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


    夕顏?”


    這時候,我感覺到有人在輕拍著我的臉頰,並且,還時不時的搖晃我的肩膀。


    “夕顏?”


    那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我的眼皮子卻極為沉重,眨巴了許久之後,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然後有溫熱的液體滾落而下,緊接著,我才看清了麵前浮遊的臉。


    浮遊一臉緊張,伸出手,便替我撫去臉上的淚痕。


    “夕顏,你沒事吧?”


    浮遊緊張的看著我。


    “我沒事。”


    我說罷,立刻抓起放在一側的毛筆。


    我發現,這筆上的墨已經幹了,於是,趕忙開始研墨。


    浮遊見我一臉緊張,也不敢打擾我,就這麽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我。


    我研磨好墨,便開始執筆畫畫。


    每畫一筆,腦海之中,就會出現那女人的模樣。


    我知曉,自己之前,哪兒畫錯的,是眼睛。


    夢中的女人,雖是一雙上揚的丹鳳眼,但是,那眼裏頭的,不是魅惑,而是慈愛。


    一副畫像,我隻花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畫好了,可謂是行雲流水,畫的極為順暢。


    當我看到畫上的女人時,那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瞬間就湧上了心頭。


    立在一旁的浮遊,也目不轉睛的盯著畫中的女人。


    “夕顏,她是誰?”


    浮遊開口問我。


    “我阿娘!”


    我想都不想,直接脫口而出。


    “你的阿娘,不是在你出生之後,便死了麽?


    你怎知,她是你阿娘?”


    浮遊反問道:“你想起了什麽?”


    “想起了什麽?”


    我抬起眸子,望向浮遊。


    浮遊此刻,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目光,盯著我。


    “我去問問我爹。”


    我將畫拿上,迫不及待的要去問問爹,這畫中的女人,他究竟認不認識。


    亦或者說,我想知曉,這畫中的女人,是不是我娘。


    “夕顏,如今,夜已深了!”


    浮遊開口對我說。


    可我,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拿著畫像,就急匆匆的出了書房,直奔爹和曹大夫所在的屋子。


    “砰砰砰,砰砰砰!”


    到了屋門前,就是一通叩門。


    屋內,傳來了曹大夫有些迷糊的聲音。


    “誰?”


    “是我,夕顏,我有急事。”


    我開口說道。


    此話一出,很快,屋內就傳來了腳步聲,下一刻,房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我都不等曹大夫迴過神來,便直接側身進了屋中。


    爹此刻躺在床榻上,我拿著畫像走到了他的床邊,爹也一臉混沌,還未緩過神來。


    “爹,她是誰?”


    我攤開畫像,展示在爹的麵前。


    爹那原本混沌的眼眸,突然,瞪的滾圓,眼中的血絲,根根分明。


    他伸出手,一把將那畫像奪了過去。


    那雙枯槁的手,此刻顫抖的厲害。


    “爹,她是不是?”


    我的喉嚨有些泛酸,欲言又止。


    爹那猩紅的眸中,在此刻,已經蓄滿了淚。


    看他的反應,我已然知曉,畫中人究竟是誰了!“這畫,你是從哪弄來的?”


    爹的眼裏,噙著淚水。


    大抵是因為,在我的麵前,所以,他強行隱忍著,不讓淚水,從眼中滾落。


    “是我畫的。”


    我也垂著眼眸,盯著畫中人。


    “你畫的?”


    爹驚詫的看著我。


    那眼神,分明是有幾分不信。


    “爹,我一直重複做著同一個夢,如今,我已經能看清夢中的女人了,就是她。”


    我說完,心中卻變得極為不安。


    夢中的人,若是真實存在,那便不是一個簡單的夢境!“誰?”


    曹大夫見我們父女表情都如此嚴肅,便也好奇的走了過來。


    他朝著爹手中的畫像看了一眼,立即說道:“師兄,這不是你的妻子?


    孟氏麽?”


    爹凝視著畫像,一言不發。


    曹大夫則是又看向我:“夕顏,你見過你娘親?”


    我搖頭:“隻是,在夢中見過。”


    “居然還有此種怪事兒?”


    曹大夫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很快,又盯著我說道:“有些夢,是最深處的記憶,有些夢,則是預知夢,楚丫頭,你是陰命,而且,隻怕這命格也不簡單!”


    “爹,我的命格,究竟如何?”


    我看著爹,追問。


    爹則是立馬搖頭:“你隻是陰命,也並沒有什麽,與常人不同之處。”


    “那為何要毀我掌紋?”


    我反問道。


    “因為?


    因為擔心天師,擔心他知曉你的陰命命格,將你帶走。”


    爹說著,那眼裏的淚水,終於滾落而下。


    “可是?”


    此刻,我已覺得自己的命格不簡單。


    “楚丫頭,別再追問了,你追問從前之事,無異於是在揭開你爹心口的疤。”


    曹大夫蹙了蹙眉,十分嚴肅的對我說道。


    看著爹,崩潰落淚,我這到嘴邊的話,便也咽下了,坐在床沿邊,伸出手,將爹擁在懷中。


    兒時,我難過悲傷時,是他這麽抱著我,如今,輪到我護著他了。


    “爹,我不問了,你別難過,還有我在,我會一直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我更咽著,安撫著爹。


    “嗚嗚嗚,嗚嗚嗚!”


    爹突然,崩潰大哭,那單薄的身體,在我的懷中顫抖著。


    他哭了許久,才顫聲說道:“丫頭,你娘拚死將你生下,我卻沒有辦法,保護好你,爹盡力了,但是真的做不到,事情,最終還是到了這一步。”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對自己滿是譴責。


    “爹?


    這些年,你把我護的極好,如今,該我來護著你了。”


    我將他擁的更緊了。


    曹大夫望著我們,臉上的表情,亦是凝重。


    我抱著爹,直到半個時辰之後,他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抱著那畫像,躺下時,臉上還掛著淚水,我伸出手,替他撫去臉上淚。


    爹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


    “爹?”


    我低低的叫了一聲。


    他則是緩緩鬆開手,抱著娘的畫像,背對著我,那肩膀,又開始輕輕抽搐了起來。


    曹大夫衝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我起身。


    我站起身來,曹大夫讓我先出去。


    “楚丫頭,你若是在這,你爹更難冷靜下來。”


    曹大夫低聲對我說道。


    “我隻想陪著他。”


    我望著爹,不願在此刻離開。


    “知道,一個父親,看到自己女兒身陷險境,卻無能為力,是何種感覺嗎?”


    他望著我,眸中居然也有些許泛紅:“比死,還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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