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緊皺眉頭,段飛卻大吃一驚,他聽到痘瘡兩個字並沒什麽反應,還以為是臉上長瘡長青春痘什麽的,沒想到才感染幾千人,卻已死了幾百人,這痘瘡怎麽如此厲害?


    楊一清繼續說道:“皇上,目前情況已決不可拖延,請皇上即刻下旨,封鎖通往鳳翔、平涼、慶陽三府的交通要道,禁製任何人進出,命三府就地設立疫病坊,將犯病者移入診治,另派遣太醫及翰林醫官前往診治,當地所有藥局藥鋪當無償施藥以濟民疫,若大夫和藥材不夠,首先從周邊府縣征調……”


    段飛越聽越奇,他可真沒想到,在這年頭,明朝對疫情控製和救治已經有這麽完善的措施,隻不過……又隔離又免費贈藥,還要集中燒毀屍體和病人曾經接觸過的東西,這麽如臨大敵的完全處置,楊一清臉上依然異常的嚴肅,這痘瘡究竟是什麽東西,竟然能與大名鼎鼎的瘟疫齊名?


    郭震聞訊從天津衛趕了迴來,這時正德正在與楊一清他們一麵商量解決辦法,一麵發出聖旨,開始救災,段飛瞅空湊近了郭震,問道:“郭公公,這痘瘡究竟是什麽玩意?大家怎麽好像全無把握似的?”


    郭震驚訝地向段飛望去,說道:“段大人,你不是開玩笑吧?你連痘瘡都沒聽說過?”


    段飛嘿嘿笑道:“我被雷電劈過,很多東西都忘了。”


    郭震這才想起關於段飛的一些傳說,他哦地一聲,說道:“這就難怪了,段大人,這痘瘡可憐了不得,染病的人全身發瘡流膿,痛唿哀號數日即死,無藥可救,最可怕的是它極易感染他人,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一個人犯了病,轉眼一座城的人都要死光光,最厲害的一次在金朝開興元年,汴京大疫,才兩三個月的功夫,汴京就死了百多萬人啊。”


    段飛也終於變色,說道:“痘瘡竟如此厲害,它發病時有什麽症狀?難道感染之後就沒救了?那皇上還征調太醫和翰林院衣官去治什麽啊?那不是送死麽?”


    郭震咂咂嘴,心有餘悸地說道:“差不多就是送死,這病染上了十九就是一個死字,偶爾沒死的,要不就聾了瞎了,或是瘸了、傻了,就算勉強活下來,臉上也會留下坑坑窪窪的爛疤,就像是麻花一般,得了痘瘡之後是死是生隻能看天意,所以也有人叫它做‘天花’。”


    “痘瘡就是天花?!”段飛脫口驚唿道,天花這個詞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天花,是一種隻能在人類身上傳播的病毒,在二十世紀中期已經被人類滅絕,但是,它在曆史上害死的人類數不勝數,每4名病人當中便有一人死亡,而剩餘的3人卻要留下醜陋的痘痕天花,甚至失去聽覺,雙目失明,或者染上了結核病或其他並發症而死,天花幾乎是有人類曆史以來就存在的可怕疾病。


    曾經不可一世的古羅馬帝國相傳就是因為天花的肆虐,無法加以遏製,以致國威日蹙,光是十八世紀(17xx年)歐洲死於天花的人就達一億五千萬,甚至更多。


    段飛的驚唿聲不大,卻引來不少目光,大家目光中多半帶著不屑,連痘瘡就是天花都不知道的人,整個大明朝隻怕就段飛一個了,真是不學無術啊!


    正德也聽到了段飛的驚唿,他略顯疲憊地抬起頭,找到了段飛之後朝他招招手,喚道:“段愛卿,你過來。”


    郭震把身子一縮,段飛定定神,來到正德身邊,隻見正德麵前的桌上正擺著一張陝西地圖,正德正在與六部尚書們在討論著封鎖、施救等事宜。


    段飛靜靜站在正德側後,他不想貿然告訴正德天花雖然無藥可治,但是卻可以預防,既然老天讓他來到十六世紀的大明,他就絕不會讓天花這種老掉牙的病毒給大明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害,隻不過他可不能傻乎乎地就這麽跳出去對正德說:“皇上,讓我來吧,我保證半個月滅絕天花……”


    那樣會被群臣嘲笑的,而且就算真的成功了,也會引來無數疑竇,段飛穿越來的身份又不是天才醫生,他是天才捕快啊!


    段飛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引起正德注意,讓他派自己去陝西的時候,禮部尚書石珤瞥了他幾眼,見他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好像對眼前的事毫不關心,頓時怒在心頭起,惡在膽邊生,他思忖了一下,突然說道:“皇上,天降災厄,此乃大兇之兆,意喻朝中有奸邪小人禍亂朝綱,若要安度此劫,需得先鏟除朝中奸邪小人,清君側則天下自清,可保大明江山永無災劫!”


    說著,石珤的目光冷冷地向段飛刺了過去……


    第447章 【氣死尚書】


    段飛被郭震捅了一下才一震醒來,他不解地向大夥兒望去,隻見正德無奈望著他,說道:“段愛卿,你在想什麽呢?叫了你幾聲都沒反應。”


    就在一瞬之間段飛已經感覺到了石珤的敵意,他一麵思索一麵答道:“皇上,微臣絞盡腦汁在想辦法替皇上分憂呢。”


    正德期待地問道:“那你想到法子了嗎?”


    段飛搖頭道:“迴皇上的話,剛想到個好點子,就被郭公公捅沒了,迴頭再去想怎麽也想不到了,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石珤冷笑道:“巧言令色無恥之尤,皇上,你看到了吧?老臣懇請皇上將段飛革職查辦!段飛不除,天下難靖啊皇上!”


    段飛愣了愣,這不是在說著如何防治天花的事麽?怎麽卻說到自己頭上來了?看石珤的神情,似乎把自己整下去比應對疫情還要重要,自己什麽時候比瘟疫和天花還要可怕了?


    正德皺眉道:“石愛卿,這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段愛卿上任以來為朕排憂解難,做了不少大事,你說他禍國殃民,朕可不信。”


    石珤神色激動地連數段飛所作所為,說段飛飛揚跋扈、輕佻不文,拉幫結派、指鹿為馬、亂政禍國……數了好一大通,段飛真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罪惡滔天。


    石珤說得口沫四濺的時候,郭震也把事情的起因和經過三言兩語地告訴了段飛,原來石珤將天花爆發算在段飛的頭上,說這是段飛亂政禍國引至,古人迷信,往往將大疫歸於天意,所謂天意又是因為某人做了某些逆天的事,總之就是靠兩張嘴皮子瞎蒙,往往被用於政敵攻訐,而且往往還很有效。


    明白事情原委的時候,石珤那正直的形象也在段飛心中完全崩塌,這位素有清名的好官,除了潔身自好他還能做什麽為國為民有利的事嗎?看他身邊的幾位尚書,臉上都露出不耐神色,尤其是錢如京,這位被認定是段飛爪牙的刑部尚書忍不住跟石珤爭辯起來,兩人都滿腹詩書,每句話都引經據典,把正德忽悠得兩眼直冒金星。


    段飛輕笑道:“嗬嗬……兩位大人不要吵了,罷免段飛事小,抗病救災事大,皇上,既然石大人口口聲聲說是我害了大明,天降懲罰,隻要我被罷官就萬事大吉,這倒是好辦,請皇上革了我的職吧,微臣小有積蓄,一年半載還餓不死,微臣倒要看看這天花能否因為微臣被罷官而消失,倘若事實證明石大人對了,微臣臉皮再厚也不敢再活著禍國殃民,直接從泰山頂上跳下去得了,倘若事實證明石大人隻不過是在胡言亂語,實則是耽誤了救災,請皇上治石大人的罪,誅盡他九族好了。”


    段飛的話清清楚楚地鑽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段飛說得很平和,但是最後一句話卻突然變得陰森森的,石珤一愣之後勃然大怒道:“段飛,你好歹毒的心腸,我妻兒子女哪裏得罪你了?你竟然要誅我九族!”


    段飛淡淡地說道:“石大人不要發怒,若是因為你胡言亂語耽誤了防治天花疫情,死傷百姓何止萬人,讓你全家抵命有什麽不對?照我看還太輕了,全部剝皮活剮了都不夠瞧的。”


    石珤氣得渾身發抖,張子麟清咳一聲,說道:“段大人,石大人的意思並非說革你的職後就不做任何應對措施了,病還是要治的。”


    段飛哦地一聲,說道:“那豈不是就無法證明天意了?石大人說了那麽多,難道就是為了針對段飛一個人?皇上,微臣冤枉啊,石大人在這種國難當頭的時候還不忘打壓微臣,可見他根本不在意民間疾苦,他說不定恨不得天天都有災禍降臨,如此一來他今天整倒這個,明天整倒那個,遲早有一天他會說災禍降臨是因為皇上的緣故……”


    石珤漲紅的臉變成了雪白,他手指顫抖著指向段飛,慕然一口血噴了出來,將桌麵上的陝西地圖染得鮮紅點點,很快就變成了黑色。


    張子麟他們急著救石珤的時候,段飛指著那些血點驚唿道:“皇上,石大人他吐的是黑血,他定是染上了重病,說不定還會傳染,皇上要小心啊!”


    張銳和郭震兩個落井下石地說道:“不錯,段大人所言極是,皇上請退後,來人啊,快把這病夫抬出去,傳太醫診治。”


    過了一陣,太醫進入武英殿後殿‘靜思殿’,向正在休息的正德拜道:“皇上,石大人他……已經駕鶴西去了。”


    正德一驚站起,段飛心頭也是一跳,他沉聲問道:“太醫,石大人他是因為什麽死的?有病還是氣死的?”


    太醫偷偷看了張銳和郭震一眼,兩人都有暗示,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略一遲疑之下正德嗯地一聲威逼,他一急之下便將實話說了出來:“皇上,石大人他代脈鬱結,久癆入心,激動之下犯了病,乃是胸痹厥脫(心肌梗塞)而死。”


    段飛急忙向正德跪下,痛心地說道:“皇上,微臣該死,微臣不該在一氣之下對石大人說那些話的,微臣激死了石大人,請皇上治罪!”


    正德跺跺腳,說道:“段愛卿,這迴你可真的是……”


    正德把太醫遣了出去,眼前都是親近的人了,才繼續說道:“你真的是玩大了,三言兩語激死了一位二品的尚書,足以讓你名留青史了。”


    段飛苦笑道:“皇上,微臣現在快要愁死了,您還拿微臣來開玩笑,現在微臣該怎麽辦啊?”


    郭震嘿嘿笑道:“段大人,你不必驚慌,那老匹夫是自己氣量太窄,又有癔病在身,一下氣死了,又怎麽能怪段大人呢?在朝堂上這樣的爭執每天都有,別的大人怎麽又沒事?何況他詆毀段大人的那些話更加陰狠歹毒,段大人氣量大不理他而已,換做是他自己被人這麽說一大通,隻怕死了又給氣活好幾迴哩。”


    張悅也道:“不錯,這事兒段大人沒錯,不過畢竟死了個尚書,皇上怎麽樣也要給大家一個交代才行啊。”


    正德想了想,說道:“好吧,段愛卿,朕就把前些天賞你的爵位收迴好了,等你再立新功的時候朕再賞你。”


    段飛那個爵位無關痛癢,他擔心地說道:“皇上,隻怕其他人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微臣啊。”


    正德皺皺眉,說道:“難道免去你半年俸祿?對你來說這未免太少,其他人一樣不服的,朕又不能真把你降級了。”


    張銳笑道:“皇上,要群臣信服也很簡單,罰段大人去陝西救災好了,剛才大家不是對派往陝西的人選舉棋不定嗎?段大人足智多謀,吉人天相,照老奴看來,段大人正是最佳人選啊。”


    段飛和郭震都聽出了張銳綿裏藏針的真意,誰都不願去那種發病疫的地方,所以才會‘舉棋不定’,張銳推薦段飛去,分明是一箭雙雕之計,一來他希望段飛染病而死,就算不死也殘廢了,臉上還變成了麻花,正德見了自然會疏遠他,二來他欺段飛連痘瘡的名字都沒聽說過,他辦案還行,救災定是外行中的外行,奉命去陝西治病救災定會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就算一個熟悉救災程序的官員碰到天花也會束手無策,一旦疫情蔓延開,死者成千上萬的時候,段飛就是最好的替罪羊,連正德也保不住他。


    郭震正要想辦法替段飛說話,段飛卻道:“皇上,張公公所言極是,微臣食君祿報君恩,縱萬死而不辭!微臣願意赴陝西抗病救災,請皇上下旨吧!”


    第448章 【才德兼備】


    段飛肯以身涉險,正德頗為感動,不過他卻搖頭道:“不行,這件事太危險了,愛卿乃國之棟梁,怎能輕易犯險?此事不可再提。”


    段飛還待再說,隻見一個小黃門來到殿前,被守在門口的大漢將軍攔住後高聲說道:“皇上,幾位尚書大人派奴才來請皇上龍駕到前殿議事。”


    “知道了。”正德轉過身,目光從段飛、張銳、郭震三人臉上一一看過去,說道:“三位愛卿都是朕身邊最親近的人,朕絕不希望你們中任何一個出事,等會你們三人要共進退,不論是留在京城還是派去陝西,朕都會將你們三人綁在一塊兒的。”


    正德的好心讓段飛很無奈,看張銳的神氣,也同樣無奈得很,倒是郭震鬆了口氣,倘若段飛出了事,他可就要倒黴了。


    三人心態不同地答應了正德,正德這才帶著三人迴到前殿,隻見以楊一清和張子麟一齊向正德拜道:“皇上,石大人被段飛活活氣死,此事非同小可,定要嚴懲段飛,否則天下百官心寒、士子不服,,社稷危矣。”


    正德最煩人家用江山社稷來逼他,聽到這話他冷笑一聲,說道:“照你們的意思,殺了段飛就天下太平了?段飛隻不過說了石珤兩句,石珤就自己氣死了,這也要抵罪?”


    楊一清答道:“皇上,段飛明知石大人年事已高,受不得氣,卻故意頂撞他,這才將一部尚書活活氣死,皇上,段飛不可不辦啊!”


    正德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楊愛卿,石珤罵段飛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出頭?你們捫心自問一下,石珤指責段飛的話,有幾句是真的?換做是朕,朕早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了,段飛不過是反駁兩句,他自己百病纏身,一口氣吸不上來憋死了,這關段飛什麽事?此事休得再提,否則朕就要追究石珤胡言亂語誹謗大臣之罪。”


    楊一清一怔,剛才石珤說了那麽多,其中不少是牽強附會甚至是信口攀誣的,倘若正德真的拿這些話來整石珤,光是一個欺君之罪就足夠了,石珤人都死了,再叫他清名受汙,這是楊一清絕不願看到的,何況就算如此,也治不了段飛什麽大罪,得不償失的事做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楊一清是個果決的人,他立刻拋開用這件事打擊段飛的念頭,對正德說道:“老臣明白了,石珤的喪事該如何辦理還請皇上示下,如今禮部尚書空缺,微臣舉薦右副都禦史林俊補缺,林俊乃成化十四年進士,俊性簡儉,廉潔自守,知禮嚴行,直言敢諫,乃禮部尚書最佳人選。”


    正德倒不怕直言敢諫的官,就怕他死腦筋,這個林俊他倒是知道,當初還派他巡撫過江西、四川的,正德點點頭,說道:“楊愛卿舉薦林俊補缺,幾位愛卿可有異議?”


    費宏倒是想安插自己人,不過他的政見搖擺不定,肯堅定跟他的人不多,一時間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選,張子麟跟林俊是好友,知道他的秉性,做個禮部尚書再好不過,因此也無異議,王守仁懶得出頭,錢如京剛剛入京,目前還處於蟄伏狀態,也不便發表意見,於是正德當即傳旨擢升林俊為禮部尚書,然後將石珤的後事交給楊一清來辦,


    楊一清向正德詢問石珤死後的待遇,正德為了補償石珤家人,一切從優處理,賞賜石家三千兩白銀,並且追封為文淵閣大學士,諡文介,算是死得光榮了。


    處理了石珤的後事,正德終於把話題轉迴抗病救災上來:“諸位愛卿,陝西發生病疫,朝廷必須派一個足夠份量的大臣前往陝西,你們覺得朝中誰比較合適呢?”


    楊一清道:“皇上說的是,這位大人不僅要德高望重,還要遇事不驚、穩重能幹,還要深得皇上的信任才行,照我看滿朝文武,隻有錦衣衛都指揮使段飛段大人最合適了,請皇上下旨,派遣段大人前往陝西救災吧。”


    正德一愣,辨道:“段飛他什麽時候德高望重了?再說他隻會查案,不懂救災啊,若是出了紕漏怎麽辦?痘瘡蔓延開,影響了國運,誰來負責啊!”


    正德心中怒氣漸生,語音便逐步拔高,楊一清心中凜然,說道:“刑部尚書錢大人為官多年,對治病救災的手法了如指掌,臣請皇上下旨,以段大人為正,錢大人為輔,率錦衣衛及太醫等,前往陝西,有錦衣衛和段大人壓陣,就不會有人敢趁機鬧事,錢大人一旁輔佐,可保救災順利進行,皇上,時間緊迫,早一刻決定說不定就可以保住千萬人的性命,請皇上早做決定啊!”


    張子麟也道:“皇上,段大人認為石大人的指責乃是子虛烏有,段大人此去救災正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定會有人說皇上偏袒的。”


    正德益發惱怒,正欲嗬斥,段飛突然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楊大人和張大人說的都很對,微臣責無旁貸,此去陝西救災,也可給石大人一個交代,請皇上恩準,讓臣去吧,臣定不辱使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段飛說得慷慨,一副赴死如歸的模樣,楊一清等也不禁心頭巨震,正德雙目也濕潤了,王守仁見段飛請命前往陝西,雖然不知他打算,不過天花這東西染上了可不好辦,武功再強也頂不住,好不容易找了個傳人,就這麽廢了實在可惜,他忍不住勸道:“段大人你可要三思啊,痘瘡不比尋常傷寒、痢疾等疫病,這東西無藥可醫的,就算段大人有武功在身也無濟於事。”


    正德聞言忙道:“正是,段愛卿,朕明白你忠心耿耿,這件事還是交給別人去辦吧,費愛卿,你是戶部尚書,德高望重,也有防治疫病的經驗,疫情結束之後正好統計病疫人數……”


    費宏一直冷眼旁觀,沒想到火突然燒到自己頭上,他唬了一跳,急忙答道:“皇上,老臣願替皇上分憂,不過此去陝西路途遙遠,老臣怕這把身子骨禁不起折騰啊,楊大人說得不錯,老臣也認為段大人是最佳人選。”


    正德知道他怕了,見他兩鬢蒼蒼,倒也不忍催逼,可是眼前六部尚書除了錢如京外誰不是兩鬢蒼蒼?錢如京的份量又稍微弱了點兒……


    就在正德猶豫著的時候,段飛說道:“皇上,不要再猶豫了,微臣願與錢大人一起奉旨前往陝西抗病救災,請皇上恩準,皇上經常說微臣總是能想出些點子來解決問題,既然如此,皇上為何對微臣這麽沒信心呢?說不定微臣到陝西走上一趟,就能夠找到防治天花的辦法呢?這豈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嗎?”


    楊一清疑惑地看了段飛一眼,要說他剛才說什麽死而後已的隻不過是以進為退,那麽現在他再次請旨就說不過去了,難道這個段飛真的一心為國為民?打住打住,就算他現在一心為民,可是錦衣衛是什麽地方?段飛在錦衣衛呆久了,難保他不會變得跟錢寧、江彬他們一樣,以他的才見手段,以及皇上對他的感情,日後作惡起來絕對比江彬、甚至劉瑾還要厲害,還是未雨綢繆,先把他除掉的好,另外換一個庸庸碌碌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吧。


    楊一清想清楚利害關係之後,再次上前強推段飛,費宏和張子麟也紛紛附議,錢如京不好開口,王守仁和張銳沒說話,郭震倒是替段飛說了幾句,不過他的話很快就被楊一清他們全部駁迴了。


    第449章 【人痘之術】


    在楊一清他們的推動下,正德終於遲疑地問道:“段愛卿,你若是不想去朕絕不會勉強的,你現在跟朕說句老實話,你去還是不去?”


    段飛毫不猶豫地答道:“微臣願去陝西,不過不知道錢大人可否願意。”


    錢如京硬著頭皮答道:“皇上,微臣願意協同段大人一起前往陝西防治疫情,請皇上下旨吧。”


    正德輕歎了一聲,說道:“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兩位卿家在國難當頭之時挺身而出,可謂忠勇過人,待你們功臣還京之日,朕定要為你們慶功,楊愛卿,張銳,你們草擬聖旨去吧。”


    拿了旨意之後段飛告辭了正德,先返迴錦衣衛北鎮撫司,事發突然,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征集軍歌和開辦‘公安偵緝大學’的事情得再次押後了。


    另外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為何陝西的錦衣衛情報網竟然沒有預先傳迴痘瘡疫情發生的消息?難道另有隱情?


    段飛招來錦衣衛的大頭目們,一起開了個會,段飛命謝誌鈞留守錦衣衛,全權負責錦衣衛日常事務以及增援陝西的事務,內情部的王佐忙碌起來,他必須先調查陝西錦衣衛係統失效之謎,華明和焦旭留在京城隨時聽候調遣,這一次由焦陽率隊保護段飛,十二金剛依舊隨隊貼身護衛。


    安排好行程與計劃,段飛迴到家裏,見管簫寒依然不在,他跺了跺腳,吩咐小環道:“見到你家小姐就叫她來見我,其他人迴來了,叫他們在花廳等候。”


    段飛一頭紮進了書房,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他終於從書房裏出來,手裏拿著一本書,興奮地向花廳走去。


    大家在花廳已經等了他好一陣子了,除了管簫寒,石斌他們都趕了迴來,見段飛來了,他們問道:“大人,除了什麽事?這麽急把我們招迴來?”


    段飛命人屏退左右,然後說道:“出大事了,陝西發生了痘瘡疫情,死了好幾百人了,皇上派我與刑部尚書錢如京錢大人前往陝西坐鎮救災,你們願意跟我去的就舉手,不願去的我也不勉強。”


    “啊!”大家聽說是天花,都愣了一下,這東西不好辦啊,無形的病疫防不勝防,就算百萬大軍去了也難保不會全軍覆沒掉,段飛這麽問他們,顯然是對他們的一次考驗,雖然明白這是考驗,但是在生死關頭,大家還是猶豫了一下。


    “飛哥,你怎麽接到了這麽麻煩的任務啊?”石斌皺眉道。


    “對啊,痘瘡不必等閑,就算功力蓋世,染上了也要死於非命,飛哥,我家就我這麽一根獨苗,我要跟我爺爺商量一下才能決定去或是不去。”


    段飛點點頭,說道:“好,反正又不是去查案,誰都可以選擇不去的,不過暫時大家不能將消息傳出去,我相信你爺爺也不會說出去的,不過其他人就不能例外了,你們有決定沒有?”


    “我去。”郭威說道:“大人敢去我也敢去,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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