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濰城南城城頭,一枚人頭大小的石頭唿嘯著從城頭飛過。


    “啊”一聲慘叫響起,一名士兵被石頭砸個正著,上半邊身子被砸成了碎塊,僅剩的半邊完整身體從城牆上摔落下去。死狀很是慘烈,但卻沒有人去關注他,因為城下正有大隊的烏居士兵抬著雲梯蟻附上城,每個人都忙著往城下放箭或扔石頭,誰還還得及關注他人的生死?


    一名麵色黢黑,眼中密布血絲的哨將在兩名刀盾兵的護衛下彎著腰跑到城門樓處,對城樓上身著戰袍,內襯組甲,麵容柔和,看似文弱書生的中年人抱拳道:“稟城主,城中箭矢所剩不多,檑木滾石也消耗殆盡,我軍當如何處置?”


    中年人略作沉吟,道:“傳令兵已出城求援四日,估計就這一兩日援軍便會趕到!”隨即他將目光投向這哨將,吩咐道:“城中一切以守城為重,將城中所有鐵器都給熔化鑄造箭頭,將靠近城牆的房屋都給我拆了,將磚石木梁搬上城來做檑木滾石。”


    “拆房子?”哨將皺了皺眉頭,抬頭迎著城主的目光,遲疑道:“城主,如今百姓家的民壯大多都上城協助守城,若是拆毀他們的房屋,不但會引起城中百姓的怨言,還會引發民壯對我們的不滿,我們是否……”


    不患寡而患不均,隻要一視同仁,百姓還是講理的,畢竟隻要守住城,他們的性命便保住了;若是守不住,他們不但財產難保,性命更是堪虞!不待哨將將話講完,城主立即吩咐道:“那就先將我的府邸給拆了,然後再拆百姓的民房,想必他們應該就沒話說了。”隨即他又補充道:“胡囿,你也給我注意點,拆房時要給百姓講清楚,告訴他們拆房是為了守城權宜之計。我尤漣立誓承諾,等烏居人退去後,我首先給他們蓋住房,在他們沒有得到安置前,我絕不給自己建居所。”


    “那這些百姓當如何安置?”


    尤漣皺了皺眉頭,沉吟道:“讓他們住進城中心的大戶人家,別人百姓為了守城不但青壯上城協守,連房屋都拆了,他們富戶還舍不得幾間住房供百姓暫時居住嗎?若烏居人進城,我尤漣自當以死報國,他們也難逃烏居人的血洗,道理先給他們說清楚,若他們還是不肯,那你就用強硬送它們吃幾天公家飯。”


    哦,明白了,若是這群富戶冥頑不靈就將他們抓進大牢關押數日。胡囿抱拳領命:“是,末將這就去辦!”說完在兩名士兵的護衛下匆匆的跑下城牆。


    胡囿剛下城不久,一名士兵踉踉蹌蹌的跑到城樓處,稟報道:“稟城主大人,東北方向的烏居人大亂,紛紛朝西南奔逃走。李將軍讓我請示您,當作何理會?”


    烏居人大亂,照理說援軍應該是明後日才能到,這該不會是烏居人引我軍主力出城吧?尤漣略作沉吟,急忙從城樓上奔了下去,沿著城牆往東跑,約跑了百餘步,果見上千烏居人如潮水般向西南方湧來,身後好像還跟著大隊的身著玄色鎧甲的騎兵。他急忙拿起千裏鏡張望,隻見這群騎兵打著神龍衛軍的黑水白龍旗。他心中大喜,隨即臉色大變,推了把身旁的一名護衛,急忙喊道:“快……快去叫住胡囿讓他暫停拆撤房屋,媽的,這可是皇甫老爺子送給我的五進宅院拆了就太可惜了。”


    身旁的護衛見一向文質彬彬的城主居然暴粗口,瞬時愣住了,好在身旁的同伴推了他一下,才迴過神來,急忙領命飛也似的下了城。


    希望這胡囿不要太雷厲風行了,不然我這城主就沒府邸了。正在尤漣為自己府邸著急的時候,他身旁的一名親兵提醒道:“城主,小人聽聞神龍衛軍穿著的乃是金色鎧甲,這支騎兵雖打著神龍衛軍的旗幟,但鎧甲與傳言不符,該不會是烏居人想引我們出城決戰吧!”


    嗯,言之有理!嗚,不對,照理說烏居人也該知道當今神龍衛軍的裝束,他們既然要誘我軍出城,為何不將鎧甲漆成金色?尤漣心中疑惑,一時難以做出決斷。


    幾乎同時,一名小頭目飛馬奔到烏居軍中軍大帳前翻身下馬,急匆匆的奔入大帳跪地稟報:“稟元帥,我軍右翼發現大隊衛國騎兵,右翼軍統領千戶阿達被斬,右翼軍全線潰敗如今正被衛騎趕著向中軍衝來。”


    大帳內擁著兩名戰戰兢兢的美貌女子的壯碩中年漢子的手“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猛地站立起來,將兩名女子給掀倒在地,這中年漢子正是烏居人羅合部頭領烏和卓,也是這路攻打濰城的元帥。他幾步衝到小頭目身前,抓住小頭目胸前的鎧甲給舉了起來,怒吼道:“你說什麽?衛軍騎兵兩日前才出兩界關,今日怎麽可能抵達濰城?這裏可是丘陵,不是平坦的大平原。”


    “大……大帥,小的絕無妄言!若大帥不信,到帳外一看便知!”烏和卓脾氣暴躁,好美色,好殺人,稍有不如意便殺人泄憤,烏居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頭目嚇得流出來了,戰戰兢兢的說道。


    烏和卓左擁右抱,喝酒正喝到興頭上,被人打擾了雅興心中大怒,但他很快清醒下來,覺得這小頭目所言不假,立即拔腿就衝出大帳,隻見百多丈外,一群部族士卒正發瘋似的往這邊逃過來,嘴裏還哇哇的不停叫著“青麵惡鬼!青麵惡鬼!”


    青麵惡鬼是誰?烏居人再清楚不過了。由於百年前神龍衛軍的麵甲都是青銅所著,描繪的是夜叉惡鬼圖案,由於這支軍人殺人如麻,對他們烏居人從不手軟,也從不要俘虜,可謂見人就殺,而且戰力強到令人顫抖的程度,經過數十次敗北,神龍衛軍在烏居人眼中完全被妖魔化,成為了惡鬼的化身,沒有十倍於敵的兵力**鬥的勇氣都沒有,因此有了青麵惡鬼的稱號。


    烏和卓一把抓過身旁的一名頭目,劈頭就是一記馬鞭,大罵道:“烏哈良,你不是說衛軍兩千餘騎出了兩界關便分兵,神龍衛軍去豐和堡打奇爾朵部了嗎?他們怎麽跑到濰城來了?”


    “元帥,小的也不清楚。小的的探子在兩界關外探得穿著金色鎧甲打著黑水白龍旗的神龍衛軍確實往豐和堡去了。”烏哈良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眼角有些狹長。他滿臉委屈的看著烏和卓哭訴道。


    “媽的,神龍衛軍既然去了豐和堡,難道濰城的這些青麵惡鬼都是從天而降的嗎?”烏和卓大怒,揮鞭又給了烏哈良幾鞭子,而且這家夥十分不地道,打人專打臉,給烏哈良本就欠奉的臉徹底的整了次容,痛得烏哈良在地上哭嚎翻滾。


    “哎呦,哎呦”烏哈良哀嚎陣陣,猜測道:“也許,也許,他們是衛軍騎兵化妝的也說不一定。”


    “說你蠢,你還真是蠢得跟豬一樣。除卻神龍衛軍的特有坐騎龍血馬,普通戰馬能兩日間翻山越嶺趕到濰城嗎?”烏和卓恨烏哈良恨得牙癢,又是狠狠的抽了幾鞭子,大罵道。


    龍血馬,因為其頸部的鬃毛好似龍鬃,又稱龍鬃獸。它有著南方馬的特點,體型不算高大,也不是日行千裏的寶馬,但卻有著驚人的耐力和負重力,最適合長途跋涉,算是衛國特產,因為隻有衛國四姓能培育出來,如今市麵上所售的龍血馬血統都不純正,不但個頭往往偏小,而且負重能力也相差甚遠。


    “元帥,世上沒有後悔藥賣,烏哈良也沒想到神龍衛軍竟如此狡猾化裝成七星騎(衛國騎兵打的是七星旗,因此衛國普通騎兵也被稱為七星騎)。現在右翼軍大潰,右翼潰兵正衝擊中軍,我軍大勢已去,大帥還是乘早撤退為妙,若是等城內的衛軍殺出,我軍兩麵受敵,境況將更加危急。”一番將拉住還欲毒打烏哈良泄憤的烏和卓道。


    “元帥請早作決斷!”其餘番將也紛紛躬身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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