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中,如坐針氈的不隻是袁小姐,還有我。 我的懷裏還抱著安安,但因為小笛一開始在人前的表現,以至於甚至有人開始猜測,我懷裏抱著的安安是不是也是蔣屹繁和我之間的私生子。


    不知道這一幕,倒是讓他們臆想出多少小說電視劇的段子,在腦海裏一直迴蕩著沒有消散。


    相比於我內心的忐忑,蔣屹繁顯得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他當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生,跟我閑聊著,問我這些日子以來的近況。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迴應著,即使不照鏡子,也可以想見我此時一張臉幾乎全都白了。而坐在蔣屹繁身邊的袁小姐,或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委屈的那一刻,自從她坐下來之後,就一直低著頭,沉默著沒有說話。


    所幸,婚禮進行曲的音樂冉冉升起,隨著曼妙的音樂聲,我看到披著婚紗的孟雪手挽著周少,一步步地走進會場,麵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對他們倆的情感曆程了解的不多,但我一直記得,那天晚上碰到王總的時候,孟雪那滿麵的淚水,她那時候,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對我說她和周梓興分手了。


    那時候,我就知道,她是真的陷進去了。


    他們相愛過,分開過,可喜的是在分分合合之後,他們重新走到了一起,攜手邁入婚姻的殿堂。


    在此起彼伏的掌聲中,他們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上,主持人用俏皮幽默的話語主持著整場婚禮的進行,甚至還有幾個略微帶著顏色的大拷問,引得兩人雙雙紅了麵孔。隻是,在交換戒指的時候,我看到周少特別深情地對孟雪說:“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匹野馬,謝謝你,讓這匹野馬找到了屬於他的草原。”


    周少的告白很短,但卻是他最真實的寫照。


    我認識周少很多年了,知道他一開始的時候玩女人玩的很瘋,我甚至還記得他在結婚前夕時開了個單身派對,請了一票子的胸大屁股翹的美女,來紀念自己僅剩不多的單身時光。


    當時,他醉醺醺地說了一句,不管和誰結婚,又有什麽區別呢?


    外人看來他是多麽的光鮮亮麗,隻是,誰知道他在家裏根本不受待見,就連婚姻,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家族聯姻,人選根本由不得他做主。可惜秦夢是個拉拉,和周少的結合隻是無奈,而周少在順利離婚之後,再次過起了留戀花叢的生活,但後來,就是這樣一個花花公子,竟然遇上了一個願意被套一輩子的女人。


    跟周少先前的那些女朋友相比,孟雪並不漂亮,身材不夠好,脾氣也不夠溫柔,唯一突出的一點或許就是強大的工作能力。


    但兩個人相愛,愛的並不是條條框框的細則,而是連對方身上的不完美都覺得可愛。


    而周梓興,恰好愛上了一個不那麽完美的孟雪。


    看著兩個人在台上相擁親吻的模樣,我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輩子,有緣分能從相遇相知一路走到相守,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一臉欣羨地看著台上的一對璧人,等到後來將眼光收迴來時,忽然對上了蔣屹繁的眼神。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一直盯著我看,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閃躲。


    想起我們最近幾次的相處,說起來,兩個人之間的接觸並不算多,也沒有出現什麽越矩的行為,可能真的到了比普通朋友更淡的情分上。


    兩個人在分手之後還能做朋友,這事並不少見,但那也隻是表麵上的朋友,一直放在通訊錄裏,卻從不聯係。隻是偶爾在翻到他的名字時,會對那段逝去的時光懷戀一二。


    原先的我和蔣屹繁,何嚐不是這種關係,那天,在他對我說,趙莫軒在等我的時候,我以為他當真是放下了,選擇了和袁小姐在一起。隻是,此時他當著袁小姐的麵,毫不掩飾地用灼灼的眼神看著我,這又算是什麽?


    我被蔣屹繁的目光追趕得有些潰敗,最後將安安暫時交給了小媽,拖著6琪一塊朝會場側門的方向走去。


    我隻是想一個人靜靜,但又怕蔣屹繁會追上來找我,隻能拖了6琪跟我走。我和6琪的關係本就不錯,此時即便我什麽話都沒說,但當我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跟著我一起往外走。


    走到外麵的時候,我們靠在一扇窗戶邊上吹著風,簌簌的冷風使得我混亂的神思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6琪看著我問道:“說吧,怎麽了?”


    頓了頓,我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說,我現在都已經結婚了,蔣屹繁這算是……放棄了嗎?”


    6琪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為陳老師的原因,我們的關係變得更加親近,當我碰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不能問已經嫁給周少的孟雪,隻能求助6琪。


    雖然她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但或許,她能看到一些我看不到的事情。


    6琪對我忽然說了一句:“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問他更合適。”


    “恩?”我有些奇怪地看著她,然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不遠處的蔣屹繁,正一步步朝我們這邊走來。


    我原本以為在拉上6琪後,憑借蔣屹繁的心思,不可能看不出我不想跟他單獨見麵,這算是一種委婉的拒絕,可沒想到,他還是跟了上來。


    見狀,6琪揮了揮手準備給蔣屹繁讓位子,臨走的時候,她對我說:“你們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更好。不過,在我看來,他應該一直都沒有放棄。”


    6琪走了,可蔣屹繁,卻來了。


    看著蔣屹繁離我走的越來越近,我胸腔裏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快,根本控製不住。


    在他開口之前,我率先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麽?”


    他重新將問題丟給了我:“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是你談生意的時候坐在你對麵的客戶,你用上這些談判技巧,對我而言,根本毫無作用。”


    他反駁我:“我從來就沒把你當做我的客戶。你知道的,你在我心裏,究竟是什麽。”


    他的後半句話,直接讓我陷入了沉默,我知道,我始終都知道,隻是,那又如何呢?現在我已經結婚生子,生活幸福,他現在即使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我曾對他說,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隻是,誓言太過輕薄,在青春飛揚的年紀,沒有人知道這輩子究竟有多長,誓言有多微弱。曾經的海誓山盟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後,已經漸漸消散在沙塵之中,再也找不迴來了,就像是我和蔣屹繁死去的愛情。


    我看著蔣屹繁,靜靜說道:“我結婚了。”


    雖然隻是四個字,但卻是如千斤之重,沉沉地壓在他的心口。


    半晌,我聽到他對我說:“要是我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帶你走,你願意嗎?”


    我看著他,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不知道蔣屹繁受了什麽刺激,這時候,他竟然對我說:“孩子,家庭,都不要了。這輩子,就當是為自己活一次,我們放下一切,就兩個人,一塊離開這裏好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嗎?”


    “是啊,我瘋了,林初,你知道嗎?我真的快被你逼瘋了!”


    “我說了,我已經結婚了,我們倆不可能了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蔣屹繁拉住我的手不肯放,“我隻知道,我要你!這輩子,我也隻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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