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照射在永夜森林外圍的山坡上,成片鬱鬱蔥蔥的樹木隨著清風搖擺,鬱鬱的清香四散開來,聞著讓人心情舒爽無比。


    “嘩……”忽然一顆大樹輕微的晃動了幾下,一名身手矯健的精靈從樹上跳了下來,在草木叢中縱躍飛奔,來到一相對隱蔽的低矮灌木叢中。


    放眼望去,灌木叢裏都是傭兵和精靈,他們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疲憊之色,有的躺著,有的靠在樹上,亂七八糟的一片。


    精靈迅速穿過這些同伴,找到背靠大樹閉目養神的穆雲裳,左手撫胸躬身稟報:“稟王女,國士他們迴來了。”


    “迴來了。”穆雲裳猛地睜開美眸,臉上的疲憊之色盡去,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抓住精靈的手臂,詢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國士一行人身後並無追兵,已下馬步行進入森林,再有半刻鍾應該就能找到這裏來。”精靈微微一愣,瞥了眼有些失態的穆雲裳,低頭道。


    穆雲裳也察覺到有些失態,趕緊鬆開精靈的手臂,沉聲道:“不行,我得去迎接他們。”頓了頓,又補充道:“他們是我科倫精靈的英雄,也是我們的恩人,這些禮數我們必須要做到,不然還不讓那些人類小瞧了我們精靈。”


    “遵命!”精靈躬身行了一禮。


    穆雲裳滿意的點點頭,掃了眼橫七豎八倒臥的傭兵和精靈,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咳咳,兄弟們,我們的英雄已經歸來,我們一起前去迎接他們如何?”


    傭兵和精靈們雖然疲憊不堪,但聽得無道等人迴來,也強自打起精神站了起來。縱然有個別懶惰奸猾之人,看到大多數都站了起來,就算心裏再不願意,也跟著站了起來。


    ……


    穆雲裳帶領著眾人走出灌木叢,剛走了兩百餘丈,爬上了一座小山坡,便看到無道等人盡皆衣甲破裂,有些人身上還插著沒有拔出來箭矢,相互攙扶著,在兩名精靈的帶領下向這邊走過來。


    一、二、三……四十七,竟還剩四十七人,也就是才陣亡了十六人,他是怎麽辦到的?穆雲裳目光在眾人眼中掠過,最後定格在無道身上。她長長的籲了口氣,當先從山坡上跑了下來,緊接著是她身旁的侍衛,最後所有人都從山坡上跑了下去。


    穆雲裳一口氣跑到無道身旁,近距離看到無道身上多處破裂的鎧甲,以及大腿上哪隻折斷的箭鏃,喉嚨有些幹澀,眼中也有些發脹。他看著無道卻不知該說些什麽?那張純美的俏臉憋通紅,過了好一陣,才說道:“你……你沒事吧?”


    這傻女子盯著我發什麽呆?難道沒見過光榮負傷的嗎?無道猜不準穆雲裳這心思奇特的女人的想法,齜牙笑了笑:“放心,隻是點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隻是腿上的傷暫時可能會影響行動能力。”


    都傷成這副德行了,你還有心情笑,你這人真是……穆雲裳暗自嗔怒,上前頂替了攙扶無道的傭兵,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沒關係!天鷹堡已破,獸人大勢已去,早晚必會退兵,你還是先將腿上的傷養好才是!”


    其餘傭兵和精靈見王女都上前攙扶無道,其餘人也學著一擁而上,攙扶其他傷員。


    這女人竟主動攙扶我,實在太意外了。這是在收攬人心嗎?日,這可是我以前常用的招數,這女人學得倒是挺快!嘿嘿,不過,這招對我可不管用,既然學我,那麽總該交點學費吧!無道眼角餘光瞥了眼穆雲裳,身子一斜,將自身的重量大都壓在穆雲裳肩膀上,近距離嗅著穆雲裳身上散發的幽香,暗自撇了撇嘴。


    你這廝著實可恨!我好心好意的攙扶你,你竟乘機占我便宜,實在惱人之極,早知如此,我才懶得管你呢!穆雲裳忽然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增大,一手扶著無道,一手伸到無道腰部想擰無道,可是無道身上穿著厚實的鎧甲,她哪裏能得逞?


    穆雲裳又氣又惱,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將無道扔下,隻得貝齒緊咬攙扶著無道,心裏將無道罵了千百遍,本來對無道產生的那點好感頓時化作雲霧不知飄散到何處去了。最後她長長的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和不滿,詢問道:“無道,你說我們下一步該幹什麽?”


    幹什麽?你想幹什麽?當然是養傷了,難道我這樣子還要去和獸人拚命麽?這裏可是森林,不是草原,沒有坐騎,我怎麽打仗?難道像現在這樣麽?無道瞥了眼穆雲裳,笑道:“你想幹什麽?”


    “天鷹堡被攻陷,獸人囤積的武器糧秣都化作灰燼,現在隻有落雲寨還儲存著少量的武器糧秣,我們是不是該一把火把落雲寨給燒了?”穆雲裳略作沉吟,抬頭望著無道,說出心中所思。


    “想法不錯,但目光卻局限於科倫精靈身上,缺乏對大局的把握,對其他勢力了解不足。”無道苦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麽?”


    “獸人進入森林作戰,除了狼騎兵,沒有帶任何戰馬,也就是說獸人殺馬充饑都變成妄想,燒掉落雲寨便等於燒掉了獸人最後的退路,沒有了落雲寨的糧秣接濟,進入森林的獸人要麽餓死,要麽被精靈殺死,能逃過此劫之獸兵怕是十不餘一。麵對幾乎必死之局,獸人未必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若是獸人不惜傷亡,全力攻打艾倫堡,以艾倫堡那簡陋的防禦措工事和三千正兵、四千輔兵,未必能抵擋得住獸人的強攻。我們人類攻城常圍三缺一,就是給敵人以逃生的希望,消磨其死戰之決心,隻要落雲寨還在,其中的糧秣便能維持獸人主力從森林中撤出。”


    “獸人兇殘狠厲,人人該殺,為何要放他們一條生路?”穆雲裳柳眉緊蹙,抬起頭,盯著無道,仿佛要將無道這人給看個透徹。


    “索倫獸人兇殘狠厲,其他獸人就不是了嗎?我們將索倫獸人精銳消滅,其他更強的獸人部族便會吞掉索倫獸人變成更強大的存在,到時科倫精靈的敵人也將更加強大。你是希望保留勢力大減的索倫獸人,還是希望滅掉索倫獸人後,引來更強大的敵人?”無道瞥了眼沉默不語的穆雲裳,繼續說道:“此次索倫獸人發兵一萬五千人,直接攻打艾倫堡的獸兵便有一萬三千人,此次我們這隊人馬便剪除了七八百獸兵,再加上其他派遣出去的獵人小隊,獸兵損失至少上千人;再算上艾倫堡下攻防戰的損失,我初步估計索倫獸人就算安全撤出森林至少也要損失五千精銳,而更嚴重的是武器糧秣的損耗,讓索倫獸人短時間內不可能再發動戰爭,然而索倫獸人也有敵對勢力,在其勢力大減的情況下,他們防備科倫精靈還來不及,也不可能再來攻打你們。”


    這傻女子有時就是一根筋,跟她講道理還真不是一般的累。無道見穆雲裳陰沉著臉,低頭不語,長長的籲了口氣,又道:“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考慮過這些傭兵嗎?你想到了攻打落雲寨,但你有沒有想到他們是否願意跟你去攻打防守嚴密的落雲寨?他們不是精靈,更沒有到亡國滅種的關頭,相反他們在天鷹堡收獲頗豐,有句話叫什麽來著,飽暖思淫欲,當人囊中羞澀,為一日三餐苦惱,哪怕是平日最溫順的百姓也敢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殺人放火;而當囊中鼓脹時,又有幾人願意為了那點無關痛癢的利益而去拚命?如今落雲寨至少有五百獸兵(天鷹堡派遣了三百援軍),我們現在算上輕傷能重上戰場的人也不過兩百來人,就這麽點兵力怎麽攻打落雲寨?”


    穆雲裳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被無道搖了搖手,阻斷了她的話:“你先別說,讓我猜猜,你的意思應該是我們隊伍中靈境修者就有五人,以普通傭兵和精靈佯攻落雲寨,五名靈境修者潛入落雲寨放火是吧?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但這五人中除了你願意去;我腿上受了傷也去不了,再說我不願意去白白送死;我表妹精明得跟鬼似的,她肯定不迴去;傭兵們就更不用說了,甚至你屬下那些精靈也不會讓你去送死,說實話你的想法不錯,但你卻太不會揣摩人的心思了。”


    “表哥,你這混蛋說什麽呢?什麽我精明得跟鬼似的,有你這麽形容與你出生入死,生死與共的表妹的嗎?”石若軒本來就在無道身側,雖然無道與穆雲裳的談話聲不大,但還是一字不漏的落入她耳朵裏,剛開始她聽無道分析,還頻頻點頭,最後提到她時,險些將她的肺都給氣炸了。她怒不可恕,兩步追到無道身旁,一掌拍在無道肩膀上,雙手叉腰,嬌聲大罵。


    無道本來腿上有傷,要靠穆雲裳攙扶才能站穩身形,如今被石若軒負氣推了一掌,重心不穩,連帶著穆雲裳一起摔倒在地,而且還很不巧的將穆雲裳壓在了身下。


    傭兵們見曾經威風凜凜的無道,如今在表妹的淫威下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頓時響起一片嬉笑聲,其中有些無良的家夥還吹著口哨,叫囂不止。


    “推得好,石姑娘再來一次。”


    “恩,下次石姑娘力道掌握好點,估計能將他們推得嘴對嘴,這樣石姑娘也就多了個表嫂,多劃算的買賣!”


    “國士抱王女,石姑娘大為不滿,因此怒而發威。這算是爭風吃醋麽?好厲害的娘們!”


    “切,他們可是表兄妹。”


    “表兄妹成親的多了去了,你就怎麽知道石姑娘和他表哥沒有可能?”


    ……


    傭兵們的話讓無道、穆雲裳、石若軒三人臉皮發燙,麵色大囧;精靈們見傭兵們嬉笑怒罵,其對象還是他們尊敬的王女,雖然心中有些怒氣,但畢竟剛剛還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們也不好出聲喝罵,大多選擇了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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