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石若軒臉色慘變,轉頭望去,隻見百餘騎卒擁入大街,當先一匹高頭大馬上端坐著一位年近半百身穿金甲的老將,此人不是讓她又恨又怕的曹炎還能是誰?


    無道也應聲望去,暗自吐了口濁氣:他應該就是晉國大將軍曹炎了。他倒是和我屬下第三旅將官同名同性,不過看上去卻多了幾分威嚴。他帶來的這百多名精兵中有好幾人唿吸綿長雙目有神應該是化境修者,還有兩人竟血流如汞漿應該是靈境修者,他們雖難以威脅到我的性命,但卻可以將我拖住,若是等到仙武學院的名宿高手到來,我就算動用雷澤弓怕是也逃生無望!


    曹元明是曹炎獨子,無道殺了曹元明等於斷了曹家的香火。他和曹炎的殺子之仇,已到無法化解的地步,他也不願和曹炎多說廢話。無道“哼”了一聲,隻見空間戒指黑芒閃過,一輛巨大的四輪戰車落到身前,驚得身旁的石若軒一雙美眸瞪得老大,難以置信的看向無道:啊,這赤銅戰車沒有活戰馬做動力,它怎麽動?難道就靠那四匹赤銅馬嗎?它們可也是死物,它們能動嗎?


    無道哪有時間去理會石若軒?再者他的精力也沒放在石若軒身上,根本沒有發現石若軒那震驚的眼神。他拿起青冥索的槍頭的刃口劃破自己的手掌,揮手一灑,一道血箭飛出濺射到玄陰浮屠馬上。玄陰浮屠馬將滴落到身上的鮮血吸收幹淨,身上的血色符文閃爍著紅光開始流轉起來。


    接著讓石若軒震驚的事發生了,赤銅戰馬發出兩聲悶響,好似打了兩個響鼻。四匹赤銅戰馬睜開血紅的雙眸,揚蹄仰天嘶鳴,沉重的銅蹄落下輕易的將地麵的青石踏得粉碎。不僅是石若軒驚呆了,在場除卻無道的所有人都給這詭異的現象給驚呆了,就算一心為兒子報仇的曹炎也不例外。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跟我走。”直到無道的聲音在石若軒耳邊響起,她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她不敢耽擱,抱著趙詩韻便跳上玄陰浮屠車。


    無道昂首而立,站在車上,一揮赤銅軟鞭,“啪”的一聲脆響,玄陰浮屠馬昂首嘶鳴,邁開沉重的步子朝北城門衝去。


    眾人看到玄陰浮屠車動了,才紛紛迴過神來。曹炎雙目赤紅,滿麵猙獰之色,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近乎咆哮的大吼道:“兇徒休走,還我兒命來。”


    曹炎帶來的騎卒聽命後,以二十匹戰馬為一列持戈矛向無道衝殺過去。


    北城尉也想捉住無道等人,以求減輕罪責,當即怒吼著下命道:“盾牌手向前組成盾牆,長矛手於後刺殺駕車之人,撓鉤手依靠房梁大柱等有利地形以撓鉤索拿戰車……”北城尉一口氣下達了一連串命令,並派心腹親衛迴北城門報信,命北城副尉緊閉城門。


    北城尉反應快,命令下得也快,但數百步卒在北街道亂糟糟的一團,雖然聽到命令後迅速作出反應,但前方雜亂的騎卒不敢硬抗戰車紛紛讓道。百多丈距離戰車轉瞬即至,盾牌手剛剛扛著盾牌走到隊伍前列,迎麵便奔來一乘猶如黃金澆鑄的戰車,他們此次出陣也匆忙帶的都是蒙皮輕盾,根本沒有帶防禦騎兵和車兵衝擊的護身大盾。


    盾牌手看著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光輝的玄陰浮屠車,不由得暗暗的吞了口唾沫:媽的,這車在坑窪的地麵上迅速奔馳仍然不見顛簸不知有多重,該不會真是銅鑄的吧?咕嚕,那起碼得好幾萬斤,其迅速奔馳產生的衝擊力不知有多大,就我們這幾十麵護身輕盾能擋得住嗎?


    玄陰浮屠車沒有給他們過多思考的時間,轉瞬間便衝到盾牆前,“轟”的一聲,兩者撞到一起,盾牆就好似紙糊的一般,瞬間破碎。


    迅速奔馳的玄陰浮屠馬當時便將四名盾牌手撞飛出去生死不知。滾滾轉動的車轅伸出的利刃好似蠻荒巨獸張開鋒利的獠牙,無論步卒穿的是皮甲還是鐵甲,被高速旋轉的利刃碰著無不攪得粉碎,紅中帶白的血肉隨著鎧甲碎片四處飛濺,轉眼間就將戰車車轅染成血紅色。


    “哢嚓”“哢嚓”的骨骼碎裂聲猶如地獄敲響的喪鍾,甲卒淒厲的哀嚎好似地獄惡鬼的尖嚎,讓聽著的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那可都是戰車碾過肉身,骨骼發出的碎裂聲,每一聲都代表著一塊骨骼被碾得粉碎。


    藏在角落的圍觀者,隻覺得眼前的赤銅戰車化作一道金色的風,刮過之處,血肉橫飛,慘叫連連,夾雜著不斷響起的骨骼碎裂聲,好似整條大街都變成了修羅煉獄,就連其中的修者也不由得汗毛乍起,背脊冷汗盈盈,心中頓時明白為何戰車是平原野戰的絕對優勢兵種?


    縱觀大陸諸多兵種,戰車兵威力最強,軍中便有一乘抵十騎,也就是說一乘(普通雙輪雙鞍)戰車在戰場上能當十名騎兵用。不過戰車也有自身的缺陷,它隻適合於平原作戰,而且速度比騎兵稍慢,調轉方向也較為困難,往往要配合步卒使用。戰車與騎兵作戰,騎兵打不過轉身便跑,戰車就算想追也很困難。


    騎兵在軍隊中占有絕對主導地位不是因為騎兵的威力強,而是因為騎兵有很好的機動能力。兵家常言以多克寡,以強淩弱,騎兵的機動能力能讓她尋找出對手的薄弱處擊而勝之。若論戰場上對持,騎兵威力連結好陣型的重步兵都比不上,騎兵的騎射更是完全被重步兵所配置的強弓硬弩所克製,但騎兵打不過就跑,重步兵拿她沒辦法,以致於步兵與騎兵交戰勝者小勝,不能擴大戰果;敗者大敗,一潰千裏。


    北城尉見一手帶出來的屬下一個個倒在戰車的車輪下,不由得疼得嘴角直抽搐,暗罵道:呸,我怎麽犯了這麽低級的錯誤?這戰車乃是用銅鑄造而成,怕是有好幾萬斤重,別說那幾十麵輕盾,就算都是護身大盾也根本擋不住。這戰車還真是軍國利器,若是我晉國有百十輛這樣的銅戰車,在平原上作戰將無往不利,所到之處,所向披靡,無人能挫其鋒芒!就我屬下這千餘兒郎根本無法阻擋它,現在隻有希望北城門高大結實的城門能擋住這大家夥!


    北城尉想下令手下的兵卒不要阻攔銅戰車,但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本來曹元明被人當眾斬殺於北城,他已有推卸不了的責任,若是他再下令士卒不許阻攔,怕是曹炎立即會拿他開刀。


    玄陰浮屠車直透兵陣,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青石變赤,在撞死、碾死、絞殺數十名兵卒後衝透北城衛軍兵陣直奔北城門而去。曹炎的騎兵疾馳追來,卻遇到雜亂的北城衛軍,速度很難和玄陰浮屠車媲美。


    曹炎看著玄陰浮屠車離他越來越遠,恨得咬牙切齒,臉色氣得鐵青,用馬鞭狠狠的抽了記胯下的愛馬,怒吼道:“追,給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手刃仇人。”


    “何方宵小竟敢在大梁城撒野?”忽然響起一聲暴喝,好似晴天霹靂在空中炸響,聲勢好不驚人。


    “陸師傅,您來得正好!”曹炎隨著聲音望去,臉上浮起怪異的血色,大喊道:“前方駕駛銅戰車的三人殺了元明,您可一定要替他報仇雪恨啊!”


    “什麽?他們竟殺了元明,不可饒恕啊!”大喝聲再次響起,似乎帶著許多怒氣,聲音沉悶了許多。


    石若軒一手摟著趙詩韻,聽著身後的喊聲,轉頭望去,頓時眼角急跳,自顧自的抱怨著,急切之下竟將心中給無道起得綽號都給叫了出來:“豬頭,我讓你隨我逃走,你非要殺曹元明那討厭鬼,現在倒好,麻煩來了。”


    趙詩韻眼角餘光飄了眼石若軒,又看了眼趕車的無道,柳眉微蹙,心中暗自思咐:她雖身著男裝,卻是實實在在的女兒身,但她卻不是顏霜華。聽她說話的語氣,冒似和無道很親近,難道她是無道的……他會不會是因為她才要疏遠我?


    “啪”無道狠狠的甩了記馬鞭,迴過頭循著暴喝望去,隻見一個須發灰白,身材高大的花甲老者縱身飛躍而來。他冷冷的“哼”了一聲,也沒看石若軒,沉聲道:“我做事自有主張,我又沒讓你跟著我。你要抱怨耍公主脾氣,你下車去耍,別讓我聽著鬧心。”


    若是平時無道這麽兇的罵她,石若軒早就還以顏色,隻是今日無道給她的震驚太多,她在無道麵前覺得自己還是個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女孩,而不是靈境三階武修,尤其是即將麵對的這家夥根本不是她能對抗的。她苦著臉,帶著一絲哭腔,委屈道:“我……我還不是擔心嗎?嗚…嗚…這老東西叫陸展鵬,是曹元明的師傅,王境二階武修,你我就算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語氣聽起來怎麽像是在撒嬌?難道他們真是……難道神機子算錯了嗎?他不是我命中那人。趙詩韻看著無道的背影,麵色蒼白,眉頭緊蹙起來。


    無道聽到石若軒話中的抽泣聲,心中即恨,又無奈,不由得將她與心中的姐姐一比:女人還真是麻煩,動不動就哭鼻子,還是雪姐好,我就從來沒見她哭過!


    “給你!”他將馬鞭扔給石若軒,冷聲道:“你來趕車,我來應付那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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