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是他,立馬掙紮著坐起身來。


    緊接著,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居然已經換了。


    “你!”


    我抬起手,便要朝著他打去,蕭策立刻將我的手按在了床框上。


    “本祭司是讓那農家女給你換的!怎麽?


    很失望麽是?”


    他撇了我一眼,然後將手中的瓷碗,放在了一側的桌上。


    “把雞湯喝了,上路!”


    他負手立著。


    我則是望向門外:“曹大夫呢?


    曹大夫如何了?”


    “死不了。”


    說罷,他便邁步朝著房門口走去。


    我從床榻上坐起,如今自己身上,穿著的是祭靈人的衣裳,看著別扭至極,不過也沒有法子。


    至於雞湯不雞湯的,我已沒有心思喝,隻是快步走到了房門口。


    我看到,曹大夫蜷在囚車裏,如今,日頭已經升起,他被日頭曬著,垂著腦袋,不知是睡著,還是昏厥了。


    他後背上的衣裳被抽爛了,血跡也染紅了他的背,昨夜那十鞭,有多狠辣可想而知。


    “曹大夫?”


    我覺得自己的鼻子微微發酸,快步朝著囚車走去。


    而曹大夫埋著頭,並未迴應我。


    “曹大夫?


    曹大夫?”


    我蹲下身,伸出手輕輕的拉了拉曹大夫的胳膊。


    曹大夫那垂著的眼眸才顫了顫,緩緩的睜開了眼。


    那眸中,寫滿了無力。


    “楚丫頭,你,你,沒事吧?”


    曹大夫虛弱的睜開眼,張著那幹裂發紫的嘴唇問我。


    “我沒事。”


    我說完,又側目,望向了立在院門前的蕭策。


    “蕭策,你至少給我們一壺水!否則,我們若是死了,你真能交代麽?”


    我盯著蕭策。


    蕭策冷哼了一聲,便是一抬手,緊接著,囚車的門被打開,而我也被推入了囚車裏。


    正如他昨日所說的,又是正午上的路。


    隻是,這臨走之前,我看到了院後的廳堂內,好似躺著兩個人,地上還有血跡,想必蕭策殺了這家的主人。


    “楚丫頭,昨夜?”


    曹大夫靠在囚車鐵柱上,微微抬起眼眸看著我。


    那視線,落在我這一襲,祭靈人的衣袍上。


    “是我害了你,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我隻是?”


    曹大夫麵帶愧疚,眼眸變得越發混沌。


    “曹大夫,那蕭策,沒把我怎麽樣!”


    我趕忙搖頭。


    曹大夫卻紅著眼眶:“楚丫頭,你無需安撫我,但你放心,若是殿下知曉,這蕭策,便再無活路。”


    “殿下?”


    我盯著曹大夫。


    曹大夫認識殿下麽?


    為何在這時候,會突然提起殿下?


    “之前,你不是說過,殿下待你極好?


    他必然會替你報仇。”


    曹大夫趕忙補充道。


    我聽了,卻是露出了一抹苦笑。


    殿下曾經為了救我,連命都差點丟了。


    並且,為了救爹,還從祭靈司偷出了鯤隱鱗,隻怕如今,他與祭靈司的關係,也變得緊張。


    或許,那天師,也不願再輔佐殿下了吧?


    如此想著,我垂下眸子,不再言語。


    “嗒嗒嗒,嗒嗒嗒!”


    馬車疾馳,馬車軲轆飛快的轉動著,我和曹大夫,被顛的無比眩暈。


    這一次,不僅僅是曹大夫吐了,就連我也吐了。


    隻是,這幾日沒有吃過什麽東西,吐出來的,都是湯水罷了。


    扛過正午的烈日,卻抗不過這山道的崎嶇。


    曹大夫眯著眼,癱在囚車一側。


    我數次拍著囚車,索要水,不過都無用。


    隻能忍耐,這種感覺,無比煎熬,特別是滿嘴酸味兒,又饑又渴。


    一路奔波,直至天黑,蕭策的的隊伍,才再次停下,索性,這一次他們尋到的是一個山野裏的荒宅。


    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再有人,被他們滅口了。


    “水!蕭策,給我們水。”


    我緊緊抓著囚車的鐵柱,對蕭策喊道。


    蕭策從那駿馬上一躍而下,不過,並不搭理我們。


    他的手下,開始收拾荒宅。


    而他立在山道邊,朝著山下撇了一眼,又環顧了一下四周。


    “嗷嗚!”


    這寂靜的山林之中,隱約傳來了野狼的嚎叫聲。


    幾個祭靈人,想將我和曹大夫弄進荒宅裏,蕭策卻是示意他們退下,要將我們連人帶囚車,留在這荒宅門口。


    那些祭靈人趕忙開口,對蕭策說道:“大祭司,這山中有狼,他(她)們身上亦有傷口,這血腥味兒,最容易招惹來狼群,到時候?”


    “狼群啊?”


    蕭策微微側著腦袋看向我:“本祭司,今日突然想吃狼肉了,留著做餌吧!”


    說完,他就朝著那荒宅裏走去。


    他身側的祭靈人,看了我和曹大夫一眼,便也不敢多說什麽,立刻跟上蕭策。


    “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曹大夫用極為虛弱的聲音,咒罵蕭策。


    “曹大夫,別,別說話了。”


    我看向曹大夫,如今,費力氣說話生氣都是不值當的,還不如留口氣力,想法子逃。


    想到“逃”,我倒是慶幸,慶幸浮遊和杜小薇,逃走了,若是浮遊落到了蕭策手上,不知要被折磨成什麽模樣。


    如此,想著,我的視線又看向了囚車上的鐵鎖。


    這個鎖又大又沉,不過今日,那祭靈人開鎖時,我隻聽到了“哢嚓”一聲脆響,並且,他好似也隻擰了一下鑰匙,或許這鎖極容易打開。


    如此想著,我又抬起手,在自己的頭上摸索了一番。


    本是想要找些簪子之類的東西,結果一個都沒有找著。


    想必是因為昨夜我用玉簪子偷襲他,所以,被蕭策都拿走了。


    “嗷嗚!嗷嗚!”


    而就在這時候,那狼的叫聲,再次傳入了我的耳中。


    聽那此起彼伏的嚎叫聲,想必,並非是一匹狼,而是,一群狼。


    我不禁咽了咽唾沫,這個囚車小,我和曹大夫的胳膊,都能從鐵柱子的縫隙漏到外頭去,若是狼群來了,我們必定會被撕咬。


    “蕭策!蕭策!”


    我扯著嗓子,大聲叫喊了起來。


    守在荒宅外的兩個祭靈人,也聽到了狼嚎,於是,立馬就進去通知蕭策。


    可是待他出來之後,卻並未過來放我們進宅。


    而是,就那麽遠遠的立著,不過目光倒是朝著我們這邊看。


    想必,是蕭策,不讓他們“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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