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信南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陸來福的表情,大約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誰設計的。


    雖然很魯莽,不過陸信南卻不後悔今天晚上做的事情,隻是感歎自己不該被這個看起來無害的弟弟給設計。


    他父親陸豪豐來上海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他的目的還包括他喜歡的女人。


    這件事很蹊蹺,他的心腹他的副官幾個都是他的人,自然不會把這件事抖給他父親聽。


    他猜測應該是他父親陰差陽錯查到了,而且少不得有他這個好弟弟推波助瀾。


    而且這件事,他安插在他父親身邊的人估計沒人敢和他說,或者能夠摸準他的心思,知道他喜歡誰,消息也不可能來得那麽及時。


    綜上所猜測,他收到的那電報,是陸來福發的。


    他發電報給自己的目的,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他抬眼,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半路找迴來的弟弟,有氣無力地開口用肯定的語氣詢問。


    “電報,是你給我發的!”


    陸來福笑了笑,如果是一個俊秀的美男子,此刻他必定十分耀眼。


    可惜,上天沒給他一副好的皮囊。


    他這會兒笑起來,看起來卻是十分陰險,正如他陷害設計自己這位親哥哥的心是一樣的。


    “大哥,如果不是小弟,你今天晚上想必也沒有辦法上演英雄救美這出戲。當然,我們兄弟倆之間,自然是不需要說感謝這樣的話的。”


    陸信南使盡全力讓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喘著粗氣,他冷漠地看著這個比他更冷漠地盯著自己看的所謂的弟弟。


    “感謝?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現在是失望比較多吧……你的目的,咳咳,想必不止這樣。還沒完全占了我的位置,雖然在父親麵前露了臉,可你這樣費盡心力,真的以為所有事情都在你的……算計之中不成?”


    陸信南被打得傷很重,說話也很小聲,聽起來也是有氣無力的,不過總算是把自己想說的說了。


    陸來福聽了嗬嗬嗬地笑了幾聲,同時看了那邊站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梁意年一眼,這才壓低自己的聲音開口。


    “我的大哥,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在我的算計之中,這個還真的不好說。但是我好歹把你給弄成重傷了,這就夠本了,我這戲看得也很是開心。”


    在陸信南瞪大眼睛看向他陸來福同時,後者不再蹲著,而是起身站直了身子,一臉惋惜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坐著的陸信南。


    當然,當弟弟的對哥哥今天晚上的行為舉止痛心疾首的表情,他也表現得十分出色。


    作為一出戲,陸來福演得很好。


    哪怕觀眾心知肚明那是假的戲碼,可是耐不住人家認真出演啊,看得是牙癢癢的。


    “大哥,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就算我迴來陸家不久,卻也知道,父親看上的女人,就沒有逃出過他的手掌心的。”


    “你要知道你今天晚上這樣做,無疑是以卵擊石,你是在挑戰父親的權威。你可不要忘記了,陸家的大帥,還是父親。我們所有的東西,都是父親給你。”


    而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少帥,沒有什麽實權。甚至你曾經擁有的實權,也是靠著父親給的。


    “你有什麽本事敢和父親搶女人?”


    最後幾句話,陸來福沒說出口,可是卻是用唇形無聲地看著他說的,差點沒把陸信南給氣到上前打他。


    陸來福說完,看了一眼梁意年,想說些什麽,最後卻也隻能作罷。


    甚至,他也沒那個好心會讓梁意年還有陸信南說別的話,他走出房門口便讓人把陸信南帶下去,而且是讓人盯著他。


    梁意年看著所有人都出去了,聽到門口落鎖的聲音,馬上跑過去從裏麵落了鎖。


    雖然知道這樣做也並不保險,但是好歹求個心安。


    她坐在床上,抱著被子,沒有關燈,也沒有睡覺。


    心裏的恐懼沒有減輕,而且還憂慮重重,惦記著家裏的尹媽還有女兒小純熙,怕她們會擔心自己。


    的確,她在這裏安安靜靜的,在害怕著,外麵也的確因為她而亂成了一鍋粥。


    陸來福原本是想著讓陸信南或者沈邦媛其中一個人暫且阻止一下他的父親。


    當然,陸信南的表現,也實在是好,所以他便讓人攔下了本來要給沈邦媛報信的人。


    至於她要找的人,估計得到金陵,他才會考慮要不要給她遞這個消息了。


    畢竟,隻要陸信南有心,就不會讓他的父親娶那個女人。


    所以,陸來福今天晚上做的這一切,或者說最近這段時間籌謀的一切,都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讓他自己翻身,讓他的父親和陸信南無法翻身,無法再成為他的阻礙的契機。


    陸豪豐打了兒子一頓,卻也想起了陸信南的母親,那個溫溫柔柔,卻沒和自己說過幾句話的女子。


    她是他搶來的,說有感情,其實也談不上。


    隻是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女人,溫溫柔柔的,從來都是聽話乖巧,不會惹他生氣,哪怕自己是被搶來的。


    隻是,這麽聽話乖巧的女人,最後卻是主動尋死。


    陸豪豐想了幾十年,都沒有辦法想明白也沒法理解。


    既然這樣,為什麽當初還會苟且偷生活著跟了他那兩年,最後卻是直接拋下兒子走了。


    今天晚上,陸豪豐提到的二夫人,其實是從小撫養陸信南長大,是他母親的貼身丫鬟。


    隻不過後來成為了他的二夫人,也成為了撫養陸信南長大的功臣。


    家中,沒有當家主母,隻是這陪伴了他將近三十年的二夫人陪著他,也說得上話。


    他倒是不想因為這件事和自己的二夫人產生什麽隔閡。


    家裏的那些鶯鶯燕燕,大多數是記恨他的居多,除了一個二夫人,有時候陸豪豐並不傻。


    隻不過,陸豪豐覺得他要娶二十姨太這件事,會很棘手,畢竟,兒子和老子同時看上同一個女人,似乎處理得不妥當,後果很嚴重。


    雖然他很喜歡漂亮的女人,可卻不至於用自己養了那麽多年的親生兒子來換。


    可是,他需要的是絕對服從,兒子也不能搶走他看上的女人。


    陸豪豐也沒了睡意,躺在床上,想著妥善的處理辦法。


    而另外一邊,沈邦媛派出去的人,卻是一直沒有傳迴來什麽音訊。


    上海灘那麽大,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午夜的時候,疲憊的沈邦媛倒是想起了陸豪豐。


    隻不過他雖然老巢不在這裏,她也不敢貿貿然帶人上門去。


    唐其臻等人也一起去找人,可惜結果都是連個影子都沒找到,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沈邦媛和唐其臻以及宋子蒙說了這件事,兩個男人衝動就要去找人,卻是被沈邦媛攔下了。


    “去哪裏,去哪裏啊你們?”


    “自然是去找那個陸豪豐,這裏是上海而不是南京金陵,我自然是不怕他的。”


    宋子蒙冷哼一聲,梁意年被抓走那麽久了,他心下焦急,是沒什麽理智可言的。


    沈邦媛聽了宋子蒙的話,鄙視地上下看了他一眼,隨後兇巴巴地看向唐其臻,粗聲粗氣地問。


    “那你呢?也去找陸豪豐?”


    唐其臻沒心思說太多,隻是這沈邦媛擋在門口,說實話,她這個當探長的女人,整天喊打喊殺的,他的力氣,還真的沒法敵國她,便隻能不太高興地點點頭,神色有些難看。


    沈邦媛扶額歎息,還以為這唐其臻能有什麽不同,這畢竟也是被稱為才華一絕的貴公子。


    隻不過,現在這麽一出,貴公子是被感情衝昏了頭腦吧,怎麽那麽蠢?


    “愚蠢至極!你們拍電影,是不是把腦子丟在那裏了?就這樣的智商,上門去送死?”


    唐其臻和宋子蒙表情神同步,均是不悅地看向沈邦媛,心裏著急,想讓她讓開。


    沈邦媛吐了一口濁氣,這才給倆人分析。


    “現在隻是猜測意年是被那個老色鬼抓走了,但是我們沒有實錘的證據證明人是被他抓走的。而且,你們知道他在哪裏嗎?”


    “好,就算知道在哪裏,可你們這樣貿然在深夜前去,不是送死是什麽?萬一被他的手下把你們當成要刺殺他的人,拿著槍直接對著你們掃射幾枚子彈把你們殺了,那麽你們死了也沒人同情。”


    “再者,那陸豪豐就是金陵的土皇帝,仗著自己手下有人,都不知道搶了多少的良家婦女迴去當他的姨太太。好些的,好歹還活著苟且偷生,隻不過那樣的強盜土匪,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好臉色對我們的。我們現在貿貿然前去,隻不過是加速送死的速度,可能還會害了意年。當然,你們倆想去就去,別死了又說我沒提醒你們。”


    口若懸河說了一堆的話,倒是讓倆人冷靜了下來。


    宋子蒙看了一眼唐其臻,發現他也在思索。


    他十分好奇唐其臻的態度,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看他現在的表現,的確是有這個跡象和可能,隻不過宋子蒙卻是想不明白既然他可能恢複記憶了卻不直接說,所以他隻能否認了唐其臻恢複記憶的可能性。


    現在這些,他想不明白,幹脆也不想了,滿心隻想去找梁意年。


    隻是,沈邦媛的話,又特別有道理,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裏看到了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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