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一迴事!”餘奶奶著急,趕緊把人拉進屋,“快抱我床上去,先拿著酒來給孩子擦擦。”


    餘二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都怪我,本來昨天晚上就受了點風,今天我沒看住他,下晌他跟村裏的孩子在外頭撿炮玩,迴來的時候摸著衣服有點潤,我沒多想,哪裏曉得這死孩子跟人家去跳水坑玩了。”


    餘二叔抱著餘壯壯往裏屋走,餘奶奶和餘二嬸護著,餘爺爺往外頭去灶屋裏拿團年飯喝剩下的白酒。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備點白酒,小孩子發燒燒得厲害了,都是用糧食酒來給孩子退燒,實在不行了才會去衛生所打退燒針,餘喜安當時也用白酒擦過,隻是燒退不下來。


    不過現在是過年,衛生所還得過兩天才上班呢,現在就是去了也找不到人,餘家祠堂的赤腳醫生去年上半年過世了,一直沒有補上,得去鄰村找,而赤腳醫生手裏,不一定會有退燒針。


    “不行,得帶壯壯去打退燒針。”餘喜齡伸手把幾人給攔住。“二嬸你趕緊迴家把衣服穿上,再給找條小被給壯壯擋風,二叔你去村支書家裏借三輪車,我們去縣城,快點兒。”


    “這大晚上的,要不明早再去。”餘二叔有些為難。


    餘二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拔腿就往家裏跑,“我去找支書借。”


    餘爺爺也沒停,還是去拿了白酒來,先給孩子擦擦再說,能降一點溫是一點,餘喜齡也趕緊迴屋添衣服,又抱睡熟了的餘喜安放到爺爺奶奶床上,她肯定得跟著去才放心。


    “去吧,路上小心點兒。”餘爺爺把手電筒塞到餘喜齡手裏,餘二嬸已經把三輪車給借來了,餘奶奶趕緊把小凳子和棉被鋪上去,等餘喜齡上車了,又給餘喜齡身上蓋了層火片(烤火蓋的小被子)。


    餘二叔在前頭飛快地踩著三輪車,餘喜齡後車鬥邊坐著,左手緊緊地握著鐵杆右手給餘二叔打著手電筒,餘二嬸抱著臉紅潮紅唿吸不穩的餘壯壯不停地掉眼淚。


    誰也沒有抱怨路不平太顛簸,天氣太冷人都凍僵,隻盼著能快一點,再快一點,早點到縣城裏,找到醫生。


    快到醫院的時候,餘壯壯已經燒得有點開始翻白眼了。


    三輪著還在往醫院前坪騎,餘二嬸已經急得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大概是因為抱著餘壯壯,餘二嬸竟然穩穩當當地落了地,一點停頓也沒有地衝進了亮著急診的大廳裏。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餘喜齡看了眼病床上唿吸已經平穩下來的餘壯壯,心裏跟著鬆了口氣,雖然還在發燒,但及時送醫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了吧。


    餘二叔和餘二嬸都還是心有餘悸的樣子,一刻也舍不得離開餘壯壯,餘喜齡悄悄地推開病房門,準備去給買些吃的。


    不管怎麽說,飯還是要吃的。


    醫院樓下有不少賣早餐的小攤子,沒帶碗的還能找老板借碗借飯盒,隻需要押一塊錢。


    餘喜齡找了家包子鋪,買了幾個肉包子,租了兩上飯盒,打了兩份白粥。


    “八個肉包,兩根油條,兩碗豆漿,兩份白粥,這小姑娘的跟我的一起算錢。”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拿了張拾元紙幣的手來,餘喜齡轉頭看去,竟然是魏敢。


    這一大早上地,竟然在醫院門口遇見了她,餘喜齡記得魏敢小姨家在另外一條街上。


    魏敢活動著還有些微微發麻的手臂,昨天晚上他被葉暖暖拉著,芳姨又一個勁地求他,他家也沒迴,就趴在床邊就睡了一晚。


    驀地,餘喜齡眉頭皺起來,她差點兒忘了,葉暖暖在醫院呢,難道魏敢是來陪她的?


    葉暖暖是早產兒,身體一直不是太好,三天兩頭地生病,前世餘喜齡有一段時間經常陪葉暖暖去鄉上的衛生室打吊針,有時候也會在醫院裏陪床。


    就算是身體不好,也沒不好成葉暖暖那樣的,稍有不如意就頭暈想吐,惹她生氣二話不說就直接暈倒,很多時候,餘喜齡都知道葉暖暖是故意折騰她。


    但她能有什麽辦法,葉暖暖一有不舒服,餘建國就恨不得全家人都圍著她轉。


    餘喜齡臉色冷了下來,自己掏出零錢把錢給結了,理也不理魏敢,頭也不迴就走了。


    “誒,你個小丫頭,我惹你了?”魏敢想追東西又還沒弄好,等他提著買好的早餐匆匆趕上來時,餘喜齡正站在醫院大門口一動不動。


    魏敢怔了怔,放緩了腳步慢慢走過去,“算你有良心,知道等等我。”


    餘喜齡壓根沒理他,眼晴直直地盯向前方,魏敢察覺到不對,跟著看過去。


    住院大廳門口,餘建國正扶著低頭抹眼淚的葉聽芳從裏頭走出來,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大抵是餘建國在安慰葉聽芳吧。


    “我要去問問,暖暖雖然跟了我,可到底她還是喬家的孫女,怎麽能這麽對我的暖暖,你看看我們昨天趕到這裏,連喬家半個人影都沒見著。”葉聽芳聲音軟軟的,連生氣也沒有辦法氣勢。


    其實喬爺爺是等他們來了才走的,但那時候葉聽芳隻顧著葉暖暖,根本無心注意周圍。


    餘建國張了張嘴,他說了喬老爺子在,可葉聽芳根本就不信,當然他心裏也覺得喬家人不厚道,聽說暖暖會暈倒,是和喬家親戚發生了爭執,不管怎樣,小孩子的家長總應該來醫院看看吧。


    “我看以後不能再讓暖暖迴喬家過年了,就連誌梁也得跟著我才行,還不知道誌梁在喬家有沒有受什麽委屈。”葉聽芳發散聯想,總覺得喬家人會對喬誌梁不好,欺負他沒爹又沒媽在身邊。


    不管葉聽芳說什麽,餘建國都是應著的,哪怕他心裏清楚喬誌梁跟著葉聽芳,他身上的擔子會更重,他也不願意拂了她的心願。“行,誌梁接過來也好,省得你見不著人,總惦記著他。”


    反正現在徐招娣晚上做手工活也是一份收入,喬誌梁的學雜費一直是他在承擔,也就是生活開銷會多一點,擠一擠就能擠出來的。


    兩人邊說邊走,壓根沒注意到前麵冷臉盯著她們的餘喜齡和魏敢。


    餘喜齡是真不想管餘建國的破事,但是徐招娣還沒死,他們也還沒有離婚呢!要是她多了個婚內出軌的親爸,她們三兄妹這輩子在鄉下都抬不起頭來。


    大家可不會覺得是餘建國犯了錯,把帳算到他的身上,你是這人的孩子,這就是你的原罪。


    兩個相依著走到近前,才看到冷臉不語的餘喜齡。


    葉聽芳猛地一愣,動作極快地從餘建國的懷裏退出來,餘建國緊了緊落空的手,板著臉看向餘喜齡,“你怎麽在這?”


    這話問得餘喜齡就想笑了,她笑著反問,“這裏是醫院,我怎麽不能在這?”


    餘建國被她噎得沒話說,狠狠地瞪著餘喜齡,那目光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葉聽芳三兩下抹幹臉上要落不落的淚珠,“喜齡,你別誤會,暖暖病得很嚴重,姨是實在太難過了,才……”


    此時葉聽芳心裏也是後悔不已,她不應該因為暖暖的事就亂了心神,和餘建國走得那麽近,可是她太累太累了,聽到暖暖昏倒,她整個人就失了心神,實在是太想找個肩膀依靠,才會失了會寸。


    “誤會?這怎麽可能誤會。”餘喜齡笑笑。


    聽了她了話,餘建國和葉聽芳同時鬆了一大口氣,沒有誤會就好。


    “我又不瞎!”餘喜齡嘴角劃過一絲譏誚,“不過你們下迴要親熱,還是避著點外人吧,畢竟餘主任您一沒喪妻二沒離婚的,要是被熟人撞見了可就說不清了。”


    餘建國一張臉頓時漲成紫色,葉聽芳臉色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眼底微微有些慌張,視線下意識掃過餘喜齡身後站著的魏敢。


    魏家老爺子和她前公公關係好,要是這事傳到喬家那邊去……葉聽芳忍不住想捂臉。


    她在喬家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不過她離了喬家也無所謂,但暖暖和誌梁不能有個名聲壞的媽,喬家人脈廣,以後他們兄妹還得靠著喬家才行。


    “喜齡,你真的誤會了,是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傷心過度,有些頭暈,你爸爸才扶我的。”葉聽芳趕緊解釋。


    你爸爸!


    魏敢被這關係給驚著了,這位餘叔叔難道不是葉暖暖的後爸嗎?


    他看他們那麽親近,這位餘叔叔一來就對葉暖暖噓寒問暖,滿心擔憂,又跑前跑後地照顧她們母女,芳姨和暖暖也是全然依賴著他,但他竟然是喜齡的爸爸?


    “那他怎麽不去扶她們?”餘喜齡指了指醫院門口的稀少的病人或家屬,“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葉聽芳你累不累?餘建國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麽扒著他不放?”


    這一下,不止餘建國臉色發紫,就連葉聽芳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餘喜齡的嘴竟然這麽毒。


    葉聽芳眼淚猛地衝出眼眶,身體因為氣憤劇烈地顫抖起來,餘喜齡皺皺眉頭,這就生氣了?


    難道她說的不是事實?


    “你這孽障!”餘建國哪裏看得了葉聽芳這個模樣,怒目圓睜,抬手就劈下來來。


    餘喜齡下意識地閉眼想要避開,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扯大身後,隻聽到“啪”的一聲,再睜眼,魏敢左手手扯著她的手腕背在身後,右手緊緊地握住餘建國高舉的手。


    “叔叔,有話好好說,喜齡還是個孩子。”魏敢沉著臉,哪裏還有平時半分嬉笑的模樣,看餘建國的目光也略帶著不恥。


    難怪餘喜齡小小年紀就跟著爺爺出來討生活,他認識的那些小姑娘在餘喜齡這個年紀,愁的從來都是穿什麽好看,作業寫不完這樣的小事。


    “這是我的家事,用不著你來管!”餘建國氣得胸口起伏,他隱約記得這個少年是守在暖暖床前的那一個,語氣雖然不好,但到底稍稍緩了一點。


    魏敢甩開餘建國的手,護著餘喜齡退後一步,行動表明了態度,這事他管定了。


    “建國,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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