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顏色,或許能壓一壓冥北霖的邪魅氣兒,讓他更像個凡人。


    “那病秧子,就喜歡穿這些寡淡的顏色。”冥北霖盯著那一襲掛在一側的白色錦袍,目光突然一沉。


    “殿下他?”冥北霖突然提起太子殿下,我的心頭微微抽痛了一下。


    確實,殿下最適合穿白色的衣袍,因為,他本就是一個讓人覺得幹淨又溫暖的人。


    “你,又想他了?”冥北霖的劍眉高高揚起。


    我沒有反駁,但開口低聲道:“逝者已矣。”


    “楚夕顏,今後,我?”冥北霖一臉認真的望著我,我見他露出這般神情,也不由的緊張了起來,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


    “我?”冥北霖居然有些吞吞吐吐。


    “祭靈長大人,您看,這一襲綠袍子也不錯。”石鬆亮在一旁插嘴說著。


    冥北霖瞪了一眼石鬆亮,原本要說的話,似乎也咽迴到了腹中。


    “玄淩的,我自行縫製些。”我選了柔軟的布料,孩子長的快,他和宏圖的,隻怕是要經常買,經常改才成。


    “霓裳給他製了不少小衣裳,不過都染了些血汙,等迴去洗淨了,便給他試一試。”冥北霖說罷就示意綢緞鋪的老板,將我看上的,都送到我們住的客棧,其中包括那一襲白色錦袍。


    買好之後,一出綢緞莊,石鬆亮就開口小心翼翼的問冥北霖,要不要去鎮上的祭靈院看看?


    “楚夕顏,我們還缺些保暖的鞋子。”冥北霖看向我,同我說著,壓根沒有搭理石鬆亮。


    石鬆亮隻能繼續陪同,買了鞋子,又買了手帕,香囊袋,針線包,最後就連蜜餞都買了。


    “你們這賣糖葫蘆麽?”冥北霖側目看向石鬆亮。


    石鬆亮張著嘴,麵色已經變成了青白色的。


    估摸著是被氣的,他陪著我們已經逛了一個時辰了,已然不耐煩。


    “若是幾位想吃,一會兒,便讓客棧掌櫃的做些就是。”石鬆亮的話音剛落,天空之中就傳來了一聲悶雷。


    “轟隆隆!”


    我抬起頭,朝著上空望去,空中灰蒙蒙的一片,看來又要下雨了。


    “讓你的人去客棧,叫掌櫃的,在客房裏多添幾個暖爐子。”冥北霖對石鬆亮說。


    石鬆亮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不過,還是對著自己身後的手下吩咐了一聲。


    “大人,天色已暗下,一會兒隻怕還有傾盆大雨,咱們還是迴客棧吧。”石鬆亮已不想再陪著我們逛街了,開始勸我們迴客棧。


    玄淩和宏圖還有媚兒在客棧,我有些擔心,怕浮遊看不好他們,於是也望向冥北霖。


    結果,冥北霖卻沒有要迴去的意思,隻是對石鬆亮說:“你不是要讓本祭靈長替你調查清楚此事麽?”


    “啊?大人您這就要動手調查了?”石鬆亮原本陰沉下的麵容,瞬間又浮現出了一抹喜悅。


    “嗯,那就是祭靈院吧?”冥北霖看向街道盡頭處的高大院子。


    石鬆亮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那,如今,已經空了。”


    “嗯,你叫上二三十個手下,到祭靈院門口來集合。”冥北霖吩咐了一聲,就拉著我朝著那祭靈院走去。


    我跟在他的身側,石鬆亮吩咐了一下身旁的人,也著急忙慌的跟了過來。


    “人一會兒就到。”他說完,快步走到我們的前頭,去替我們推開那祭靈院的門。


    祭靈院的門一推開,我便看到了一個刻著他們祭靈院規矩的牌子,緊接著,跨入門檻往裏走,就見祭靈院的前院中一片狼藉。


    法器都淩亂的在地上丟著,門上的木框,也缺了角,紙窗也破了,還有一扇門,斷成了兩半。


    總之,此地應該發生過械鬥。


    不等我們開口問,石鬆亮就比劃著,說是當時兩個祭靈人就倒在院子裏,他們的表麵無任何傷痕,沒有調查出死因。


    “大人,必定是妖邪作祟。”石鬆亮下了定論。


    冥北霖盯著院子看了一會兒,又走到了祭靈院的廳裏,仔細查看了一會兒。


    “大人,整個祭靈院,就隻有院子裏躺著兩具屍體,其餘地方,並未發現人,他們都憑空消失了。”石鬆亮如同“尾巴”一般,跟在冥北霖的身後。


    冥北霖看完了之後,隻是問石鬆亮:“你的人來了麽?”


    石鬆亮愣了愣,連忙朝著祭靈院門外看了一眼,他的人此刻已經在門外站好了。


    “大人,叫上這些弟兄是要做什麽?掘地三尺,尋找那些失蹤的祭靈人麽?”石鬆亮好奇的問。


    “去何府。”冥北霖說完,又叮囑了一句:“到了何府,你就同那何老爺東拉西扯,找個正當的理由,讓我在院子裏走走。”


    “您是盛京來的祭靈長,他們自然得配合。”石鬆亮立馬迴道。


    冥北霖卻微微搖頭:“不能告知他,我的身份。”


    石鬆亮聽到冥北霖這麽說,那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了一會兒。


    “您是想偷偷調查?可沒有這個必要,死的都是何老爺的親眷,他們必定會配合的,無需多此一舉。”石鬆亮的話說到這,便戛然而止了,因為,他看到冥北霖已然陰沉下了臉,於是立即改口:“一切,都聽大人的。”


    冥北霖這才大踏步的往外走,跟在了那一群官差的後頭。


    何府,在石安鎮的最西邊,我們一路過來,走了快兩盞茶的功夫。


    而到何府門前時,我被何府這高門大院給驚著了。


    不得不說,這何家的宅院,一點都不比盛京裏的高門大戶差,左右圍牆,都望不到頭。


    石鬆亮說,這何家,是從外頭遷入這石安鎮的,給鎮子上捐錢,捐物,還修了這街市,在鎮子裏很有名望。


    就連他這個亭長,也要給何家幾分薄麵的。


    說完,又微微咳嗽了一聲,算是叮囑冥北霖,一會兒同這何家老爺說話,務必要小心客氣一些。


    冥北霖沒有應聲,我連忙迴了一句“好”,石鬆亮才小跑著,到何府的門前,握著銅環把手,叩門。


    “叩叩叩,叩叩叩!”


    叩門良久,才從裏頭傳來了腳步之聲。


    “吱嘎”一聲,這宅院的門,終於從裏打開,一個長相幹瘦,穿著灰色衣裳的男人,從裏頭探出了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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