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眼睛已瞎,大腿上鮮血泉湧,這個倭寇的耳目已經失去了靈敏,他狂怒地向楊森撲去的時候,段飛已默不作聲地爬了起來,他一聲不吭地向前衝去,雙手握刀,下意識地擺成了突刺的姿勢,在那倭寇警覺到危險正欲轉身之刻,段飛已感覺到刀身上傳來的巨大阻力。


    段飛用手與胸口頂住了刀柄,連人帶刀撞到了那倭寇背上,隨後與那倭寇一同向前摔倒,倭寇手腳顫抖了幾下就不動了,段飛卻像失去了全身力氣般翻身仰麵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再也不想動彈。


    “飛哥救命!”石斌和郭威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段飛正在努力爬起來的時候,兩個追著石斌和郭威不放的倭寇背後突然亮起一道劍芒,隨著兩顆頭顱衝天飛起,嶽玉麒的臉出現在段飛眼裏前,他撇撇嘴,再一個閃身便來到了段飛身邊。


    段飛鬆了口氣,他忍不住罵道:“tmd,你跑哪裏去了,我差點掛了你知不知道?還說什麽會保護我……”


    嶽玉麒俯身在段飛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段飛突然雙眼一亮,驚喜地道:“真的?”


    城牆外的殺聲大作,海安鎮內的殺聲卻漸漸停了,無一個倭寇漏網,也無一個倭寇投降,王德全被大夥圍攻,最後被嶽玉麟一劍刺入心窩,再被嶽玉麒砍了腦袋。


    終於得報大仇,嶽玉麒兄弟倆抱頭痛哭了一會才想起來找段飛,雖然殺光了眼前的敵人,段飛他們卻沒能喘口氣,因為城頭上響起了急促的銅鑼聲,這表示攻城的倭寇很兇猛,城上的人快頂不住了!


    來不及查看傷員處理屍體了,以史捕頭為首的人迅速向城頭馳援,隨即便投入了新的戰鬥中,段飛連殺幾名倭寇,心中已有些信心,於是也跟了過來,不過當他看到城下人頭洶湧的情景時,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來攻城的倭寇可真多啊,少說也有千多人吧!


    海安鎮的城牆根本不能算城牆,不過四米多高,城牆頂上才兩米來寬,倭寇們隨便架個長梯便能爬上來,有些比較悍勇的甚至直接拋鉤爪到城頭抓住城牆,然後便手攀繩索腳踏城牆這麽爬上來,不過相對小鎮格局而言,這已經很難得了。


    城頭上防守的人比較雜,有士兵也有百姓,其中士兵又分別有衛所兵與鹽運兵、鄉兵等,不過剩餘者還不過百人,其餘的都是百姓,海安鎮是個小地方,甚至沒有衛所兵在此常駐,平時負責管理治安的都是鄉兵,因為連發命案的緣故,才會有這麽多士兵。


    不過段飛發現相比人數較少的正規士兵,海安鎮的鄉兵與百姓們的表現反而更好,他們手裏沒有統一製式的兵器,有的甚至隻拿著扁擔、鋤頭,但是他們卻勇敢地與搶上城頭的倭寇拚殺,頂著倭寇的刀槍硬是將那些攀上牆的長梯推倒,或者澆上滾油,拋灑生石灰……


    海安鎮已有多年成功抵抗倭寇的經驗,雖然領頭者被證實是真正的倭寇,但是百姓們已經鍛煉出不懼倭寇的悍勇心態,這裏有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有他們賴以生長生存的家業,他們知道一旦他們退縮了,整個海安鎮都會被比豺狼還要兇狠的倭寇血洗荼毒,他們沒有退路!他們一無所懼!


    段飛等一批生力軍加入防守之後形勢逆轉,攻上城頭的倭寇被一一斬殺,屍體拋下城頭,攻城的倭寇首領見狀立即吹響了撤退的號子。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原本預計好會打開城門的內奸並未出現,奪城計劃未能成功,攻城又受挫,倭寇們隻好暫退,不過倭寇並未遠去,隔著五百多步,在弓矢不及之處,倭寇們紛紛坐下開始休整,看那人數,應該還有一千人以上。


    倭寇這場攻城戰損失了近一百五十人,而城頭上死傷的人也有一百多,一般情況下這個數字應該是二比一,可見倭寇悍勇。


    背部負傷的把總湊到史羽峰麵前,驚惶地說道:“史老總,大事不妙啊,倭寇再攻來的話,我們恐怕頂不住了!”


    史羽峰雖然對此人很不恥,但是此刻亦有大勢已去的感覺,倭寇實力並未受損多少,而城內能戰的官兵加上百姓也不足三百,倭寇再次攻來時憑什麽抵擋?


    “該死的倭寇……再遲來半天就好了……”史羽峰一咬牙,正要做出決定,段飛卻道:“史大人,這些倭寇是王德全招來的,王德全已死,倭寇破城而入會放過那些來不及走避的百姓嗎?我們決不能退!”


    那把總臉一黑,蹬著段飛道:“你是什麽人?史老總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段飛大聲喝道:“大敵當前,誰敢言退?我們走了,來不及撤走的老百姓怎麽辦?”


    那把總的臉色更黑了,他的手按在了刀把上,陰陰地說道:“誰說要退了?你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小心軍法不容!”


    史羽峰猛一跺腳,對段飛低聲道:“傻小子,看到下麵那一大片倭寇沒有?我們擋不住了啊!”


    “那可未必,大人不必驚慌,就算要退,我們也要為百姓爭取點時間,大人……”段飛在史羽峰耳邊一陣耳語。


    史羽峰一陣猶豫,在段飛的再次勸說下終於改變了主意,他大聲疾唿道:“衛所官兵即將趕來增援,大夥兒一定要撐住啊,城裏還有青壯年沒有?本官揚州總捕史羽峰,代表官府懸賞白銀五千兩招募勇士保衛海安鎮,殺死倭寇越多懸賞越多,凡死傷者皆有厚恤!”


    第〇六五章 【血戰城頭】


    海安鎮雖然富庶,不過五千兩也不是個小數目了,當時便群情洶湧,不少正在休息的本地青壯跑下城頭迴家唿爹喚弟,全海安鎮都被動員了起來,大家都清楚被倭寇攻入城中的後果,一榮俱榮,一毀全毀,凡是能上戰場的人都不願離開,他們要保衛自己的家園,與倭寇死戰到底,這恰恰就是王德全這麽多年來所宣揚教導的。


    史捕頭也沒閑著,他找來幾個幸存的裏正,一起去到王家老宅,掘開王家的地窖,抬出大批真金白銀,就那麽敞開地堆在北邊的城門口下,寓意相當明顯,隻要讓倭寇衝入城中,這些東西就是倭寇的了!


    史羽峰一麵讓裏正他們安排海安鎮內的老弱婦孺從沒有倭寇的南門離開,一麵大索海安鎮,尋找收集能夠用於守城的東西。


    城外的倭寇休息了足足一個時辰,這才再次列隊緩緩逼近,給了海安鎮一個難得的喘息機會,這正在段飛的預料之中,也是他能說服史羽峰的一個重要原因。


    從王家老宅升起狼煙,到倭寇前來攻打海安鎮,這其中經過了整整一個時辰,這正是王德全派人在城裏製造血案的原因,他要拖延時間,好讓那些窩藏在海安鎮外的倭寇聚集起來,這麽多倭寇要窩藏在附近可不容易,哪怕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人都是倭寇,那一個村子也就幾十戶而已,青壯年不過百人,要聚集成千餘人的大軍可不容易,而且這些倭寇多半都是急匆匆趕來的,不但趕路疲累,甚至連早餐都來不及吃,何況他們估計是認為海安鎮已城破在即,就算派人去請援軍也來不及了,休息足夠的時間再攻城乃是順理成章的事。


    衛所兵攜帶的弓箭早已射光,海安鎮儲備的土箭也在第一輪守城的時候用光了,倭寇們放心大膽地越走越近,就在他們即將展開攻城戰的時候,砰砰聲連響,比較靠前的倭寇頓時倒下了幾個。


    大明朝對火槍的管理相當嚴格,普通的衛所官兵甚至連見都沒見過這新奇的東西,那些倭寇常年在海上生活,倒也知道這個玩意的厲害,聽到火槍一響,有些倭寇頓時撲倒在地,更多的掉頭就跑,唿啦啦地撤出上百步,離開火槍最大射程才轉過身來。


    火槍初顯神威,眼見倭寇留下幾具屍首退卻,城牆上的人紛紛歡唿起來。


    段飛眼裏卻沒有多少喜色,在王家搜到的火槍不到十支,這年頭的火槍開一槍就要擦槍筒上火藥再塞彈丸,不熟練的搶手至少兩分鍾後才能再次射擊,兩分鍾啊,敵人足夠衝上來殺你五六迴了,十把火槍隻能嚇唬一下敵人,根本沒有大用。


    那個倭寇首領剛才被嚇了一跳,他很快就醒悟過來,大唿小叫地喝罵著,倭寇再次向海安鎮衝了過來。


    火槍手退到了後方,正忙著通槍管呢,倭寇見沒有槍聲,膽氣大壯,大毛竹紮的長梯唿啦啦地搭在城牆上,倭寇們咬著武器,悍勇地爬了上來。


    嘩……滾燙的油是最原始也是相當好用的守城武器,被滾油淋在頭臉身上的倭寇哪怕再強悍也擋不住那種透心的燒灼感,他們慘叫著摔了下去,下麵的倭寇又搶了上來,有的倭寇頭上戴著鬥笠,不懼滾油,就有百姓將點燃的油瓶、火把、泡過油的布條扔了下去,將城上城下燒成一片火海,又有許多倭寇葬身城牆下。


    縱然如此還是有不少倭寇衝上城頭,這些倭寇都是練過武的,他們一時間頂住浪潮般的攻擊,更多的倭寇沿著他們殺出的血路爬了上來,大批的倭寇更是擁擠在城牆下,爭著向上爬。


    “玉麒,該你出手了!”段飛對早已蓄勢待發的嶽玉麒說道。


    嶽玉麒重重地點了點頭,就著火把點燃了引線,看準了時間,他猛地從牆頭跳了下去……


    嶽玉麒的腰間綁著一根麻繩,另一頭綁在嶽玉麟的腰上,嶽玉麒跳下去的時候嶽玉麟大步向被倭寇衝開的缺口奔去,而嶽玉麒的身子墜落了一段距離之後繩子繃緊,他便沿著條弧線劃向城下的倭寇。


    滑過倭寇正上方的時候,嶽玉麒猛地將手裏已經快要燃盡的炸藥包砸向了倭寇最密集的地方,同時一聲大吼,聽到信號,城牆上狂奔的嶽玉麟雙腳一瞪,身體帶著嶽玉麒同時騰空而起。


    站在遠處觀戰的倭寇首領怒吼一聲,炸藥包在倭寇群中猛地炸開了,血肉紛飛之中嶽玉麟一拉繩子,嶽玉麒順勢掠上了城頭,兩人迴頭看去,隻見城牆之下的倭寇被炸得人仰馬翻,爆炸中心範圍五十米內沒人能站著,這一炸當場炸死了三十餘人,傷者無數。


    城頭上的官兵百姓再次歡唿起來,不過他們很快就再次陷入苦戰,隨著倭寇首領一連串的怒吼,更多的倭寇蜂擁而上,經過懸賞鼓勵,城上參加守城的人已經達到了六百多,但是相比城下仍有極大差距,若非有個城牆可以相持,連段飛都想撒開腳丫逃之夭夭。


    倭寇的兇殘悍勇激起了所有人的熱血,段飛也奮勇投入了戰鬥中,居高臨下,有嶽家兩兄弟左右保護,砍起人來還是挺爽的,這些從城外趕來的倭寇雖然一眼的悍不畏死,但是他們的裝備比城內的倭寇就差遠了,不但東洋刀罕見,多數人甚至隻提著農具,鋤頭、九齒釘耙之類的東西隨處可見,他們的戰鬥能力也遠遜段飛曾經在城裏見過的那些倭寇,唯有人數上他們依然占著優。


    海安鎮裏總算因為有一幹高手在,大家齊心協力地終於又頂住了一輪又一輪狂攻,開始相持之後雙方拚的是韌勁,誰堅持不住就會瞬間崩潰掉。


    隨著時間流逝,連那個倭寇首領都忍不住親自參與攻城戰,他的武功相當高強,又是生力軍,一旦他衝上城牆,就需要至少三個少林大師級別的高手圍攻才能將他再次逼下去,由於他吸引了大量高手的注意,其他倭寇便趁機衝上,大家都拚命了,但是形勢卻越來越艱險了。


    火槍啞了,火藥沒了,連油都沒了,城牆下可燃燒的東西也燒光了,一旦倭寇大規模衝上城頭,他們還拿什麽抵擋?


    就在連段飛都漸漸絕望的時候,突聽令人熱血沸騰的喊殺聲響起,從城門左側殺出一大隊人馬,他們身著土黃色的衛所軍服,高舉大明的旗幟,他們水銀瀉地般衝向了倭寇,很快便與倭寇廝殺在一起。


    正在城牆上與眾高手纏鬥的倭寇首領見狀知道大勢已去,他厲嘯一聲,虛晃一刀翻身躍下城牆,率領倭寇們且戰且走,城頭上的所有人都發出了整齊的歡唿聲,他們終於堅持到了援兵到來,他們贏了!


    “tnnd,我還以為這一迴要把老命送在這呢……”史總捕靠著垛口一屁股坐下,他隨即呻吟了一聲,全身都在疼啊,多久沒這麽拚命了?雖然累極,但是他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興奮。


    段飛也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喘息著說道:“是啊,總算都結束了。”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雖然城頭上的人已沒有力氣參與追殺,但是看那些衛所官兵奮勇爭先的樣子,就知道戰場上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了,倭寇兵敗如山倒,這些衛所官兵打落水狗總不會反而吃大虧吧?


    “沒,升官發財才剛開始!”史總捕忍不住開心地咧開大嘴,悄悄地對段飛說道。


    是的,活下來的人才有機會升官發財,望著城上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體,段飛突然有些後怕,假若自己一不小心死在這裏……經曆過戰場才知道戰場的殘酷。


    衛所官兵活著剩下來的隻有五個傷殘,鄉兵幾乎全滅,參與守城的百姓也死傷了三百多人,是役,斬殺倭寇五百餘,加上在城內殺的,攻守雙方的損失基本相當。


    休息了一陣,聽到喊殺聲已遠去的史羽峰突然拍了段飛肩膀一下,說道:“休息夠了沒有?事情還沒完呢,這海安鎮地下被倭寇奸細挖了無數地道,說不定還有賊子藏身其中,我們得去清一遍。”


    看到史總捕冒著紅絲的雙眼都彎成了元寶樣,段飛豈不知他話外之意?當即也精神一振,站起來跟在史羽峰的背後,將一幹捕快們召集到一塊,就要開始賺他們的例錢去了。


    第〇六六章 【意外收獲】


    “玉麒、玉麟。”段飛沒有忘記帶上倆保鏢,倘若在地道裏被人幹掉才冤枉呢。


    史總捕冠冕堂皇地讓鎮裏的裏正、宿老們負責獎賞百姓厚恤死傷,自己帶著隊人鑽地道剿匪去了。


    王家老宅地窖裏的金銀隻搬出來大約一半,這還是現銀,剛才抄到地窖的時候卻沒有找到大宗的珠寶及銀票,王家老宅裏隻剩些仆婦,王德全的妻女一個不見,可想而知她們應該都藏身在地道之中,身上藏著大量的珠寶與銀票,這才是大家鑽地道抓老鼠的動力。


    王家在海安鎮經營了十年,地下已給他們挖得四通八達十分複雜,不過史羽峰精於追捕之道,地道彎彎繞,他心裏的方向可清楚得很,不一會便抄到了好幾個緊鎖的地下庫房,逮住超過五十人的婦女幼兒。


    大把的銀票大家拚命往懷裏塞,段飛自然也不會客氣,被抓到的都是王善謙、王善恭這幾個假兄弟真倭寇的妻兒,王德全的老婆卻一直沒能找到,傳說這老太婆在王家可是掌了半邊天的,她的身份能給大夥的功勞簿上添花增彩,她的身上一定有能讓大家再大發一筆的橫財……


    “tnnd,瞧現在的方位應該是已經出城了,前邊有些亮光,或許就是出口,大夥兒加緊,不要讓那老乞婆跑了!”史羽峰給大夥鼓勁兒,腳下卻稍稍放慢,身邊那位因為轉身而逃,背部負了輕傷的把總大是興奮,腳下加緊,一會便衝到了前邊。


    當他臃腫的身體剛堵住了洞口的陽光時,大夥兒突然聽到他的慘叫聲,史捕頭奸計得逞,用力將把總的身體向外一推,跟著衝了出去,手裏樸刀揮舞著保護住了頭臉,隻聽叮地一聲,已被他磕飛了一枚暗器。


    不待段飛吩咐,嶽家兄弟倆已一左一右搶了出去,隻聽哎喲數聲之後洞外隻剩下痛苦的呻吟以及聽不懂的咒罵聲。


    嶽玉麟啪地聲用劍脊不知拍了誰一下,喝道:“閉嘴,再囉嗦就割了你舌頭!飛哥,可以出來了。”


    段飛這才一彎腰走出了地道,眼前是一片蘆葦叢與大海,這個地道口修得相當隱秘,隱藏在一大片灘塗的蘆葦叢中,若非熟悉洞口的人,哪怕帶一個千人隊順著海岸搜過來恐怕也找不到。


    此刻洞口邊的蘆葦叢中躺著坐著好幾個人,一個老太太倒在蘆葦叢裏,半邊臉腫得老高,雙手鮮血淋漓,似已被廢了,兩個中年女子正撲在她身邊,臉上悲痛,卻不敢吭聲,另外有三個年輕女子縮成一團渾身抖=顫地在那裏低聲哭泣。


    “飛哥,這老乞婆當年也在,我和哥哥幾乎忘記她了,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究還是讓她落到了我們手裏!”嶽玉麒劍指那個老太婆興奮地說道。


    史羽峰放下把總的身體,黑著臉說道:“沒救了,這些該死的倭寇,又害了一條人命!”


    石斌、郭威他們幾個奮勇撲上,將那幾個女子包括老太太雙手鎖在背後串成了一竄,郭威和石斌還好,那幾個老捕快在搜身的時候趁機揩油,將那幾個年輕少女摸得尖叫不已。


    在她們身上又搜出大量珠寶與銀票,這些都是要最後一起交上去由史羽峰統計分發的,所以段飛也懶得跟他們搶。


    “都給我帶迴去!”史總捕怕離開久了鎮內又出什麽亂子,現在已抓住了目標且收獲不菲,是該迴去的時候了。


    捕快們一抖鎖鏈,將六個老少女子一概拖了起來,她們哭哭啼啼地哪肯邁步,那老太太兩眼望天,嘴裏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快走!”史總捕在她腰眼上踢了一腳,王氏老太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她迴頭狠狠地瞪了史羽峰一眼,史羽峰隻覺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身上有些發冷,他一怔之後頓時大怒,一巴掌打得她口角流血,史羽峰喝道:“再不走我就打斷你兩腿,拖死狗一樣把你拖迴去!”


    “呸!”王氏老太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痰,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悶聲不響地昂首而去。


    史捕頭罵罵咧咧地扛著那把總的屍體跟進了地道,走了十來步才發現少了三個人,他迴頭叫道:“阿飛,你還在磨蹭什麽?”


    “來了來了,剛好尿急,就地解決了一下。”段飛笑嘻嘻地快步跟了進來,隨在他背後的是嶽家倆兄弟,史羽峰沒有瞅見,他們倆的臉上神色怪異,眼裏露著驚訝……


    剛才段飛見到王氏老太神色有異地對天喃喃自語,他便留上了心,將她對天禱告的話都聽到了耳裏,老太太說的是古日語,段飛聽不清也聽不懂,但是善於觀察的他還是發現了一些線索,在史老總大怒將注意力都放在王氏身上的時候,他在王氏曾經癱倒的那片蘆葦從裏搜索了一下,結果給他發現了一個扁平的木頭匣子,這應該就是王氏對天禱告的東西了?


    段飛毫不猶豫地將那匣子端到了懷裏,這個扁平的小匣子不甚起眼,加之現在大家懷裏都是鼓囊囊的,倒也不怕別人發現他撿到了寶,隻有嶽氏兄弟倆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一行人帶著豐厚的收獲離開了地道,大夥兒心照不宣地將幾個女人交給在地麵上留守的弟兄,然後便湊在一起準備分贓。


    段飛早已將那小匣子交給嶽家兄弟幫藏著,剛才大家都見到嶽氏兄弟對那些東西毫不動心,加上大家兜裏都私藏了一些,也沒人會不識趣地去搜他們的身。


    所有搜到的銀票被點清之後那數目大得叫大夥兒咂舌不已,大大小小的銀票總共有十一萬餘兩之多,那些堆成小山似的珠寶還沒有時間去估價呢。


    錢太多了,史羽峰倒是有些猶豫了,不是不舍得分下去,而是怕自己這幾個人吃不下這麽多銀兩,他咳了兩聲,說道:“大夥兒都看到了,這些錢數不少,你們覺得該怎麽分呢?”


    大家麵麵相覷,王副總捕說道:“大人,咱們都聽你的,你說該怎麽分就怎麽分吧。”


    段飛也點點頭,他暗杠下來的那幾張銀票全是萬兩一張的,眼前這些小錢根本不必去爭。


    史羽峰說道:“這一次眾兄弟們都出了大力,都是從刀山上滾過來的,大夥兒的該拿的那一份一分都不會少,還有那些受傷的兄弟,死難的兄弟,咱們也不能坑了他們的那一份,除此之外,錢還餘下不少,案子破了,大夥功勞都不小,現在又有了軍功,還怕今後能拿的錢會少麽?我們要把目光放遠一些,咱們可是抄了倭寇的老巢啊,簡直就像在龍宮裏逛了一圈,任誰都要眼鼓鼓地盯著咱們,假若咱們隻把地麵上那點東西交上去,你們說那些盯著咱們的人會怎麽想?”


    “大人的意思是……”段飛大致明白了史羽峰的擔心,於是機靈地幫了一句,史羽峰欣然繼續道:“海公公那一份不能少,他可是東廠的人,一根小指頭也能將咱們滅了,衛所來援的千總那一份也不能少,咱們揚州上麵的那些老爺也不能少,分來分去,剩下的就不多了,好在咱們還有這批珠寶……”


    雖然大家都肉疼大額銀子長翅膀飛了,卻也明白史總捕的話確實有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誰讓他們官卑職微不過是隻小蝦米呢?隻有左右逢源再讓上麵的大人們也開心了他們才會有好日子過。


    縱然被分走了八成,每個捕快都至少還有八百兩銀子的收入,這已相當於他們年奉的八十倍,他們得幹八十年捕快才能賺到這麽多,因此大夥兒還是挺滿意的,知足常樂啊!


    段飛破案有功,也隻多分了兩百兩,不過史羽峰給他使了個眼神兒,估計事後給他分的才是大頭。


    分好了銀子,史羽峰突然問道:“剛才抓的那批娘們,有誰動了心的?弟兄們好說話,二百兩一個隨便帶走!”段飛等年輕人一愣,有些資曆的老捕快都嘿嘿淫笑起來,竟然真的有人掏出銀兩,一個兩個地把人給買下了。


    寶應縣王副總捕也掏了二百兩銀子買了個中意的倭女,郭威不禁驚訝地問道:“王班頭,今天怎麽這麽大方了?”


    王副詭笑道:“你們懂什麽,像王氏那種刁婦是很少見的,日本女人在大明縱然做個婢女也比在日本當個大名的寵妾要好得多,至少不必擔心一覺醒來身邊人已經變成無頭鬼了,再說被我們這樣買迴去,她們沒有任何身份憑證,逃出去吃的苦頭更多,所以啊,她們都是很聽話的,這樣的機會難得啊,兩百兩銀子算少的了。”


    大家這才恍然,有些人甚至還動心了,這種買賣人口的事段飛沒有摻和,他向史總捕說了一聲,便拉著有些心動的石斌、郭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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