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別墅裏的所有人並沒有因為這把放在桌上的手槍而感到驚慌,甚至他們的麵上透露著一種見怪不怪的訊息。


    但說實話,我除了在槍戰片裏看到過手槍之外,並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道過這樣東西。我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這些東西沾染上關係。


    可是,我錯了。


    趙莫軒將我帶進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若不是這把手槍,我幾乎都快忘了他除了是趙家排行第三的少爺之外,還有“海城三少”的名號。


    趙莫軒的手指在餐桌上一點一點地敲打著,冷眼看著我:“不是想死嗎?老子現在就一槍崩了你,然後再送那個孩子下去給你做伴!”


    因為他的這句話,讓我瞬時愣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動作。


    我可以死,甚至於,這狗日的日子我早就活夠了。


    但是小笛不可以。


    他隻有四歲,趙璐親手把他交到我的手上,囑咐我好好照顧他長大。可如今隻是過了短短幾個月的工夫,我難道要看著他陪我一塊死嗎?


    良久,我站在原地,對趙莫軒淡淡說道:“我任由你處置,隻要你答應放了小笛。”


    事實上,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我不應該在接到小笛後,還逗留在海城這個城市。這是一個會吃人的地方,因為這裏不單有周雅潔和蔣阿姨,更可怕的是,這個城市還有趙莫軒。


    他們都見不得我好,都不會就這麽放過我。


    此刻,我無比後悔,要是早在當時,我就帶著小笛直接迴到了米蘭。即便我可能因此丟了工作,即便隻憑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好好地養活小笛,但至少,在國外我能保護小笛平安地長大,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趙莫軒硬生生地囚禁在這裏。


    “任由我處置?”趙莫軒挑眉看著我,饒有興致地將餐桌上的手槍收起來,拿在手上肆意把玩著。我看到那把黑色的手槍在他的手指間靈活地竄動著,冰冷的手槍、修長的手指,拚湊出一幅無與倫比的畫麵。


    “好啊,現在坐過來。”他朝我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將一張座椅拉開,對我說。


    我依照他的吩咐坐到了那張座椅上,然後看到他將筷子遞給了我,說:“吃飯。”


    趙莫軒叫我過來,就是讓我吃飯?


    這家夥到底在什麽瘋?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的筷子,最後還是將它拿了起來開始吃飯。等到吃飯的時候,才感覺到肚子空空的,不禁加快的扒飯的度。


    趙莫軒將手槍收起來,看著我吃飯的樣子,不禁說了一句:“吃慢點。”


    我嘴裏嘟囔著一口飯,腮幫子鼓鼓地看著他,引得他一陣笑。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讓我害怕得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定定地看著他。


    我看到他距離我越來越近,直到他的手朝我臉頰這邊靠近,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沒想到,他的手卻隻是停留在我的唇邊,然後抹去了我嘴角邊的一粒米飯。


    他輕輕笑著,看著我問道:“多大了?”


    呃……


    這不是吃太急了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現原先在我手上的筷子已經被他拿走,我看到他靠在餐桌旁,一身長褲顯得他的腿格外修長,他夾著菜,直接往我嘴裏送。


    他他他……要喂我吃飯嗎?


    不得不說,我被趙莫軒的這個舉動嚇了一大跳,嘴巴不自覺地張著,直到他將菜一點點喂進我的嘴裏。


    我小時候過的並不算太好,在其他小朋友吃飯有人喂的時候,即便我不會用筷子,用手扒著飯往裏塞的時候,我爸和現在那個所謂的陳太太也隻會在一旁吵架,他們都想甩掉我這個拖油瓶,我甚至覺得,若是我就這麽死了,說不定還會讓他們兩個少了吵架的根源。


    縱使我和蔣屹繁在熱戀的時候,有過互相喂東西的舉動,但卻從來沒有一次,他直接像趙莫軒這樣一點一點地喂我吃飯。


    在所有人的眼中,趙莫軒幾乎就像是一個暗夜修羅一般的人物,他冷酷、霸道、陰狠、做事不擇手段,就像是一個煞神一樣,讓人根本不敢輕易冒犯。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前一刻還拿著手槍說要一槍崩了我,下一刻就溫柔地一點點喂我吃飯。


    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我恍然覺得趙莫軒就是我爸爸一樣,讓我感覺到溫暖而安心,我們之間好像漸漸地少了幾分**的色彩,隻是單純地坐在一起。


    等到一碗飯下肚的時候,我看著趙莫軒,話沒經過大腦,直接說道:“趙莫軒,我忽然感覺你挺像我爸的。”


    一直到我長大成人之後,我和我爸之間的關係才慢慢修複。以前的我,害怕跟他相處,可等到他離開我了,我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後悔,後悔在他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陪著他,後悔自己這個不孝的女兒在外麵招惹了太多麻煩,以至於到最後周雅潔直接打電話,刺激得他中風去世。


    一個親人的離開,不單隻是一個生命的流逝,更重要的是,還有很多很多的親人因為他的離開而感覺到悲傷難過。即便是在路上碰到一個老大爺被保安暴打得頭破血流,都會有惻隱之心,更何況是一個和你血脈相連的人呢。


    我在麵對趙莫軒的時候,恍然感覺到了一種像父親一樣深厚而內斂的愛。


    他看到我為了喂小笛吃飯,自己根本沒吃多少,所以讓傭人將小笛抱走,讓我乖乖吃飯,就是怕我餓傷了胃。


    他雖然絕頂聰明,同時也是個再傻不過的人,不會說話,隻會用粗暴而強硬的方式表示著他笨拙的關心。


    蔣屹繁至少是個麵熱心冷的人,但趙莫軒不一樣,無論是他的表麵,還是他的內心,都是冰冷的一片,但他的感情,卻像是一把火一般,奮不顧身,生死不論。


    雖然在趙莫軒的身邊,始終有很多女人來來去去,但在他的眼裏,我從沒看到過他對哪個女人的感情。他的眼裏隻有寵,卻沒有愛,甚至於,他一開始隻是把女人當做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他無須花費一分一毫的力氣,就有大把女人朝他撲上來。


    最開始,或許還會覺得新鮮刺激,但到了最後,即使每天都對著一張天仙般的臉,也難免覺得厭煩和無聊。


    我的眼神靜靜地看著趙莫軒,在很多時候,我一直都看不清這個人,但現在這一刻,我好像一下子就懂了他對我的感情。


    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注意到我的,或許是當蔣屹繁把我帶到包廂裏,跟著他們一塊玩狼人殺的時候,或許是那天他一個人忽然來包廂喝酒,卻找了我作陪的時候,總之,我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走進了他的視線。


    或許,若是當初蔣屹繁遵循之前三個人玩的遊戲規則,之後將我推給了趙莫軒,我對蔣屹繁可能真的就徹底死了心,至於趙莫軒,說不定在玩厭我之後就轉身摟著另一個女人。


    一步步地得不到,一步步轉變為征服和占有。


    可能在他借曉琳威脅我,讓我去小區別墅找他,對我說蔣屹繁娶不了我,但他趙莫軒可以的時候,這份征服的**已經一點點往愛情的方麵靠攏。


    就像《紅玫瑰》這歌中所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永遠都有恃無恐。


    因為得不到,所以他免不了心裏的悸動,甚至於到了最後,直接封鎖了我的一切消息,將我關在這個不見天日的莊園裏,直到我找到機會逃到米蘭。


    他雖然做事非常狠,身邊的女人很多,但要是真正動了感情,卻是一個非常單純的人。


    即便我喜歡蔣屹繁,即便我不喜歡他,但他就是一次次地往我身上靠,甚至到了最後,舍棄他和蔣屹繁多年的兄弟之情,即便是用粗暴的方式也想要將我占為己有。


    朋友妻,不可欺。


    但在愛情麵前,隻要是他喜歡的女人,即使是兄弟,也要拚了命地搶過來。


    女人不就是這樣的嗎?


    都希望自己的感情世界裏,能出現一個為自己奮不顧身的男人。縱使前麵是刀山火海,卻還是一路浴血奮戰!


    我的一生之中,來來往往,遇見過很多各色各樣的男人,但一直到生命的最終,卻還是難以忘懷,曾經有一個男人,在我被所有人傷害得遍體鱗傷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地對我說:“蔣屹繁娶不了你,但我趙莫軒可以!”


    隻要你跟我走,你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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