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趙姑姑,微微頷首。


    “師姐的屍體,在聖女廟中,如今那天師已經撤離,想必已沒有了結界。”


    我說完頓了頓:“不過,你同我師姐究竟有何關係?”


    “主仆罷了。”


    趙姑姑說完,視線又明顯朝著冥北霖撇了一眼。


    應是冥北霖在此處,故而有所保留。


    “趙姑姑,你應知曉,師姐為何?”


    我本是想要詢問,師姐以死阻攔我誕下孩子的原由。


    這其中原由,我想趙姑姑,應當也知曉才對。


    趙姑姑那張灰白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寒意。


    她那略微有些渾濁的眸子盯著我,瞧了一會兒,才問道:“您應該還未看過玄虛鏡。”


    “見過了,隻是,未從那鏡中瞧見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我如實說道。


    “是麽?


    大抵是天意吧,看來天意是不可忤逆的。”


    趙姑姑說著,衝著我俯了俯身,便準備朝著那聖女廟的方向走。


    不過,才走了數步又轉過身,看向我喊道:“還請您,好自為之!能逆天改命之人,或許隻有您自己,孽種不可留!”


    說罷,趙姑姑這才頭也不迴的走了。


    我看著趙姑姑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她是陰人,在寒夜中,如鬼魅一般。


    而我則陷入了沉思,和深深的擔憂裏。


    她和師姐還有太子殿下,都容不下我的孩子,我不知,這究竟是何種原因,將來孩子出世,是否會遇到更多想要加害他們的人?


    若是如此,我便是惶惶不可終日。


    如此想著,我抬起手,撫在了自己的腹上。


    “夫人莫要憂心,我會盡全力護著你和孩子的。”


    冥北霖開口,試圖讓我安心。


    我微微點頭,可這心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安下。


    “夜風涼。”


    冥北霖說著躍上馬車,替我將被褥裹好。


    我擁著玄淩,看著他這熟睡的白嫩臉龐,我便想到了,那個我都沒來得及瞧上一眼的孩子。


    不知道,他(她)如何了?


    太子殿下並非是心狠之人,不會傷害他吧?


    可?


    若不想傷他,為何將他帶走?


    孩子出世,一聲啼哭,我都不曾聽到,他會不會已經?


    各種不好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之中,不斷的盤旋,心中焦作不已。


    “咕嚕嚕!”


    而我的腹中,在此刻亦是傳來了叫聲。


    那些餅餌,根本不頂飽,並且,如今此處寒冷異常,好似餓的也越發快了。


    冥北霖看了一眼冰涼僵硬的餅餌,似乎想到了什麽。


    “夫人,我去替你尋些吃食,你在此處等等,別出馬車。”


    冥北霖在馬車外設下結界,便去替我尋吃食。


    我恍惚的垂著眼眸,待我迴過神時,冥北霖已經不見了。


    “放我走,否則,我便殺了你。”


    當我還有些恍然時,花老板突然起身,並且,兩指之間夾著一根銀針,我若是不讓他走,想必他真要殺我。


    “外頭大雪紛飛,花老板你如今身體孱弱,能去何處?”


    我淡然的望著花老板。


    花老板原本就凝重的眼眸之中,透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憂愁。


    “至少,讓我們送你下山吧?”


    我開口道。


    花老板冷哼一聲:“你會如此好心?


    就算你願意放過我,他也不可能放過我,放過天師。”


    “天師,天師,又是天師,他對你就這般重要?


    我竟是看不懂,他曾經或許救過你一條命,不過,也隻是為了利用你們,難道不是麽?


    你如今這副模樣,便是最好的應正!”


    我凝視著花老板的眸子。


    花老板迎上我的目光,正欲開口說話,那眼神卻突然變得有些空洞,眼皮子也微微耷拉了下來。


    我一怔,發現四周變得無比扭曲。


    下一刻,馬車憑空消失不見,四周變得無比明亮,突如其來的刺目光亮,讓我微微眯起了眼眸。


    緩了許久才發現,此處亦是大雪紛飛,滿地銀霜。


    “軲轆軲轆軲轆!”


    遠處,在此刻傳來了馬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我抬起眼眸,朝著聲源處看去,發現是一輛漆黑的馬車。


    那馬車靠近之後,我還聽到了一陣陣銅鈴聲響起。


    一聽到這銅鈴的聲響,我便覺得渾身發寒。


    不過,馬車並未到我的麵前,便停下了,緊接著,馬車簾緩緩掀開,一個穿著一襲黑袍,袍帽遮麵的高大男人,露出了衣角。


    他歪著腦袋,朝著馬車右側望去。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一個衣衫襤褸,光著凍裂腳丫子的小姑娘,昏倒在雪中。


    黑袍男人開口,命車夫將這小姑娘給弄上了馬車。


    “家主,想必,是逃災的,聽聞遠處花梨村,鬧了鼠疫,這小丫頭,說不準就是從那來的,可留不得。”


    車夫開口勸說著。


    而這黑袍人卻不以為意,隻是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的手相,便示意那車夫駕車。


    我看著這個雖然狼狽,容貌卻是異常清麗的小姑娘,一眼認出,她應該就是花老板了。


    可是,花老板怎會是個姑娘?


    這?


    我有些恍然,不過不等我從這恍然之中迴過神來,四周便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麵前的積雪街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鐵籠。


    這些鐵籠之中,蜷縮著一個個瘦弱的孩子,他(她)們就好似畜生一般被豢養。


    “嗒嗒嗒!”


    一陣極輕,但十分穩健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便是“謔”的一聲,木門被推開,之前見過的黑袍男人,手中拿著一個瓷瓶,緩步走了過來。


    他一出現,鐵籠之中的孩童,便瑟瑟發抖,有的甚至無法自控的嗚咽起來,總之瞧見他,便如同瞧見了鬼一般。


    而這男人則是走到第一個鐵籠前,抬起手,便扼住了籠中孩童的脖頸,將一枚藥丸塞入了他的口中。


    那孩童,很快便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片刻之後,聲息全無。


    黑袍男人,是拿這些孩子試丹藥?


    對於那些試藥之後,倒下的孩童,他不會多看一眼。


    而這群孩子之中,隻有那昏厥在雪地之中的小姑娘,十分順從,甚至可以說是主動的朝著黑袍人張開了嘴。


    這讓黑袍人的手,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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