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林慕寒,我整個人都被嚇了一大跳,一下子就愣住了,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


    那陣感覺,就像是被丈夫陡然間抓到了在外麵偷情的妻子一般。


    該死,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覺得自己的整個人都快秀逗了,連忙急著擺脫趙笛的禁錮,而事實上,也不知道是我在驚慌之下力氣太大,還是他在看到林慕寒之後,稍稍鬆開了禁錮著我身體的雙手,在這麽一掙紮之下,我從他的懷裏掙脫了出來。


    隨後,在我還有些猶豫著要不要跑迴林慕寒身邊的時候,林慕寒直接朝我這邊走上來,一把將我拉了過去,隻是一瞬間的工夫,就將我拉到了他的身邊。


    他的眼神靜靜地看著我,伸手將我身上整理著,似乎要將我身上的髒東西全部清理完一般。


    他這麽做,可謂根本就沒打算給趙笛留麵子,如今,他們倆算是正式撕開了臉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慕寒才將我身上“清洗幹淨”,緊接著,他一手摟著我的身子,站在我身旁,對趙笛說道:“小笛,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那一刻,在他說話的時候,早已沒有這些年的隱忍,而是戾氣十足。


    在此之前,林慕寒在海城一直是個極為低調的人,世人隻知海城三少和海城四少,或是聽過林爺的名號,卻並沒有多少人聽過林慕寒的名字。可誰能想到,林慕寒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是一鳴驚人。


    林慕寒帶著我準備離開,在轉身的那一刻,他忽地停住了腳步,冷冷說道:“記著,從現在開始,她是洛秋,更是我老婆,是你嫂子!”


    這一句話,林慕寒不但奠定了我在林家的地位,更是直接將這句話說死,讓趙笛控製自己跟我保持距離。未來,我們之間就是叔嫂的關係,而不是曾經的戀人。至於過去的一切,林慕寒雖然沒有具體提及,但字裏行間,都是讓我們將過去的一切淡忘的意思。


    等說完這句話後,林慕寒帶著我一塊離開了別墅,沒有迴頭。


    等我們走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司機開著車等在那裏。


    他靜靜地看著車,看了有好一會兒,隨後對著司機說了一句:“下去。”


    話音剛落,就看到司機從車上走了下來。


    我不曾想到,這一次,竟然是林慕寒想要親自開車。


    雖然不知道他意欲何為,但我還是跟著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隻是在係安全帶的時候,心裏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剛才,雖然不知道林慕寒站在那裏站了多長時間,但我可以無比確定,他眼睜睜地目睹了我和趙笛抱在一起的場景。


    他生氣了吧?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全身的低氣壓,無一不在表明著這一點。


    我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林慕寒開著車子往別墅的方向而去。車窗大開,夜風冰涼,吹得我的頭發有些淩亂,我正覺得有些冷,手不自覺地覆蓋到了肚子上,轉眼之間,就看到林慕寒已經將車門搖上。


    在等紅燈的時候,他的身子忽然朝後座伸展著,我本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直到看到他從後座拿了一塊毯子上來,整理好後直接蓋在了我的肚子上。


    即便這個時候他心裏的怒火都快讓他整個人都著了火,但他還是顧念著我肚子裏的孩子,生怕我的身子會出什麽意外。


    我該慶幸嗎?


    慶幸因為我懷孕,肚子裏揣了一個孩子,所以林慕寒在很多事上,都不得不顧忌到這一點。


    他想要這個孩子。


    這一點,毋庸置疑。


    甚至於,對於這個我不想要的孩子,他卻是真的將自己當做一個父親,極盡一切地去對待這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在我的思緒翻轉之際,林慕寒不知何時,最後竟然將車子開到了一處我似乎從沒到過的地方。這裏來往的車子不多,有些安靜。他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熄火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很久都沒有說話。


    車裏的氣氛有些沉靜,但我已經想到了,他應該有話想對我說,而且,他所說的話,應該和趙笛脫不了幹係。


    該怎麽說呢?


    對於今晚的宴席,本就是林慕寒帶著我去的。到了這個時候,我大概也想通了,他應該是故意為之,在所有人都懵逼抓瞎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保持著頭腦的清醒,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


    我究竟還是道行太淺,在最初碰見趙笛的時候,還是沒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那時候,我根本沒想到,林慕寒關了我這麽長的時間,居然會放心讓我跟趙笛見麵。尤其是在飯席結束之時,我原本都打算跟林慕寒一塊走了,不成想,趙笛竟然會站起身子,主動對我說,想跟我談談。


    要是早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事情,那時候我一定咬死都不會跟趙笛單獨待在一起,沒想到,最後竟然被林慕寒撞破了我們倆在一起的畫麵,這下子,就算是我的麵上有好幾張嘴,也根本說不清了。


    該怎麽解釋呢?


    或許,我的字裏行間出現趙笛的名字,反而會引起林慕寒更多的不悅。


    林慕寒一直不說話,車裏的氣氛從最開始的沉默,到了後來,竟然變得有些沉悶得讓人覺得可怕:“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好。”


    雖然我已經提前開口,但對於我所說的話,他根本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剛才說話的聲音太小。


    見林慕寒沒什麽反應,我隻能繼續硬著頭皮說道:“我本來已經打算走了,可是……”頓了頓,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做,但你相信我,我已經在第一時間拒絕了。”


    雖然我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可偏偏這個時候,林慕寒一個字都沒說。我看著夜色下,他那張冷峻的麵容顯得更是讓人覺得深不可測,甚至有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他是林慕寒,彈指歡笑之間,殺人於無形。


    一直到現在,每當我想到閣樓上的那幾個一排排的玻璃罐子時,覺得全身上下所有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盡管這個時候,我因為懷著孩子,想來他暫時不會對我怎麽樣,至少,他就算是要和我算賬,也要等到我把孩子生下來之後。但趙笛不一樣,如今,他已經不管不顧地將我帶到了他父母的麵前,更是帶到了趙笛的麵前,宣誓著他對我的主權。


    在這個時候,他可謂正式拉開了他和趙笛之間的戰役。


    在此之前,我還在想著,自己要不要找機會提醒趙笛小心林慕寒。


    可到了如今,已經不用我費心思找機會這麽做,林慕寒主動對趙笛說了這一切。


    趙笛不是個蠢人,相反,其實他很聰明,雖然趙氏先前遭受了重創,幾乎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但趙笛能抓住林慕寒放鬆的時機,帶著趙氏起死迴生,從這一點就不難看出,趙笛在經商上的天賦,並不亞於曾經的趙三少。


    畢竟現在趙笛年紀尚幼,若是再過幾年,我相信,假以時日,他的成就說不定還能和趙三少比肩。


    隻是在這個時候,他和林慕寒之間,到底還是稍遜林慕寒一籌。不管是年紀,還是在論及城府,趙笛和林慕寒相比,還是有著一定的差距。


    沉沉的夜幕之下,林慕寒靜靜地靠在駕駛證上,一句話都不說。若是他狂風暴雨般地發怒,就是想當初知道我和張浩結婚那個時候,就算是拿槍對著我的額頭,至少,我心裏還是有底的;或是他淺淺笑著的時候,我也能猜到他的一二心思,可偏偏,這個時候他一聲不響的樣子,卻是我第一次見識到,讓我不禁感覺到一陣膽寒。


    人的很多恐懼,都是來自於未知。


    你能理解這種恐懼嗎?


    就像是很多明星參加真人秀節目,蒙著眼睛要去摸一樣東西,或是將手伸進一個盒子裏,去摸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往往一樣很普通的東西,都會讓你嚇得尖叫。


    可當你真的看到那樣東西的時候,才知道,那其實就是一樣很平常的東西。


    就是這樣的恐懼,以至於在我麵對林慕寒這個樣子的時候,心裏滿滿的有些發虛。


    是真的害怕。


    我其實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哪裏招惹到了林慕寒,可偏偏,無論我怎麽低頭示弱,他卻始終無動於衷。


    到了後來,見他一直沒什麽反應,我硬著頭皮,鼓起勇氣抓住了他的手,對著他說道:“我現在已經懷孕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自己要和他保持距離。你放心吧,以後,我保證在沒有你允許的情況下,連話都不跟他說。我全聽你的,你就別生氣了,好嗎?”


    我努力將自己降低到了塵埃之中,在他麵前伏低做小,盡我的一切所能。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他在麵對我的主動時,竟然甩脫了我抓住他的手。


    我伸出去的手陡然散落在半空之中,就像是孤單無相依的浮萍一樣,在茫茫視野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依靠。


    林慕寒掙脫了我的手,隨後打開了車子前麵的一個儲物櫃,在那裏,放著一包煙和打火機。


    他將煙盒從裏麵掏出來,從中取出了一支煙,然後點上。


    自從我懷孕之後,他再也沒有在我麵前吸過煙,因為對孩子不好,所以他一直盡量控製著,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不知為何,竟然直接在車裏吸煙。


    他深深吸了一口,隨後,吐出濃濃的煙圈,饒是我之前吸了好幾年的煙,在這個時候,也莫名地覺得有些嗆人。


    抽煙是一種傷害,對身體的傷害,男人卻樂此不疲,甚至很多都上了癮。原因就在於他要用這種溫和,柔軟的傷害來忘記那思想深處撕心裂肺的痛,來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林慕寒雖然有時候會抽煙,但其實很少抽煙,因為他永遠處於冷靜的狀態,不需要煙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這一次,我卻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根根地抽著煙,直到後來他將煙盒裏所有的煙都抽完了,車裏彌漫著的全是煙霧,就像是著火了一般,連帶著我側頭看著林慕寒時,都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直到他將煙盒裏所有的煙都抽完時,他才真正停了下來,在那一刻,他慢慢地轉過頭,看著我問了一句,眼眸定定:“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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