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開門聲打斷了。 在有人推門進來的那一刻,王老師迅將手從我的肩膀上挪下來,恢複一如既往的溫和。


    “走到食堂才現手機忘帶了,真背運!”中途折迴來的是我們學院的輔導員陳老師,輔導員辦公室和老師辦公室在統一間,隻在中間安了個隔板。


    陳老師走進辦公室,看到我和王老師兩個人,打趣:“都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還把學生留著,老王你可不地道啊。”


    王老師嗬嗬笑了聲,迴複:“學生過來問我點事情,就忘了時間。”隨後,他轉向我,對我說道,“你先迴去吧,有什麽問題以後再說吧。”


    聽到王老師這麽說,我隻能點了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在辦公室停留了一段時間,趕到食堂買饅頭的時候正好過了飯點,沒什麽人排隊。我給自己買了兩個饅頭當午飯,又給曉琳帶了兩個。


    我租的地方恰好是在學校和帝豪的中間路段,在學校前麵的站牌坐公交車需要坐五站路,為了省下三塊錢的公交錢,我每次都是吃完了饅頭一個人慢慢走迴去的。


    走到學校大門的時候,一輛大奔在我麵前停下,車窗搖下來後,我看到坐在車裏的人是輔導員陳老師。王老師是我們學校不到三十歲的年輕教師,陳老師的年紀其實比王老師還小,據說是因為家裏挺有關係的,不然也不會這個年紀就能到學校裏當領導。


    陳老師看著我手上拎著的饅頭,問我:“中午就吃這個啊?減肥?”


    陳老師雖然是我們學院的輔導員,但平常除了開假條打證明的時候會碰上,見麵的機會並不多,我倒沒想到,他竟然會停下來主動跟我說話。


    我不知道該怎麽答,就簡單笑了笑。


    他繼續問我:“去哪兒?要不要我搭你一程?”


    我連忙擺手拒絕:“沒事,不用的,老師你自己走吧。”


    “好,那行。”陳老師沒猶豫,直接說道,重新啟動動機準備開車時,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看著我,“以後你要是有什麽問題要問王老師,別找吃飯時間了,盡量在人多的時候去吧。”


    陳老師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開車走了,剩我一個人停在原地,呆呆地想著剛剛那句有點莫名其妙的話。


    在人多的時候去找王老師,這是什麽意思?


    當時我並沒有把這句話有點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放在心上,一直到以後,等一些我之前從沒想到會生在我身上的事,真的降臨到我的頭上時,我才恍然覺悟,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隻是,那時候……


    我迴到出租房時,曉琳還躺在床上睡覺,我把饅頭遞給她,又打掃了一下出租房的衛生,之後就拿了本書開始背單詞。再過不久就要期中考試了,期中考試的成績直接跟期末最後的考試成績相關,當然最重要的是和獎學金名單直接掛鉤。我已經失去了這一次助學金的評選,隻能在獎學金上下功夫了。


    “阿初,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覺得你說外語的聲音真好聽。”曉琳雙手托著兩腮,看著我。曉琳在老家隻上到初中,就為了家裏的生計出來打工了。她曾跟我分享過她的初戀,就是她初中教書的年輕老師。


    那是一個來支教的大學生,長得朝氣蓬勃、非常陽光,他告訴班裏的同學們,要想改變自己的生活現狀,隻有讀好書,考到外麵的大學,你才會見識到,原來外麵的世界竟然有這麽大。


    當時班上的很多女生都暗戀他,曉琳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三個月過後,支教老師走了,曉琳是所有女生裏哭的最慘的那個。


    她告訴我,因為那時候她覺得,她的初戀就這樣無疾而終,說的更準確點,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暗戀。


    因為當時支教老師說的那句話,曉琳特別相信“知識改變命運”,她何嚐不曾想過賺了錢之後繼續念書,最好能考上個大學,但當生活的重壓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你幾乎透不過氣來,誰還有心思去想念書這種東西呢?


    曉琳在旁邊聽我背了一會書,後來就去洗衣服,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兩個就一塊收拾收拾,準備去上班。


    我和曉琳照常打卡後進換衣間換了工作服,但經理卻忽然來找我,告訴我從今天開始,我被調到天字房當服務生。


    經理對我說:“阿初,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可要好好把握,以後可別忘了現在我對你的提攜啊。”


    聽完這句話,我一下子明白了經理的意思。原來他之所以好心幫我調房間,就是因為蔣少的關係。他突如其來地闖入我的世界,幾乎改變了我的一切。


    調到天字房,意味著我能拿到更多的小費,雖然因為這個我挺高興的,可是這也意味著我和曉琳要分開了。


    我向經理懇求道:“經理,我和曉琳之前一直在人字房做事,這次,可不可以把她也調過來?”


    經理笑嗬嗬地看著我,一雙眼珠子卻在我的胸前打轉:“曉琳啊,我會注意的,要是她表現好了,我就把她調過來。”


    雖然我知道經理嘴上這麽說了,但幾乎也真的就是說說而已,我見事情行不通,就趕緊走了。


    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得還算周正,據說是帝豪老板的一個遠房親戚,所以他在場子裏的權力挺大的,一般人都不敢惹到他。隻是經理的風評不太好,我聽曉琳說,這裏陪酒的小姐,經理大多都沒放過,甚至拐過幾個當服務員的小女生,所以我但凡能避著經理的地方,就盡量避著他走,免得被他盯上。


    對於我調去天字房的事,曉琳沒有介意,反而為我開心。我家裏的情況她基本都知道,現在我以後能多賺點小費,意味著我可以在這個場子裏少待幾天,即便是幾天,也是好的。隻是我沒想到,從最開始我一隻腳邁進了這個地方,我就再也逃不脫這個噩夢了……


    負責天字房的服務員,不是所有服務員裏長得比較漂亮的,就是比較會說話哄客人開心的人,但是有時候為了爭包廂搶小費,這裏的衝突和競爭也比人字房更激烈。


    或許是因為昨晚在蔣少那裏拿到了一大筆小費,小風今晚知道我調到天字房感覺挺開心的。晚上進包廂的時候,他一路帶著我,跟我說在包廂裏的注意事項。


    小風對我囑咐道:“其實跟在人字房服務差不多,隻不過有時候天字房的客人更有來頭,要是運氣好碰上豪爽的客人,你到時候就要好好表現了,沒事給客人唱歌啊一塊喝杯酒啊什麽的,比你在人字房賺的可多多了。不過最關鍵的,還是要有眼力見識,要學會看人下菜碟。”


    我點了點頭,將剛才說的話一一記下來:“謝謝風哥。”


    小風笑著說道:“叫什麽風哥啊,我跟你年紀也差不多,叫聲小風好了。”


    這是我第一次進天字房的包廂,沒想到在晚上卻遇到了麻煩。


    晚上天字二號房來的幾個客人,身上都文著紋身,脖子上戴著粗粗的大金鏈子,長得五大十粗,麵相挺兇悍,一看就是道上混的。這種人是最不好惹的一類客人,為什麽?因為他們不講理,覺得自己有錢就是大爺,完全不把小姐當人看,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那幾個客人叫了好幾個小姐陪著,一開始嘴裏一直說著帶顏色的汙言穢語,一個勁兒地給她們灌酒,後來手腳還不老實,老是往胸、屁股的地方蹭。


    有些姐妹是不出台的,基本就是陪客人喝喝酒玩玩遊戲唱唱歌什麽,等退包廂的時候收小費。所以晚上等到客人的手一直不老實地往她們身上蹭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個姑娘直接掙開客人的手,從沙上站了起來,對客人說:“請你放尊重點!”


    說話的是場子裏除了台柱之外最火的姑娘,叫方舒,大家都叫她一聲方姐。在雙胞胎姐妹花來之前,方姐一直是場子裏的頭牌,盡管她從不出台,但是陪酒的價碼卻叫的很高,為她而來的客人不計其數。


    現在,她雖然被剛來的圓圓和真真搶了不少風頭,但跟場子裏的其他姑娘比起來,方姐在場子裏的地位依舊很高,不然也沒這麽大膽子敢直接跟客人叫板。


    剛剛一直抱著方姐的客人大聲笑著,嘴裏露出一口大黃牙:“哈哈,你跟我說尊重?”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響亮的巴掌就直接甩在了方姐臉上:“你個出來賣的跟我講尊重?老子摸你是看的起你,別當了biao子還想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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