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勳皺了皺眉頭,道:“話雖如此,但大王意在收伏衛人之心,我們若殺光了神龍衛軍,無道還肯降伏嗎?無道不降,衛國四姓便不會屈服,如此我趙國何時才能得以安享太平?”


    哼,招降無道是老大想出的主意,你是擔心殺死無道,父王和老大會怪罪於你吧?如今無道已身陷絕境,神龍衛軍也隻是在做垂死掙紮,他們已是絕然難降,殺了他們雖不能解決衛國遺民之患,卻也能給趙國帶來數年的安寧。老大分化衛人之策雖不錯,但卻不是絕佳策略,以小妹絕色之資嫁給無道那就太低估小妹的價值了。趙睿皺了皺眉頭,眼角餘光掃了眼李誌勳,沉吟道:“元帥所慮不無道理,隻是無道不肯降服,我等又有何法?如今戰況緊急,若是神龍衛軍殺出重圍,便又將會成為我趙國的心腹大患,我等又該如何向父王交待?”


    李誌勳低著頭,沉吟了半晌,最後長長的籲了口氣,歎息道:“四殿下所言甚是,不管無道降與不降決不能讓神龍衛軍突出重圍。”說著他大喝一聲:“來人!”


    “元帥有何吩咐?”環立山頭的親軍中站出一名小校,半跪著抱拳道。


    “傳我將令——命神弩營前往攔截神龍衛軍,務必要將神龍衛軍攔在第五方陣外,凡有潰軍衝擊第五方陣者無論敵我殺無赦。”李誌勳眉頭一挑,冷聲道。


    “卑職領命!”小校抱拳一禮,起身便欲離去,耳旁忽然傳來趙睿的聲音:“慢著!神龍衛軍將卒個個武勇,以一當十,怕是神弩營也未必擋得住。”說著趙睿朝身後環立的銀甲武將使了個眼色:“畢節武,你也率我帳下白鼈軍前往支援。”


    “末將領命!”銀甲武將幾步跨到趙睿身前,抱拳領命道。


    神弩營是李誌勳見神龍衛軍鎧甲堅韌勁矢難透,特意從軍中挑選的健勇臨時組建的弩箭營,全營一千人,皆持蹶張弩、八牛床弩、蠍子弩等穿透力極強、射程極遠的弓弩,對身著重甲的士兵有極強的殺傷力,不過此營也有著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箭雨覆蓋能力不強,其中就算是威力最弱的蹶張弩也得兩人操作,八牛弩更是得七人操作,一千弩兵也就操控三百餘強弩。而白鼈軍卻是百裏挑一的士兵,人人健勇善戰,更兼之刀具鋒利,鎧甲堅韌,平時都是護衛趙國王宮的安全,趙國總計才五千之數,今次趙睿也不過帶出五百人而已。


    白鼈軍和神弩營正趕向第五方陣,神龍衛軍也正在衝擊第四方陣,此時神龍衛軍雖一路驅趕追殺趙軍潰兵,但形式卻也不容樂觀,七百多人如今陣亡近半,剩餘的人也大多帶傷,損失最慘重的戰馬,已不足百匹,其他人無馬可乘不得不步戰,若不是七星騎見神龍衛軍一鼓作氣連破趙軍兩座軍陣,被其豪氣所動,上前助戰,神龍衛軍手中的騎兵還要更少些,而今李誌勳下達死命令,退者皆斬,無路可退的趙軍見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大多都紅著眼咬著牙和神龍衛軍拚殺。


    趙軍潰軍和第四方陣的趙軍混在一起幾近兩千人,神龍衛軍加上七星騎也不過四百餘人。趙軍在人數上占盡了優勢,哪怕是陣型不穩,隊列混亂不堪,但五比一的優勢比列讓趙軍哪怕是混戰,也絲毫不落下風。


    神弩營的營將祁方剛奔到第五方陣後方,看到第四方陣的軍卒正和神龍衛軍纏殺在一起,殺得昏天暗地,便皺起了眉頭:敵我混亂戰在一起,我神弩營裝備的又是拋射弩,根本無法做到精確射殺,元帥讓我率部到此所謂何意?該不會是讓我不分敵我一通亂箭射過去吧?不行,這麽大的事我可不能瞎琢磨,還是問清楚為好?不然啥時候掉了腦袋都不知道。


    祁方轉頭對身旁的親兵低聲說道:“你去稟報元帥,就說敵我難辨,我神弩營難以射殺敵軍,請元帥明示神弩營該如何迎敵?”


    “卑職領命!”那親兵應了一聲,打馬便往李誌勳大營飛奔。


    祁方見神龍衛軍和趙軍廝殺在一起,血肉橫飛,鮮血將青草都給染成血紅色,在清晨那一抹光亮下顯得格外清晰。一名名軍卒橫七豎八的躺在草地和枯樹葉上,大多都還未斷氣,身體因傷重而兀自抽搐著,一張張扭曲的麵孔看上去格外的猙獰,看上去好似有種到了修羅煉獄的感覺,讓人背脊陣陣發涼。


    這家夥仗著是白鼈軍,自從隨四殿下來到兩界關,除了四殿下和元帥,他誰都沒正眼瞧過?端的高傲無比。哼,不就是白鼈軍嗎?難道你們比神龍衛軍還牛氣嗎?你看看別人身處絕境,毅然奮勇搏殺,這份勇氣和毅力你們能比麽?祁方暗自吞了口唾沫,瞥了眼身旁的畢節武,見其微眯著眼睛,神色鎮定自若,好似心境絲毫沒有被眼前慘烈的景象所影響。他自顧自的呢喃道:“神龍衛軍果然悍勇,身處絕境亦能以少勝多,果不愧為東大陸第一軍之名。”


    畢節武聞言,眉頭跳了一下,隨即又微眯著雙眼,好似沒聽到祁方之話。


    祁方激將不成,也不再去關注畢節武,雙眼瞪著百步外的戰場。隻見一神龍衛軍武將,手持長弓,縱馬來迴奔走躲避趙軍攻擊,他每次張弓,皆例無虛發,短短十息之間便射殺七名趙軍,端的厲害無比。


    那廝真是好箭法,一手九星連珠箭,箭無虛發,此人必是寧昊無疑。祁方目光一轉,眼中浮現一抹喜色,隻見,三名趙軍槍矛齊出直刺一神龍衛武將,那將官一提韁繩,胯下馬揚蹄閃避開來,卻被身旁兩杆鉤鐮槍給勾斷馬腿將其從戰馬上摔落下來。那武將手持護盾從馬上摔落下來,擋住刺來的三杆長槍,隨即貼身欺近,鐵皮騎盾一擋,將一名長槍兵給砸得身體離地三尺,隨手單刀架開刺來的一杆長矛,反手一拉,便從那長槍兵的脖子出劃過,一道鮮血噴薄而出,濺了他一身的血,其刀法之嫻熟,用力之精準,祁方看著也自愧不如:這家夥身著將凱,且善使用單刀護盾,應該就是綽號登城虎的淩子虛。


    祁方暗自吞了口唾沫,目光轉移,忽然心猛地跳了一下:這廝更霸道,竟然將身著鐵甲的士兵給劈成,不,是鋸成兩瓣,這家夥定是碎甲營的齊嶽無疑,除了他神龍衛軍怕是沒有誰比他的打法更霸道?


    祁方暗自驚歎後,迴過神來,感覺背脊濕漉漉,說不出的難受,看著那被鋸成兩瓣的屍體,胃部一陣痙攣,有種惡心欲吐的感覺,這種感覺也隻有在他初次上戰場的時候感受過,如今再次迴味,心中那是各種滋味在心頭。


    他剛欲轉頭,忽然一顆腦袋猛地被兩支鐵鐧給打爆開來,紅的鮮血,白的腦漿混合著從那變形的頭盔中流了出來,看得他閉上了雙眼,心裏直發毛:使雙鐵鐧的是神龍衛軍左統領嶽鵬吧?這似乎也太生猛了點。這群衛國四姓的家夥,個個善武,且悍不畏死,一上戰場就跟瘋子沒啥區別?和他們近身搏殺,不但要武藝超群,還得有極強的心理素質,幸好我掌的是神弩營不需近戰,不然麵對他們就太可怕了。


    “踢踏,踢踏!”祁方閉目一會兒,起伏的心態逐漸趨於平穩,忽聽得身後傳來馬蹄聲。他急忙轉身望去,見來者正是他派出去的親兵,於是急忙問道:“元帥有何吩咐?”


    “不問敵我,亂箭齊發!”親兵急忙抱拳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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