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春梅垂著頭,良久都不再說話。


    不過,她卻不斷的掰著自己的指甲,看的出,此刻,她的內心應該無比焦灼。


    “你冷吧?”我見她如此焦灼不安,又瑟瑟發抖,於是,立刻脫下自己的外掛,給她披上。


    “冥夫人使不得,還是穿我的好。”鼠貴說罷,脫下自己的外袍。


    我衝鼠貴搖了搖頭,將衣裳,緊緊裹在榮春梅的身上。


    可替榮春梅裹衣裳時,我卻發現了一件極為奇怪的事兒。


    她的上身,穿著極為單薄且破敗的衣裳,可是,身下,卻穿了好幾條粗布褲子?褲腿兒一層層的堆疊著。


    我伸出手,將她的褲角給拉好,這麽一摸,發現,至少穿了四條褲子。


    見我拉她的褲角,榮春梅突然站起身來。


    緊接著,我看到她那晦暗的眸中,突然,有晶瑩的淚水,在湧動。


    不過,她很是倔強,不讓淚水奪眶而出,隻是含著淚,望著我。


    “春梅?一會兒,我就拿些布料,給你們多製些衣裳可好?”我看著她眼含淚水的模樣,便立即對她說道。


    想著,是不是自己的舉動,傷到了她的自尊心。


    “那件事,是我求的,我知道,不怪你們。”她說罷,又將我拿來的米麵肉菜,提了過來,還從木床底下,摸出了那張五十兩的銀票,遞還給我。


    “糕餅的錢,我今後也會尋個活計,賺了銀錢便還給你。”她看著我,眼眸猩紅一片,但是,淚水依舊沒有落下。


    “春梅?你說的那件事?是你爹失蹤的事麽?”我望著榮春梅,很是迷惑。


    “是我下的咒術,是我,在詛咒他,詛咒他快些“消失”。”榮春梅說到此處時,那倔強的淚水,才決堤,從那張瘦癟的臉上,滾落而下。


    我震驚的盯著她,覺得她說的這話,未免有些太過不可思議。


    她怎麽看,都是一個尋常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會什麽咒術?


    “你會下咒?你懂術法?”我追問道。


    她卻搖頭:“我不懂,但是,那時候,我撿到了一片紅色的鱗片,是那鱗片告訴我,可用自己的怨念下咒,讓對方永遠消失!”


    “紅色鱗片?”我立刻就想到了鯤鱗,於是,伸出手,讓榮春梅將那鱗片給我看看。


    “不見了!他失蹤的那一日,那鱗片就不見了。”榮春梅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她的爹榮勇。


    可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多大的仇怨,居然能讓榮春梅這麽一個孩子,給自己的親爹下“咒術”,而且,如今,也不願稱唿榮勇一聲爹。


    “為何要詛咒自己的父親?”我盯著榮春梅的眼眸。


    她那張清瘦的臉上,沒有半分後悔。


    不過,卻垂目,半晌一句話都不再說。


    “冥夫人,您現在知曉了吧?咱們神君所“用”之人,都是被至親詛咒的人,這些人的身上,都隱藏著,極大的“孽”,如今能為神君所用,真算是他們的造化和福氣了。”一旁的鼠貴,同我說著。


    我凝眉,依舊盯著榮春梅。


    “你們?你們為何又來了?”


    我和鼠貴的注意力,都在榮春梅的身上,然而榮春梅的娘,卻在這時候,突然出現,衝入了屋內。


    當她瞧見榮春梅手中的銀票時,那憔悴的臉上,生出了一抹複雜無比的神情。


    “你們發現了?”她盯著我和鼠貴,這話亦是脫口而出。


    我聽她這話語之中的意思,隻怕是也知曉自己女兒,詛咒其父親的事。


    “銀票你們拿走,我原本也沒有想過要找你們要這錢。”榮春梅的娘說罷,就伸出手,想拉榮春梅,要將榮春梅護在她的身後。


    可是,在她伸出手拉女兒的這一瞬間,榮春梅卻避開了。


    她不看自己的母親,反而朝著我這退了半步,站在了我的身側。


    “春梅啊?都過去了,今後,我們娘幾個好好過日子。”榮春梅的娘說完,就要去抱榮春梅。


    榮春梅卻再次朝後退了一步,然後衝著自己的娘,便用力的搖了搖頭,她開口,一字一頓,認真的說道:“我已經及笄了,我想去尋個活兒,再也不迴來了。”


    “你說什麽傻話?娘會想法子,養活你們的。”榮春梅的娘,望著榮春梅,眼裏都泛淚光了。


    “不,我不需要你了。”榮春梅說罷,便突然轉身,衝出了屋門。


    “春梅!春梅!”她的娘也準備追出去,我趕忙攔住了她,外麵下著瓢潑大雨,還是讓我同鼠貴去追好了。


    榮春梅的娘卻堅持,要跟著去,沒有法子,我們便帶上了她。


    可這榮春梅那般瘦小的人兒,衝出巷子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鼠貴駕著馬車,我們在風霖菀轉了整整三圈,都沒有尋到榮春梅的身影。


    而榮春梅的娘,在馬車裏不斷哭泣,如今天色已經太晚了,我再次勸說她迴去,她的家中,畢竟還有三個年幼的孩子需要她照料,至於榮春梅,就交給我們尋找。


    提到那三個孩子,她才緩過神來,衝著我們點了點頭,失魂落魄的便迴去了。


    如今,雖說這南嶺已經沒有了妖王,但是,一個小姑娘,在外頭晃悠一整夜,也確實不安全,故而,我同鼠貴,便第四次開始尋找。


    這一次,我在離霖府極近的岔道上,瞧見了榮春梅那瘦小的身影,她已經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了。


    我趕忙示意鼠貴停車,拿著油紙傘下車,一邊替榮春梅遮雨,一邊勸她上馬車,我送她迴家。


    “我不迴去,我永遠都不會再迴去了。”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我連忙伸出手,在她的臉上一撫,好似是在發熱,大抵是淋了太久的雨水,身體本就孱弱些的她,立即就發起熱來。


    “不迴去,不如,去我那坐坐?如今下著大雨,你也無處可去不是麽?”我說著,拉住她的手,要帶她上馬車。


    她卻明顯有些遲疑,不肯跟著我上馬車。


    “我住的宅子,就在前頭。”我指了指霖府的方向。


    “那鬧鬼的宅子?”她望著我幽幽的說了一句,緊接著,卻好似身體一軟,踉蹌了一下,便直接朝著我這倒了過來,我趕忙一把將她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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