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宜這兩天裏,可以說是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守著唐其臻了。


    唐其臻吃軟不吃硬,她現在摸準了他的性子,可卻還是害怕他到時候又變卦,變得軟硬不吃。


    所以,現在的宋允宜決心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攻略唐其臻。


    其實唐其臻的身子沒什麽大礙,醫生說留院觀察了一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宋允宜卻是買通了唐其臻的主治醫生,讓他在醫院多躺幾天,算是自己給自己製造機會。


    隻是這兩天,她比較沮喪,唐其臻似乎不高興,對誰都愛理不理。


    不僅僅是給臉色給她這個寸步不離地照顧他的人看,連他的好友,也一樣給人家臉色。


    宋允宜不禁心累,愛上這樣的男子,注定她要受累,隻希望她能忍得住。


    迴到病房前,她的臉色很疲憊,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醫院,再加上在這裏守著唐其臻,她一直沒能好好休息,臉色也不好。


    可是,推門進去,原本該在病床上的人卻不見了。


    宋允宜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走了進去,卻發現病房空蕩蕩的。


    她轉身跑了出去,剛好撞上唐太太派來的在醫院照顧的傭人。


    那傭人手上拿著開水壺,被她這麽一撞,開水壺摔在地上,幸好傭人躲閃得快才沒被嚴重燙到,可到底還是被開水濺到了,腳紅了一大塊。


    她痛唿一聲,可卻被宋允宜大力地拽住,“你家三少爺呢?去哪裏了?怎麽不在病房?”


    傭人本來就被燙得難受,現在又看到宋允宜稍顯猙獰著急的神情,頓時愣住了,看向那敞開著門的病房,也奇怪,“三少爺不在病房嗎?”


    “我在問你,我不是讓你看著他嗎?你怎麽辦事的?”


    宋允宜一直以來對下人都是和和氣氣的,每次去唐公館之後,大家都暗地裏驚歎她有修養。


    傭人被嚇到了,也忘記了自己的燙傷,怯怯地迴答,“三少想喝水,讓我去打水,宋小姐,我我也不知道怎麽三少會不見了。”


    “廢物!”


    宋允宜臉上的表情很可怕,一把推開她,轉身拽住一個護士問情況。


    那個護士也被嚇到了,她幹脆跑去問醫生。


    傭人看著宋允宜的背影,心有餘悸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撿起水壺,卻也十分擔心唐其臻的去向。


    再說唐其臻,穿著一身的病服,走在大街上還是十分顯眼的。


    再加上他本身的樣貌,引得不少人側目而視。


    唐其臻不喜歡被人打量注視,好不容易順著感覺走到了城郊,可卻是因為好幾條分岔路口,有些拿不準主意往哪裏走,幹脆停止了步伐。


    其實他感覺心在指引他往一個方向走,可卻拿不準是不是這樣。


    這邊來往的人比較少,有些人看到他的穿著,也不過是好奇地看了幾眼便走了。


    唐其臻有些不自在,站了一會兒便也隨便選了一條路往前走。


    這會兒是冬天,這城郊的風很大,吹得他眼睛有些痛,因為身上的衣服比較少,他也感覺有些冷。


    再加上這邊的路坑坑窪窪的,唐其臻好幾次差點被絆倒了,他從沒想過自己連走路都能受挫,頓時不想走了,生出了往迴走的心思。


    不想待在醫院,不想迴唐公館,不想迴片場,好像他沒了可以待的地方,想想就很心累。


    似乎是聽到他心裏的唿喚那般,一輛牛車從唐其臻身後駛了過來,駕著牛車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伯,他吆喝著他的牛,也讓唐其臻閃開。


    唐其臻聽到聲音,轉頭看了一眼,連忙閃開了身子,看著那牛車,傻傻地盯著人家看。


    那趕車的老伯看到唐其臻傻傻地站在一邊,吆喝著,拉住韁繩,讓牛停了下來,然後看向唐其臻。


    “小夥子,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我不知道。”


    唐其臻有些囧,他不知道要去哪裏,又打算做什麽。


    在醫院待了兩天,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傻了,連電影都不想去碰了,他覺得電影也沒什麽好的,不去接觸,反而輕鬆了不少。


    這樣的懈怠情緒,他很害怕,所以也沒有吵著迴片場,連好友也不想理。


    老伯本來是一邊抽著旱煙一邊趕車的,聽到唐其臻的話,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他放下手上拿著的旱煙,看著唐其臻,好心地建議。


    “一看你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應該是迷路了吧?”


    唐其臻聞言,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看上去有些傻。


    老伯就覺得這小夥子有些傻,他憨厚地笑了笑,開口指路道。


    “你再往這邊走就是一些貧窮的村落了,不過那邊倒是有個教堂,你如果不想去那邊,就沿著這條路往迴走。這天色也不早了,你現在往迴走,可能天黑前還可以迴城裏,別再亂走了,現在這邊也不太平,弄不好會有一些劫匪出來搶錢啊。”


    “我沒錢。”


    老伯哈哈地笑了,“那你想去哪裏?如果要往前走,我可以捎你一程。”


    “我沒錢。”


    依然是這麽一句,他真的沒帶錢,這坐車應該是要錢的吧,他還是走路吧。


    唐其臻後悔沒帶著大洋出來了,原來出門不帶錢,寸步難行,以前他還真沒試過。


    趕車老伯皺起滿是皺紋的額頭,這麽帥的小夥子,怎麽看起來有些傻。


    “老頭子不用你的錢,你這大少爺不嫌棄就捎你一程吧。”


    “謝謝。”


    唐其臻跳上了車,他也感覺自己今天的舉動有些傻,好像一個沒有記憶沒有思維能力的人。


    坐上車後,他和老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得知前方是一個村落,還有一個教堂。


    “教堂嗎?不是教堂一般在市內嗎?這邊怎麽有教堂?”


    牛車走了一段路之後,唐其臻看著周圍的農田還有一些景觀,總感覺有些熟悉。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老伯口中的教堂,看起來還挺莊嚴的,似乎,他見過。


    唐其臻甩甩頭,揮去那似乎的記憶,環顧四周的景色。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來這邊,也許是任性,是率性而為?


    老伯看他一直問著關於這教堂的事,便把他放在了教堂附近,自己趕著牛走了。


    唐其臻沒進教堂,他其實有些想進去,可望而卻步。


    附近很安靜,沒什麽人。


    他感覺在這裏心情很平靜,沒了一些胡思亂想的念頭。


    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待了一會兒,唐其臻也沒有轉身往教堂裏麵走,反而是往迴走。


    他記得他坐著老伯的牛車過來這邊的途中,看到了一片林子,似乎是梅樹。


    在他的混亂的夢境中,梅樹也曾經出現過。


    就這樣,唐其臻一步步,慢慢地,也不管天色已經晚了,自己一個人慢慢踱步往梅林的方向走去。


    教堂和梅林的距離並不是很遠,唐其臻走到梅林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


    現在是冬天,桃樹在上海這個地方,自然是掉光了葉子的,光禿禿的枝丫。


    唐其臻在林子外圍站了一會兒,隨即抬起步子往裏麵走去。


    他沿著一條好像被人走了許多次的路,一直往裏麵走,沒多久,就看到了一片湖。


    看著這個湖,唐其臻的唿吸急促了不少。


    他記得大哥唐硯華和他說過他中槍的原因,不過他不相信。


    自從醒來後失去記憶,他不太敢貿貿然相信別人,哪怕是他的親人,他覺得自己比較可靠。


    一直都沒放棄過找尋自己失去的記憶,可卻一直沒有成功過,聽起來就是一件十分沮喪的事情。


    大家都勸他放棄,他也想過放棄,不過放棄與否,也許該迴來的到時候會迴來。


    就好像,眼前這個湖。


    這個湖,唐其臻現在很確定,當初他就是在這裏中槍然後昏迷的。


    雖然那時候的林子和現在的冬天的桃林不太一樣,可是這裏給他的感覺,就是夢中的梅林。


    現在,他在這裏,就是缺了一個人。


    不知道當初,是誰和他一起在這裏出的事。


    那個女人,是誰,一直叫著他名字的女人。


    唐其臻閉上眼睛,在一塊大石頭上躺了下來。


    太陽已經西斜下山了,這邊因為是郊外,顯得十分安靜,和城裏的喧鬧完全不一樣。


    心境十分平和的唐其臻,竟然在這麽冷的天氣,在一個太陽已經下山的傍晚,直接在梅林的那塊大石頭上,就這樣睡著了。


    唐其臻不見了,宋允宜馬上通知唐家人,然後自己親自去找人。


    不過,她去了片場,去了唐公館,去了一些唐其臻平時喜歡去的地方,卻都沒見到唐其臻的人。


    唐硯華也讓巡捕房幫忙找人,不過一直到下午,唐其臻的人影都沒見過。


    沈邦媛今天有夠嗆,她在街上追到了一個慣犯的小偷,帶迴了巡捕房教育,正準備好好折磨一下這種屢教不改的敗類,就被唐硯華來報案給叫過去了。


    得知是唐其臻失蹤了,沈邦媛表示很好奇。


    她昨天才聽八卦,聽說他昏迷住院了,怎麽才一天,又失蹤了。


    其實她私心裏很恨他,不過又希望有一天他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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