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桐樹下,餘喜齡板著小臉,手裏拿著瓶新買的活絡油,正虎視眈眈地瞪著魏敢。


    魏敢長得高壯,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吃虧的樣子,喬誌梁文質彬彬可不像是個會打架的人,魏敢打完一架出來,還神采奕奕絲毫不見狼狽,倒是喬誌梁衣服頭發都亂了,右手還一直握著右手腕,似乎在忍耐著什麽。


    “你的手怎麽了?”餘喜齡把活絡油遞給喬誌梁。


    “謝謝.”喬誌梁接過去,倒了一點在手上揉,“沒事,隻是扭了一下。”


    餘喜齡目光盯在他的手腕上,纖瘦白皙,好像比她的還白,不紅不腫,好像真的隻是扭了一下,心裏暗鬆一口氣,還好沒傷到。


    “誒,壞丫頭,小喬沒事,我這還傷著呐,你看,我都傷臉上了,可疼了。”魏敢把臉湊上去給餘喜齡看。


    明明兩個人都受傷了,他還是傷在臉上最顯眼的地方,怎麽餘喜齡這丫頭隻看見喬誌梁手腕上的傷呢?


    這也太偏心了點兒。


    餘喜齡冷哼一聲,“我都聽見了。”


    聽見什麽了?魏敢撓了撓後腦勺,慢慢地縮下了脖子,他不是說了麽,是那人先推人家女孩子的,他是看不過眼,才要教訓他一下,這是行俠仗義!


    但在餘喜齡的目光下,魏敢莫名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承認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心裏都壓著鬱氣,今天正好是撞槍口上了,但要不是那人有目地的下黑手,他也不會那麽生氣,打架的時候他也有注意分寸,沒往死裏揍人,不然他經過訓練的身手,這會那幫子被揍的人就不會有對麵瞪他,而是躺醫院裏了。


    “你別迴頭!”魏敢突然站起來,不敢摸餘喜齡的手,隻揪住了她編在兩邊的羊角辮。


    餘喜齡皺眉,要打開他的手,“你幹嘛?”


    “別迴頭就是了!”魏敢移到餘喜齡的身後,擋後對麵那群混子的目光,衝喬誌梁使了個眼色,“誌梁,我們走。”


    喬誌梁秒懂魏敢的擔心,顧不上揉手,趕緊站了起來,餘喜齡莫名其妙地被他們兩個護在身前,快走到市場,他們兩才自動走到她兩邊。


    “以後少去電影院那片。”魏敢表情不是太好,想到在溜冰場裏聽到的話,低頭問餘喜齡,“你認不認得一個長相白淨,留齊肩短發的女的,我聽人叫她芸姐。”


    張大芸?餘喜齡看向魏敢,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


    “你要小心這個人……”一見她這個表情,魏敢就知道她是認識的,想到什麽嘴角一翹,“等等,你剛剛是不是也在溜冰場,那個被撞倒的女孩子,是你?”


    餘喜齡愣了愣,想到他們在溜冰場裏打架,那他們知道餘喜齡被撞倒的事也不意外,“不是,是我堂姐。”


    魏敢表情別扭了一下,當時情況緊急,餘喜齡堂姐明顯嚇壞了,傻愣愣地不知道動,他才緊急把人護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如果我沒猜錯,你堂姐就是那個芸姐支使人推倒的。”


    所以,是張大芸指使人害她堂姐,結果被魏敢撞到,他才會出手教訓那人,然後才會跟溜冰場的人打架鬥毆?


    不過張大芸為什麽要害餘喜華?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餘喜齡眉頭微凝,明明平日裏,張大芸除了有些小脾氣,看上去人還挺好的,對她們也還算親熱,怎麽會這樣!


    總不能是因為沒讓她來豆腐坊幹活就這樣吧,當時可是她自己發脾氣衝走的。


    喬誌梁一直在邊上沒說話,見餘喜齡皺眉,提醒她,“你最好迴去問問你堂姐,一般女孩子間的衝突然,大多是因為異性和嫉妒。”


    “好。”餘喜齡點頭。


    “跟社會上的混子扯上關係,還敢借人下手,你和你姐平時要小心一點,別急著跟人撇清關係,關係斷得太快容易引人懷疑,慢慢把事情查清楚,再作考慮。”喬誌梁聲音清冽,讓人不自覺便把他的話聽進心裏。


    “好。”餘喜齡再點頭。


    魏敢,“……”


    兩人堅持把餘喜齡送迴家,才打道迴府,也沒有再出去玩的心思,再加上魏敢下午的車,也差不多要迴去了。


    喬誌梁被魏敢拉迴了家,喬家家教嚴,喬爺爺身體還不好,兩人不敢迴去氣老人家,魏敢外公就不一樣了,知道這事隻有給他鼓掌叫好的份,結果兩人迴到家裏,魏外公出去遛彎去了,反倒是應該在辦公的魏姑父在家裏坐著。


    兩人就算把衣服頭發整理好,可臉上的傷可沒法藏,還有兩人身上濃烈的活絡油味,垂著腦袋被魏姑父訓了一頓,臨走魏姑父順路把喬誌梁拉到醫院,拍過片子骨頭沒事才放心離開。


    “真不知道讓你轉學到清遠來是對是錯。”魏姑父沒好氣地看了眼他臉上的傷,聽了他的理由後,薄唇一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錯。”


    魏敢立馬翹起了小尾巴,結果魏姑父下一句就讓他蔫吧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還帶累朋友受傷,魏敢,你挺能的啊。”


    “是我太自負了,但是……”魏敢癟了癟嘴,“但是,難道要我學那些小人一樣使手段嗎!我也可以悄悄撞倒他,讓他摔得更慘更痛,但我做不到。”


    魏姑父愣了愣,心底一鬆,啞然失笑,抬手拍了拍魏敢的肩膀,“你這樣很好,但是以後打架,心裏估算一下,有數了再動手,不要帶累朋友。”


    明明是小喬那隻弱雞帶累我!


    魏敢迴頭看了一眼遠去的清遠縣,心裏有些擔心喬誌梁的手,到醫院的時候,喬誌梁的手腕已經腫了起來,拍的片子雖然說沒傷到骨頭,但應該也扭到筋了。


    “我保證以後不會了。”魏敢低下頭,悄悄揉了揉發疼的指關節。


    旱冰場裏發生的事,餘喜齡沒有跟餘喜華說,張大芸做的手腳她也一並瞞下,不是不想跟餘喜華說,而是擔心餘喜華會露出馬腳來,隻叮囑她家裏忙,不要再出去玩。


    餘喜華對旱冰場的事也是心有餘悸,再不敢去,好在這次過後,張大芸也沒再邀她們出去玩,見了麵也是和和氣氣的樣子,看不出半點不對來。


    這事餘喜齡放在心上,暗地裏打聽了一下,也沒打聽出什麽來,許崢和張大芸雖然是表兄妹,年齡差距也有一些,感情就跟平常的表兄妹一樣,不太親近也不太遠。


    至於豆腐坊的事,那就更不存在了,張大芸每天不上班,但早出晚歸的,天天臉上笑容滿麵,可見她心情不錯,並不會因為沒有工作而煩悶。


    倒是偶爾能聽到許大姑訓斥張大芸,不過說的也是別人家的孩子,從來不會拿餘喜華跟她比較。


    想不明白餘喜齡也隻能把這事放在一邊,心裏提防著,把心力投注到豆腐坊裏去。


    市場已經允許攤販們迴歸了,餘喜齡琢磨著給早餐攤子上增添一點炸貨,川豆餅就很不錯。


    清遠這邊有吃芝麻豆子茶的習慣,這裏的豆子大多是川豆,圓圓的裂開口,露出微沙的豆肉,幹吃的時候也好吃,和了麵粉用油炸了,噴香酥脆,可以當早餐也能當零嘴。


    還有老家的大南瓜,餘喜齡不喜歡吃南瓜做菜,但特別鍾愛南瓜餅,尤其是徐招娣攤的南瓜餅,隻是用鍋鏟,也能把餅攤得圓圓的,金燦燦的香嫩軟糯,又是截然不同的風味。


    不過攤南瓜餅要用好油,不然攤出來顏色不好看,也沒那麽香,炸過油條的油肯定是不行的,哪怕餘喜齡經常換油也不行。


    餘喜齡忙著琢磨新產品,清遠鎮上餘建國和葉聽芳也在琢磨著出路。


    結果出來後,緩了兩天,他們提了重禮去找了好幾家關係,可惜都沒成功,東西人家收下了,說到辦事的時候,一個個推脫得不知道多幹淨。


    當了這麽多年的主任,走在外麵都要被人高看一看,餘建國心裏難受極了,對葉聽芳提出的去找工作,都不太能夠接受。


    他這個年紀,又沒學曆,一般的單位不會接收他,去給人當保全看大門,他又拉不下臉來。


    “那不如去做生意!”葉聽芳也不太能接受餘建國去給人看大門。


    提到做生意,餘建國下意識地就有些別扭起來,想到幾年月前自己還拚死阻止親爹做生意,鄙夷小商小販的話還不時迴蕩在耳邊,現在讓他去做生意?


    “不行。”餘建國擺手,“做生意能賺幾個錢,風裏來雨裏去,賺的全是辛苦錢,要讓人知道我去幹這個,多丟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要餓死她們娘倆?


    “建國,今時不同往日。”葉聽芳一點沒有生氣的樣子,給餘建國的茶杯裏添上熱水,“鄉鎮府的那些人,不都是看準了你不行麽,咱們就去做,等手裏有錢了,還不知道誰羨慕誰,誰看不起誰呢。”


    餘建國遲疑,在他眼裏小商小販都是些下九流的東西,當初他不同意,一半是葉聽芳吹的耳邊風,一半也是他自己的思想觀念作祟。


    不管幹什麽,還是沒有坐辦公室好啊,錢也買不來權利和麵子呀,餘建國想到鎮上的個體戶在工商麵前低頭哈腰的樣子,想到自己也要那樣,就很排斥做生意這件事。


    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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