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無道等人將官在一營甲卒的護衛下住進崀山廣仁寺,泰安左軍大營也移到崀山西南麓正好毗鄰廣仁寺後門,兩處駐軍成犄角之勢。


    第二日,廣仁寺僧眾通匪案已經結案,罪證備份後轉呈溧陽府尹呂文賢,南安城內廣貼布告,各村寨塢堡都有衙役敲鑼打鼓,張貼布告,廣仁寺通匪案一日間便傳遍了大半個南安。


    相對於南安城的熱鬧,泰安左軍確實出奇的安靜,沒再像前幾日那般派遣士卒四處索拿通匪疑犯,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廣仁寺山門處,無道在皇甫家三人和向導官與四名甲卒陪同下,一行九騎,兩金兩黑,四頭大犬。


    身金毛無絲毫雜色,瞳孔呈金色大如獅虎的大狗是傳說中的靈犬獅獒,為世家子弟所喜,每頭獅獒價值至少在五十金幣以上,是最為名貴的犬類之一。它每頓食肉十斤,普通人家根本養不起。體毛漆黑如墨,瞳孔呈黑色,體型與狼相近的是以聽覺嗅覺聞名於世的黑山犬,也是很出名的犬類,每頭價值不下二十枚金幣。


    “踏踏”馬蹄敲打青石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十數騎飛奔而至,領頭之人正是泰安左軍統領司徒威。


    他縱馬奔行到無道身前,探手拉住無道坐騎的韁繩,嘴裏不斷的吐著粗氣:“唿唿,兄弟要去伏龍山狩獵怎麽能不叫上我?難道不把我當兄弟嗎?”


    叫上你?叫上你,我還能去伏龍山嗎?再說廣仁寺信徒眾多,三天前才平了廣仁寺,還不知道伏龍山還有多少眼線隱藏在南安城附近?若是這些人鼓動信徒前來鬧事,沒人坐鎮怎麽行?無道嘿嘿一笑:“你是我大哥,我當然把你當兄弟。隻是大營沒有人坐鎮不行,尤其是有洛遠這混小子,萬一鬧出什麽大事來,對我軍聲譽不好!”


    你的話確實不假,隻是你這可不是簡單去狩獵,而是去伏龍山查探地形。萬一你有個好歹,老子還剿個毛的匪,直接迴家抱孩子算了。司徒威一時找不到好的借口說服無道,隻得歎息道:“兄弟所言不假!這樣吧,我不去也行,你把我屬下的親衛帶上,他們的騎術箭法還不錯,幫兄弟跑跑腿應該沒問題。”


    帶上這群親衛,自保能力確實增強不少,但暴露行蹤的機率也大大增加。我有神器在手,寶甲護體,還有三名靈境高手護衛,在南鎮能傷我的人幾乎找不到,你有什麽好擔心的。無道微微一笑:“他們是護衛大哥安全的,小弟將他們帶去,大哥豈不是少了安全保障。”頓了頓,又道:“大哥的憂慮,小弟心知肚明。我有三位參軍護衛,又有神器寶甲,就算去伏龍山賊寇寨中走一遭也能全身而退,你放心好了。”


    “司徒統領大可放心,有我等三人護衛,隻要不遭遇王境高手,國士絕對安全無恙!”嶽鵬接到無道的眼神指示,當即抱拳道。


    他們所言不無道理,看來是我多慮了。司徒威沉著臉,點了點頭,放開馬韁,笑道:“一切以安全為重,愚兄先祝兄弟能有個好收獲!”


    “哈哈,借大哥吉言!”無道抱拳大笑,雙腿一夾馬肚子,火雲馬邁著輕快的步子跑出山門。


    ……


    樹木蔥鬱,一顆顆粗(周長)逾三尺的樹木隨著拂過的清風陣陣搖曳,數騎奔跑而過,隻見當先者弓開如滿月,拉弓放箭一氣嗬成,隻聽得“嗖”的一聲,五十步開外一頭狐狸應聲而倒,這人不是無道還是誰?


    向導官驅馬追上前來,勒緊馬韁,笑道:“國士,好箭法!”隨即話音一轉:“國士,此地已進入伏龍山山脈,距離伏龍山山寨隻有十裏,我們是否還要繼續向前?”


    無道雙目掃過附近的山林,沉吟道:“我發現南安地圖多有不準,有些小山隻標注了個名字,有些山坡,山峰甚至都沒有標注。”隨即,見向導官似乎有話要說,又沉聲道:“既然要與伏龍山交戰,不能將伏龍山地形了然於胸,怎麽能準確的排兵布陣?”


    “箭中頸項,一箭斃命,國士好箭法!”就在說話之間,一頭黑山犬已叼著哪隻肥碩的狐狸小跑而來,齊嶽見狐狸頸項之箭插話打斷向導官本欲勸解的話。


    無道握住手中的長弓,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鐵桑木做弓身,精鋼做胎,百年蟒筋做弦,足有兩石弓力,若非天生膂力過人的化境武修不用真氣很難將其拉開,這弓確屬弓中珍品,遠隔八十步便能射透步兵鐵甲比臂張弩穿透力還強。俗話說弓強弩急,弓強於能快速發箭,但穿透力卻不如弩,擁有弩箭穿透力的強弓在戰場上威力奇大,往往價值不菲!嶽鵬果然不愧為狩獵愛好者。他反手將弓搭在馬背上,大笑:“哈哈哈,這還是嶽大哥的弓好!沒有良弓,箭法再好也難以發揮出來。”


    向導官聽得無道的讚美,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張鐵桑弓。而嶽鵬,齊嶽,寧雨汐聽著心中又是一番滋味,尤其是齊嶽,他本來就紅得臉似乎變得更紅了。


    此時,黑山犬已叼著狐狸跑迴了馬隊,無道俯身抓起狐狸,瞄了一眼,隨手丟給一名甲卒,笑道:“今日運氣不錯,獵殺了兩頭狐狸,而且都還是白色的。迴營就將狐皮剝下來給寧參軍做件坎肩。”隨即,又歎息一聲:“哎,一個女孩在軍營不容易啊!”


    不容易?軍營裏又不止祭司一個女的,而且容貌勝過祭司的就有兩三個,比祭司身體嬌柔的也有好幾個,您為何不送給她們?您還不是先想到自家人。嶽鵬與齊嶽對視一眼,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腦中閃過相同的念頭。


    寧雨汐皺了皺眉頭,看了眼身前的無道,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依舊冷漠。


    無道被齊嶽與嶽鵬的“曖昧”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虛抽了下馬臀,火雲馬又邁著輕快的步子向前疾走。


    ……


    山坡轉角處,無道等人剛剛轉過來,眼前豁然開朗,放眼望去是一條長近兩裏寬度大概能使兩騎並走,兩旁盡是雜草的山間小道,隱約之間還能看到三四裏外的山峰上升起的屢屢青煙。


    “咕咕”幾聲鳥叫聲在山間低矮的灌木叢中響起,原本低著頭緩緩跑動的黑山犬忽然抬起頭,望著百米外山道兩旁的兩處隱秘的灌木叢“嗚嗚嗚”輕叫,並用力的拉扯繩索往灌木叢奔去。


    黑山犬的變化,立即引起齊嶽和嶽鵬的注意,隻見兩人對視一眼,雙腿一蹬,衝天而起,飛出三丈高,隨即雙臂張開好似俯衝的雄鷹從地麵掠過,其間點地借力一次。隻用了不到三個唿吸的時間便飛入灌木叢中,隨即又反身飛來迴來,隻是每人手裏都多了一個人。


    向導官見兩人忽然飛出,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就見兩人手裏各捉一人飛了迴來,將人直接扔到地上:“稟國士,捉住兩名暗哨哨探。”


    剛才這兩名暗哨已發出了信號,想必不久,伏龍山的賊寇們就會知道我已來到山下,看來今日的狩獵到此為止了。可惜啊,距離伏龍山尚有三四裏,若不出意外走過這條山道應當就能看到伏龍山山寨。無道沉著臉目光從兩名哨探身上掠過,沉吟片刻,點頭笑道:“既然來了趟伏龍山怎麽也該留個紀念?你二人將他們的衣服剝去,刺麵紋身,吊在路旁的大樹上。”


    “狗日的,您就是那鳥國士嗎?哼,不但殺我伏龍山的弟兄,還要羞辱老子,老子做鬼……”兩名哨探雖被封住穴道不能動彈,但卻沒有封住啞穴,聽得無道要給他們刺麵紋身,其中一脾氣火爆的家夥張嘴就開罵,很有點悍不畏死的味道。


    刺麵紋身?不知道等會兒伏龍山的寇兵趕來發現二人,會不會暴怒追擊我們?齊嶽反手一巴掌將喋罵不休的哨探的大牙給抽掉了好幾顆,罵聲戛然而止。隨即他與嶽鵬相識一笑,瞄了眼寧雨汐,抓住兩人飛入灌木叢,顯然他們估計寧雨汐的感受,不想在她麵前將兩人剝光刺字。


    寇兵不久將至,留給無道的時間不多,他目光四處張望,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指著前方兩裏外的一座山峰,轉頭看著向導官詢問道:“此峰高度如何?山頂麵積如何?位置如何?你可否測個大概?”


    向導官隨著無道手指望去,隻見那山峰三麵都是峭壁懸崖,隻能勉強供人攀爬,還有一麵以他的角度無法看清楚。他略微沉吟,轉頭迎向無道的目光:“末將可以試試?”


    “好,你快快側來,伏龍山的賊人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啊!”


    “是!”向導官翻身下馬,找了塊平坦的地麵,從腰間竹筒中倒出一堆米,堆砌成山峰的模樣,一邊堆砌,一邊用手指比劃山峰的形狀,忙活了好一陣子後,才站起身向無道稟報道:“此峰位於伏龍山山寨東北約四百丈,高約55丈到58丈,山頂橫向寬約10丈到12丈。”


    山頂不寬,不能多少駐兵。無道點了點頭,又問道:“伏龍山山寨多高?”


    “以南安城曾經的數據伏龍山山寨高約43丈,測量數據有一定誤差,但相差不會超過三丈!”向導官對於伏龍山的情況倒背如流,幾乎沒有任何停頓便說了出來。


    相差不超過三丈,如此伏龍山的高度不會超過46丈。恩,若是站在此山峰頂上應該能將大半個伏龍山山寨收入眼底。無道心中大喜,拍手大笑:“這麽說此山峰比伏龍山山寨高十餘丈嘍,嘿嘿,這就好,這就好!”


    “國士,你看這樣如何?”此時,嶽鵬與齊嶽已將兩名哨探用繩索吊在山道旁的樹木上,朝著無道嘿嘿直笑。


    樹木離道路不過兩三丈,無道應聲望去,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兩名哨探上身赤裸,胸前刺著到此一遊四個張牙舞爪的大字,由於寧雨汐是女孩不便將她的名字刺在兩人臉上,所以隻刺有八個人的名字,也許是嶽鵬與齊嶽紋身的功夫不好,將哨探前胸和麵龐弄得血淋淋的看上去有幾分恐怖。


    這兩人武藝不俗,想不到刺字這麽難看,哎,那個鵬字都變成“朋鳥”了。無道拍掌大笑道:“不錯,不錯!”


    “啪啪啪”向導官似乎已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他掃了眼兩名哨探,神色焦急道:“國士,您如此激怒伏龍山的賊寇,若他們真的追殺而來,我們幾人可擋不住。”


    “他們不敢追來。”無道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麽?”


    無道沒有立即迴應向導官,反而是抬頭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弧度:“因為廣仁寺僧寇伏誅,伏龍山在南安的大部分暗樁被我軍搗毀,南下的路又被我軍封死。他們信息閉塞,不知道是不是誘敵之計?少派兵不夠我們幾人殺,多派兵又怕中伏,大損山寨元氣。尤其是前幾日,他們和軍堡駐軍發生幾次小規模衝突,折損了兩百多人,伏龍山現在滿打滿算寇兵不過1500人,其中還有不少傷患,真正還有戰力的寇兵並不多。他們損失不起。”


    話音剛落,山道盡頭便顯出十幾名用發帶胡亂紮著頭發,身著組甲的寇兵。無道朝著追來的寇兵微微一笑,一揮手:“他們好像不歡迎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眾人聞言,放聲大笑,就連寧雨汐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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