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也被嚇了一跳,但是他頭也沒抬地快步走開了,走在後頭的那個紫衣丫鬟可不依了,她扭頭衝著段飛的背影罵道:“你這人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啊!”


    前邊那黃衫少女也迴頭向段飛望來,隻不過她可沒有像丫鬟那樣發怒,而是輕蹙柳眉若有所思。


    丫鬟迴過頭來,嘴裏還不停歇地道:“真是世風日下,撞了人竟然連個頭都不迴。”


    那小姐說道:“別說那麽多廢話了,也許人家有急事呢……”


    丫鬟這才注意到小姐的神情有些奇怪,她雖然嘴裏說著話,但是目光卻依然望向已經走遠了的那個差點撞到她的人,丫鬟奇了,她再次扭頭向那人望去,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便好奇地問道:“小姐,你在瞧什麽呀?”


    小姐道:“你不覺得他有些眼熟嗎?”


    第〇七〇章 【無緣對麵手難牽】


    丫鬟疑惑地說道:“眼熟嗎?我怎麽沒覺得?小姐,那人衣著粗陋身材普通,頭戴鬥笠鬼鬼祟祟,我們怎麽會認得那樣的人呀?”


    小姐搖搖頭,道:“算了,咱們進去吧。”她帶著丫鬟進入了大通銀莊,心中依然想道:“奇怪,這人好生眼熟,難道是他?不過……他怎麽可能會是大通銀莊的貴賓?我一定是看錯了……”


    來到銀莊櫃台前,小姐說道:“掌櫃的,請幫我準備二十萬兩銀票,要一萬兩一張的。”


    掌櫃的接過她的信物看了看,說道:“原來是管小姐,請你到貴賓室稍候,實在是巧了,本店剛剛被取走大宗銀兩,隻怕庫存的一萬兩銀票不足二十張了,若是小姐不想換做麵額小一些的銀票,隻怕要等上一陣。”


    管小姐心中不禁又浮現出那個匆匆離去的男子的背影,剛才隻匆匆一睹,那人又把鬥笠壓得很低,自己隻瞧見了他的半個下巴,但就是這半個下巴竟然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要知道她記憶力過人,隻要是匆匆見過一麵的人過上幾年都不會忘記,哪怕隻看到了半個下巴……


    但是記憶中的那人隻是一個小小的捕快,三餐都難以為繼,又怎可能走入大通銀莊這樣的地方?更不可能一口氣提走大批銀票,要知道那可是至少需要賬戶裏曾經長期存有一百萬兩以上的銀子才能獲得的高級提款額度呀。


    她心中電轉,嘴裏已答道:“那便換做小額一些的銀票吧,不妨事的。”


    管小姐帶著她的丫鬟進入了貴賓室靜候,那丫鬟見小姐依然在蹙眉苦思,不禁勸道:“小姐,你還在想剛才那個莽撞的家夥呀?別管他了,瞧他那莽撞的樣也不會是什麽上得台麵的人。”


    管小姐白了她一眼,叱道:“誰告訴你我在想他了?你倒是長本事了,還懂得給人看相了?那我問你,咱們曾經見過那段飛兩次,你何曾給過人家好臉色?你可曾瞧出他的能耐麽?”


    丫鬟撅起小嘴,說道:“小姐,你這不是寒磣我麽?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呀,再說了,小姐你不也見過那段飛兩麵嗎?”


    “死蹄子,竟敢拿我的話來駁我了,我雖然沒瞧出他有什麽本事,但我也沒有輕視過他,你要記住,哪怕對街邊的乞丐咱們也沒必要輕視他們,哪怕對知根知底的人也不得掉以輕心,否則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得載個大跟頭。”


    “是,小姐,小環記住了。”丫鬟答了聲,眼珠兒一轉,又興致勃勃地問道:“小姐,那個段飛咱們還真是看走眼了,想起第一次見他們的時候就好笑,小姐,你說他真的有傳說的那麽厲害麽?”


    管小姐正色道:“那可不是傳說,揚州府與東廠,課稅司等幾個衙門查了兩個月都查不出一點線索,那段飛才去了短短三日,便已凱旋而歸,不但抓住了兇手,更將潛伏了十年之久的日本奸細楠木直藤揪了出來,楠木直藤乃日本細川家族的家將,細川氏家督細川高國的野心可真不小呢。”


    “這麽說那個段飛是真有本事咯。”丫鬟小環笑嘻嘻地說道:“小姐,你說咱們要不要試探他一下?或許可以將他招攬入神……”


    管小姐的臉突然一冷,喝道:“多嘴!”


    小環嚇了一跳,幹淨噤口不語,過了一會,門口傳來輕輕的敲擊聲,有人來了……


    段飛並未意識到自己差點撞上的女孩就是曾經與他兩次擦肩而過的那位小姐,他有點做賊心虛地匆匆走了兩條街之後突然拐入一個僻靜的小道,站在牆後他喘了口氣,忽的探頭向來路望去,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段飛終於鬆了口氣,他歇了兩分鍾,又快步離開了。


    迴到客棧段飛又換了身常服出來,結了帳後又逛了會街,買了些日常穿用的物事,終於返迴了揚州府衙,段飛先找到了史總捕,然後在史總捕的帶領下進了府衙大牢。


    揚州府衙的大牢是修建在地下的,通過階梯走下大牢便聽到有人在說話。


    一個粗魯的聲音氣唿唿地道:“tnn的,見過橫的,就沒見過那麽橫的,他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啊,等他走了,我叫那倆小子好看,tmm的,我看他敢拿我怎麽著,敢碰咱一根寒毛我就告他襲官,連他一塊抓進來關著,到時候……嘿嘿……我非給他一頓飽揍不可!”


    “就是就是,他也隻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俠客而已,還什麽華山派的,我呸,他還當這是唐朝啊,咱大明朝的俠客最不值錢,俠以武犯禁啊,我就不信他沒做過什麽偷雞摸狗的鳥事,下次他再敢跑來逞兇,非把他逮住,叫他知道爺爺的厲害!”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吭。”史總捕咳了一聲,圍坐在一張方桌旁的三個獄吏忙迴過頭來,見是史羽峰,他們頓時陪笑著說道:“史大人來探監啊?這位是……”


    史羽峰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幾個又在背後說人壞話,賀少俠在海安鎮幫了我們大忙,在倭寇進犯的時候全力搏殺倭寇,不知救了咱們多少弟兄,他心切自己師弟被關押,因此才急躁了點,你們幾個就別耿耿於懷了,迴頭我做東請你們喝兩杯算了,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段飛,雖然目前他還隻是一個小捕快,但是很快他就要調來揚州,謝大人的意思是打算讓他做我的副手,裏麵那兩個小孩是他兄弟,你們可別虧待了人家!”


    那幾個獄吏頓時對段飛刮目相看,他們獻媚地抱拳對段飛施禮道:“原來是段捕頭,失敬失敬,段捕頭巧破連環案,更大破倭寇的開城計,真是令人拍案叫絕,今後段捕頭更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到時候可要請段捕頭多多照應哦。”


    段飛微笑著迴禮道:“客氣客氣,我那兩個弟弟還請諸位多多關照,等調來揚州之之日再做東請大家聚聚,謝大人催我趕迴寶應,我臨走想見兩個弟弟一麵,請三位通融一下。”


    那三個獄吏受寵若驚地道:“應該的應該的,咱這就帶段捕頭過去。”


    史捕頭沒有跟進去,那三個獄吏領著段飛進入關押區,嶽玉麒、嶽玉麟是被分開關押的,但也隻隔著一個木柵欄而已,獄吏將段飛領到牢門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段捕頭,他們是殺人重犯,牢門是不能輕易開的,隔著柵欄跟他們說吧,我們先出去了。”


    隔著比小腿還粗的木柵欄,段飛歎了口氣,說道:“賀大哥迴華山了嗎?”


    這大明朝的牢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嶽氏兄弟被關押的牢房都比較幹淨,隻看他們兩個的姿勢段飛已經分辨出他們誰是誰了,嶽玉麒半躺在床頭,嶽玉麟坐在一張幹淨的床沿上,兩人目光有些怪異地向段飛瞧過來,見他問起,嶽玉麟答道:“嗯,大師兄說要趕迴華山向掌門稟報。”


    “你還是認他做大師兄了啊。”段飛笑了笑,嶽玉麒、嶽玉麟都沒吭聲,繼續怪異地望著段飛,段飛尷尬地咳了一下,說道:“我給你們買了些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過些天我有可能會調到揚州府來,到時候就可以就近照料你們了。”


    “恭喜恭喜,飛哥升官啦。”嶽玉麒淡淡地說道。


    段飛道:“我說過我會盡早把你們救出去,這隻是第一步而已,這都是我的錯,我實在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嶽玉麒跳下床,朝段飛走了過來,說道:“飛哥,我們並沒有被廢掉武功,獄卒們的話我們都聽在耳裏,你不但想方設法把我們留在揚州,又說要在兩三年裏把我們這樣的殺人重犯救出去,在別人麵前說我們是你弟弟,我們無親無故的,你為什麽對我們兄弟這麽好?”


    第〇七一章 【衝冠一怒】


    “我對你們好?”段飛苦笑起來,說道:“從一開始你以保護我為借口接近我的時候我就開始防著你們,更設計讓你們露出越來越多的破綻,那一夜你遇到廣丹鬆的時候,他便是受我之命去捉玉麟的,直到那晚上看到麵具等物時,我才對你們的行為有了充分的了解與同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與你們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因為我和你們一樣都痛恨日本人!”


    “飛哥,難道你也有親人被倭寇殺了?”嶽玉麟插嘴問道。


    段飛瞧了他們一眼,說道:“差不多吧,你們的遭遇讓我感同身受,你們年紀比我小,我便下意識地把你們當做了我的親弟弟,所以才盡我所能的保護你們。”


    嶽玉麟也跳下床來向段飛走去,開心地笑道:“哥,我說嘛,飛哥是好人,怎麽會像那些獄卒說的那麽不堪。”


    段飛奇道:“他們說我什麽了?”


    嶽玉麒對段飛還沒有完全信任,他撇撇嘴,神色怪異地道:“他們說,說你看上了我們,打算收我們做孌童……”


    “孌童?那是什麽?啊……什麽!孌童!?”段飛一怔之後終於反應過來,他睜大了眼睛,又驚又怒地說道:“是誰說的,我幹,老子喜歡的是國色天香、溫柔似水的美女,是誰tnn的在造謠!”


    嶽玉麒神色不善地盯著他,似乎想從段飛神色中尋到破綻,段飛破口大罵了幾句後看到嶽玉麒的神色,突然捧腹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喘息道:“這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好笑的事了,你們不要聽那些人胡說八道,我可不是那種人。”


    嶽玉麒哼哼唧唧地,看樣子依然沒有完全相信段飛的話,嶽玉麟卻已經恢複了早晨上船前的神態,他笑嘻嘻地說道:“飛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準備怎麽救我們?今天大師兄也說要救我們出去,但是他那方法可不怎麽好,會連累很多人的。”


    段飛笑道:“他想用武力救你們出去?果然是個笨辦法,除非是實在沒辦法,否則還是盡量忍耐吧,我的打算其實很簡單,也就是努力地去升官,等我做到一府通判或是更大的官的時候,或許就可以為你們平反,讓你們名正言順地恢複自由之身,當然這個辦法其實比你大師兄的那個辦法更靠不住,所以他才對我不屑一顧。”


    “飛哥,我相信你。”嶽玉麟給段飛鼓勁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嶽玉麒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想當逃犯,每天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段飛道:“那就好好保重吧,我已經托請謝通判與史總捕他們照顧你們,或許正是如此才引起他們的誤會吧,你們的案卷應該已經遞交刑部,若是沒什麽意外的話很快你們就會被安排去為運河清淤,雖然很累,但憑你們的身手應該不是問題,希望你們能盡量忍耐,有什麽事就想辦法通知我或者史總捕吧,我要連夜趕迴寶應,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嶽玉麟道:“飛哥,你要多保重,我曾經聽人說過,官場比江湖還要危險,一切小心!本來我想教你些東西的,不過大師兄說不行,那個瓷娃娃你替我收好了,那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了……”


    段飛向他點點頭,然後扭頭望向嶽玉麒,嶽玉麒撇撇嘴,說道:“好吧,保住你的小命,別死得比我們早了,那可是有損我嶽少俠名聲的。”


    “哈哈……我還期待著你們出獄後繼續保護我呢……”段飛大笑著轉身而去,突然又扭頭朝兩人詭異地一笑,說道:“你們兩個確實越瞧越可愛呢……”


    “滾!”嶽玉麒大聲怒吼起來,若手邊有東西的話一定會狠狠抓起向段飛投去,嶽玉麟卻隻是聳聳鼻子,眼裏閃著淚花,目送著段飛的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見。


    段飛終於連夜上了返迴寶應縣的船,迴到寶應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預先得了消息的殉職捕快家人將棺木接走處置,忙亂了一陣終於一切都搞妥當了,大家便各自迴家上=床,一夜無話……


    清晨時分段飛神清氣爽地醒了,他在吏舍前的空地上站了會馬步,打了幾下史羽峰教他的少林長拳,史羽峰禁不住他糾纏,還是教了他兩手的,不過就像史羽峰說的那樣,少林功夫需要不間斷地練習,打根基的時間尤其長,段飛究竟能堅持多久還難說。


    突然,安靜被一聲怒吼打破,有人在吏舍外大吼道:“段飛!你給我出來!”


    段飛聽到這聲音後絲毫不覺奇怪,他施施然將卷起的衣袖放了下來,這才走出院子,望著麵前怒氣衝衝的男子,他灑然施禮後笑問道:“許大人,今天不是放告日吧?你清早來找我,有何見教麽?”


    “你!”許毓麵色鐵青,兩眼冒火地瞪著段飛道:“你明明破了案,抓住了拐子,那小丫鬟呢?你把她藏哪裏去了?”


    段飛詫道:“許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誰告訴你我藏了什麽小丫鬟了?你難道是說小雲?那天我找到地方把拐子一鍋端的時候,她早被人轉手賣到了南方,通判謝大人已命人繼續追查,許大人若是想知道有什麽進展,不妨前往揚州向謝大人詢問,來找我可是找錯了地方。”


    “我跟你拚了!”許毓火冒三丈地衝過來,迎麵便是一拳。


    段飛一麵大叫一麵閃躲,道:“來人呀,快來人啊,救命啊!許大人要殺人啦!”


    許毓畢竟是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加上又穿的是幾可拖地的官袍,哪有一身短打裝束的段飛靈活,許毓沒轉幾圈就累得喘起來了,段飛又故意放慢腳步引他來追打,吏舍中的衙役們衣冠不整地跑出來一大堆,他們紛紛上前將許毓攔住勸阻,他們多數都是偏袒段飛的,有些機靈點的甚至飛奔而去,為段飛請救兵了。


    “段飛!你給我等著,我與你勢不兩立!”許毓也知道再鬧下去對他沒好處,他聲嘶力竭地怒吼一聲,隨後便氣憤憤地走了,段飛搖搖頭,憐憫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轉身對大夥兒說道:“沒事了,大家都迴去吧,該幹嘛的幹嘛,晚上在鶴來樓兄弟請客!”


    眾人一哄而散,段飛想了想,向後衙走去。


    嚴捕頭家裏已擺起靈棚,段飛進去拜了拜,安慰了一下嚴捕頭的家人,再塞給嚴夫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這是嚴捕頭應得的。


    段飛又去拜會了閔大人,得知閔大人已經就許典史無故撻婢致使婢女被拐一事上了折子,許毓正在家裏等著聽參呢,難怪他那麽大的脾氣。


    聽到這消息段飛隻是淡然一笑,許毓這種人根本就沒放在他的心上,東廠的牌子才是段飛唯一所慮的,從海公公對他的態度來看,現在更不用擔心了。


    他從閔大人家出來,又去了趟何海的新家,何海已經走了,段飛畫的地圖也已托人轉交給他,不知道他看到那種全新的地圖有何感覺。


    段飛在寶應暫時頂替了嚴捕頭的位子,王副對他巴結得很,寶應縣連發三個命案之後也消停下來,段飛每日除了盼著消息外也就唿朋引伴到處吃喝,或是閑極無聊親自帶隊去抓抓賭掃掃黃敲詐些例錢,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這天傍晚,老捕快張鈞地迴到吏舍,對大家說道:“兄弟們,今日是我三十壽辰,我在四海班擺了桌酒,大家給個麵子,不許說不去啊!”


    大家都驚訝地看著他,郭威更是怪叫起來:“張大哥,你今天莫不是在賭場輸得糊塗了,從未見過你如此大方的啊。”


    張鈞笑罵道:“臭小子,我想借你們的光轉轉運不行啊?反正說好了,今晚我在四海班請客,誰不去就是不給我麵子,王班頭,飛哥,你們不會找借口不去吧?”


    王副總捕已經成家,的確有些不太想去那些地方,不過禁不起大家起哄唆使,終於還是點了頭,段飛對那種花錢玩弄女性的地方不感興趣,不過也不好拂了大家的意思,於是他也答應道:“去便去吧,大夥兒一塊給張大哥放放血,千載難逢啊……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不要給我叫姑娘,也不要想灌醉我,我可是吃過虧的。”


    張鈞有些心虛地幹笑一聲轉開了眼睛,郭威笑道:“飛哥,聽阿斌說你們兩個都還是童男哦,你們真的不打算叫姑娘麽?”


    石斌漲紅了臉,看了段飛一眼道:“飛哥眼高於頂,自然看不上四海班裏那些庸脂俗粉了,至於我嘛……若是張大哥肯替我出度夜資的話,我倒是可以挑個清倌兒試試……”


    張鈞嘿嘿笑道:“你這就別想了,真當我是冤大頭啊,讓人家清倌兒倒貼你才是真本事,飛哥你的話也不要說得那麽早,今兒個的四海班可是大不一樣,紅遍江南的歌舞大家青青姑娘此刻正坐鎮四海班,她不但美豔動人,更以歌舞雙絕名動天下,尤為可貴的是她還是個清倌,飛哥兒若是見著了,不知道會不會動心呢?”


    一個平日裏猥瑣不堪的捕快此刻居然言詞優美出口成章,段飛不禁也湧起了好奇之心,他微笑答道:“那好吧,我便去會會這位青青姑娘吧。”


    ……


    第〇七二章 【鳳求凰】


    四海班是一個小妓院,不過在寶應這個小縣城已經是最好的一家了,日暮之後南門大街廣惠橋一側人流明顯增多,段飛他們七八個捕快換上了常服來到四海班那掛著大紅燈籠的門前,一個站在門口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迎上前來,她風情萬種地給張鈞拋了個媚眼兒,然後目光落在段飛身上,樂嗬嗬地說道:“張大哥,你總算是來了,姑娘們都快急死了!這不是飛少爺嗎?果然與以往大不一樣了,瞧這神氣樣兒,姑娘們還不眼紅得搶著把你給吞了……”


    “紅姑,酒菜和姑娘們都準備好沒有?飛哥今天可是給了我天大麵子才來的,你可莫要慢待了。”張鈞笑道。


    “是是是,全都安排好了,姑娘們都在候著呢,飛哥請跟我來……”紅姑滿麵春風地招唿著,把段飛他們引入了妓院深處。


    穿過一個人多嘈雜的門廳,大夥兒在紅姑帶領下拐入了四海班的後園,這後頭的布置與前麵截然不同,就像走入了一個小園林,亭台樓閣若隱若現,小橋迴廊蜿蜒曲折,讓人不禁刮目相看。


    紅姑一麵走一麵介紹道:“這後頭是招待貴客的地方,一般的客人就算再有錢也不會輕易在這裏頭招唿呢。”


    眾人與有榮焉,唯有段飛想得比較多,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張鈞一眼,笑盈盈地也不去點破。


    轉過一座嶙峋的假山,一隻八角亭出現在眼前,八角亭中已擺好了桌椅,紅姑招唿大家坐下,幾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丫鬟開始上茶水點心,紅姑告罪著走開一會,隨著酒菜漸漸送上,一隊花枝招展的姑娘搖曳多姿地跟著紅姑走了過來。


    “涵兒快來,哥哥想死你了。”張鈞招唿自己相熟的姑娘過來,抱坐在腿上後朝大家笑道:“大家請便,不用管我,紅姑,好酒好菜盡管上,今天大家開懷暢飲不醉不歸,不,醉了也不歸……”


    大家各自挑了喜歡的姑娘陪伴,連王副都不例外,段飛朝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的石斌道:“瞧上什麽姑娘沒有?要不讓紅姑給你叫幾個清倌兒來挑挑?這聽說童男開=苞不但不要度夜資,而且還有紅包拿的哦。”


    “不了,飛哥,我想我還是陪你喝酒吧。”石斌抬起頭來,出乎意料地拒絕了段飛的提議。


    “哦?”段飛驚訝起來,隻見幾個沒被挑上的姑娘怏怏地走了,剩下兩個年紀小些的應該就是所謂的清倌兒,她們的姿容在段飛眼裏也就一般水準,她們搬了兩張圓凳坐在一旁,一個彈一個唱,琵琶聲悠揚,歌喉婉轉悅耳,放到後世沒準就是一個紅得發紫的超級組合。


    酒菜很快便上齊了,張鈞這一迴可是下足了本錢,滿桌的酒菜無一不是精美可口,比之鶴來樓亦不遑多讓,段飛想起那位鶴來樓的大廚,難怪他要偷偷摸摸地跑來四海班向一個妓女學廚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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