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裏戀戀不舍地待了好幾天,期間董事長也來過很多次,無一不是言笑晏晏地同桌吃飯,扮演著親厚長輩的身份。


    吃完飯,趁著媽媽去廚房洗碗的工夫,我和董事長一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麵前的電視機雖然放著時下最火的電視劇,裏麵不乏有俊男美女的加盟,但我們倆的心思顯然都沒有放在這上麵。


    董事長忽然對我說了一句:“要是海城那邊沒什麽事的話,就把工作重新調迴北京吧。”


    我看著董事長,不由壓低聲音問了一句:“董事長,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不管是誰的意思,這是如今最好的安排,不是嗎?”


    “可是……”我有些遲疑,但又不好拒絕。


    董事長對著我悠悠說著:“當初你被調到海城,雖然是趙總的意思,但如今,既然你人已經身在北京,若是不迴海城,想必他也不會特意趕到北京來搶人。”


    在董事長眼裏,或許我隻不過是趙笛隨意看中的一個女人,當初覺得挺有意思的,就想留在身邊,但對於一個看中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麽?是省事。一來二去,董事長一方麵覺得趙笛對著我這麽久,在感情上到底也該淡了,除此之外,覺得趙笛不會為了我專程跑到北京來要人,畢竟……麻煩!


    董事長用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勸誡我:“小秋,你應該知道,這是對你最好的安排。而且,他的耐心不多,沒有一個男人,會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別人曖昧不清。”


    是啊,在這個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會忍受的了這一點。


    從最開始我遇見他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而這一次能重遇趙笛,能迴海城和趙笛度過這樣一段幸福的日子,對於我而言已經是奢求的幸福。


    頓了頓,我還是選擇了妥協:“找時間,我會跟趙總商量一下調職的事情。”


    “恩。”董事長見我鬆口,滿意地點了點頭,此時正好看到媽媽端著洗好的水果過來,連忙笑著站起身子,將水果盤接了過來,隨後放在茶幾上。


    其樂融融的一幕,不是嗎?


    如果除卻背後那些肮髒不堪的陰私。


    等董事長走了之後,我給趙笛打了個電話,雖然心裏明知要跟他說清楚調職的事情,但等到電話接通後,聽到他的聲音時,我還是免不了有些退意。


    即使隔著電話,他還是明顯聽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問我:“什麽事?”


    盡管有些遲疑,但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坦白:“我……我想調職,想調迴北京。”


    他奇怪地問我:“為什麽?”


    “我……我媽媽最近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我想留在北京方便照顧她。”


    他跟我商量:“其實,海城的環境比北京好的多,你媽媽有沒有考慮迴海城?”


    對於趙笛的話,我連忙推辭:“她在北京已經住習慣了,暫時還沒有想迴來的心思。所以,我也想留在北京照顧她。”到了這個時候,我想不出其他辦法,隻能用媽媽做擋箭牌。


    聽到我說的話,他有半晌沒說話,隻是問我:“你是認真的?”


    我肯定:“是。”


    他的聲音定定,帶著不可抗拒的意味:“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


    他一步不讓,我卻堅持要走:“趙笛,我這次想調職,不是隨便說說。”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他大概已經猜透了我的想法,知道我被什麽東西牽絆住了,至於媽媽,不過是我找的一個借口而已。但他沒有說破,我也隻是沉默。


    他堅持:“在調職之前,迴一趟海城,要是你不願意迴來,我去北京找你。”


    半晌的工夫,無論是趙笛,還是我,都沒有再說一句,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鬆口:“我迴來吧。”


    他問我:“什麽時候?”


    “還不知道,等確定好時間後,我通知你。”


    “好。”


    雖然我們這一次電話中並沒有爭吵,但也可以說是不歡而散。我們倆談的並不算融洽,甚至還有些爭執。


    跟趙笛通完電話後,我便跟董事長說了要迴一趟海城的事情。他雖然有些不情願,但見我堅持,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我早去早迴。


    其實這一次為什麽董事長這麽急著讓我留在北京,我倒是有些奇怪,按說,他從前幾個月找我一次,最長的一次甚至隔了一年,讓我差點以為自己早就被他遺忘。但事實上,就在我心驚膽戰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時,他還是出現了,打碎了我的夢,讓一切變得支離破碎。


    我在兩天後訂了迴海城的票,一到海城,就在機場看到了趙笛。他等在那裏,雖然身處茫茫人海之中,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心下一頓,一步步朝他那邊走去,當走到他麵前的時候,身子一下子被他緊緊抱住。


    他的雙手環在我的後腰上,將我抱得很緊,根本不讓我有任何掙脫的餘地,甚至連唿吸都覺得有些困難。我想微微推開,但根本無濟於事。如此接近的距離,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如此接近。


    他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下巴微微抵在我的頭頂:“我好想你。”


    我一直覺得自己這些年來,比起很多人來算的上堅強,隻是,在我聽到趙笛說這句話的時候,恍然間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是戀人手上的一把刀,而最讓人戀戀不舍的,是戀人口中的情話。隻是簡單的四個字,但我卻像是身處一片珊瑚海之中,混沌不知何處方是救贖之處。


    你相信愛情嗎?


    以前,或許是因為媽媽失敗的一次次婚姻,其實我並不相信這種東西,覺得男人的心易變,根本把握不住。雖然在初中時代噴上的趙笛帶我一塊走進了最美好的初戀,但我還是擔心有一天他對我的感情會淡漠,我們會分開。


    前些天在微信上看到一篇文章,韓國導演陳模瑛花費了十五個月的時間,拍攝了一組紀錄片,名為《親愛的,不要跨過那條江》,講述了一對少時夫妻,牽手走過76年婚姻生活的老人,無論多大年紀都一直穿著情侶裝,牽了一輩子的手卻還是時時刻刻牽在一起,裏麵沒有狗血爛俗的劇情,沒有寶馬香車的奢靡標配,有的隻是他們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足以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當我看著那個紀錄片的時候,不禁想到了我和趙笛,在那一刻,瞬時懂了,愛情的定義是什麽。愛,是在什麽都不懂的年華遇見你,卻從此不孤單。


    我和趙笛的相遇,恰在我年少不知星月事之際,在尚且不懂愛的年紀,卻想要和他過一生。


    若不是因為他的存在,或許即便我們之間隔著門第之差,即便我沒有爸爸,而我的媽媽是別人的情人,這說起來似乎有些上不得台麵,但我還是願意跟趙笛坦白,想要試一試。如果這個男人愛我愛到願意接受我所有好與不好的一切,他才真正的值得我托付終身。


    隻是,他的存在,無疑就是夾在我和趙笛之間的一根刺。那個人雖然奪走了我的第一次,但也正是他,使得我免於被董事長當成商品一般,為了自己的利益一一推銷給那些地中海大肚腩的男人。


    雖然我和他見麵的次數不多,但一個女人,對於占有她的第一個男人毫無疑問印象深刻。到現在,是我跟著他第五年的時間,而相應的,他控製了我將近五年的時間。


    未嚐沒有想過要把這一切告訴趙笛,但即便我說出口,也不意味著這一切真的有用。一直到現在,那個男人神秘的我連名字都還不知道,隻記得他那雙冷淡的眼眸,和絕情的身影。


    不是沒有偷偷的下過工夫去探知這個男人的一切,希望著自己有一天能逃離這個囚籠,但若是這一切有效,我何必這次還要迴北京呢。


    目前為止,我隻知媽媽在他的掌控之下,甚至於,還對董事長有情根深種的傾向。一個女人,在跟一個男人跟久了之後,難免會產生一種無形的依賴。到最後,也不知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這份依賴,那個女人會越來越難離開這個男人。


    雖說媽媽和董事長最開始的關係不過是有婦之夫在外麵養了個情人,媽媽為了生計忍受著董事長的殘忍和粗暴,但時間一長,董事長因為我跟了他,不管是出於賣我麵子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不再像之前那樣折騰我媽媽,而我,也再也沒有在我媽媽的身上看到被香煙屁股燙傷的傷疤。


    隨著董事長一日日年事已高,生活上的一些習性已經改善了許多,我不知道他之於我媽媽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感,或許是一個人留在身邊,覺得已經習慣了,還是和她在一起覺得有種從心底裏的舒適,他每過幾天都會來一次家裏,有時候甚至比我更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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