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鬆散的夾著一支香煙,明明滅滅的。


    車內更是煙霧繚繞,萬分頹喪。


    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卻顧不得去管這些。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冷然的盯著前方。


    腦子裏想著的卻是方才張文跟自己說過的話。


    他剛剛說什麽?


    居然說這段時間唐糖一直都住在老宅裏。


    這裏的房子甚至已經掛到了中介,打算要出售了。


    但是叫人覺得奇怪的是,這房子裝潢起來,還沒幾天,就要賣掉不說。


    這賣房子的價錢,根本就連室內裝潢的錢算下來的都得不到,搞不懂她這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季冬陽不想往不好的方麵去想。


    但是唐家是什麽樣的顯赫人家。


    隻聽說過這家人不停的買房子,是從來都沒有聽過,他們居然會賣房子。


    唐糖會做出這種,跟她的個性完全背道而馳的事情來。


    分明是因為,不想跟自己住在對門對麵,所以,即便這套房子空著放在那裏,她都不願意,一定要低價出售了才行。


    這樣想著,季冬陽覺得像是有個錘子在不停的敲打著自己的心髒一樣,就連唿吸都泛著鈍鈍的痛。


    原來有些事情,不是不會發生,隻是不願意麵對,所以才會強迫著自己認為,這些事情一定不會發生。


    曾經,他那樣肆無忌憚的傷害她,仗著的也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的覺得,唐糖是個重感情的人。


    而這樣的人,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一旦愛上一個人,就真的會把這個人當成是自己的一輩子。


    有生之年,是很難改變的。


    是啊。


    是很難改變。


    但是很難改變,卻始終都和不會改變不是一迴事。


    所以,她在自己的身邊承受了那麽長時間的,生不如死的生活。


    被他羞辱,被他欺負,被他傷害,被他為了當成是和唐天集團接軌的籌碼,而囚禁她。


    把韓菲淩接迴家,讓她難過。


    兩人發生爭執的時候,心裏明明是很清楚,她不是那種喜歡惹是生非的人,但是卻連就放在書房的電腦監控都不看。


    用所謂,你怎麽傷害我愛的人,我就怎麽傷害你,而把她毒打一頓。


    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一關就是整整兩天,不給一口水喝。


    因為害的自己所謂的愛人差點犯了心髒病,而叫人把她的血抽出70,居然是用來澆花的。


    因為覺得和唐糖在一起,就是愧對了自己曾經對韓菲琳做出來的承諾,而為了給自己的卑劣找個借。


    在韓菲琳生日的當天,讓著穿著貼身的衣服,關在用來關狗的籠子裏,放在私人的海邊別墅裏的門口,叫人稀落她一整天。


    不把他當人看。


    因為……這麽多的因為,其實不過就是因為,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居然這廉價,給了一個用來交換的籌碼的手裏。


    所以才拚命的向自己證明,他是聰明絕頂的人上人。


    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心交給一場交易。


    結果,到了現在才自發自動的想起來,曾經的他,有多麽的不是人。


    也難怪,唐糖根本就不願意原諒他。


    這事情要是換在別人的身上的話,怕也是很難無所顧忌的說一句,沒關係,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而季冬陽的心裏很清楚,要是同樣的事情,是落在自己的身上的話,那即便是和對方同歸於盡,他也要報仇。


    就是在臨死的時候,也要把那個那樣傷害自己的畜生拉下地獄。


    老爺子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他季冬陽就是個畜生。


    他做的事情,但凡是有些人性的人都不可能會做的出來。


    也難怪唐糖當初要逃離,甚至到最後,寧可選擇放棄這段,從小時候的情竇初開,就已經給了出去的感情。


    都要離開他。


    可是這能怪他嗎?


    季冬陽覺得這或許是他錯了,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沒錯。


    從小他父母雙亡,在爺爺的身邊長大,他給他灌輸的最多的東西,是不折手段的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


    他從來都沒有教過他要怎麽去愛一個人。


    他不是不愛,隻是不懂愛啊。


    季冬陽在這樣想的時候,壓根就忘記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耳提麵命的,去教別人怎麽去愛一個人。


    因為付出愛,和接受別人的愛一樣,都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是和人生下來的時候就一樣,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開心的時候要笑,難過的時候大哭一樣,是人的一種本能。


    是不需要任何人去教,就會了的一件東西。


    季冬陽之所以不懂愛,那是因為他這輩子愛得人隻有自己。


    一個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把自己的感受,甚至是麵子,看的比別人的生命都要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人,是不管你怎麽教,都不可能會學會怎麽去愛人的。


    季冬陽雖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明白,唐糖的心已經冷了。


    就像是夏天叫過的蟬一樣,已經消失了,等不到下一個夏季的來臨了。


    可是怎麽辦。


    他現在才剛剛明白了,為什麽看到唐糖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自己會氣的要死。


    為什麽明明說要和韓菲琳在一起,但是其實這些年來,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和她的關係,和愛情劃上什麽等號。


    他已經放不下她了,怎麽辦。


    現在的季家就像是一個沒有半點感情的地獄。


    明明他和爺爺,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但是,親人自之間的相互依賴給她的感覺,卻是和溫暖沒有半點關係。


    生活在那個家裏,他更多的感覺,卻是就如同是生活在地獄裏一樣,叫他除了想要逃離之外,就是希望永遠都不要迴去那個家裏。


    但是他逃不走。


    就好像他就是真的逃到了天外的世界,可是他也逃不過自己和爺爺是流著相同的血,這樣的事實。


    於是,他就越發迫切的想要抓住這曾經擁有過的溫暖。


    這樣想著,季冬陽突然間就像是瘋了一樣,迫切的想要聽一聽唐糖說話的聲音。


    這樣想著,季冬陽便馬上急切的將手機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來。


    修長的手指,顫抖著在屏幕上來迴滑動著。


    好半天才找到了唐糖的電話號碼。


    於是,便沒有任何猶豫的撥了過去。


    電話似乎響了很久,季冬陽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沒耐心了。


    怎麽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了,她還沒有接電話。


    其實並沒有多長時間,甚至電話到現在還沒有通。


    但是,季冬陽卻總是覺得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了。


    半晌。


    嘟嘟嘟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季冬陽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的表情,也在這一瞬間就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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