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喜華結婚,兩家一起在許家簡單地擺了兩桌,許大姑也來了,沒有留下來吃席,把封紅交給許奶奶後,就匆匆走了。


    她現在的日子過得並不好,張大芸入獄後不久,許大姑夫妻就離了婚,兒子跟著許姑父走了,張大芸分給了許大姑,她現在也沒再做豆腐生意,而是每周去省城批發那個零碎小東西在市場裏擺攤,短短時間不見,許大姑整個人都老態了許多,早不是先前風風火火麻利的樣子。


    事情說開,許奶奶和許崢都沒有怪許大姑,但許大姑還是堅持離開了許家,現在在市場旁邊租了個小房子住著。


    其實除開張大芸,許大姑還有一件愧對許崢的事,許崢當兵這麽多年,每個月的津貼都是按時郵迴了家裏的,之前一直由許大姑掌管,這麽多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到現在卻沒有存下多少,這些年兩個孩子讀書她都是從這裏頭拿錢,尤其是張大芸畢業後,隔三岔五就朝她伸手,真正用在許奶奶身上的少,這事她搬走的時候,許崢和許奶奶都沒有問起她,但她自己心裏有數,更加不敢麵對許崢。


    “兒女都是債。”餘二嬸歎了口氣,見著穿著綠軍裝精神抖擻的餘喜華,想了想還是把餘喜華去年一年的工錢拿了出來,自己又往裏頭貼了點,湊了整一百塊錢塞到餘喜華的手裏,“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是苦是甜,你都自己受著,別再迴來找我和你爸哭。”


    “這錢你自己收著,別讓許崢知道。”


    餘喜華被餘二嬸行為搞得有些懵,這段時間她媽對她的好是前十八年的總和,她心裏已經很知足的,而且出嫁要準備的鋪蓋,她媽也全給她準備好,餘喜華沒想到,她媽還會有壓箱底的錢給她,而且這錢當初不是說好了,要攢著給大哥娶媳婦的嗎?


    這問題餘喜華想問,到底沒敢問出來,推拒了一下反被她媽拍了一巴掌,隻好老老實實接到手裏。


    “給你你就拿著!”餘二嬸說著話自己先紅了眼,沒到這一天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真要送閨女出嫁,心裏還真是舍不得,雖然結婚後餘喜華還是要在娘家幹活,也能常常見麵,但到底是不一樣的。


    餘二嬸沒在房裏呆太久,叮囑了幾句就出來了,到底從前重男輕女得厲害,哪怕這段時間一直在彌補,母女倆的感情始終沒有辦法真正親密起來,出了房門,餘二嬸抹了抹眼睛,都是窮鬧的,要是家裏條件好,誰會不樂意把閨女捧在手心裏,也讓她念書學本事。


    餘喜華結婚後不久,許崢兩個月的探親假也要結束歸隊了,送走許崢,日子還和以前一樣,餘喜華還是每天跟著做豆腐,隻是餘喜華現在已經不住在豆腐坊這邊,而是跟著許奶奶一塊兒住著,好在也近,就在一條街上。


    最近天氣一直不太好,春雨綿綿,但身邊的綠意卻一點點地多了起來。


    “暖暖,你說餘喜齡你是繼妹?不可能的吧,我看她對你冷冰冰的,跟不認識似的。”葉暖暖的同桌一臉驚奇地迴頭看了看坐在後頭的餘喜齡,再看看一臉傷心的葉暖暖,再看餘喜齡的目光裏就帶了譴責。


    換了校區合並了班級,餘喜齡依舊是獨來獨往,和班上的同學大多隻是點頭之交,不過她成績很好,和同學雖然在生活上的關係不親密,但學習上的關係維持得不錯,有同學向餘喜齡請教問題,她都很耐心地解答,大家隻以為餘喜齡安靜沉默是天生性格喜靜。


    並了班級後,班上重新選了班幹部,大概是怕餘喜齡像上學期一樣,老是請假,班主任給她安排了學習委員的職位。


    葉暖暖毛遂自薦,當了班上的文娛委員,上半學期她雖然很努力,成績也有進步,但和班上的尖子生比卻沒有任何競爭力,不過她氣質嫻靜,普通話不錯也愛表現自己,當個文娛委員也算是實至名歸。


    餘喜齡一直秉承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隻當班級裏沒有葉暖暖這號人,倒是葉暖暖主動找過她幾次,像是喊她一塊兒去食堂吃飯,或者課間邀她一塊兒去廁所,不過都被餘喜齡無情地拒絕。


    一次兩次沒什麽,但漸漸地班級上就有了風言風語,再加上葉暖暖一副受害者的模樣,還把兩人真正的關係公之於眾,班級裏對餘喜齡譴責的聲音就更多了,大家都覺得餘喜齡對葉暖暖太過份了,甚至還有葉暖暖的好友團,計劃著要把餘喜齡堆到沒人的地方,好好替葉暖暖討迴公道。


    “我沒關係,你們不要這樣啦,我相信我一直對喜齡好,她一定能接受我跟媽媽的。”葉暖暖一臉虛弱的笑意,看餘喜齡的目光帶著微微的無奈。


    頓時讓大家更加義憤填膺起來,暖暖這麽好,這麽貼心,餘喜齡怎麽能這麽對她呢!


    “那高一年級的魏敢,真的是你青梅竹馬長大的哥哥嗎?他怎麽對餘喜齡那麽好呀,我都沒見他來找過你。”說了家裏的事,自然是要說到魏敢的,葉暖暖無意中透露過一句,立馬就有人聯想起來,“倒是經常看到他來找餘喜齡,暖暖……是不是餘喜齡橫刀奪愛,她怎麽可以這麽惡心!”


    提到魏敢,葉暖暖立馬一副難過的模樣,見大家越說越氣,都說要給餘喜齡顏色看看,葉暖暖才出手攔住她們,“我沒事,你們別擔心,喜齡家裏重男輕女,她哥哥以前對她也不怎麽好,可能魏敢哥哥讓她覺得很溫暖吧,我沒關係的,你們都知道我哥哥對我很好的,就……就讓魏敢哥哥,多陪陪她吧。”


    大家頓時更心疼葉暖暖,覺得她溫柔又善良,而餘喜齡則是截然相反的形象,仗著成績好就欺負人,還搶走了葉暖暖的青梅竹馬,是個格其惡毒的女生。


    而且,以前在本校的學生都知道,喬誌梁和魏敢的關係非常好,兩人常常形影不離,自從餘喜齡她們到這邊來後,魏敢就很少再和喬誌梁在一起了,肯定是餘喜齡說了喬誌梁的壞話,畢竟那也是她的繼兄,她既然這麽討厭葉暖暖,還搶走了魏敢,自然不會允許魏敢再和喬誌梁玩在一起,真的是太有心機了!


    “格外有心機”的餘喜齡很快就發現,班上的女同學看到她似乎都沒有什麽好臉色,也沒有女同學再向她請教學習上的問題,反倒是圍在葉暖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再看葉暖暖隱隱得意的眼神,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葉暖暖在搞什麽鬼。


    可惜發現歸發現,餘喜齡完全沒有被孤立的自覺,反正更加自在,再加上她是學習委員,權力僅次於班長和副班長,尤其是班主任明顯十分偏愛餘喜齡這類學習好的學生,同學們雖然對她有意見,卻不敢在她麵前怎麽樣。


    葉暖暖也隻敢背地裏放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不敢暗地裏動別的手段,主要是餘喜齡太懶,各科課代表要收給她的作業,她通常是直接讓放到講台上,等任課老師來了直接收走,或者早自習收好作業後,就直接讓課代表給老師送過去。


    她管自習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冷冷地往講台上一坐,比班主任坐上麵都有效,葉暖暖試過搗亂,如果是不影響別的同學,餘喜齡基本上都無視她,但如果她稍有喧嘩,餘喜齡就冷冷地看過來,極淡定地在監察本上寫上她們的名字,葉暖暖看翻過本子,餘喜齡她是真敢寫!


    為此,她還被班主任留堂,罰抄過課文,簡直可恨!


    “餘喜齡,你也太小人了,你老這麽欺負葉暖暖,有意思嗎?”學校每周要評黑板報,身為學習委員的餘喜齡和文娛委員葉暖暖被班主任委以重任,負責這個學期的板報工作,另外點了幾個同學負責幫忙,等值周搞衛生的同學一走,立馬就有人朝餘喜齡開火。


    說真的,要找到這樣的機會可真不多,平時不管是下課還是放學,走得最快的那個永遠是餘喜齡。


    正在往抄黑板上抄名人名言的餘喜齡一愣,轉臉看向發話的女同學,短發圓臉,她有點印象,好像跟葉暖暖玩得很好,經常跟著葉暖暖和喬誌梁一起去吃飯,每次看見她也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看我幹嘛,難道我說錯了?”餘喜齡眼珠子黑溜溜的,不知道為什麽看得人心裏發虛。


    葉暖暖剛發揮雷峰精神,幫著值周的同學把垃圾抬出去倒了,一進來就看到教室裏劍拔弩張,趕緊上前去把人拉住,“曾真,我沒事兒,你別這樣。”


    “什麽叫你沒事兒,你看看你現在,每天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可她呢……”葉暖暖不拉還好,一拉曾真氣就有些往頭上湧,陪同的另外兩個同學對視一眼,她們不像曾真跟葉暖暖好得穿一條褲子,不過餘喜齡和葉暖暖的恩怨情仇她們也有耳聞,視線同時看向餘喜齡。


    餘喜齡嘴角一勾,把手裏的粉筆頭往放粉筆盒的課桌上一拋,“來,你給我說說,我怎麽欺負葉暖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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