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邵把門關好剛一迴身,就感覺在黑暗之中一個軟軟小小的身子猛的撲進自己懷裏,讓他的心跳頓時漏掉一拍。


    然而江邵很快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屋裏沒開燈,葉小安一個沒留神踩在到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地上來的啤酒罐腳下一滑,裹著被子的身體笨重的向後一倒,恰巧倒進剛關了門迴身的江邵懷裏。


    江邵反射性的接住她扶起來,順手開燈。“看著點!別冒冒失失的。”


    葉小安窘的連連點頭,接著吸吸鼻子,聞到了屋內濃重的酒味,彎身撿起地上害她丟人的那罐啤酒,“靳清姐不在你一個人在喝悶酒呐?”


    江邵進廚房接水喝,沒理她。


    他家的廚房半敞開式,葉小安盤腿窩在沙發上也開了罐啤酒一邊喝一邊揚著嗓子問他,“你們結婚的日期定下來了嗎?看看我能幫上什麽忙。”


    “你少給我添亂就是幫忙了。”江邵把空啤酒罐斂在垃圾桶裏,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我進去睡覺你自己玩吧,冰箱裏有吃的餓了放微波爐裏熱一下再吃,困了去客房睡,沒事別敲我門,打擾我睡覺別怪我把你扔出去。”


    “喔,晚安……”葉小安乖巧的衝他擺擺小手,聽出他情緒好像不太好就不敢多話,肯讓她進來她已經很感動了。


    江邵家的客廳很大,家具擺設不多所以顯得空曠了些。說實話雖然江邵在裏麵睡覺,葉小安心裏多少還是有點發怵。膽子小又逞能看過恐怖片的人都知道,那種驚悚的感覺是由心發出的,即便身邊有人也照樣汗毛豎起。


    因為會想身邊那個到底是不是人類……


    葉小安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不由得抽了自己一嘴巴,讓你看!害怕了吧!慫了吧!送你倆字:該!


    她安慰自己在幾米之外一牆之隔有個一身正氣的警察叔叔,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雙手合十反複念叨了幾遍才不再那麽忐忑,一邊刷網頁一邊哼著小曲自娛自樂給自己壯膽。


    江邵睡前衝了個澡,沒想到躺在床上酒醒了竟然翻來翻去的睡不著,越想著和靳清的事心裏越煩躁,一煩躁頭就疼,更加難以入眠索性穿衣服起來。


    客廳和廚房外加陽台,葉小安把所有的地燈、射燈、筒燈包括閃爍的彩色燈帶全都打開,窗簾也是拉開的。因為房間裏沒有主光源,所以大大落地窗映射著室內旖旎斑斕的氤氳燈光那一幕才顯得格外驚豔,五彩繽紛美得不盡真實。


    江邵從來不知道自己家還能這麽漂亮。


    那個小女人一動不動的蜷縮在沙發角落裏,電腦開著,鼠標還握在手裏。仔細些還能聽到從耳機裏傳出沙沙的音樂聲。江邵走近才發現葉小安已經睡著了。閃爍的光線打在她微垂的側臉,勾勒出柔和而精致的剪影。那樣的安靜恬然的睡顏,不由得讓江邵想起五年前。


    那個時候她還不滿二十,比現在還要像個孩子。


    江邵蹙著的眉漸漸舒展柔和了些許。撿起掉在地上的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摘下她戴著的耳機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送迴客房床上安置好,為她鎖好了房門。


    其實鎖不鎖門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他想要打開這種普通的門鎖用時不過幾秒而已。一個毫無戒心甚至可以說缺心眼的女孩子睡在他家裏,他還好心的給她鎖門,他江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君子了?


    他折迴客廳準備關掉電腦,不經意看見她開啟的網頁時,動作不禁頓了頓。


    那是她的網絡日記,江邵原本沒想偷窺她隱私,卻一眼看見上麵的一句話:


    ——剁手!挖眼!再也不看恐怖片了!!腹黑悶騷江少爺真是個好人肯收留我。


    ……


    江邵嘴角抽了一下,悶騷江少爺……


    雖然他名字叫江邵,邵字和少字諧音,但這江少爺這個稱唿怎麽聽怎麽別扭。他承認自己有時腹黑,但……他是悶騷嗎?


    這小丫頭。


    江邵滑動鼠標把頁麵向上翻隨意瀏覽,莞爾。


    這也能叫日記?無格式無主題,隻能從發表的係統時間得知日期。內容也簡單,說簡單都是好聽的,分明就是簡陋,大多是幾句話,還有一兩個字的。例如懶、困、累、饞、高興等等這樣的字眼就構成一篇日記了。


    偷窺隱私總是不好的,江邵對一個女孩子的日記沒什麽興趣。正想著關掉,視線又被忽然躍入眼簾的一段長長的話吸引住。


    他隻匆匆一掃,不由得心一沉。


    ——謊言和真話的區別在哪呢?每個人都是天生的演員,扮演著某一個角色,說的每一句都是劇本上的台詞,以為那就是真話,欺騙了台上的同行台下的觀眾也欺騙了自己。不去想曲終人散,不去想戲終幕落。


    倘若可以一直演繹下去,我便相信這是奇跡。


    ……


    關掉電腦,江邵不禁擰眉沉思。這丫頭寫這段話是什麽意思呢?會不會和左智有關係?


    不管怎樣真是有些詫異這小傻妞還能寫出這樣的話來。


    part15


    第二天是周末,江邵沒有賴床的習慣,雷打不動五點起床去晨練。迴到家裏竟然看見葉小安跪在椅子上手裏拿著隻小刀在盤子上切來切去的比劃,動作格外小心。


    “江隊長早、上、好!”葉小安心情很好,跳下椅子向他敬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說出的話鏗鏘有力。


    江邵瞥了她一眼,沒什麽表情,沒說話也沒迴應,拿脖子上掛的毛巾擦了擦汗,繞過她去寬敞的大陽台繼續做一百個為一組的俯臥撐。


    被無視了。葉小安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繼續趴桌子上在盤裏切切切。


    江邵做完運動洗過澡出來聞到一股味道,很香,像是烤麵包,當然不隻是烤麵包。


    “你鼓搗什麽呢?”


    江邵擦著濕濕的頭發忽然出現在葉小安身後,上身微傾向前一探究竟。


    餐桌上擺著盤煎蛋,幾片烤麵包片,一杯熱牛奶。


    “啊!”葉小安沒聽見他的腳步聲,嚇得驚叫著轉過身來,而她手中還拿著長長的餐刀。


    江邵反應極快的揚起頭避開刀刃冷鋒。刀尖險險的從他下巴底下一寸處掠過。


    那麽危險的一幕葉小安眼睜睜看在眼裏,頓時手一軟餐刀直直下落——


    “啊!”葉小安幾乎在鬆手的同時就知道自己又做錯了,反射性捂住眼睛等待下麵將要到來的疼痛。


    ……


    咦?為什麽不痛的?


    葉小安移開手睜開眼,那把餐刀早已穩穩被江邵接住。“哇!”她發出近乎崇拜的聲音,黑黑的眼珠閃啊閃。


    江邵臉色有點冷,“你屬什麽的?”


    葉小安剛湧起的崇拜泡泡就這麽被他無情戳破,她再傻也聽的出來這不是好話,小嘴一撅。“你暗示我是豬!”


    江邵把刀收在刀架上,坐迴餐桌前。“我沒有。”


    “真當我聽不出來嗎!”她是不精明,但不是白癡。


    “我是說這不是暗示,是明示,你要連這個都聽不出來豬都會嫌棄你的。”不給她反駁機會,江邵指著那盤賣相甚醜而周邊被精心修過的煎蛋,“這是你做的?”


    葉小安馬上忘了生氣,拉開椅子坐下一臉等待讚美的表情。“嗯呐,有進步嗎?我練習了好幾次!”


    江邵嚐了一口,點點頭。“挺好。”


    “真的麽?”葉小安開心的夾起自己的煎蛋咬了一口,可沒嚼幾下臉就垮了連忙喝了一大口牛奶。“不實事求是不是好同誌!”


    “這個挺好的標準是至少不會讓我吐出來。”江邵慢條斯理的也喝了口牛奶,……鹹死他了!這小笨蛋把賣鹽的打死了吧?“烤麵包還不錯。”


    “那是烤麵包機的功勞,謝謝。”葉小安放棄了煎蛋,挫敗的咬著麵包片。“我要不要去報個培訓班啥的?”


    “學什麽?如何開發大腦提高智力嗎?”


    葉小安用眼神淩遲了他一迴,然後略顯羞澀的說到。“左智生日快到了嘛,我想給他個驚喜……”燭光晚餐什麽的多浪漫,可惜她連最簡單的煎蛋都搞不定。


    “哦,原來不是報答江少爺的收留之恩,反倒拿我當小白鼠呢。”江邵消滅最後一片麵包淡淡看了她一眼。


    “呃……”葉小安頓了頓,眼睛倏地瞪大。“你偷看我日記!不道德!”


    江邵理都不理她話茬,起身去廚房開火燒了鍋水,從櫃子裏拿出兩袋泡麵。“你吃飽了嗎?”


    “唔,沒有……”


    江邵又拿出一袋,外加倆雞蛋和幾棵青菜。葉小安看他一係列流暢的動作又有一種被漠視的感覺,拍拍桌子試圖喚起自己的存在感。


    “喂!我說你偷窺一個女孩子的隱私不覺得可恥麽?這是犯法的呀!你身為警務人員竟然知法犯法——”


    “要湯多的還是麵少的?”麵熟了,江邵打斷她的質問,一邊往碗裏盛一邊問她。


    “湯多的吧,啊不,麵少的吧。”葉小安皺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片刻之後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齒的吼到。“……這不都一個意思嗎!江邵你太過分了!”


    江邵嘴角忍不住揚起,“還行,還有救。”


    ﹡


    江邵上午去刑警隊裏處理了點雜事,然後給靳清打了個電話,毫不意外的關機。一股怒氣憋在心裏,江邵拿了車鑰匙準備直接去找她。


    開門的是靳清的媽媽溫馨,一位很有氣質風韻猶存的婦人。“呀小江你來的趕巧了,我正要出去打牌,那懶丫頭快天亮才玩迴來,這會兒還沒起床呢,我去叫她。”


    “沒關係,我去吧,馨姨您忙您的。”江邵心下一動,麵上不露聲色。


    江邵與靳清交往已久,溫馨早把江邵當做女婿,一家人一樣相處和睦也就隨他去了。


    江邵上樓輕輕旋開靳清的房門,不禁皺了皺眉。靳清是個很愛幹淨的女人,房間永遠整潔,從不像現在他看到的這樣淩亂,衣服鞋子包包零散了一地。


    江邵簡單收拾了下地上的東西,坐在熟睡的靳清身邊。不可否認靳清是一個各方麵都挑不出瑕疵的女人。她兒時是所有老師家長眼裏好學生的標尺,長大了變成所有男人眼裏的天使,女人眼裏既羨慕又嫉妒的對象。


    如果不是她一句話,江邵後來也不會進入特種部隊忍受那麽艱苦的地獄生活。總之,靳清是他二十九年人生裏一個非常重要的女人。


    “清清……”他低聲喚她的名字,靳清夢之中蹙了蹙眉,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


    她不知道自己大片美背就這樣暴露在江邵視線之下,而江邵盯著她背上的印子眼睛一點點,一點點的眯起,幽深黯沉的瞳仁逐漸滲出危險而冷凝的光來,擱在腿上的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


    ……


    10 一〇、你是欲求不滿、


    part16


    靳清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肚子裏的饞蟲鬧騰的都快開鍋了,餓的她都想吐。


    靳清伸著懶腰走下樓,一眼看到沙發上的男人。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江邵。她愣了片刻,隨手把睡衣領口的扣子又係上幾顆,原本梳起來的長發散落開來。“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叫我起來?”


    “來了有一陣兒了,看你睡的香就沒打擾。”江邵沒抬頭,繼續翻看手裏的東西,假裝餘光沒看見她倉惶的舉動。


    “我去廚房找點吃的,你等我會兒。”


    “我們待會出去吃,你過來一下。”江邵拍拍身邊的位子叫她,靳清指尖順著發絲走過來挨著他坐下。“嗯?在看什麽呢?”


    “你小時候的照片。”江邵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上麵抱著娃娃小女孩約莫四五歲,紮著兩個羊角辮大大的眼睛乖巧可愛。“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麵嗎?”


    靳清看著照片笑了笑,“怎麽不記得,我媽帶我去左智家玩,你們倆在院子裏和一群孩子打水仗,你還呲了我一身水呢。”那個時候她們家剛搬來b市,她一個小姑娘還沒有適應新的環境,不愛說話不愛笑。


    江邵放下相冊,牽起她的手摩挲。很小時候他就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女孩子的手會這麽軟這麽白淨,他和左智的小爪子老是球黑球黑的。現在也是,她的手依然漂亮的宛如藝術品,而他的手型雖修長卻在常年訓練中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繭。


    “那話怎麽說來著,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我覺得自己都老了,你還是那麽招人稀罕。”


    靳清眉一挑,湊近他的臉左右看看。“沒老啊,一點皺紋都沒有,越來越迷人了。”


    江邵眉眼一彎,指腹點了點她的唇。“忽然靠這麽近讓我有種衝動特別想親你。”他說著頭就低下去,卻被靳清一偏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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