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我感覺到黑色的槍支抵在我腰腹上的冰冷,即便還隔著一層婚紗,但這份冰冷,卻根本掩飾不住,從我的腳底心直直地冒上來,根本控製不住。萬一槍走火了,說不定我還來不及說下一句話,整個人就一命嗚唿了。


    而與此同時,我在趙笛的眼神之中顯而易見地看到了決絕的意味。甚至於,我害怕今天我們到最後都會落得一個同歸於盡的地步。我知道他對我用情至深,七年的時間,還不足夠讓他將我忘記,七年後的重逢,我卻要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另嫁他人,這份痛楚,說不定會讓他銘記終生。


    如今,趙氏沒了,趙三少沒了,而我,出現在趙笛生命中的我,也要沒了。


    可偏偏,此時婚禮的現場還有一些賓客在場,我不可能和趙笛說我和張浩是假結婚。這場戲既然已經開幕,便意味著我要將這場戲給演下去,根本沒有留給我任何的退路。


    我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讓自己說話時的聲音在顫抖,咬著牙對趙笛說道:“趙笛,就算你今天殺了我,我也不會跟你走。”


    他靜靜地看著我,很久都沒有說話,在他的眼神之中,我分不清那種複雜的神色該被稱之為什麽,隻覺得他整個人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心疼。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沉沉問了我一句:“為什麽?”


    為什麽?


    雖然隻是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但這卻像是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直直地壓在我的心上,壓得我根本喘不過氣來。


    “還能有什麽為什麽,因為你快破產了,因為你馬上就是個窮光蛋了,因為我不想跟著你過苦日子。我想要嫁的人,是人上人,可你呢?現在的你能給我什麽?”我控製著自己的眼淚不要從眼眶裏冒出來,雖然鼻子已經有些發酸,但害怕被趙笛看出端倪,隻能用我所能想到的最無情刻薄的話,隻希望趙笛能知難而退,早點離開這裏。


    “趙笛,現在的你,真的什麽都給不了我。我跟著你,隻會受苦。我苦夠了,不想再過苦日子了,你懂嗎?而你給不了我的,張浩可以給我。趙笛,別怪我現實,既然你給不了我幸福,就放手吧。”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像是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氣力,我微微仰著頭,隻為了不想讓眼淚流出來。


    最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道:“好,我走!我走!”


    我想我永遠都忘不了趙笛離開時的眼神,是那樣的決絕,那樣的讓人心酸。他所說的每個字,都直直地敲擊在我的心上,像是要將我千刀萬剮一般。


    若不是張浩扶著我,我想我在趙笛離開的時候,整個人早已倒在了地上,隻是眼眶裏的淚水,卻怎麽也控製不住,直直地落了下來,染化花了我化好的妝。


    你體會過心如刀割是什麽樣的感覺嗎?


    不管眼神之中觸及到怎樣的風景,都是控製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有一首歌的歌詞這樣寫道:第一次愛的人他的壞他的好,就像胸口刺青,是永遠的記號。跟著我的唿吸,直到停止心跳。


    如今,讓我眼睜睜地看著趙笛離我而去時,我心裏撕裂般的疼痛。他就像是刻在我胸口的那一個刺青,伴隨著我的每一次唿吸,直到我死亡。


    “別哭了。”在趙笛走後,張浩輕輕將我從地上扶起來,伸手撫去我麵上的淚水。麵上的淚水太洶湧,模糊了我的視線,而後來,我幾乎是像一個牽線木偶一般,草草了結了這一次的婚禮。


    婚禮結束後,張浩讓人帶著我去洗漱。當我走到洗手間,看著鏡子裏那個哭慘了的自己,妝花的一塌糊塗,那模樣說有多醜就有多醜。我閉上眼睛,卸妝將臉洗幹淨,隻是一雙眼睛卻哭的紅腫,如核桃一般根本消不下去。


    今天的婚禮到後來鬧成這個樣子,後來的敬酒環節自然被取消了。不過,我和張浩兩個人在台上交換戒指時的照片已經被拍下,到了明天,這些照片會“不小心”流出去,而張氏負責人張浩秘密大婚的消息,也將會傳遍整個海城。


    屆時,即便林慕寒迴來,麵對的也隻能是我和張浩兩個人已經舉辦完婚禮這件事。


    如今所發生的一切,幾乎都在我和張浩的意料之中。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我和張浩舉行婚禮的事情,已經弄得海城人盡皆知。所幸的是,昨天不管是姝雅的事情,還是趙笛後來搶親時響起的那一聲槍聲,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流沙,風一吹就吹散了,根本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而在這個時候,我真的很慶幸自己已經將媽媽送到了泰國,那裏有安安照顧著,加上坤決的保護,林慕寒的手應該伸不了那麽長。隻要媽媽那邊安全了,林慕寒就沒了控製我的籌碼,雖然媽媽不可能永遠都留在泰國,但至少,近期以來,我在和林慕寒的對決中,可以稍許獲得一些主動權。


    而如今,我和張浩結婚的消息一出,想來林慕寒那邊很快就會收到消息。昨天,他被張浩設計調到了外地,就是為了不讓他有迴來阻止的時間。


    雖然一開始事情的發展都在我和張浩的預料自重,可是後來,整件事終究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任是我們之中的誰都不曾想到,林慕寒後來的手段竟然會這麽狠厲。而正因為這件事,我還在無意中得知了樓曉蕾的下落,以及歐陽失蹤的真相。


    原本林慕寒在我眼中,已經是個冰冷如斯的男人,可我真的直到整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他的真麵目,竟然可以變得這麽可怕!


    林慕寒迴來的比我和張浩想象中更早,幾乎隻是報紙報道後的兩個小時後,他就出現在了我和張浩麵前。這個時候,我和張浩一塊待在張氏的公司裏,他在公司裏處理一些公務,而我則坐在他的辦公室裏等待消息。


    林慕寒帶了一大幫人上來,低調如他,很少在海城出現這樣張揚的情況,根本沒有絲毫的顧忌,就帶著一大幫人徑自朝張浩的辦公室而來。


    “砰”的一聲,在林慕寒一腳踹開門的時候,我的手裏還拿著一杯咖啡準備喝,但因為踹門的聲音太過劇烈,嚇得我端在手裏的咖啡,不經意間直接灑了出去,甚至有些染髒了我身上穿的白色裙子。


    林慕寒大步走進辦公室,見我和張浩都在,冷冷笑著:“都在這兒,倒是省的我到處找人。”


    彼時還有秘書留在張浩的辦公室裏交代工作,這時候碰上這一幕,小秘書早已嚇得瑟瑟發抖,任是傻子也知道,這分明是仇家找上門來了。


    張浩對著秘書說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聽到這句話,小秘書如蒙大赦般,連忙捧著自己懷裏的一堆文件走出了門,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小心把腳給崴了一下,但生死關頭,硬是撐著一瘸一拐地趕緊走了出去。


    恰在小秘書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林慕寒帶來的人已經一把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並反鎖,一時間,辦公室裏除了林慕寒和他帶來的一幫人之外,隻剩下我和張浩兩個人。


    要說這時候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畢竟林慕寒原本的氣勢已經足夠嚇人,加上這個時候更是整個人跟座即將爆炸的冰山一樣,連眼神都不敢跟他對上。


    在我和張浩兩個人商量著要將林慕寒的火力從趙笛那邊轉移過來,轉移到張浩的身上,讓趙笛有暫時喘息的機會。而趁著這個時機,想來趙笛也能東山再起,挽救趙氏,屆時,最起碼有了和林慕寒一爭天下的資本。


    當時我還挺擔心張浩之後的安危,但那時,張浩對我說,他自有辦法。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錯了,真的錯了,還錯的徹頭徹尾,根本不可原諒。


    林慕寒在他的手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後,直接伸手拿出了一把槍,在張浩剛剛站起身子的時候,對著他的腿就是“砰”“砰”兩槍。這是消音槍,在辦公室外的人根本很難聽到動靜,但我卻是眼睜睜地看著張浩中槍,整個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而腿上中槍的傷口上,還不住地往外冒著鮮血……


    我整個人當時直接就嚇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雙腿跟灌了鉛似的,根本連動都動彈不得,無論如何都邁不動腿。我伸手捂著自己的嘴,看著他受傷倒在地上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張浩!”


    林慕寒這一次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對著張浩的腿開了兩槍之後還不罷休,一步步走到張浩身邊,用腳踩著他腿上的傷口。


    “啊——”繞是張浩這樣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在遭遇到這般痛楚時,整個人控製不住地低吼出來,聲音之中帶著說不出的慘烈。


    期間,林慕寒微微放開了張浩的腿,才讓他暫時歇了一口氣,可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就剛剛那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已經全是細密的汗,淅淅瀝瀝。


    沒等張浩喘息太久,林慕寒再次用腳狠狠地踩上了張浩腿上的傷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冰冷:“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現在留著你,不過是因為你現在還有用。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拉到現在這個位置。我能救你,也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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