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將這殿門給關上了。


    不過,坐迴到殿內的木桌旁時,我亦是覺得,這宮內,太過壓抑。


    大抵,我本就不屬於這裏,希望,我能盡快解決一切問題,帶著孩子,師姐師兄浮遊他們一道離開這,去村子裏,過最平靜的日子。


    如此想著,我的腦海之中,就仿若出現了村中的場景。


    “良娣,夜裏,不便吃的太過油膩,也不可過量,容易積食。”


    柏卿說著,就示意宮婢端上了七八碟糕點,和一碗雞湯麵來。


    “您慢用。”


    他說罷,退到一側看著我。


    “咕嚕嚕!”


    被柏卿盯著,很是別扭,隻不過,如今腹中饑腸轆轆,我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於是,端起麵,就吃了起來。


    這麵幾乎是幾筷子,就吃完了,桌上的糕點,亦是轉瞬之間,全都空了碟。


    在我殿中伺候的宮婢,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柏卿瞧見我吃的歡快,也是無言的站著。


    “都撤走吧。”


    待我吃完,他就示意宮婢撤走了碟子,並且,讓我早些休息。


    看著他們都退出了寢殿,我輕歎了一口氣。


    我這腹中,其實,依舊覺得饑餓,想必這孩子還未吃飽。


    如今想來,我胃口大開,並非是因為曹大夫的湯藥,而是因為這孩子。


    隻是這孩子,怎麽就胃口如此之大,他爹爹,整日不吃飯,他卻這般能吃,倒是像懷了個宏圖。


    若真是如宏圖一般能吃,將來隻怕是不好養活了。


    “今日,就到這了,明日一早,娘再多吃些,如何?”


    我同他商量著。


    這腹中的小家夥,沒有了動靜,想必是聽從了我的話,於是,我便起身迴到了床榻上。


    躺下之後,腰酸之感,再次襲來。


    仔細算算,應是懷上了他之後,便覺得腰間酸痛。


    我將被褥,蓋在自己的小腹上,腦子裏迴想著,爹在村中時,曾給村婦把過喜脈,然後便勸對方,每日要早些安睡,多吃些葷食。


    其實,之所以提多吃葷食,那是因為,在村子裏,一年到頭,能吃上一次肉,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隻有爹如此說了,這些嬸子們才有一口葷油吃。


    我如今,倒是不愁葷食,隻是這心上壓著石塊,每日都做著噩夢。


    不過,如今知曉,還有一個小家夥,日日都陪著我,那種說不出的孤寂和恐懼,好似在這一瞬間,就突然全都消失了。


    “陪著娘,受苦了。”


    我撫著肚子,腦海之中,想到了蕭策嗜血的畫麵,這孩子,經受了一路顛簸,索性“固若金湯”,沒有半點小產的跡象。


    我撫著他,緩緩閉上眸子。


    從前不知,為何“貪吃”,“嗜睡”,如今明白了,我趕忙好生休息。


    隻是,這閉上眼之後,腦子裏,便浮現出了曹大夫,那日替我診脈的場景。


    “楚丫頭,你怎麽如此不小心?


    你都中了暑氣了,而且,這暑氣至少在你身上滯留了三日,你這幾日,是不是渾身乏力?


    是不是惡心想吐?”


    那日,他對我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從這日子上算,那時候,我便已經有孕了,可是曹大夫為何要騙我?


    為何要對我撒謊?


    他與我無冤無仇,更沒有理由騙我啊?


    如此想著,輾轉反側,一夜未眠,這個結,卻是一直都解不開。


    “主兒?


    主兒?”


    直到文鳶來伺候我梳洗,我才打著哈欠,坐起身來。


    “主兒昨夜,沒有歇息好麽?”


    文鳶一看我的臉色,就瞧出了端倪來。


    我微微點頭,開始洗漱。


    漱口之後,我便迫不及待的對文鳶說:“文鳶,可否先給我幾碟糕點,墊墊肚子?”


    “這?


    好。”


    文鳶愣了愣,還是應了。


    原本,這是需去永心宮問安之後,再迴來進膳的。


    不過如今想著,這是給腹中“貪嘴兒”的,他還這麽小,實在不忍餓著他。


    趙姑姑替我梳頭,簪花,我則是漫不經心,當聞到那香甜的糕點味兒,才突然變得興奮,立馬站起身來,坐在了圓桌前,開始吃起了糕點。


    “良娣,這莫不是有了身子?”


    趙姑姑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我一怔,抬起頭看向趙姑姑。


    隻見趙姑姑望著我手邊,很快就空了的碟子。


    “姑姑莫要胡說!咱們主兒和殿下?”


    文鳶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在這寢殿裏伺候的,都知曉,我同殿下,還未有過男女之歡,怎可能有孩子。


    “還是請個禦醫,來瞧瞧吧,隻怕是喜事兒。”


    趙姑姑望著我的臉,嘴裏悠悠的說著。


    “昨個兒,禦醫已經來瞧過了,趙姑姑您就別操心了,快迴吧。”


    文鳶說完,就端著杯盞,過來讓我漱口,然後扶著我,去永心宮。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這肚子,遲早都是要瞞不住的,那些事兒,不能再拖下去了。


    “主兒?


    主兒?


    永心宮到了。”


    文鳶在轎輦外,連叫了數次,最後索性將轎簾子給掀開。


    我這才迴過神來,抬起頭,看向了文鳶。


    文鳶伸出手,扶我出轎輦。


    “主兒,您今個,好似有些恍惚,一會兒,要小心著些,莫要說錯了話。”


    文鳶望著我,柔聲提醒著。


    我點了點頭,心中想著,文鳶這般替我著想,應該不是奸細。


    於是,又望向了站在文鳶身後側的香陽,比起文鳶來,香陽好似可疑的多。


    “主兒?


    主兒?”


    文鳶見我又在發呆,忍不住,開口又喚了我一句。


    “好,我知曉了,你無需替我擔心。”


    我開口,寬慰文鳶。


    而文鳶的眼中,卻是寫滿了不安。


    不過,也不等她再同我多說什麽了,月玲便已經出來,要引我進永心宮。


    我跟在月玲身後,一同朝著永心宮內走去。


    走著走著,便發現,月玲好似在用視線的餘光,悄悄望著我。


    “月玲姑娘,可有話要說?”


    我看著她,問道。


    月玲抿了抿嘴唇,腳下的步子,也不由的放慢了許多:“良娣要小心,今日,娘娘身體不適,性子躁些,而且,蕭大祭司也在。”


    “月玲姑娘,為何要提醒我?”


    我看著月玲,不解,月玲為何要“幫”我。


    “奴婢,亦是希望良娣好!”


    月玲沒有說明緣由,隻是迴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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