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笛笑著問我:“怎麽會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對於他的這句話,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自從他知道了我的去意後,反常地沒有像之前那樣強硬地阻攔我,而是靜靜地等著我做決定。


    說起來,我對不起的人就是他,而在這個時候,因為媽媽的原因,我還不得不要利用他。


    傷害一個自己不願傷害的人,對於我而言,同樣是一種煎熬。但若是趙笛到了萬劫不複的地步,我會陪他一起,即便是最後跟他一塊死,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聽我許久沒說話,若不是隔著電話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唿吸聲,他說不定都快以為電話那頭沒人了。


    他問我:“怎麽不說話?”


    我對著趙笛沉沉說了一句:“我想你了。”


    雖然這不過是為了拉近和他之間的距離所說的一句,但何嚐不是我的真心話。因為林慕寒在海城的突然出現,若是我不碰上他,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好,但如今,我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知曉他要對付趙笛,在這一點上,我務必要離趙笛遠遠的,以防林慕寒想利用我對趙笛做什麽。可即便我千防萬防,這該來的一天,終究還是到了。


    趙笛在聽到我的話後,半晌沒說話,直到後來,才聽到他問我:“在哪裏?”


    我依言對他報了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很快,他隔著電話對我說:“等我,我很快過來。”


    如他的話所言,他來的真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我所在的地方。我看著他開著一輛敞篷跑車,整個人從跑車上走下來的時候,跟偶像劇裏演的白馬王子一樣。他一步步朝我走來,然後緊緊將我抱在了懷裏,對我說:“我也好想你。”


    此時我們倆所表達的想念,遠非平日裏說的想念那般簡單。而其中的意義,也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他伸出雙臂將我摟在懷裏,撲麵而來全是專屬於他的氣息,帶著些微的煙草氣息,還有淡淡的清香,說不出是什麽味道,隻覺得特別好聞。我貪戀著他懷裏的溫暖,即使此時此刻我們倆還在大街上,但還是不顧旁人的眼光,就那麽任性地倒在他的懷裏。


    不知今夕何夕,隻求今夕執手。


    他呢喃著問我:“你還走嗎?”


    我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到底還是要走的,卻不知道時間早晚,畢竟這一切還要聽從林慕寒的安排。如今的我,就像是他手裏的一隻牽線木偶,全無自己的個人選擇,隻能任由他讓我去哪兒,我就要去哪兒。


    可如今,為了拿到趙笛身邊的那份文件,我隻能昧著良心,在趙笛的懷裏點了點頭,對他說:“不走了。”


    雖然隻是一句謊言,卻讓趙笛笑得一臉幸福。對於他此刻的笑容,我心裏感覺到特別的不安和內疚。若是此後,他發現這不過是謊言,又會如何傷心難過。在這個世界上,我其實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他,他是對我付出最多的那個男人,七年的時間,他都沒忘了我,而是一心一意地念著我。若是我在剛上大學的時候沒跟了林慕寒,或許他早已找到了身在北京的我,若是媽媽遇到的不是董事長,而是一個良人,說不定我和趙笛之間的聯係,也不會一斷就是七年。


    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那麽多的如果,也沒有所謂的後悔藥。他對我之用情至深,讓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的一腔深情。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心裏對他除了愛情的因素之外,還有不忍心。


    我說我不走了,這讓趙笛格外開心,雖然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但他還是不管不顧地帶著我直接去了山頂。


    初時我還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可等我們到山頂後,才發現那裏有一家餐廳,到那裏的時間正好是晚飯期間,而開這麽久的車上山吃飯,事實證明不虛此行。這裏的廚師所做的菜可謂一絕,味道出奇的好。


    飯後,趙笛拉著我直接住在了山頂的一棟別墅裏。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在早幾年就將這裏買了下來,先前一直想帶我來這兒,卻一直因為工作原因沒能如願,如今,卻是直接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將我帶到了這裏。


    趙笛拉著我的手,帶著我在別墅裏逛了一圈。這座別墅很大,雖然平日裏沒人來住,卻打掃的特別幹淨。等到我們在別墅裏繞了一圈後,他拉著我去了陽台。出乎我的意料,這裏的陽台格外的大,而且視線特別的好,一仰頭就是漫天星空,如煙如醉。微微低頭,整座海城盡收眼底,燈火輝煌,就好像海城盡在我腳下一般。那裏還擺放著一台望遠鏡,我新奇地一會兒拿著望遠鏡望天空中的星辰,一會兒望向海城的方向,甚至能看到趙氏會所的建築,那幾個大字,在霓虹燈的閃爍下顯得格外晃眼。


    “你知道當初為什麽我要買下這裏嗎?”不知何時,趙笛忽然走到了我身邊,問我。


    他剛剛像是去拿什麽東西了,這時候過來後,我看到他手裏拿著的,竟然是煙花?


    他笑著對我搖了搖手上的煙花,然後將煙花放到陽台邊緣位置,用打火機一一點燃。


    等到點燃後,趙笛往我這邊重新折迴來,站在我的身邊,一手摟住了我的肩膀。夜晚的涼風吹過,未免帶著些許的清冷,但這一刻,趙笛就站在我身旁,我沒覺得冷,隻覺得整個人都被包圍在溫暖的幸福之中。


    隨著“砰砰”的聲響,我看著煙花一束束地在我的頭頂上空炸開,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竄向四周,旋即又消失了。緊接著又有一個煙花在空中綻放,很快,一片沉寂的夜空一下子變成了煙花的海洋,火樹銀花,美得不像是人間一般。


    “那一年除夕,我記得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站在陽台上看煙花。那時候,你對我說,煙花特別的好看。盡管已經過去很多年,但我一直記得那句話,想著總有一天,我會陪你一起過除夕,一起跨年,一起看煙花,可等了這麽長的時間,到底還是沒能等到那一天。等到我有經濟實力的時候,我買下了這塊地,造了這樣的一幢別墅,就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塊在這裏過除夕。”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忽然頓了頓,聲音顯得稍許有些落寞,一雙漆黑的眸子也顯得有些沉鬱,“以前的每個除夕,都是我一個人在這裏放煙花,雖然今天不是除夕,但是還好,有你在。”


    海城裏自然是明令煙花爆竹的燃放,卻不想,趙笛為此竟然買下了這裏,在山頂上為我造了一棟別墅。過去的那些年,每當除夕,他總是一個人默默地來這裏放煙花。一份埋在心裏的承諾,到了後來,終究還是隻有他一個人記得。


    聽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我早已淚流滿麵。越是一個涼薄的人,付出一段感情後越是難以收迴,越是容易彌足深陷。他是個不易動情的人,可偏偏,在我們尚且連愛情都不懂是什麽概念的年代,我們在一起了。他對我的感情早已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可在這個時候,我卻還是用謊言在騙他。


    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死。我仰著頭,極力控製著自己的眼淚,希望不要流下來,但根本控製不住。趙笛輕輕地吻去了我麵上的淚痕,在這個漫天繁星的夜晚,他的一雙瞳眸深深淺淺,璀璨得比夜空中所有的星星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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