃早餐了。


    “……”餘喜齡、餘喜山。


    他們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麽感覺世界都變了,往常宋清瑜要到家裏混飯吃,徐招娣十迴有八迴是拒絕的,這一大早地出現在家裏,難道是他們考試壓力太大,出現的幻覺?


    吃完早飯,兄妹倆一起出上學,走到半路餘喜山後知後覺地問餘喜齡,“喜齡,宋叔叔什麽時候都登堂入室了?我記得媽還沒鬆口答應他吧。”


    餘喜齡意外地看了眼餘喜山,她還以為他什麽也不知道呢,居然還知道宋清瑜已經登堂入室了。


    “不知道,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解決。”餘喜齡有些煩躁,上輩子她一個人過,也沒有哪裏不好的,這輩子才享受了多少徐招娣的照顧?可隻要一想到徐招娣要再婚,她心裏就有些煩躁。


    總覺得宋清瑜是來跟她搶媽的。


    宋清瑜這樣的老狐狸,就算沒結過婚,手段也不能小覷,再說了,沒結婚不代表沒有情史,就他長的那模樣,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姑娘往上撲呢,徐招娣不是他的對手。


    餘喜齡的憂心忡忡,壓根沒法跟餘喜山說,因為餘喜山就跟她感歎了那麽一句,轉眼就去背他的英語單詞,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和徐招娣送了喜安到學校後,宋清瑜邀請徐招娣找個地方喝一杯,看出他心情實在不好,徐招娣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你說葉聽芳?”徐招娣整個人都聽傻了,怎麽也沒想到葉聽芳居然還有那樣的過去。


    因為嫉妒別人的感情,從中挑撥離間,編造謠言,截留年輕夫妻的信件,還偽造信件,最後逼得好好的女孩子選擇了自殺。


    “醫生說珍瑜是可以活的,她大出血救了迴來,但是葉聽芳告訴她,孩子難產死了,珍瑜那時候已經相信喬愛國誤會她要跟她離婚的事,再加上孩子夭折,受不住就割腕了。”宋清瑜猛灌了一口酒。


    宋珍瑜潔身自好,混子對她糾纏不清,身為好朋友的葉聽芳沒有選擇站在宋珍瑜身邊,反而使勁在外宣揚宋珍瑜與混子有染的事,甚至宋珍瑜肚子裏的孩子也被傳是那混子的。


    在那個時候,男女關係不清楚,流言肆虐,任何一樁都可以置一個女孩子於死地。


    那段時間宋珍瑜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葉聽芳私下截留了喬愛國寫給宋珍瑜的信件,並以喬愛國的身份偽造要離婚的信件給宋珍瑜……


    宋清瑜心裏悲痛,恨不得將葉聽芳千刀萬剮!


    至於那個孩子,葉聽芳咬死了,不是在醫院死的,而是她偷偷抱出去不久,孩子就死了,所以宋清瑜去調查時,有人告訴他,葉聽芳抱著孩子走了。


    宋清瑜也不知道,遇到葉聽芳到底好不是不好,如果沒有遇到,他還能抱著一絲希望,期盼著珍瑜還有一絲骨血留存在這世上。


    但是現在,宋清瑜痛苦地搖搖頭,要不是最後一絲理智留存,他差點就直接把葉聽芳給掐死了。


    “那個孩子會不會是誌梁?”看著宋清瑜這個樣子,徐招娣也不好受,她怎麽也沒想到,葉聽芳居然是這麽一個人。


    宋珍瑜死了她難道不會內疚嗎?居然還能嫁給喬愛國,並跟他生兒育女,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喬誌梁?宋清瑜目光迷茫了會,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找人查過,這個孩子比珍瑜的孩子晚出生一年,年紀對不上。”


    徐招娣怔怔地點頭,想了會也想不出什麽來,抬頭一看宋清瑜不知道又灌下去多少酒,忙把他手裏的酒杯搶過來,不讓他再喝。


    本來就喝了一夜酒的宋清瑜,這會已經有些頭重腳輕,不過理智多少還在,知道徐招娣很介意太過親密的關係,自己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往家裏走。


    徐招娣結完帳便趕緊追了上去,好在一路有驚無險地迴了家,把人送進屋裏躺下,徐招娣才真正鬆了口氣。


    怕宋清瑜半夢半醒要喝水,離開前想了一下,準備給宋清瑜倒杯熱水再走。


    可惜宋清瑜極少在家,熱水瓶裏空空的壓根沒有熱水,好在煤氣罐裏還有煤氣,徐招娣洗了燒水壺,接了一壺水燒上。


    怕水開了宋清瑜不知道,也不敢走,扶著額頭坐在廚房裏等著,她剛剛也喝了一些酒,頭有些疼。


    宋清瑜看著廚房裏細瘦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眼眶發熱,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轟然崩塌,他想,他可能等不到溫水煮青蛙,把徐招娣煮到自己碗裏來的那天了。


    冷不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徐招娣才要掙紮,就聽到耳後傳來格外虛弱嘶啞的聲音,“別動,讓我抱一下。”


    徐招娣沒動,灼燙的眼淚滴到她脖子裏的時候,她就更加不敢動了。


    ……


    喬誌梁高考失利的消息,魏敢幾乎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出成績的那天他守在電話機前,第一個打電話給喬誌梁,然後就知道了他落榜的消息。


    後來喬誌梁決定複讀,也跟他打電話商量過。


    本來喬誌梁說這個高三要全力衝刺高考,可能不會給他寫信,但魏敢沒想到這才開學沒多久,就收到了他的來信。


    收到好兄弟的來信,本來心情特別好的魏敢,在看完信後,整個人都變成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剛剛結束訓練的魏敢一言不發又迴到了訓練場,像是發泄又像是懲罰似地,瘋狂訓練起來。


    楊旅長表情嚴肅地站在訓練廠邊看了半個多小時,眉頭越皺越緊。


    “楊旅長,這臭小子這麽練,不會弄傷自己吧。”張文書跟在楊旅長身邊,眉頭也一直沒鬆開過,“我去喊住他。”


    楊旅長抬手攔住他,“不用,現在去阻止他反而不好,讓他發泄完。”


    夜裏,因為訓練過度,魏敢四肢都微微有些抖,忍著心裏在莫名其妙的澀意,他把喬誌梁的信又拿起來讀了一遍,信裏說他複讀高三,但是心裏卻一直很痛苦,因為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信裏喬誌梁並沒有說那個不該喜歡的人是誰,但是魏敢知道,喬誌梁喜歡的人是餘喜齡,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喬誌梁問他,又怎麽才能控製自己不去喜歡她,不去關注她的一切。


    喬誌梁問他,如果有一天他變得很強大,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邊。


    ……


    魏敢不知道要怎麽迴答喬誌梁的問題,他沒有給喬誌梁迴信,因為第二天他直接就去找了楊旅長,之前他一直猶豫不定的那個訓練計劃,他已經有了決定。


    為期三年的全封閉式訓練,魏敢想,他需要給自己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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