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喜齡沒有把被攔的事當成一迴事,也沒有想過要去揪什麽流言的源頭,這些對她來說,太浪費時間,查不查得出來還是一迴事,問題是查出來也沒有意義,而且人家說得也沒錯,嚴格來算,她家裏和許家確實是姻親關係,和張大芸勉強也能扯上一點關係,她總不能逢人就去解釋張大芸去坐牢的真實原因。


    這時候家裏有人在坐牢的話,是非常容易受人排擠,被人看不起的,更有甚者,一輩子都要抬不起頭來。


    不過她不當成一迴事,曾真卻把這當成了很緊要的事。


    第二天一上學,就直接找班主任報告了昨天的事,她也不敢太胡編,隻說因為餘喜齡,葉暖暖的哥哥和同學打架了,不過她說得吱吱唔唔,語焉不詳的樣子,很容易就讓會讓人誤會。


    在學校裏,普通學生打架不算什麽大事,但喬誌梁是公認的好學生,他的姑姑姑父都在初中部教書,學校裏有的老師,甚至以前還是喬爺爺的學生。


    這事曾真一報告到老師辦公室,她們班主任還沒說什麽,立馬把喬誌梁班的班主任都給驚動了,馬上就讓人把厲偉和喬誌梁喊到了辦公室。


    厲偉對喬誌梁打小報告的行為嗤之以鼻,對老師的質問完全是不合作的態度,隨便你怎麽問怎麽說,他都是吊兒郎當不予理睬的模樣。


    而一向配合老師工作的喬誌梁這一次也變成了鋸嘴葫蘆,兩人唯一迴應的問題就是打架是他們兩人有矛盾,和初一的餘喜齡沒有半點關係,就是老師威脅說要請家長,都沒有誰鬆口。


    厲偉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不良行為,喬誌梁純粹就是不希望餘喜齡牽扯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來,她一個小姑娘,安安心心在學校裏上學就是,請家長這些還是算了,想到家長,喬誌梁就有些頭疼,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姑姑姑父都在,他就是有些擔心餘喜齡那邊。


    餘喜齡被喊到辦公室,她們班的班主任其實挺維護她,畢竟是自己帶上來的學生,學習成績一直也很優秀,她對餘喜齡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從心裏堅信她是個好學生。


    但喬誌梁的班主任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覺得餘喜齡不是個好學生,哪怕餘喜齡的老師給他擺成績,他也認為是成績好但品行不好的學生,既然厲偉和喬誌梁保持沉默,那就就要來好好問問這個女學生,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引得男同學為她爭風吃醋,現在為了她還死不承認。


    “老師,您找我有事?”進辦公室前,餘喜齡先敲了門,得到允許後才進去。


    現在是第一節上課時間,辦公室裏的老師不多,繁雜又重複的工作其實也挺無聊,從早自習到現在,大家都坐等著事情的後續,聽到她的聲音,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看了過來,確實挺漂亮一小姑娘啊,長得是挺招人的,不過小姑娘眉眼幹淨,看著不像是那種心思重的孩子。


    班主任很無奈地把前情的前因後果說了,餘喜齡看了眼喬誌梁和厲偉,不帶任何偏見地把事情敘述了一遍,“我不知道流言從哪裏來,但是明顯它已經影響到了我的生活和學習,我想問問老師,這方麵的問題學校要怎麽處理。”


    這一問,喬誌梁他們班主任也有些懵,所以,到最後其實是他班的學生意圖不軌,半路攔截人家女同學,而喬誌梁則是略些衝動地見義勇為?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餘喜齡的班主任對流言的事情十分自責,“你放心,老師會來處理這件事情。”


    餘喜齡說完事情經過,就放她迴去繼續上課,喬誌梁隨後迴教室,厲偉自然是要留下來接受再教育,至於曾真那裏,要不是現在正在上課,餘喜齡的班主任也是要找她談談的。


    到了下午,班主任特意抽出一節課的時間,給全班同學開了個會,主要講了學生的習思應該放在學習上,不應該跟風瞎傳流言,還有諸如不隨便給同學取綽號這類的行為,更是嚴肅批評了班上的班幹部,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問題,反應問題,班主任講這些的時候,並沒有把餘喜齡的事情拎出來當做典型來講,主要也是考慮到學生的自尊心。


    另外就是老師們不查不知道,查了才發現,在學生中流傳的各種消息又何止是餘喜齡一人,包括家屬區哪個老師打架打孩子,學生們都傳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有的班級瞎傳某某女生暗戀某某男老師這樣的消息,原本成績挺好的孩子,單科成績竟然掉到倒數,簡直駭人聽聞。


    放學後,還有十五分鍾的班會時間,學校廣播也重點不實流言的事情,並開展時間不限的肅清風紀行動。


    從第二天開始,每天早上都會有值周的老師學生在校門口登記遲到及不佩戴校徽的各種違規行為,廣播一出,班級裏頓時怨聲載道,大家紛紛哀歎,好日子一去不複返。


    曾真是上午最後一節課被叫走的,也不知道怎麽處理的,她被老師叫走後沒多久,便抽著鼻子迴的班級,看餘喜齡的目光竟然滿是怨恨,迴座位後,連課也不上,直接趴在桌子上哭,鬧得英語老師最後十分鍾改成自習。


    “有時間嗎?我們談一談。”下課後,餘喜齡沒像往常一樣去食堂,而是走到曾真的座位前,敲了敲她的課桌。


    除了一些對這種事沒興趣的同學,班上原本準備去吃飯的同學,紛紛停下腳步,裝作在做別的事情,留在了教室裏。


    葉暖暖也在下課的第一時間,趕到曾真身邊安慰她,她雙手扶著曾真的肩膀,譴責地看了餘喜齡一眼,“喜齡,你有事能換個時間再說嗎?你沒看到曾真很傷心嗎?”


    真是!好人永遠都是她來做,餘喜齡有些厭煩地看了葉暖暖一眼,目光冷靜地和抬起頭來的曾真對視,“談一談?”


    “談什麽談,餘喜齡,你這個小人,你嫉妒暖暖就想搶走她的一切,現在還來害我,你不安好心!”曾真臉色通紅,整張臉都是濕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鼻頭紅紅,顯得有些可憐。


    想到老師說要請家長的話,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頓時又有些崩潰起來,她說的句句都是實話,為什麽班主任還是要怪她,難道因為她成績一般就沒有說話的權利嗎?


    她因為激動,一時口不擇言說了餘喜齡有親戚在坐牢,不希望和她同班的話,這種時候,班主任難道不應該讓餘喜齡換班的嗎?她竟然讓自己考慮換班!


    要是他爸媽知道她從重點班裏換出去,肯定要打死她的,還有請家長,她長這麽大,除了家長會,從來沒有請過家長,她到底哪裏錯了,要讓她請家長。


    天底下的老師都是可恨的,她們永遠隻會偏心成績好的學生。


    “小人?葉暖暖告訴你的?”餘喜齡微微一笑,視線落到葉暖暖表情漸漸僵硬的臉上,再看周圍的同學,對曾真的話也是一臉的認同,認同什麽?認同她搶了葉暖暖的東西?


    曾真昂著頭,不服氣地看著餘喜齡,剛準備說話,身邊的葉暖暖突然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餘喜齡一眼,伸手去拉曾真,“我都餓死了,我們趕緊去吃飯吧,走吧走吧。”


    咦,這是心虛了麽?大家一副有戲的表情,紛紛看向葉暖暖。


    教室外,喬誌梁和魏敢已經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到這裏,喬誌梁麵容微動,抬步就要往教室裏去,魏敢突然拉住喬誌梁,咧嘴一笑,“你現在進去,是想和稀泥,還是想幫葉暖暖?”


    喬誌梁皺眉看他,魏敢鬆手,笑容微斂,表情轉涼,“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些所謂的繼姐妹的流言都是葉暖暖主動散布出去的,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有沒有稍微想過你的立場,想過喜齡將要麵對些什麽,她不是孩子了,你很清楚地知道,她做這些都是有目的的,這樣,你確定還要護著她嗎。”


    “誌梁,葉暖暖這次做得太過份了。”


    即便魏敢鬆了手,喬誌梁卻再沒有了抬步的勇氣,他無力地垂下肩膀,目光落在人群中間的餘喜齡身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想要護住喜齡,卻總在關鍵時刻被親情絆住腳,他沒辦法對葉暖暖狠下心來,哪怕他知道現在的葉暖暖早不是他記憶裏乖巧軟糯的妹妹,但他始終是她的哥哥。


    剛剛……其實是想站在餘喜齡那邊,把事情澄清清楚的。


    餘喜齡十分簡單地把兩家的家事講清楚,包括自己曾多次休學,隻為供葉暖暖吃穿的花費不斷,包括她和喜安高燒到四十度,她所謂十分疼愛她的生父,依然選擇將家裏僅有的錢給葉暖暖母女買煤炭,原因隻是因為葉暖暖聞不得煙味。


    有些話不用多說,同學們會自行腦補,餘喜齡也並不介意她們頃刻間轉為同情的目光,她既然能平淡地將事情講出來,就代表她對這些已經不在意了。


    葉暖暖臉色一點點變得灰白,“沒有,沒有的,怎麽可能是因為我,你休學明明是因為你家裏重男輕女,餘喜華,對!喜華姐連學堂門都沒有進過的,你……”


    慌亂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到窗戶外,走廊裏,她哥和魏敢就站在那裏,魏敢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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